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0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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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青茗垂下眼帘, 半晌开口, 将刚才的那个问题重申：“那关于道侣……”

“只要你在佛道上坚守本心，初心不改，那便是你自己的决定, 与老夫没有任何关系。反正老夫也算不得什么正经和尚。”

听到这里, 楼青茗缓缓抬头, 她看着书封上被佛光遮掩身形的和尚身影, 眼底的精光与野心毫不遮掩：“承蒙前辈厚爱，晚辈愿意。”

至于她之后是否在佛道上忘却初心，楼青茗看着自己右手戒指上的白刺玫储物戒，又抬手抚了抚她乌黑浓密的头发, 笑着眯起眼睛：哪怕为了头发, 与貌美痴情的小白刺玫，她都肯定不会。

“那就契约吧。”关于契约这一点，佛洄禅书表现得比楼青茗都积极。

楼青茗轻轻颔首, 虽然她心中还有许多疑问，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她现在先将这位伪圣器契约到手再说。

想至此，她干脆利落地自指尖逼出一滴精血，弹入半空的金黄光晕中。

佛洄禅书敞开器心，接纳了这滴精血。

瞬间，一人一器就产生了朦朦胧胧的联系。

由于现阶段楼青茗的修为太低，所以此番只是初步契约。稍后佛洄禅书若是不愿, 甚至是有能力驱除她的精血，并反悔的。

但所幸，现在的佛洄禅书并没有这个意思，反倒是对楼青茗叮嘱：“出去之后，你还需将我完全炼化。虽说这个时间于你现在的修为而言，可能有些太长，但是在炼化老夫本体的过程中，你也将会对佛法有更多体悟，对你现在修炼的那门镰法，更是颇有好处。”

楼青茗颔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生血丹服下。

自从上次遇到白幽、并损失了一滴精血后，她现在都会随身携带几瓶生血丹，预备的就是像现在这种情况下的不时之需。

她现在修为太低，精血太少，若是多损失几滴，就真的要老命了。

等用灵力将生血丹催化吸收，楼青茗重新抬眼，看向那书封上站着的小和尚，却不由眉梢一跳。

原以为这位佛前辈一口一个老夫，长相应是偏粗犷或者苍老型，这退却了佛光的光环一看，根本就是一个貌若好女的阴柔和尚？

用句大不敬的话说，这长相还瞒符合她的胃口。

佛洄禅书眼睛没往她身上瞧，就大概知晓她在想什么，淡淡开口：“老夫这长相确实是改不了了，不过你放心，我还有头顶上的这个光头来证明性别。”

楼青茗有些尴尬，连忙呵呵笑了两声：“没有没有，前辈您这长相很好，一看就是风度不凡、气宇轩昂。”

佛洄禅书笑看她一眼，嘴角不自觉上翘：“算你这丫头识相。”

楼青茗抬手摸了摸脑门，依稀感觉，她似乎抓到了讨好这位佛前辈的诀窍。

话说，这也未免太好讨好了些了吧。

楼青茗看着佛洄禅书化作一道流光，分为两路。

厚重的书籍飞入她的丹田，人影则钻入了她的识海，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苍白着脸色笑问道：“对了前辈，我听银蛟说，这处秘境正在往秘境转化。那等我们离开后，还能再进来吗？”

“短期内是不能了。”佛洄禅书怅然叹息。

“为何？这遗址是多久开放一次？”楼青茗拧眉盘算，“如果时间太久，我就需趁着关闭前，将这佛塔里的东西全部收走。”

总归是贺楼氏先祖留给贺楼氏血脉后辈的，她和蔚宝两个都穷得很，捞完这一票回去，蔚宝就再也不用为修炼资源发愁了。

至于其他的贺楼氏族人，如果以后能够遇到，再将这些东西冲入族库都来得及。

佛洄禅书看她跑到那大供桌旁，将那十三层的供桌给整个收进了储物袋，也没有阻止，只悠悠然开口：“老夫在这方空间的百万年实在太过无聊。当初我以为应是出不去，就用佛光将这方空间都给晕染炼化了一下，想着既然自己出不去，就将这方遗失给炼化了，控制着这方空间自己移动，寻找出路。”

楼青茗的动作一顿：“炼化？您？”

“没错。”说罢，识海中妖冶和尚又叹息一声，“虽说我现在只将这方空间炼制了八成，但也勉强能称作此方空间的境心。”

楼青茗的神情逐渐古怪。

“这也是老夫为何要与你契约的原因。我已经成为这方空间境心，不与你契约，以后是离不开这里的，更遑论是出去赚取功德，迈入仙器品阶。”

楼青茗不受控制的咽了咽口水：“那前辈，我、我、我……”

“没错，只要你将我的器心炼化了，你就也将成为这处皇城空间的主人，以后想回来，还是能够随时回来的。”

楼青茗面上激动到潮红上涌。

“当然，由于我花费了百万年，才将这处空间炼制了八成，剩下的两成由你炼化的话，时间也得挺长的，慢慢来吧，总还是有捷径的。”

楼青茗激动的心情一下子开始回落。

“那大概得多久。”

“看你修为和进度，快的话，几百上千也就够了。”

楼青茗：……

“当然，前提是你先将老夫器心炼化完，快的话，几十年也就可以了。”

楼青茗：“好、好的。”

她就知道这天上没有那么美的事，刚才是她高兴得太早了。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最晚等到一两千年后，她就能够拥有一处随身小世界，这份机缘仍旧让她惊喜不已。

佛洄禅书看她表情，不甚愉快道：“难道与一位未来的准仙器契约，还没有获得一个随身小世界更让你高兴？”

楼青茗连忙收敛表情，谄媚笑道：“哪能啊，晚辈之所以如此兴奋，不过是因为此处是我贺楼氏的故居地，以后能够随时回来罢了。”

佛洄禅书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楼青茗保持着愉悦的心情踏出皇楼五层，就看到守在门口的银蛟。

此时的银蛟依旧是小巧的体型，然而由于它周身强大的威压，楼青茗还是不自觉收敛了笑意，上前拱手行礼：“银蛟前辈。”

银蛟深棕色的竖瞳看向她，淡淡开口：“你得到里面那位前辈的承认了没？”

楼青茗直觉银蛟现在的语气不对，仿若是风雨欲来的宁静。

她神情镇定，脑海中转过千百种想法，出口时，话语已是：“得蒙佛洄禅书看重，已经取得先祖赠遗。”

银蛟体内涌动的狂躁杀机稍减，他继续开口：“你将那枚表面雕刻有莲花的墨色灵兽镯取出来。”

楼青茗微垂眼帘，神识在白刺玫储物戒中的各大储物袋中迅速翻找。

或许其他师兄已经默认了银蛟将会随着她一起离开的想法，但是楼青茗自己却知晓，银蛟对此一直没有给她一句准话，更甚至，他可能一直没有放弃过将这方秘境中的人类修士杀干净的想法。

如何躲避天道雷劫，前往御兽宗后山的渡劫之地，是她和它一直在回避的问题。

现在听闻银蛟说起贺楼氏皇族珍藏中的灵兽镯，她脑海中恍惚有了个想法。

楼青茗的搜寻速度很快，没过会儿，就在一枚紫色的储物袋中寻到了银蛟所说的那枚墨莲灵兽镯。

她将东西取出，银蛟马上就灵兽镯卷至自己面前，一直平稳清冷的音调终于有了起伏：“是它！是它没错！”

言罢，它又将灵兽镯还回楼青茗手上，激动催促：“现在认主，炼化它。”

楼青茗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她暗松出一口气，看来这只银蛟应不会大开杀戒了。后迅速盘膝坐地，向墨莲镯内滴入了一滴鲜血，后打入神识烙印，这一炼化就是三天。

三天后，楼青茗睁眼，她看着手中已炼化成功的墨莲镯，心神一动，将它戴在左手手腕上。

她感受着银蛟灼灼地盯着她的目光，传音询问佛洄禅书：“佛前辈，您说我若是不契约的话，您可能护得住我？”

这若是一契约，她未来大半辈子的财富就唰得一下得全部打水漂了。

“老夫能护住你，却护不住这秘境中的其他修士，包括你的那些师兄。”

楼青茗迅速抬头，目光坚定：“银蛟前辈，晚辈已经炼化完了。”

银蛟颔首：“你现在是否知晓，我让你认主炼化的原因？”

“知晓。”楼青茗垂首，看着手腕上这枚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手镯，“这枚灵兽镯在炼制时，加入了上古时期的遮天木，灵兽在其中，可以延长一年的天道追查期。”

这是她刚才在炼化完这枚灵兽镯后，得到的讯息。

“没错。”

遮天木能够暂时的遮蔽天机，却不能永久的遮蔽。但对银蛟而言，一年的准备期已经足够。

银蛟一双棕黄的巨大眼眸直直地盯视着她：“你与我心魔起誓，回到宗门后会尽心尽力为我筹备渡劫之事，我们就签订契约。”

楼青茗犹豫了一下，后伸出手指。

虽说这心魔起誓对她并不十分友好，但她此时此地，也别无选择。

而且说到底，这头半蛟被困在这方空间，直到现在寿元即将耗尽，也有她贺楼氏先祖的因果。

然而还未等她开口，就听丹田中的佛洄禅书出声道：“不用起誓了，小半蛟，你哪怕不信她，也应信得过我。毕竟老夫乃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尽管契约吧，老夫会看着小丫头为你尽心筹备。”

银蛟的身子僵了僵，它看向楼青茗丹田位置：“前辈与你契约了？”

楼青茗点头：“确实。若您不放心的话，晚辈现在就可以心魔起誓，会为您尽力筹备。”

银蛟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摇头：“我虽说信不过你，但能信得过前辈。”

楼青茗：……她自认为她自己对待这位银蛟前辈，一直朴拙真诚。

好吧，她之前心里确实转过些小想法。

也不怪他信不过她！

银蛟张开嘴巴，从口中吐出一枚红色精血，精血自动在空中流淌弥漫，形成一枚上古符文。

它转头，看向楼青茗。

楼青茗割破指间，逼出一滴精血深入符文，眼看着她的精血循着银蛟血液的估计，逐渐演化为另外一枚上古符文的形状，她神识探入其中，阅读符文内容。

待确认无误，楼青茗心神一松，同一时间，空中的精血符文迅速收缩，蜷成一枚芝麻粒大小，一分为二，分别飞入银蛟与楼青茗的识海。

此时，楼青茗才知晓了这只银蛟的名字：“既明前辈，您放心，待您成功渡劫后，晚辈一定会与您解除契约，放您离开。”

银蛟摇头：“不用了，我本为蛇体，得炼至如今修为和血脉，也欠下了贺楼氏不少因果。你若能为舍弃全部身家，助我渡劫成功，我也必将毫不吝啬，助你修行道途坦荡。”

这方皇城遗址中，按理说，其中灵气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修炼至元婴期。

只晋阶元婴期时需要的灵气量，就非这方残破碎片世界可以提供。

所以，他不仅搜刮光了这处皇城主人留下来的全部零散灵石，进化血脉时，它就连皇城上空盘旋着的浓稠龙气都没放过。

他欠这皇城一份因果，现在，能有机会回馈到皇城主人血脉后辈的身上，也算不错。

楼青茗连连点头，心中美到不行，感慨自己这未来半生的灵石总算没有都打水漂，嘴上还是维持住了自己镇定大气的皮子：“哎，多谢前辈厚爱，晚辈自当竭尽全力。”

既明颔首，它又张开嘴巴，这次吐出来一枚小巧的储物袋：“这些都是我打扫战场时打扫出来的，于我无用，你有喜欢的就拿走，剩下的你回去宗门后，就都拿出去换上贡献点吧。估计还会缺上不少，剩下的你自己垫。”

楼青茗面色一喜，当即当储物袋收好：“哎，多谢前辈。”

她原先已经有了自己垫的觉悟，没想到现在这还有意外之喜。

之后，她还想再说几句，表达自己铁定会为它筹集够宗门点的决心，就被既明打断：“你剩下的时间不多，挑拣着能收的赶紧收，一会儿我带你追上你那几位师兄。”

楼青茗想起正事，迅速点头：“好，晚辈尽快。”

说罢，她就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单独的空储物袋，从四层往下，一股脑儿地往储物袋中收。

等她下次进来还不知多久呢，全部收走才是正经。

为子孙计，为其计深远。

当初贺楼氏一族被整个剔除了海荆小世界，贺楼氏的先祖们哪怕在陨落之际，也一直惦记着在外界的子孙后辈，生怕他们因为体质、或者资源不够的原因，受苦受累。

这些资源，都是贺楼氏已经陨落的先祖们，对他们剩下血脉后辈的最后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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