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掉马进行时(六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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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瞬, 温萝隐约感受到面前几人竟在无言之中显出几分前所未有的默契和一致来。
还未等温萝作出反应,便见明紫色的火光乍然而起, 如水似雾,在南门星一身淡黄锦衣之上肆意铺陈开来,泛起淡淡水流雾散般缭绕弥漫的涟漪,
宛若天边粉紫色明丽的晚霞,绚烂迤逦得令人心悸。
攀升的气势与令人无法忽视的灼热之感在空气之中毫不掩饰的地蔓延,明紫色的火舌冲天而起,在虚空之中凝为数十丈高的火墙,将在场众人牢牢护在其中。
团子:“主人, 虽说现在咱们走的是女频剧情, 但是别忘了,这几位都是点家男主呀!浑身都是挂!
柏己就不用说了,他已经自己向你主动承认, 若是将人族与魔族的实力进行换算,他早已经过了渡劫飞升上界;
南门星虽然并未飞升,但是他一人身负两种血脉——咱们先前不是去过玄幻小说世界么?他就像是魔武双修的那些点家男主,一人能拿两人份的力量;
顾光霁最大的挂——无情道虽然已经崩得差不多了,可是与此同时他也获得了崭新的、更逆天的外挂。有青焰魔岩作用在他身上, 他不会完全堕魔丧失理智, 但却能够发挥出堕魔之后比起先前骤拔数倍的实力!
墨修然更不用说了,他还是炼气期的时候, 就已经靠一把繁弱毁了南门星亲手设下的结界, 现在修为提升上来,融合世界的实力层次评判放在他身上基本没用。
总之,你不用担心他们,咱们还是快些突破, 杀向上界!赶紧把这个任务做完最重要!”
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如今重建太虚昆仑仅剩临门一脚,只需她成功渡过雷劫后,借南门星之手引下通天梯便可积累80%剧情改写值,剩下地20%已不言而明,必然是击败铭渊,完成大女主剧情的最后一环。
思及此,温萝当机立断地抬眸拍板道:“既然如此,铭渊的人便交给你们。”
话音微顿,她望向南门星,“你不要离开我太远,届时若我成功突破,还需要你立刻出手将通天梯引下来。”
猛烈的气浪翻滚,墨发与锦袍绵延成一片瑰丽的绘卷,更衬得南门星本便极为惨白的肤色更显出几分如雪般的苍白,和着他略显单薄的身型与额前拂动的碎发,染上几分貌美少年般雌雄莫辨的美感。
南门星闻声回望,殷红如钩的唇扬起一个难辨的弧度,
他垂眸凝视着身体之上如灵蛇般缠绕的墨色雾气,开口的语气轻得几不可闻,似是对着自己说一般,唇风在罡风之中一同散入虚空:“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会立刻出现在你身边。”
“我也一样。”
墨修然上前一步,分明是极为细微的动作,却恰到好处地遮蔽了南门星与温萝之间原本畅通无阻的对视。
鸦羽般乌浓稠密的长睫微微低垂,他目光望向温萝掌心泛着澄莹色泽的长恨剑,沉吟片刻,缓声道:“待你成功抵抗雷劫飞升之时,只需凭此一剑斩出便可断鸿蒙。
届时,你便是千年来第一位成功羽化登仙的修士,你的名字从此都绝无可能被整片五洲大陆遗忘。”
顿了顿,他扯了扯唇角,眼底光华流转,那细碎的光亮似是自一片长夜般寂黑的瞳眸之中满溢而出,在他天命风流的眉眼之中来回迂回流淌。
“能够见证此刻的你,我很欢喜。”
苍茫的天幕之中,剑气交错纵横,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兜头向地面之上倾压而下。
而就在这一瞬间,清寒无匹的剑气拔地而起,和着自白衣剑仙衣袂之下顷刻间攀爬蔓延而出的冰霜一同轰然杀出。
剑风过处,空气似是无法承受这逼人的锐气而震颤着发出哀鸣之声,自发向两侧如劈山凿海般分开,
两道堪称这世间最为强横的剑意狠狠相触的那一刻,浩瀚无匹的剑气登时绞碎虚空,杀伐之气几乎凝成肉眼可见的残影,在半空之中无尽地纠缠绞杀。
轰——
以两道相接的剑气为中心,一股惊人的气浪乍然辐射开来,地面之上千年来无人问津的残垣废墟登时尘土飞溅,沙石被这道道龙卷一般的狂风肆意积卷入风中,复又如雨般狠狠砸落地面,掀起一阵更为剧烈的动荡。
沐元剑也在这一刻铿然出鞘,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清亮的剑光,剑花闪跃,在奚景舟腕间悄然绽开。
继千年前围剿苍梧那一场流传百世的神魔大战之后,从未有人见过如此大的阵仗,
无人得知今日过后究竟会拨开厚重的雷云迎来初升的朝日,亦或是永堕无边沉谙的永夜归为尘泥。
时至如今,许多朦胧的遮掩似是在这一瞬间丧失了生动与鲜活,透明得几近于无。
奚景舟神色复杂地望向不远处自己最为看重的接班之人,余光之中,却也避无可避地瞥见顾光霁身侧不远处那色泽鲜亮的淡黄锦衣。
千年来的爱恨嗔痴、纠葛纷乱,在这一瞬无声地旋转着,遁入一片缥缈的虚无,
他轻轻叹口气,专注地转过脸凝视着那个陌生却又熟悉的女人:
“他们所言不差。曾经的我没有能力保护你,这一次,便给我……也给他们一次机会吧。”
他语气平静,言语简洁并不过分花俏,却似是一把无形的弯钩,悄无声息地探入温萝识海之中,将那些曾经鲜亮的画面一股脑拖拽而出。
实际上,奚景舟从未有过一刻未曾将她护在身后。
他分明比起公羽若要小上好几年,比起真正的经历过无数任务世界,早已不可以年纪衡量阅历的她本人而言,更是稚嫩青涩。
不仅如此,柏己支线是她于融合世界之中停留最为长久的时间节点,她与奚景舟之间,更似是青梅竹马一般真真切切地一同成长。
他分明该将她视作姐姐,却又从未真正将她看作师姐。
千年前他不过是合体期的修为,却依旧敢于在早已飞升上千年、实力深不可测的铭渊面前,不偏不倚地直视着他虚伪假善的面具,以言语化为利刃狠狠当着天下人的面撕下他令人作呕的面具。
他以为那时的他问题做得不够多,至少比起柏己那重逾千斤的献祭相比,轻飘飘似鸿毛般一触即化作轻烟再无踪迹。
可事实上,那背向天下人坚定站在她身边的支持,便已是他给予她的、这世上最为动人的庇佑。
千言万语在喉头滚动一圈,终是落回腹中,化作一声难以言明意味的叹息:“你不必如此。”
她音量并不算大,在一片轰然炸开的攻势之中轻得几不可闻。
却有人极为精准地捕捉到她逸散的尾音,在罡风气浪之中转身回望。
云袖浮动,顾光霁抬手收回剑指,清润瞳眸不偏不倚地朝她望了过来。
那似是容不进万物的淡漠眸底,这一刻却似是春雪初融般,生机与柔光丝丝缕缕荡漾潋滟开来,化作粼粼湖光中一抹绚烂绮丽的光晕,清晰地倒映出她纤细的身影。
温萝微微睁大双眼。
那令她格外熟悉的清浅瞳色,在这一刻隐约染上一抹血色般猩红的色泽,和着他一身高山冷雪般清冷如月的气息,无端纠缠交织着,更显出几分极为矛盾却令人心悸的风情。
而陡然下界的那一眼辨认不出数量的银甲天兵合力斩下的攻势,竟被他抬手间连佩剑都不曾祭出地化解。
虽说对手显然并未使出全力,可不管怎么看,这实力也着实太过逆天了。
视线在他眸底翻涌的瑰艳色泽之上流连,温萝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于顾光霁而言究竟是“外挂”亦或是“劫难”,恐怕答案只有他一人心底才能够辨析。
甚至,就连他本人,或许也给不出世俗之中得以包容的回答。
他本可以不染纤尘地、以另外一种更为敞亮而光彩的方式,得到如今的一切,甚至能够获得更多的为她抛下的声名与景仰。
可他却为了一个甚至未必对他动了真情的女人,甘愿放弃一片坦途与前程,与她隐居于无人问津的山林之间,
甚至,在她陨落之后,就连唯一能够支持他重回正途的无情道,也被他毫不犹豫地摒弃。
只是为了记住她,记住他们之间的一切过往与爱恋,以及她无情带给他的杀戮和百年的孤寂。
温萝心下五味杂陈之间,顾光霁已缓步欺近她身侧。
他慢条斯理地抬了抬眸,目光掠过正若有所思望来的月纶。
方才出手之时,他心下没来由地生起一阵前所未有的心悸。
他并非看不出,铭渊几乎已将上界全部人马排遣下界,意欲何为如今已是呼之欲出。
他自然会拼尽全力护她周全,弥补那个于他心头已萦绕束缚了五百年的梦魇。
只是,他却并无自信能够全身而退。
哪怕那只是万分之一的、最为恶劣的可能,他却依旧不忍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因着什么如今看来无关紧要的俗事,而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疏淡距离。
那只会令他抱憾终身。
温萝惊讶地望着顾光霁骤然欺近的清俊容颜,只觉得一股令她熟悉沉溺的冷香随着他倏然靠近的动作,丝丝缕缕穿透漫天肆虐的狂风,极尽轻柔地窜入她鼻腔,化作一道无声的庇佑静静贴附于身体之上。
而他则轻轻上前一步,在几乎汇聚了如今修仙界中最为精锐的众人面前,极缓却极为坚定地张开双臂,似是要将先前刻意压抑的亲近一股脑讨要回来一般,毫不遮掩地拥住了呆愣原地的温萝。
浸冰碎玉般冷冽悦耳的声线和着温热唇风在她耳廓之上流连:“做你想做的,一切有我。”
顿了顿,他更紧地收拢双臂,语气轻得仿佛叹息,“爱上你,我从未有一刻后悔过。”
温萝:!!!
众人:???!!!
顾光霁的动作丝毫并未避讳旁人,眸底漾开的猩红更是与他本便白皙的肤色和一身高洁道袍形成极致的对比,令人无论如何也难以忽视。
除去早已知晓一切真相的秦灵以外,饶是如今大难当头,众人却依旧避无可避地分出几分心神惊异地望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一片哗然。
无人不知青玄宗剑峰峰主以剑入道,无情大道登峰造极,自横空出世以来,身侧从未显出女修身型。
那传闻之中早亡的未婚妻,在从未亲眼见过他凝视着她眼眸之中写满的深情的他们眼中,不过是凡尘俗世之中再寻常不过的错过,轻而易举地便抛在脑后,化作尘烟逸散在流逝的光阴之中。
然而,这一刻他们却亲眼瞧见这个如皎月映水般高不可攀的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遮掩犹豫之色地主动上前,拥住了奚辞水榭家主蔺妤。
这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回想起月前那甚嚣尘上的流言。
——顾光霁堕入了魔道。
只不过,那时流言还未来得及四下传播,便被奚景舟当机立断地扼杀在了萌芽之中,
顾光霁名声高洁响亮,哪怕是亲眼见证他面上显出堕魔之相之人尚且不可置信,更何谈那些并未亲眼所见之人。
大多只是当个笑话,听听便过去了。
如今看来,那却并非流言。
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怔愣只是片刻,奚辞水榭几名弟子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面上显出几分了然的揶揄之色。
果然,他们当初的判断并未出错。
家主和顾前辈之间的关系果真不一般,想必那一夜他们定然是在一处过夜的。
至于堕魔之相?
很简单。
顾前辈为家主动了真情,自然与体内所修的无情道功法相斥,
如今的结果显而易见,在无情道与家主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而与他们面上情不自禁流露的喜色截然不同,一袭锦葵紫直襟长袍的男人面色却沉凝得可怖。
一时间,月纶竟不知如何分辨心头繁杂交错的滋味。
原来,他先前一瞬间感受到的顾光霁的失态,并非错觉。
这世间能令顾光霁崩溃道心、并显出此刻这般不可自抑的情绪之人,又能有几人。
答案几乎不需思索,便自发自他心底珍藏许久的角落飘飞而出,那个从未褪色的名字与一张生动昳丽的脸庞就这样不受控制地在眼前疯也似的旋转,与面前面容姣好的女人严丝合缝地重叠。
说来可笑,如今想来,那些顾光霁不经意流露的隐忍与刻意的疏离,似乎也成了这一瞬笃定他心中猜想最为有力的支撑。
月纶无甚意义地勉强牵动唇角,抬眸却正对上不远处欲言又止的墨修然眸底难辨的复杂。
原来如此。
月纶心底无声地苦笑了下。
显而易见的是,他的好徒弟早已知晓这其中的牵扯与沾连,
而墨修然此刻的反应却又似是一记重锤,在那名为怀疑和侥幸的水镜之上狠狠击下,哗啦啦化成碎裂的残片坠落心口,鲜血淋漓间,夺去了他心底最后的退路。
蔺妤就是那个他还未来得及开口言明情意,便早已属于别人的、令他魂牵梦萦五百年的女人。
但同时,她也是他百年前失去的最为骄傲的藏月门弟子。
恍然间,那些曾经与过往似是挤压拼凑成一幅幅鲜亮生动的绘卷在他面前徐徐展开。
馨儿与他之间,碍于他少年时倨傲的脾性,从未有一次好言相对;
而和玉同他相处之时,眼角眉梢却皆写满了不似作伪的崇敬与信赖。
想来,冥冥之间缘分兜兜转转,和玉或许正是馨儿的转世。
前世他求而不得之人,在他毫不知情之时,早已换了崭新的身份来到他身边。
可他却再一次弄丢了她。
甚至,此时此刻,在知晓蔺妤真实的身份之时,他竟提不起顾光霁那般的勇气上前拥抱她。
他有什么资格?
于馨儿而言,他恐怕不过是个性情恶劣的、不算熟稔的同辈弟子。
于和玉而言,他也仅仅只是个温润可靠的师长,他们之间依旧相隔着身份与辈分的鸿沟无从跨越。
不仅如此,他先前竟还自作主张地主动撮合她与修然……
况且,她似是仍与柏己之间有着他辨认不清的暧昧联系。
自然垂落身侧的手不自觉紧紧攥握,轻颤了几下后,复又悄无声息地松开。
不过是造化弄人。
一切发生得太快,众人心思各异心底感慨之间,不过过去了几个呼吸的时候。
还没等温萝来得及心下纠结犹豫是否要出手推开身前轻拥她的男人,便有一人足下生风,三两步靠近他们身侧。
玄色衣袂在空气中勾勒出一片苍茫黯淡,柏己辨不清喜怒地轻啧了下,右臂微抬,不知何时已被他重新以魔气凝实的玄铁扇骨极具暗示和不虞地轻击顾光霁肩头。
随着一道清脆的声响,他飞快地垂眸睨温萝一眼,入鬓的剑眉轻轻皱着,原本便极为浓重深邃的容颜无端更显出几分冷郁与英俊。
“如今大敌当前,正邪两道皆抛却前尘同仇敌忾,”
他不无讥诮地勾了勾唇,重新掀起眼皮对上顾光霁赤红翻涌的瞳眸,不咸不淡道,“——你却在此‘畅谈’儿女情长?”
温萝:“……”
不知为何,柏己分明每句话都极为公道令人无从反驳,她心下却莫名升腾起几分怪异之感。
实际上,她并非不能理解此刻顾光霁外露的情绪来源于何处。
一方面,他灵台之中的无情道如今早已形同虚设,无法再对他心下陡然生起的波动形成哪怕一星半点的约束和限制,
人有七情六欲,失去了加诸于身的无情道的顾光霁自然不能免俗,更何况,在他仍身负无情道之时,那澎湃汹涌的情感甚至能够冲垮几乎已被五洲大陆公认神化的道法,足以见得他疏寒如霜雪般的面容之下,那流淌的情绪有多么热烈。
另一方面,如今情势迫人,哪怕她心知这不过是剧情之中最后也最为艰难的一环,多半能够有惊无险地度过,此刻在如岳的压力与紧绷的气氛之中,依旧避无可避地生出几分警惕和忌惮。
在顾光霁眼中,形式定当更为紧迫几分。
若是将此刻当作人生之中最后能够享有的时刻,他做出如今的选择便已是无可厚非之事。
团子冷不丁开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发现柏己真的非常擅长上价值,而且都是那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以公谋私,但愣是无法反驳的冠冕堂皇的道理!”
温萝:“……的确如此,他不仅擅长升价值,还十分擅长阴阳怪气、含沙射影。”
团子一时语塞,不自觉回想起曾经无数次被他或调侃或戏谑地“嘲讽”过的经历,半晌才艰难憋出一句:“那他可真是个语言艺术家。”
他话音刚落,温萝便敏锐地察觉到这位“语言艺术家”不动声色地更朝她的方向欺近了几分,
与此同时,顾光霁却也似是恢复了平日里清冷无澜的模样,轻柔松开她重新直起身。
三人对峙之时,战火早已蔓延开来。
而天边却隐隐席卷而来一阵墨色的风暴,隐隐有雷鸣般轰鸣之声震响天际,呼吸之间便在苍穹之上似泼墨挥洒的墨迹一般迅速荡漾开来。
魔兽大军狰狞嘶吼着在天幕凝成一片驱不散的阴霾,当先那人一身玄色铠甲,右臂袖管与披风在风中摇曳,勾勒出一片无边墨色。
柏己抬眸瞥一眼分身乏术之时仍不住循着分秒之间间隙回眸望来的几人,心下无奈长叹一口气。
天幕之上雷云卷集,电光不时在云层之间无声地穿行,拖拽出一道道凌厉的白芒,和着此起彼伏的虹光,几乎将整个黯淡的苍穹都点燃成一片绵延的烈焰。
他并非不知晓,度雷劫存在着极大的失败的几率。
而此处的失败,代价不似平日里那般拥有重头再来的机会,而是尘埃落定的死亡。
玄衣与墨发在虚空之中飞掠翩跹,拂过他棱角分明的脸廓,
一张可令众生颠倒的容颜上,无端显出几分比起平日里自负张狂模样而言,难得的沉郁得近乎冷淡的神色。
良久,他才微微偏了偏头,长睫低垂,敛着眉眼意味不明地睨向她。
温萝面上怔了一怔。
柏己面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几乎称得上凝重的神色。
正欲说些什么,柏己却似有所感地率先挪开了视线。
此起彼伏的虹光之中,数道凌厉无匹的罡风撕裂虚空,裹挟着滔天威势朝着三人轰杀而来。
顾光霁率先动了。
修长指尖自流云袖摆之间点出,数道冰寒剑气便和着几乎穿透空气的雪白流光激射而出,当空与破空而来的攻势碰撞在一处。
一股强烈的狂风登时而起,尘烟弥散,如倏然而起的浓雾一般遮蔽了日月。
还没有结束。
温萝只觉得手臂之上汗毛倒立,一阵堪称直觉的本能驱使着她不自觉按向腰间高悬的及微剑。
却有另一人动作比她更快。
柏己甚至并未侧身,只轻描淡写地抬手,那道凝为实质的攻势便在他掌心一寸之处自发悬停,嗡鸣震颤着挣扎,
一阵短促的尖啸声几乎撕裂耳膜,温萝只觉得眼前一花,虚空似乎随着柏己手中的动作扭曲了一瞬,而那道浩瀚无匹的攻势则在他掌心轻而易举地随着空气一同被捏碎。
这一幕无端令温萝生出几分似曾相识之感。
墨修然支线之中,她曾为保护整个合黎山中集结的弟子而不得不强打精神与柏己留于世间的残魂生死相搏。
在她短暂犹豫后以繁弱金弓射出的那一箭后,他便是以如此可这般不咸不淡的态度抬手接下那一箭忘归,举手投足间写满了轻狂与轻蔑。
此刻,他却在不知情之时,以同样的动作在她面前重演。
这一次,却是为了保护她。
柏己却似是并未察觉到她一瞬间的走神,漫不经心地收拢右臂,抬眸定定地望了过来。
见他神色认真,温萝只当他似顾光霁一般有什么话要对她说,极为体贴地微微向前挪了挪足尖。
团子叹了口气:“主人,他不是那种人,不可能像顾光霁一样跟你表白的——你难道忘记千年前,他最后对你说过的那段话了吗?!”
最后的那段话?
那时他以神识侵入她识海之中,亲手笔笔将苍冥邺火镌刻于她灵魂之上,于缥缈虚无的云霞之下垂首,唇畔是一如既往的戏谑:“最后,我有三个字想对你说。”
那时的她失去了支线记忆,竟当真有过片刻的动摇,在不可思议之中怀疑他是否要对她说出“我爱你”。
然而,直到他彻底被狰狞可怖的墨色吞噬殆尽,消失在她眼前,她也未曾等到她真正需要的答案。
这一次,她同样没能得到她想象中的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要修,我忘记写罕仕了,不过现在我在吃饭,先定时发送存稿,如果你们看到的时候他没有拥有姓名,那说明我还没改完
对了,rwkk是哪个小天使给我把营养液凑到了6666????你们不会因为不忍心打破这个数字而不给我营养液吧!!人家还想要8888(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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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1-06-02 07:01:25~2021-06-13 19:28: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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