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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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出既明的情绪有些不对, 佛洄禅书身形一动，出现到楼青茗的肩头，看着他轻笑：“小半蛟, 心平气和。在这种佛修的秘境中，你越焦躁，就越容易与真正的机缘擦肩而过, 跟着丫头的节奏来就好, 反正她的佛缘从来都很旺盛, 只要缘分尚在，最后自会各有所得。”

既明叹出一口气, 拧紧的眉梢稍稍放松：“也对，可能是我太在意了。”

说罢，他便拧着眉梢与楼青茗一起盯着山壁上的铭文，参悟佛法。

一边看, 他还一边忍不住想打瞌睡。

佛洄禅书见他这副模样，扔出手中的木鱼锤，看着它敲上既明的脑袋, 又伸手召回，轻嗤：“榆木脑袋。”

上万年了, 才参悟出那点东西，禅意这种东西更是处于入门水平, 真是……

如果不是在皇楼阵师遗址中太过无聊，对于这样蠢笨的小蛟, 他根本就不会提起半分调.教的兴致。

既明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 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挪开视线：“作为妖修，我能修到如今这程度, 真的已经出了大力了。”

说罢，他也实在不再想盯着面前这佛经铭文，又抬眉看向铭文山壁中剩下的那株粗壮的黄玲果树，取出一枚玉盒，就身形一动，跑到上面开始开始摘果、挖树。

他们确实穷得很，这些东西走过路过不能错过。

至于铭文，就让丫头自己参悟去吧。

阵盘的防护结界中，楼青茗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觉，她此时已经完全沉浸在眼前的铭文世界中。

她没有发觉的是，她丹田中的佛洄禅书本体，那本浅金色的书册，正散发着莹白的温润佛光。

这佛光随着她的参悟，不停闪烁，明明灭灭。

稍倾，待佛光消失，佛洄禅书翻开的书页上，已经将山壁上充满禅意与道韵的铭文全部拓印下来，从文字，到禅意，与道韵，分毫不差。

楼清茗看着山壁前的瘦和尚在刻印下佛经的最后一枚铭文后，就席地而坐，手拿一串佛珠喃喃低念，被他念在口中的，正是这大自在金刚经文无疑。

在他抑扬顿挫的佛经念声中，楼青茗也跟着闭上眼睛，随着他的声线一起念诵。

在念诵过程中，楼青茗仿佛看到了那细瘦的和尚这些年是如何参悟的佛法，又是如何走过山河大川。

看到他在修行一路上走过的歧路，也看到他最终舍弃了身上的软弱与犹疑，在这一道上，如何踏得更加坚定与勤奋。

“信根，精进根，念根，慧根，定根。”

“以五善根为根基，一日不敢懈怠。”

“根健，道在，佛成。”

陡然间，那细瘦和尚睁开双眼，他透过时空看向楼青茗所在方向。

与心有所感的楼青茗双目对视。

楼青茗心神一怔，在回过神来后，面前的和尚已如幻影般烟消云散。

楼青茗回忆着方才在清醒之前，她看到的那位细瘦和尚看向自己的眼神。

那眼神清亮透彻，却也带着淡淡的的笑意与鼓励。

如此想着，楼青茗不由眨了眨眼，笑了起来。

半晌，她笑意蓦地顿住，不自禁伸手去碰触了下自己的眼角。

以她两辈子的经验来看，眼神清亮透彻者，并不代表着心思单纯，而是代表着他们心无旁念，更加坚定于自己所执着的道上。

那细瘦的和尚，看眼神即知，他已经寻到了自己道，所以他日以继夜，勤于修炼探索。

而她，也寻到了自己的道。

上辈子，在她陨落之前，眼神已经许久都没有那般清亮过了，时而彷徨，时而犹豫，寻不到自己的道之所在。

反倒是这辈子，她早早在炼气期时，就已然确定了自己的道，眼神清明，至今未改。

仿徨使人堕落。

方向让人一往无前。

脑海中，自己这两辈子的经历，与方才幻境中那位细瘦和尚的经历一起相互交缠，楼青茗不禁席地而坐。

之前一连十年参悟大自在金刚经的心得，因为这刚刚见到的幻境，终于打破了最终的壁垒，让她碰触到了其中的核心。

大自在金刚经，从来不是在于她的锻体和炼体这些外在的修炼，而是在于她的内心，到底能够自在并放开到什么程度，坚韧无敌到什么地步。

拘谨与在意，即便再过勤奋，也领悟不到其中的精髓。

楼青茗眉眼舒展，本就矜贵的气质，如今越发添加了几分慵懒。

浓稠的灵气霎时向着她头顶奔涌着灌注而来。

既明眼疾手快，取出一块聚灵阵盘，与几枚禁制阵盘为楼青茗布好。

眼看着阵盘中心的楼青茗，现在因为一念通达，修为仿佛如有神助一般，不断攀升，既明神色有些恍惚，口中不禁喃喃自语：“莫非贺楼家的血脉在参悟佛道上，都这般具有天分？！”

半晌，他眼帘微阖，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楼青茗的这场顿悟一直到她周身灵气稳定下来后，才再次睁开眼睛。

她内视了一番自己的身体，眼底迅速闪过一丝喜色：“看来这方秘境于我，果然是难得的机缘。”

她本来就是刚刚晋阶筑基，现在这番顿悟下来，修为就彻底稳定在了筑基前期。

“这便是慧根强者修行佛道的好处，丫头，你现在该知道你都选了怎样一条康庄大道吧。”佛洄禅书端坐在她的肩膀上，双手合十抬眼打趣。

楼青茗嘿嘿笑了两声：“没错，我现在知道了。”

她只是以前从来未想过，自己的天赋点竟然会加在慧根上。

如果早知道，前世她说不定能更加快速地寻到自己的道途，也说不定不会陨落。

“行了，这里的这片铭文老夫已经帮你拓印下来，等你出去再参悟重温也不迟。”

楼青茗恍然回神，而后马上点头：“对！”

她这次千里迢迢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参悟一段铭文的。

在临走前，她心中一动，用自己刚刚领悟的禅意重新凝聚于眼。

原本是想最后看一眼山壁上的禅意铭文，却不想，这最后一眼，竟然让她发现了意外之喜。

只见山壁上，原本幻象中细瘦和尚所站着的位置前，还有一方隐藏的凹槽。

而凹槽中，则正躺着一串色泽赤红的古朴佛珠。

那佛珠与幻象中那细瘦和尚念诵经文时，手上戴着的那串佛珠一模一样。

“佛前辈，这个为何我之前没有看到。”

佛洄禅书并不惊讶：“于佛修而言，不同人感悟的禅意也完全不同。”

“你之所以能看到，是因为你的禅意与这方铭文主人的禅意有共通之处。否则，即便今日站在这里的一群佛修，只要无缘，他们也发现不了这串佛珠。”

楼青茗眸光闪了闪，她向着山壁方向躬身行了几个礼：“那佛前辈你可能看到？”

“老夫当然能看到，不过我看到了也没用，你自己看不到，我给你指出来了，你也取不到。”

这样说着，佛洄禅书就看到楼青茗已经上前几步，将禅文包裹住手臂，探入凹槽佛文中，将那位颜色鲜红的佛珠串子取出。

他微微笑了笑，而后心神一动，重新回到楼青茗识海中。

楼青茗只一上手，就对这串赤红佛珠忍不住的欢喜。

这串佛珠中有珠子四十九颗，均是用万年紫檀雕琢而成，而且，经过那细瘦和尚的万年佛力酝养，其中的佛力浓厚，禅意浓稠。

是一件即使在佛宗中，也不可多得的佛器。

最重要的是，这件佛器它还生了灵！

楼青茗在周身设置好隔绝阵盘，将佛珠暂且滴血认主，让其暂且隐匿光华，之后左右端量了一番自己的手，最后选择将这串佛珠戴在了自己的右手腕上，刚好遮挡住了手腕上的墨莲镯。

“等出了秘境再祭炼。”

说罢，她又最后看了眼身前的山壁，便与既明一起转身离开。

两人离开没有多久，最开始被楼青茗用异火吓走的黄泡蛇们，再次从四面八方蜿蜒而来。

它们回到了它们栖息聚居了数千年的山壁，重新趴伏在其上，感受着其上的佛力，不一会儿，就再次陷入沉眠。

离开了那面铭文山壁，楼青茗摸着手腕上的刚刚获得的紫檀佛珠，表情慵懒而惬意。

佛洄禅书感受着她平和的心境，笑道：“你现在不想着娶夫郎了？”

楼青茗眸光一闪，轻笑摇头：“万事随缘，如果真有人能够打动我的心，那便肯定要娶回家守着啊。”

事实上，哪怕经历了两辈子，真正能够踏入她心扉的，也不过只有莫辞一人罢了。

至于其他的，她迄今为止还没有遇到过像是莫辞那样能作、能闹、也能放下身段的。

秋之时节的崖壁谷底，对比夏冬两季的世界，则多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阵纹波动。

虽然这些阵纹由于太过繁冗，真伪阵点的数量也多大庞大，但也总算是有据可依。

楼青茗带着既明一起，稍微花费了些时间，便寻到了此处山壁的出路，一起飞出了生门。

待终于在头顶上看到了除却白云以外的湛蓝天空后，楼青茗与既明皆是松出一口气。

他们自从进入这方秘境，加上楼青茗顿悟晋阶至筑基前期的时间，已经花费了大半月。

这方陀罗秘境每次面世，只会开启一年，她们可能没有太多时间一直被困在那处山谷中。

此时站在空中，他们悬空而立，才发现事实与他们一开始设想的有些偏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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