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第2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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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明饶有兴致地撑着下巴听了一会儿。

原先他还想着, 或许能够多听到些那位贺楼氏先祖的八卦，却没想到这位器灵说来说去，也只有最开始的那一句。

他之后的大量篇幅都用来放在楼青茗这位后辈的不思进取上, 以及对比着她那位先祖的成就，她现在契约的这八只灵兽, 有多么的不值一提。

这个这不值一提，一是因为楼青茗契约的灵兽数目, 都没有干过人家面首的数目, 二就是灵兽的修为和颜色，也没有一个能打的。

用这铜磬的话说，就是整一个天仙俊男, 与草台班子的对比既视。

既明：……

既明迟疑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想了想现在已经进入增智阵中的白幽，缓缓自地上起身，冷声询问：“佛前辈，你说我现在砸它，它会感觉疼吗？”

楼青茗识海中, 佛洄禅书轻笑着掸了掸身上莫须有的灰尘，与既明传音：“疼它现在也叫不出来，就是估计会在一个月后震聋你们的耳朵。”

“那就麻烦前辈到时候堵住它的嘴。”

说罢，既明便慢条斯理地走至铜磬角落, 选了一处顺眼的铜壁就开始“练习”拳脚。

佛洄禅书好奇地看着他：“那为何不是现在堵住。”

既明边踹边道：“我都已经用留影石开始录制了, 总得让它骂完, 等茗茗醒来后, 才能听到一个全场。”

佛洄禅书：……他感觉楼青茗可能并不想听这个全场，只会想让它赶紧地闭嘴。

不过到底是在留影石里，最后听不听全由楼青茗自己选择, 佛洄禅书也就没有多言。

他只是坐在识海中，应和着既明踢打铜壁的节奏，慢悠悠地用木鱼锤敲打着膝盖。半晌感觉差不多了，才出声阻止：“差不多了，反正茗茗也没听到，你也不用气得太狠。”

既明随之停下动作，他冰冷的眸子缓缓眨了眨，沉默吐息：“不关茗茗的事，是他先说我修为不行，颜色也不够好。”

不然他何需拿个慢半拍的铜磬撒气。

佛洄禅书：……你说得很有道理，他竟无言反驳。

活动了会儿拳脚，既明感觉心情好了很多，他又看了会儿不远处的吵架灵兽团，惬意地舒展了下身体，突然询问：“佛前辈，您现在心情好多了吗？”

作为与既明在皇楼秘境中.共同生活了百万年的存在，佛洄禅书早已习惯了他思维上的突然跳跃。

闻言他轻轻勾起唇角，从鼻尖轻轻哼出一个笑音：“当然好了许多。能不被关在那处空间，拥有出来寻找晋阶的契机，我现在的心情别提要有多好。”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在楼青茗身上，看到了比当初在妙明身上看到的更多可能。

“你呢？你现在的心情如何？”

既明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

他垂首看向被他戴在指间的玄青色指环，又转头看了眼正坐在不远处专心致志炼化指环的楼青茗，目光闪了闪，而后缓缓躺下，看着头顶上的湛蓝的天空一言不发。

只是他虽然是沉默的，周身冰冷的气势却是逐渐回暖起来

如此的口不对心，惹得佛洄禅书多端量了他一会儿，半晌轻笑着移开目光：“你这小蛟，这是又开始无趣了。”

铜磬行驶到一半路程时，楼青茗就已将那枚灵犀指环祭炼完毕。

她将指环在自己的十根手指头转悠了一圈，最终还是将它戴到了自己右手的小拇指上，与她右手无名指上的白刺玫戒指相挨。

没办法，她自上一世开始，戒指之类的就只习惯戴右手，除非数目超过三个，才会挪到左手上去适应佩戴。

她环视了周围一圈，估量着这个时候铜磬早就吵吵完了，于是撤掉隔音阵询问既明：“既明前辈，之前这铜磬闹了多长时间？”

既明转头看她，目光在她小指上的指环上环绕了一圈，才反手丢给她一枚留影石：“这里有全程记录，如果你听完之后还有兴趣，再过一段时间还能再听一次现场版。”

“诶？”楼青茗诧异了，“怎么还有一遍？我那一架它不是都吵完了吗？”

既明看着旁边蹲在一角相互分享吃食的几只小的，勾起唇角：“之前吵完的是你的那次，之后马上要开始的，是和三花它们的这次。”

楼青茗：……

她感觉自从契约了这个诸摩铜磬后，她周围的灵兽都活泼了不少呢。

“可需让佛前辈堵住它的嘴？”

楼青茗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将留影石中的影像快进看完，笑着摆手：“不用了，吵架有益于语言应用，就权当是让铜磬前辈劳劳神，帮着三花几个练练说话吧。”

反正气氛已经这般活跃了，那就让它继续活跃下去，说不定还能增强增强铜磬前辈的反应能力。

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至于她自己，实在不想听还能封上听觉，她现在对比曾经，气性已经是好了许多。

由于铜磬本身为灵器，众人行进的速度比起御剑飞行还要快上个几倍，沿途也就省却了不少时间。

等楼青茗在路上又看了一个回合灵兽与铜磬的“活泼”对吵，他们便已抵达了与臻荒衣的约定地点，外域的万里雪原边缘。

原本楼青茗还说让白幽趁机回谷内探个亲，哪想到白幽一开始答应得好好的，等他在增智阵里又被打击了一轮自信出来后，就改了主意。

“大家在谷内的进步速度肯定比我快，我到底是在外面历练的，这回去万一被大家拉着比试，我从头输到尾，那该有多丢人。”

楼青茗和既明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似是没想到白幽这个脸皮厚的竟也会有自觉丢人的时候。

但所幸两人也了解他，在他自觉发火之前，便收回了视线，真心劝慰。

“不回去也行，这段时间你可以再抓紧时间练练，等你什么时候能提前出阵了，咱们再过来一趟。”

反正现在有了铜磬，路上飞行也不再用自己分神驾驭，在哪儿修炼都是修炼。

白幽颔首，他将那枚增智阵盘收好后，又问楼青茗要了两枚，就直接钻回灵兽袋，在里面专心闭关增长智商去了。

楼青蔚在旁边看着她们几人的相处，与楼青茗传音道：“这个相处架势，怎么与你小时候哄我的时候一模一样。”

楼青茗眼神不动，与他回道：“还是有点不同的。”

楼青蔚好奇：“哪里？”

“对你那是养弟弟。”对白幽，那是养儿子。

几人抵达万里雪原边缘时，臻荒衣已经在那里等了一段时日。

原本他还未注意到这枚铜磬，因为这一看就像是佛修弟子使用的钵盂，与楼青茗没有一点搭配。

却不想，就是这枚他原以为是路过的铜磬突然停到了他的面前，而后从上面跳下来三个人。

其中打头的那位，就是腰间的身份玉牌已经由白绿色，更换为银杏色的新晋御兽宗少宗主楼青茗。

臻荒衣怔了一下，而后迅速反应过来，上前向楼青茗真诚笑道：“恭喜楼道友晋升少宗主。”

谁能想到自从上次充鱼秘境一别，他才只是炼化了个碧炎剑的功夫，楼青茗就已经完成了从亲传弟子到少宗主的转变。

要不怎么说有的人天生就适合站在高处、接受人的仰望呢。

天资好，位置高，就连气运亦是不凡，这样的人简直让人嫉妒都嫉妒不起来。

“多谢臻道友。”这种恭喜，最近一段时间楼青茗应对得很习惯。

她伸手将身边的楼青蔚给他介绍：“这位是我的胞弟，楼青蔚，这次过去是由我与既明前辈为你们提供道韵保护，在此期间你想让谁为你护持都行。”

臻荒衣眼睛眨了眨，真诚开口：“既然这位是楼道友的胞弟，那我便选这位前辈就好。”

佛洄禅书在楼青茗识海中轻笑了一声，楼青茗面色不变：“自然可以。”

臻荒衣眉宇舒展了，而后正色道：“还有一点，我想与楼道友提前约定一下。我知晓楼道友实力强劲，光化形期的妖修都契约了两个，再加上你的胞弟，此番来的人数不少。所以相对而言，我这次是处于弱势地位。”

楼青茗颔首，这一点没有什么好否认的，毕竟这就是现实。

“所以，我们能否在去之前相互发一个心魔誓言？”

“当然没有问题。”

毕竟想想在上次在充鱼秘境时，这人一个就干掉了虞略农一行数人的架势，她也有些不放心的呢。

之后三人便一起立下了心魔誓言，相互确保了接下来在道台的时间内，双方各自的权利与义务，以及最重要的是，不得对另一方进行伤害。

至此，臻荒衣才松出一口气。

“那接下来我们便由此向西，直去外域与莽荒四野的交界处，关情岭。”

“可，之后就麻烦臻道友带路，希望我们一路顺利。”

在乘坐着铜磬前往关情岭的路上，臻荒衣也与楼青茗说了下自己近些年颇为急迫的原因。

最初臻荒衣母亲发现这处道台时，它就已经是破损状态。

而前些年，他到那附近看时，却发现情况越来越不乐观，眼见着都已经到了消陨的边缘，这才开始着了急。

原本臻荒衣还想着，若是这次在充鱼秘境中遇不到楼青茗，他就亲自往御兽宗走一趟。若是他与她联系不上，就只能请师父出面，看看能不能费些人情与好物请一位太上长老帮忙护持一番。

却不想，他自从见过一次、就再也没遇见过的楼青茗，这次竟真的在充鱼秘境中出现了。

只能说，都是缘分。

几人沿途向西，一路上他们就好像是跨越了两个季节，越接近莽荒四野的位置，周围的空气温度就越来低。

楼青茗看着周围逐渐显现出来的霜雪堆积，以及地面上植被和地势独显出的粗犷，不由兴致高昂。

据说莽荒四野因为全员都是体修的缘故，所以，内外域的修士来此经常会处于弱势地位。

不怕对手是体修，就怕体修打群架，并且还是脾气大、嗓门粗、能动手就绝对不说废话。

“等这边事毕，咱们就去莽荒四野那边瞧瞧你的真实能耐。”楼青茗与楼青蔚传音。

楼青蔚自信地勾起唇角：“那你到时就得瞧好了。”

关情岭是一片地势起伏的山峦地带，那里的山峦连绵成片，有的高.耸入云，有的不足丈许，高低大小各有不同，相映成趣。

传闻中，修仙界中曾经有一位大能在这里参悟情关，某日终于参悟成功，一朝领悟道韵，一脚踏入道者行列，于原地拔起山峰无数。

象征着他自此掌控了自己的情关，能够随意掌握自己的七情六欲，成功踏入忘情之道。

修真界中与情有关的道有三种，有情道、无情道，以及太上忘情道。

这三种道中，前者是至情至性，次者是心中无情，都是经常会有人领悟的两种道。

只有最后的忘情道，才是三者中难度最高、且也是历来最少有人领悟的一种。

传闻中，参悟忘情道的修士能够掌握七情六欲的真理，探索更高层次的道之奥秘，只历来感悟这种道的修士太少，故而一切都只归于传说。

那位感悟了忘情道的大能自那之后也没有忘记这里，他每进行过一次道心自辨，就会来这里一趟，为这里多拔出山峰无数。

直到飞升时，这片关情岭已经连绵了数千公里，其中不仅灵气充裕，就连鸟兽也开始繁衍生息。发展到现在，此处已经成为修士们都特别喜爱的历练场所。

关情岭中所有的山峰，无论高矮、大小，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所有的山峰都只有面朝南方的一面才会生长树木花草，正对着北方的山峰则要么是陡峭的、直上直下的山岩，要么就是一片光秃秃的不毛之地。

关于这一点，每年都有不少修士来这里探索这片山岭的奥秘，但最终无一能够将之探索出来。

楼青茗之前被邹存压着看莽荒四野的地理资料时，就记忆过关情岭的相关资料，早就对这里的地貌分布好奇已久。

现在一抵达这里，就发现果然如此。

所有朝向向南的山峰上，全部草木葱葱，蝶飞燕舞。但是相对应的，他们的背阴面都是光秃秃的，或是悬崖峭壁，或是岩石堆积，其上就连一颗青草都无。

楼青茗摩挲着下巴：“很奇怪的生长规律，完全违反了自然界中的生长规律。”

只要想想，每日南面山峰与北面山峰接受的日光量几乎一致，但实际上却造成了完全相反的自然奇观，就能知晓这片关情岭的诡异。

臻荒衣早就来过这里，对此处也探索研究过并一无所获，因此提及这里，不免叹息：“传闻那位飞升大能在这片关情岭中留下了参悟忘情道的秘密，也有人说是留下了他的传承，更甚至还有宝物之类的说法都说。只是这些到底都是传说，这片关情岭在外域与莽荒四野的边境矗立了这么多年，每年不知有多人来探索过，却无一人有所收获。”

楼青蔚看着这边山岭上的花草树木的奇异生长规律，有风从山岭间吹来，带来清新的草木之香，让他眉梢不由舒展：“那臻道友觉得那处道台会是忘情道台吗？”

虽说那位大能肯定没有陨落，他的道台也肯定不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既在关情岭出现，就很有这种可能。

臻荒衣想了想，却垂眸轻笑：“可能吧，我也说不准。”

楼青茗观察着他的表情，转头与楼青蔚笑道：“反正也快到了，剩下的等进去之后就能知晓。”说罢，她转头看向臻荒衣，“剩下的还要烦请臻道友带路。”

臻荒衣颔首并先行一步：“跟我来。”

之后的一段路程由臻荒衣带领，楼青茗三人跟随，短短半月路程，就让楼青茗大开眼界。

楼青茗原先还想着，到底那道台是隐藏在哪里，才会迄今都没被修仙界的其他人知晓。

但等楼青茗跟在臻荒衣身后走上一段后，她就换了种想法，在这种拐七拐八的地方，也难怪会隐藏至今。

首先，他们先是进入了一处由周围的山岭天然演化形成的巨大的天然隔绝阵中，之后，又进入这处隔绝阵中的一处妖兽巢穴，从巢穴中，进入一处地下水底溶洞。

而这溶洞表面上看起来也是正常的，但等楼青茗取出封阵玉盘仔细看过却发现，这里根本还是一处由天然地形形成的小隔绝阵。

如此一层层隔绝阵走下来，直至走到第六层隔绝阵，走得楼青茗都感觉，接下来两人即便再面对十多层隔绝阵也不是不可能的时候，她识海中的道韵一颤，终于感受到一丝道的气息。

“藏得真好。”

“能找到这种地方，也是个人才。”

臻荒衣听到既明与楼青蔚的无心感慨，面上轻笑，但想着曾经发现这里的母亲，以及她现在的命运，心中还是不可自抑地升起一股萧索。

循着那丝道的痕迹，几人又转过几道弯，就看到一处残破的青石广场。

广场之上石柱残破，地砖缺失，之上的顶盖也残破、坍塌了大半，道台上最基本的护体道纹也只剩下了黯淡的暗纹。

广场最中心漂浮着一团白蓝色的朦胧光晕，在周围不甚清晰的图腾印记环绕下，在这片昏暗空间中熠熠生辉。

“确是一处残破的道台。”既明查看过后，向楼青茗颔首。

道者陨落后，他们的神府将会保护着他们的道胚或者道种等，随机出现在修真界的某一地点，形成一座完整的道台。

而她们眼前看到的这处道台壁垒已经开始虚幻模糊了不说，就连其中的道韵能量也已在发散削弱。估计再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自行溃散于天地间。

臻荒衣则是看到这处道台后，心底再次升起急切之情：“楼道友，你看这道台的残破程度，还能不能进去？”

楼青茗与既明上前检查感应了一会儿：“可以，没问题。”说罢她回头与既明对视了一眼，“那接下来，咱们便一起带他们进入。”

既明面无表情地看了眼一脸肃色、似乎透着些紧张的臻荒衣，淡声道：“一会儿你跟紧我，要往哪个方向走提前说。”

臻荒衣感激拱手：“多谢前辈。”

等既明放出自己的无极道韵，裹挟着臻荒衣一起飞入广场半空的道台壁垒后，楼青茗才伸手拉过楼青蔚的手，对他笑了笑。

这是楼青蔚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楼青茗的道韵。

色泽浅金，道道漂亮的流光中带着莹莹的浅绿光点，优雅、随性且大气。

或许是因为它对自己很是亲切的缘故，楼青蔚竟似能够对它敞开阅读，能够从这包裹着他的道韵中，感知到一丝独属于楼青茗的豁达和随性。

这种感觉是奇妙的，楼青蔚的心里也是好奇并震撼的。

“走吧。”

楼青蔚点头，紧紧地抓紧了楼青茗的手掌，一如小时候他们每日相伴时那般。

楼青茗对他展颜一笑，而后便带着楼青蔚一起，飞身跃入这片残破的道台壁垒。

甫一踏入，就看到一片漫无边际的冰原，迎面就是凛冽刺骨的寒风。

在这刺骨得让人几乎接受不了的空气中，有夹杂着一种轻盈地仿若是薄纱一般的冰蓝色气息在这方道台空间中回荡。

楼青茗松开楼青蔚的手腕，感受着充斥着周身的冰冰凉的道韵，咧了咧嘴角：“怪不得这处道台最后隐匿的地点会在关情岭，因为这竟是一处无情道台。”

与情道相关，陨落后自然而然地会被关情岭吸引，在这里落脚。

既是无情道台，楼青茗就没有多少兴趣了，楼青蔚也耸了耸肩，颇觉兴致缺缺。

他虽对悟道感兴趣，却对无情道没有兴趣。楼青茗见他神情，好笑地给他传音：“不急，再往里面走走看，所谓道台，也不一定只会让同类道者获得共鸣。”

就比方说她与邹存，一个逍遥道，一个博弈道，最后还不是相互都对对方的道产生了共鸣，并且最终各自完善并自辨成功了自己的道。

所以很多时候，悟道这种事情都看机缘，有的人需要的是足够的人生阅历，有的人需要的是一个合适的敲门砖。

像楼青茗最初感悟逍遥道时，就是一种厚积薄发；而会来道台历练的修士，则都寄希望于一块适合自己的敲门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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