180、掉马进行时(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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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无声地逸散, 清润如无物的剑池与万把古朴长剑,也在这一刻随着大作的罡风悄无声息地湮没为尘,
化作轻烟般散入虚空, 复又在空气之中扭动拼凑成一幕幕看不真切的画面,如风吹书页般疾速地翻动起来。
温萝只觉得眼前一花,
一阵大盛的白芒之后, 再次睁眼时,眼前景致便已尽数变换成截然不同的模样。
天边层云卷集,风舒云淡, 若有似无的绯丽烟霞肆无忌惮地泼墨般于澄澈柔和的天幕之上挥洒, 碰撞出一抹浅粉色的柔波层层叠叠向外氤氲荡漾开来,
高耸入云霄的六角尖塔静默地矗立在不远处,在一片翻涌的云雾间或透出的间隙之中, 倾落而下的灿金色日光映衬下,琉璃瓦在某些角度反射着绚目的光晕。
有一人仗剑负手立于飞檐之上,足下悬垂的镂空月灯闪烁着温润的莹光, 在清风浮动下浅浅地摇曳。
顾光霁几不可察地沉眉,垂眸望向身侧被另两人不动声色地围得严严实实的俏丽女人, 轻声提醒道:“此人剑道造诣颇深, 当心。”
温萝微微眯了眯眼, 凝神细细辨认。
以她如今大乘期的修为,竟无法辨认来者的实力甚至性别, 只依稀自飞扬的袍角与平直的肩胛猜测应当是为男性剑修, 并非她进入秘境之初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典夏。
或许这便是所谓的第二道关卡。
只要能够击败此人,便可向前更欺近典夏的传承。
分明是极为遥远的距离, 可温萝却依旧下意识感到一道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身上,无悲无喜,似是早已于无情流逝的岁月之中勘破红尘万千浮华。
回想起方才身侧三人争先恐后唯恐落于下风的出手,温萝抿唇迟疑了片刻,心下问道:“如果这一关,依旧不是我凭借自己的力量通过的话……会不会出什么茬子?”
团子看着光屏上滚动的实时评论,一时间无语凝噎,只得模棱两可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行的,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就好了。”
实际上,仅看日益火爆的评论区便可以轻松得出结论。
截至目前,主人对剧情的改写并没有遇上想象中的水土不服,反倒阴差阳错地获得了另一种形式的成功。
而这一片总部以能量池为代价强行干预融合世界而衍生出的剧情,则能够顺理成章地将这僵滞在“大女主爽文”和“修罗场买股文”分岔路口的局面彻底打破。
传承秘境试炼的最后一关,拥有着一切发展的归宿与答案。
原本,总部抱着以先前两道关卡努力为大女主剧情端水的想法,却没想到依旧无力阻拦在场几个男人无言的默契与明争暗斗。
既然如此,倒不如顺其自然。
思及此,它略有几分期待地搓搓手,飞快地打开通讯录,点开全息操作员头像。
“开始吧!”
就在这一瞬,原本平静的空气骤然如沸水般隐隐震颤翻滚起来。
而那看不真切的身影,则凌空轻点足尖,腕间流转着无华却强横的剑风,骤然如星雨般欺近。
温萝猛然抬眸。
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仅仅一个呼吸的时候,隐在光晕之下隐约可见的面容便乍然清晰起来。
银发,白衣,木剑。
竟又是以一名天族人残存世间的灵识幻化而成的虚影。
可他掌心的剑却比起这世上任何实质的利刃更快。
一道耀眼的金光裹挟着撕裂虚空的威势倏然划破长空,随着“叮叮”几声狠狠嵌入四人身前数丈的地面之中,登时碎石飞溅,尘烟弥散。
温萝下意识回眸望向身后半步的南门星。
这一刻,那张精致得近乎阴柔的俊美容颜之上似是覆着一层淡淡的寒霜,长眉不自觉地轻轻皱着,一双狭长勾人的眸底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察觉到她注视他的眸光,南门星短暂地转动瞳孔睨了过来,随即却飞快地一言不发地挪开了视线。
与此同时,一阵可怖的热意霎时随着冲天而起的明紫色火光在空气之中暴涨蔓延,如水波流动般瞬息之间便顺着他五指轻扣的金索蜿蜒而下。
随着他左手惨白指尖在燃满了紫晔鬼火的金索上轻柔的拨动,五道与他动作截然不同的骇然罡风包裹着炽热的烈火骤然席卷而出,
破空之声阵阵绵延成片,几乎将空气炙烤切割得荡漾起一阵如石子没入湖面一般激起的涟漪扭曲。
天幕之上原本静谧流淌的云层在这两道狠狠相接的罡风剑意之下剧烈地震颤起来,似是被无数道无形的罡风撕裂绞碎,向周遭不甘不愿地逸散开来。
一股强横的气浪登时以两人相撞的灵力为圆心向周遭扩散弥漫开来,六角尖塔飞檐之下悬垂的镂空月灯疯也似的摇曳,
云层疾速如潮奔涌,被漫天明紫色的火焰映上几分瑰靡的光影。
与此同时,随着一声冲天剑吟,浩瀚无匹的雪白剑芒自长恨剑身之上猛然震荡开来,
剑光撕裂空气,比苍梧冷雪还要更凛冽几分的霜雪自顾光霁流云般的衣摆之下翻涌而出,与当空燃烧的明媚火光纠缠着向御空仗剑而来的银白身影狠狠斩去。
轰——
比起方才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猛烈气浪陡然四散开来,奔雷般的轰鸣巨响在一片震颤崩裂的天地之中一声声炸裂,
空气呜咽着漾开一层层水波般的涟漪,向六角尖塔狠狠扫去。
那座直入天际的高达数百丈的高塔一角,在这一瞬间,被空气之中逸散开来的猛烈罡风轰然击碎,
琉璃瓦在空气中闪跃着耀目的光泽化作晶亮的齑粉簌簌而下,屋脊顺着塔壁翻滚坠落,重重砸落地面,复又掀起一阵剧烈的气浪。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温萝几乎来不及反应。
对手身为天族人,哪怕仅有一丝灵识降世,也依旧拥有着早已突破大乘期羽化飞升之人的实力。
若当真交由她一人应对,胜算是显而易见的渺茫。
总部真的不是在搞她吗?!
这一刻,她甚至心下生出几分不合时宜的庆幸。
若非此刻她身边这三颗苍耳一般勾连在身、甩也甩不掉的“定时炸/弹”,她这次获得剑意传承的顺遂程度还当真要打个问号。
不过,尽管团子已向她表明“躺赢无罪”,可不管怎么说,她多少也应当出一份力,以免当真被当作“消极怠工”或是“靠男人”。
思及此,温萝微微眯了眯眼,手中及微剑登时剑芒大盛。
正欲飞身而起,脚下地面却骤然亮起一道道古朴神秘的阵法纹路,
几乎是同时,体内原本便毫无滞涩地流动的灵力更是如奔流般汹涌澎湃而起,顺着经脉自气海争先恐后地灌入掌心灵剑。
温萝若有所感地抬眸,正对上墨修然垂眸凝视她的那双醉人的桃花眼。
他并未解释指尖的动作,也并未当真阻拦她意欲提剑上前的意图,只极轻却极为郑重地开口。
“当心。”
话音刚落,便见一阵大盛的灿金色虹光,一道纤细清丽的身影依稀在浓郁的光芒之中渐次显现出来,
墨发狂舞,紫衣翩跹,一手执剑背负身后,圆润流畅的脸廓上,一双杏眸在光晕掩映下流光溢彩。
“让它保护你。”
略有些不自然地挪开视线,墨修然道,“先前……抱歉。”
温萝微微侧过脸,望着身侧少女傀儡飞扬的如墨色锦缎般垂顺的青丝。
虽说在察觉墨修然“金屋藏娇”真正秘密的那一瞬间,她曾有过短暂的惊异,然而在那一阵讶然之后,更多的却是随之而来的笃定与了然。
更何况,他那时的怒意与抗拒,实际上恰恰来自于对她那抹任岁月如何冲刷也无法褪去的偏爱。
她也曾有过一瞬间的抱怨,毕竟面前的男人是在她漫长的维序者生涯之中,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给她吃BE的攻略对象。
但那零星的不虞情绪,却极快地在他看似不悦的动作之下恰到好处深掩的深情而尽数湮没。
想到这里,温萝略有几分释然地勾了勾唇:“你不必道歉。”
在攻略任务已成过往云烟的这一刻,他轻声的歉意似是将天地彻底点亮的光晕,将那最后一丝阴霾也无可挽回地驱逐湮没。
墨修然望着身前女人姣好面容之上一闪即逝的释然洒脱般的神色,无意识地蜷了蜷指尖。
她从未变过,似是这世上最为绚目迷人的光彩,可同日月争辉。
然而他与她面对面轻声的倾吐,却并非为了换取她的原谅与包容。
能够真正释然此事之人,只有他自己。
而每每回忆起曾经他们之间的擦肩而过和阴差阳错,他心口都似是蕴着一团隐约燃烧的烈火,在血液之中来回滚动流淌,火辣辣的刺痛一直灌入心脏。
他原谅不了自己。
他曾那样对待他最爱的人。
或许,此刻眼睁睁望着她与其他男人交谈甚欢,甚至那言语之中字里行间几乎掩藏不住的熟稔,隐约比起他们当年的亲昵有过之而无不及,
妒意与醋意交织而死死包裹着神志的愠怒与失落之余,他却又心甘情愿地将这无时无刻不在碾磨神经的痛楚当作一场酷刑。
他又有什么资格过问?
从前的他没有,此刻的他更没有。
仿佛一个与兄弟争夺母亲关注的孩子,哪怕只要分得一个眼神,都似是能够理所当然地理解为自己收获的与旁人的不同与偏爱。
但这一切,又何必让她知晓?
她想要的传承,他只要助她拿来便是。
温萝只觉得眼前一花,不远处□□撞的灵风还未平息,身侧却陡然再一次掀起一阵狂潮般浩瀚的灵压,
空气如水波般逸散潋滟开来,一柄状若弯月的箜篌乍然在虚空之中显出身型,在明紫色的火光映衬下,流淌莹润又瑰丽的光泽。
墨修然飞身向前掠出数丈,修长指尖于琴弦之上轻点,
一阵无形的音浪登时裹挟着浩瀚无匹的灵力向着战场正中的银发男人轰杀而去,破空之力甚至激起一连串急促又细密的爆鸣之声。
音浪、剑罡与火海狠狠相撞的那一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骇然气浪骤然向虚空之中四散开来。
团子:“主人!冲!有三个男配替你牵制,咱们酝酿一下来一个一击必杀!”
温萝:“有道理,冲!”
她缓缓阖眸,灵力在体内如狂潮汹涌冲撞,争先恐后地自气海顺着经脉灌入右臂,
墨发无风自动,一股凌厉的气势骤然在体内攀升,随着一声冲破云霄的剑吟之声,及微剑在掌心兴奋地嗡鸣震颤。
一道清丽绝伦的剑光陡然拔地而起,那绚目的光晕,哪怕在如今虹光交织的空间之中,却依旧耀眼地遮蔽了一切光辉与色泽。
在脚下阵法的加持下,直逼大乘期巅峰的剑意几乎凝为无数莹润轻盈的光点,在空气中盘旋、凝聚,围绕着及微剑尖快速地旋转起来,随着温萝落下的剑势朝着战场正中的银发男人席卷而去。
空气被这一阵突如其来的火舌炙烤得呜咽着扭曲挣扎,颤抖着在烈火与剑风的切割下如水流般向两边荡漾晕开。
轰——
几乎撕裂虚空的剑意裹挟着神火的威压扫过残破的六角尖塔,
那摇摇欲坠的半边塔身终究不甘不愿地弯折坠落,在百丈高的空气之中轰然下塌,却又在席卷而来的红莲邺火之中瞬息间化作齑粉,晶亮的尘屑在温柔的日光之下四散遁入虚空。
银发男人向来冰冷得近乎无甚情绪的俊美面容之上,竟在这一刻浅浅浮现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犹若冬雪初融,春妍初绽般,一纵即逝,在尘烟之中渐渐消散。
漫天纷扬的罡风之下,青丝衣袂纠缠着浮动飞掠,
温萝似有所感地转身回望,却感到身侧奔雷般乍然斩出一道浅紫色凌厉剑光。
与此同时,不远处那人缓步踏着烈火而来,右手微抬,掌心乍然燃起一道如水般涌动的火墙,举手间轻而易举地便消弭了少女傀儡试探的攻势。
罡风拂动他颊侧的碎发,发顶金冠在日光与火光的交相辉映下泛着令人移不开视线的惊艳光晕。
温萝双眸因讶然而微微睁大。
柏己?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么惊讶做什么?”
不知何时,柏己已在遍地绽放的红莲之中漫不经心踱至她身侧,
见她神色怔然,不由得失笑,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她发顶,轻笑着开口,“先前不是你说,这是我为千年前擅自毁去玄铁镯而冥思苦想出的弥补么?”
下意识抬手抚了抚发间轻轻摇曳的玄铁发链,温萝恍然大悟。
或许柏己在链坠之上所施的禁制与千年前不同,并不需她主动滴血便可千里传唤。
不过,比起这个……
温萝抬眸上下打量他一眼:“你没事了?”
柏己并未立即回应,反倒似笑非笑地扫一眼温萝身侧如临大敌的紫衣少女,半晌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我若是有事,想必此刻已经被你的某位好师弟的‘好师姐’,一剑送入轮回了。”
温萝:“……”
看来是好得差不多了,阴阳怪气技能满点。
轻描淡写地收回凌空点出苍冥邺火的指尖,玄衣男人若有所思地沉眉,遥遥望向还未完全消散的那道银白身影。
“郁辛?”
在日光下近乎透明的银发男人似有所察地回眸,对上那双瑰艳赤瞳之时,几不可察地轻轻颔首。
温萝讶然抬眸,
在她的角度,只能望见柏己清晰分明的下颌,以及略有几分不同寻常的讶异与凝重。
柏己与这名在秘境之中留下灵识的天族人……竟是相识的关系?
想来倒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毕竟,天族人的设定本便是属于柏己的《封神:洪荒之主》之中提到过的设定,总部若想在此处做文章,合该选择与柏己相关的剧情进行合理化。
作为《封神:洪荒之主》的绝对男主角,柏己与各类大家名士相识,倒也并非不可理解之事。
此间剑冢的主人既然在近万年前陨落,那么想必真正在五洲大陆之中游历活跃之时,也正是万年以前。
而柏己虽化形不过上千年,可化形之前却也以冰甲九翼魔龙原型生活过不短的岁月。
换句话说,他与典夏的关系正似是同一所学校之中的大一新生与研究生毕业生,
而就在这短短的时候,银发男人的身型终于在一片渐次平息的微风之中消弭,化作漫天莹润细腻的光点,如风吹絮般纷扬至天幕之中,再也望不真切。
“这里竟是典夏的剑冢。”
似是回想起什么,柏己垂眸,冷白指尖若有似无地摩挲过温萝额心愈发显眼的古朴印记,“你竟是她的继承者……”
温萝:???
他语气实在太过轻柔,犹若叹息一般的呢喃,隐约掩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感慨与心事。
莫非柏己与铭渊的师尊之间存在着某种暧昧的关联?
故而,铭渊才会如她先前所见那般,对柏己恨之入骨,不惜付出一切也要将他斩杀?
这般想来,一切似乎都在朦胧和混沌之中依稀串联在了一处,可却无法解释柏己不似作伪的深情与那句先前那句掷地有声的言语。
——“我此生唯一所爱依旧是你,也只会是你。”
还没待她理清思绪,便见眼前剑光一闪,
身侧紫衣少女不假思索地沉着一张清丽动人的脸,掌心灼华剑光流转,直向柏己轻点于温萝额心的右手刺去。
傀儡并无自主意识,能够刺出如此雷厉风行的一剑,究竟受到何人指示控制已不言而明。
“别碰她。”
柏己慢悠悠抬了抬眉梢,似是不欲在她身侧出手,从善如流地退后几步,
唇畔笑意却不达眼底:“你又是以何种身份和资格,与本君说这种话?”
墨修然面色微沉。
的确,他与师姐无名无实,就连那两次令他心下激荡不已的婚宴,却也都顶替着旁人的身份和姓名,
初衷更是与浪漫旖旎背道而驰,远远谈不上与她有什么能够干涉此事的关系。
一旁始终静默不语的白衣剑仙,却在这一瞬冷不丁开口:“若是我说,算是有资格了么?”
南门星本抱臂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翘着唇角,闻言面色却猛然一变,蹙眉狐疑道:“你能有什么资格?不过是个无情道剑修罢了。”
顾光霁垂眸轻抚掌心雪亮长剑,语气平静,神情淡漠,
温萝却无端品出了几分若有似无的炫耀与张扬之意:“世人只知她与我曾缔结婚约,却不知我们早已完婚。”
温萝:“……”
南门星:“!”
墨修然:“。”
柏己:“?”
瞬息间便回想起她曾在柏己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她与顾光霁仅仅是前后辈的关系,仅有的未婚夫妻身份还是沿袭着缪馨儿本尊与顾家的关联”,
然而这一刻打脸来得太过于令人措手不及,温萝甚至来不及反应,便感到几道视线几乎同时一瞬不瞬地定在了她面上。
冷静,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故作高深或许还能为自己争取渺茫的一线生机,但若是显出半分慌乱与心虚,她恐怕便再无继续忽悠下去的可能性了。
思及此,温萝强自镇定地木着脸,心下狠狠给自己打了打气,视死如归般缓缓抬眸。
却未成想,柏己却并未显出受她欺瞒后难以自抑的愠怒与失望,似是沉吟着什么一般,
面色虽并不好看,却并未当真对她动怒。
墨修然则早已了然此间真相,此刻倒是并未显出什么过分讶异的神色,
一双形状优美的桃花眼却缓缓沉下了眸光,星芒般璀璨的光芒寸寸冰封入一片寒潭般的死寂。
南门星唇畔向来游刃有余的笑意,却在这一瞬似弯月落入沉潭,渐渐消弭无踪。
“成婚?”
温萝只觉得腕间一痛,一股强烈的力道狠狠箍上她手臂,激得手中及微剑险些脱手坠地。
本便惨白如死尸般的五指狠狠在她腕间收拢,指节甚至因用力而泛起更加苍白如纸的色泽。
温萝:……
淦!
要不要这样随时随地的发疯?!
她微微挣了挣,然而身侧另一人却比她的动作更快。
玄铁扇骨毫不留情地震开南门星紧紧扣于温萝腕间的五指,
柏己足尖微错,高大身型不着痕迹地介入两人之间凝滞的狭小空间。
南门星咬了咬牙,勉强将视线自温萝身上挪开,狭长的眸底在这瞬息之间的短短时候,便迅速地爬满了猩红蛛网般密布的血丝。
他怒极反笑:“你不是也爱着她么?怎么,得知她与旁人成婚,却懦弱到半点异议也不敢提起?”
柏己不咸不淡地垂眸,神色辨不清喜怒,开口语气却极为平静,隐约蕴着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此事容后再议,本君最后劝你一次,放开。
如今你这分不清轻重缓急的模样,真是像极了千年前那自以为是的愚蠢行径。”
两人你来我往的交锋之间,顾光霁与墨修然已极有默契地上前一步,将怔在原地的温萝隐隐护在了身后。
而就在这一瞬间,五人身周的景致再一次在渐起的风卷之中挤压纠缠,扭曲成一道色泽明媚鲜亮的旋涡,复又在一阵大盛的狂风之中四散化作无数光点,在一片虚无之中无声地沉浮明灭。
在激烈的斗法之中化作废墟碎尘的六角尖塔与漫天瑰靡的霞光云色悄无声息地褪去,
一片空旷的殿宇之中,高大数丈的仙子雕塑悲悯地垂着眸,似是透过万千岁月与光阴,将那蕴着令人读不懂的心绪的视线,不偏不倚地锁定在正中执剑而立的女人身上。
一眼万年。
温萝只觉得心头不受控制地狂跳了几下,似是有一种极为玄妙而暖洋的触感自额心的印记如水流般潺潺流经四肢百骸。
恢弘的仙子雕像之后,厚重古朴的殿门缓缓向内敞开,发出沉重如闷雷般的轰然巨响,在空旷的空间之中回荡逸散,不绝于耳。
剑冢的最后一层试炼,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三天不在!临走前许下心愿:希望回来的时候可以被评论快乐包围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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