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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这虫儿也有灵智,也吃米面果蔬,怕是在场众人都要笑出声来,适才这虫儿大嚼铜罗汉血肉的场景还如在眼前。
至于棺材里的敲击声,难道……
这三个番鬼是以活人养虫!
想到这,众人都是一个激灵。
啧,好毒啊,好毒辣的番鬼心肠!
“这虫儿……憋闷了就胡冲乱撞,偶尔敲出响来……哈哈,也是有的,各位不要多想!”
巴特尔一边卷起袖口擦着冷汗,一边宽慰众人,只是他小心试探的样子,实在叫人起疑。
众主事干笑着交换了下眼神,继而纷纷点头称是。
只要不拿我们喂虫子,便当它是好了。
黑鬼举起手掌,冷哼道:“胡说八道,虫子怎么敲得响你说的是真是假,打开看看便知!”
“丑东西,你敢动手!”尼扎木大喝出声。
“我非看不可!”
黑鬼先前的畏缩全不见了,用尽全力,一掌击在棺材盖上。
说来也怪,这棺材看着似是不曾钉死,棺材盖却怎么也推不动。
尼扎木跃过一排椅子,急欺到黑鬼身旁,甩出匕首就要扎向黑鬼肩胛骨的位置,只是还未触到,黄鬼已快步流星将黑鬼拉开,而丑鬼擒着一支筷子噗的将匕首点歪。
这黄鬼好快的步子,轻功想来不弱,又是个轻来轻去的无耻之辈!
这丑鬼能以筷子抵住匕首,却不是用刀剑的手势,明明力量发尽,尼扎木却隐隐觉得,这筷子若是丢出来,会比拿在手上时更具压迫感。
“朋友,好奇心会把人逼上绝路。”尼扎木看着三人,眼神不善。
丑鬼嬉笑道:“呵,如果不是见不得人,何必这么小气,你越是不让我看,我就越想知道……你这鬼棺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玩意儿。”
“我不让你看,你可以试试看不看得到!”
“试试就试试,我想看便没有看不得的!”
满脸麻子的丑鬼瞪着满脸刺青的尼扎木对着,黄鬼黑鬼望着巴特尔和霍加。
吴定蝉走上前劝解,“三位先生是毒医,喜欢毒物也能让人理解,不过这虫儿毕竟是霍加兄弟的宝物,他们不许,还是不要用强,伤了和气便不美了。”
“我大哥说的是,这里是我吴蛮雨的堂口,诸位在这起争执,莫不是不给我面子”
吴珂上前打着哈哈,牵过黑鬼与尼扎木的手朗声大笑。
丑鬼眼睛微微一转,登时有了主意,笑道:“二位堂主,我们不碰他们的棺材便是。讨这晦气作甚,遇到三个丑番鬼晦气已经够多了。”
金银堂主心中苦笑:番子再丑,还能丑过你们三只鬼凑到一起,还有脸说棺材晦气
“酒足饭饱,铜罗汉也已经好了,我们便不再叨扰了。”
丑鬼拱了拱手,拉着满脸不甘心的黄鬼黑鬼,叫上伊籍一道离开。
吴珂带着众主事为几人送行,巴特尔怕这几人胡说什么,也假惺惺跟着。
将四人请上马车,临走时,丑鬼附耳吴珂,说了句“先破秦入咸阳者王之”。
吴珂挠挠头,不知所以,望着马车驶出视线,这才回去。
吴定蝉为三番再次布下酒席,连连向三番劝酒。
一是为九江门帮会之谊,在座三位堂主,在九江门算得上是一股力量,今后互为依托,即使三位门主也不能小视
。
二是为感念三番出手相救的恩情,三鬼给指了两条明路,每一条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神物,有此巧合,当真是机缘所在,若不是三人是番人,金银堂主真恨不得与他们拜了把子。
酒酣耳热,巴特尔向吴珂问起丑鬼,二人最后神神秘秘,说了些什么悄悄话。
吴珂读书少,性子直,心中藏不下秘密,举酒坦然道:“你说那丑先生啊,他最后是鬼鬼祟祟说了句话……说什么来着,哦,是了,他说先破秦入咸阳者,王之!”
话音刚落,三番腾得跳起。
吴定蝉也吓得不轻,温言安抚道:“诸位请放下心来,你们救了我三弟,这宴若还是鸿门宴,那我兄弟二人不成了狼心狗肺之徒了。”
三番都一身冷汗,干笑着答应。
他三人熟悉汉人文化,知道鸿门宴的引子,便是刘邦先入咸阳,夺了项霸王的王权正统,三番从吴家夺了的,可是铁金刚的性命!
虎豹龙蛇,四去其一,若叫他两位兄长知道,今日他们救老三能把头压得多卑贱,来日为老四就能把牙咬得多凶狠!
“啪!”
三人正失神间,吴珂酒杯按在桌上,刚要说两句酒辞,三人又再跳起来,棺材横挡在胸前。
“那不是我们干的!”巴特尔警惕看着周围,失声大喊。
吴珂愣愣看着三番,放个杯子而已,怎么就吓成这样
吴定蝉翻了个白眼,不满的瞪了瞪他,嘚,这饭算是吃不下了。
果然,原想最近还要为吴栖凤治伤,留三番多住几日,经吴珂这么一吓,三人都匆忙辞别。
后续治伤,便叫吴栖凤到总舵去吧。
吴定蝉无奈送三人出去。
才走到院门口,忽然听到一声雷爆,紧接着是一阵利刃破空之声。
“呼!”
一道紫雷呼啸而至,打在棺材盖上,登时将半块棺材盖搅得粉碎!
“啊!雷公凿,九翅天雷公!”
“诸位小心!”
棺材破开,阳光撒入,里面一道黑影迅速翻身躲进角落,另外还有一个瘦小身形一缩,如同肉球,钻进黑袍不见踪迹。
吴定蝉定睛看向街对面屋顶,约莫四五丈外,上面站着三个人,一个玉顶留须,背着桐木百宝箱,一个白面书生,素衫如雪,一个面容凌厉,同吴栖凤一般模样。
“九翅天雷公唐璧,盗不走空宫神秀,还有我家老四!”
吴珂拉着吴定蝉,好一阵欣喜,老四没死啊,老三听的消息果然错了。
三番看到铁金刚都吓了一跳,亲眼见到炸开肚子,如同莲花般的人,怎么能又活过来!
“瞧见了吗”
“瞧见了,人不在。”
“敲棺材是告诉我们活着,人不在,但我信。”
“那就扯呼”
“扯呼!”
宫神秀和吴桐一人拉住唐璧一条胳膊,从另一边跳了下去。
三番想要去追,吴定蝉慌忙拦住,替吴桐好一番道歉。
三番不敢说吴桐已死,悻悻然走了,心下将唐璧与宫神秀记下,若有机会,定要他们不得好死!
宫神秀和吴桐拉着唐璧飞到一处僻静地方,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放声大笑起来。
“今天演戏真是痛快,就是要老子装宫神秀这贼人,叫人恶心!”
“宫神秀”伸手在脸上用力揉搓,一团彩泥便脱落下来,下面的脸猥琐轻浮,正是东风恶秦岚。
“吴桐”笑道:“前辈是偷人的贼,却瞧不起偷东西的贼,贼有三六九等,偷死物的总赶不上偷活物的。”
说着,将脸搓了搓,彩泥落后,正是李夜墨。
“嘿嘿,你小子知道钟丫头活着,可算是开心了,还敢拿老子开涮!老子是贼,不是偷人的贼,是偷心的贼,专偷师妹那颗红心!”
“唐璧”哈哈大笑,“真是有幸,一次便见到两个痴心人。”
李夜墨朝他深深作揖,感激道:“多亏有费前辈的易容术帮助,有惊无险就得到了晓儿的消息。”
“我肯帮你是觉得你值得帮,要谢就该谢你自己。”
扮成唐璧的费霖在脸上捏了捏,又变了张李夜墨不曾见过的丑脸:酒糟鼻,招风耳,两颊高耸通红,三分像猫,七分像鼠。
“飞蒲草,今天那些虫儿你也见着了,我记得秦兄曾说起过,你的晓儿姑娘便是被塞进这样的棺材里。”
李夜墨双手捏得惨白,轻轻点头,“是,怪我没用,苦了晓儿!”
费霖郑重道:“你有准备吗”
“什么”
“你的晓儿也许已经被虫子咬花了脸,也许手脚都不全了,也许身上每一寸皮肤都不是你记忆中的样子,这一生都要带着虫子的齿痕……”
李夜墨心头猛然一震,险些跌倒在地上,目光闪躲道:“费前辈,怎么会呢不会这样的,晓儿,晓儿她……”
东风恶扶住他的肩膀,心疼道:“小糊涂虫,若真有不幸,又哪能是躲得开的。”
李夜墨嘴角噙着苦笑,抬头望天,眸子里闪过一丝凶狠,“说好一生一世就要不离不弃,我答应了的,我不怕,只是这天啊,不该对她这么残忍。”
温顺的羊若发起狠来,把牙都嚼得粉碎,这贼老天,你可敢给善良的人一把刀一定把天都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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