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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沈安雁才终于淌下来泪,沉声道:“所以我才不让他们去灵堂见祖母,这样的人只会令祖母在天不得安息,脏了祖母的灵堂。”
沈方睿挣开杨胜的禁锢,瞠目看她,“你到底给了杨胜多少钱!你让他这般诬陷我!我根本没有做.......”
“做没做。只消看看你同窗有没有做这些事不就得了?”谢崇逸轻嗤一声,“再问问他们是否你也沾染了这东西,他们就不至于收了三姑娘贿赂?”
这令下去,便有班直立马退下,橐橐步声犹如擂鼓振响在沈方睿的心头,令他忍不住战栗。
谢泽蕴微乜,哂笑道:“小侯爷,你面色怎恁般苍白,是昨夜睡得不好?还是进来操持得累极,所以虚了?”
这话调侃至极,可沈方睿根本不敢动怒,翕着嘴只努出一句,“大抵......是近来忧思,所以睡得不甚安稳罢了。”
这话惹得众人纷纷讪笑。
沈方睿不明其状,却知道大抵是在笑话自己,遂而有了怨,看向沈安雁的目光更多了恨。
这般岿然不动的瞧着,旦被响木登然一拍,七魂六魄被打得落花流水,径直散了完。
沈方睿眯着眼,脑子有一瞬间的懵然,只听得嘈嘈切切之声,努力将灵台回复清明,那仿佛隔着厚厚一道池水的声音,便如出水一般渐次清晰起来。
“三妹妹,你竟然将事情做得如此决绝!我根本没有和这沈媒娘见过,而你却说动了她,栽赃我故意气祖母!”
沈安吢的指责如雷贯耳,沈安雁的细语温声犹如春风拂面。
“大姐姐这话说得奇怪,我说动她?我凭何说动?这掉脑袋,给祖上积阴鸷的事情,她能乱嚼舌根?”
沈媒娘帮腔作势,还啐了一口道:“大姑娘这是扭头就把奴忘了?不过也不打紧,奴这样不入流的东西的确进不得你的眼帘,但入不了你的眼,却入了你这生身母亲的眼,你可得仔仔细细问她,前个儿是如何寻得的奴,给奴灌了毒药,要不是三姑娘救得及时,只怕奴真如你们所愿一命呜呼了去罢!”
“你放屁,”顾氏怒不可遏,登然作啐,也顾不得在场有人,张出手就要去掐沈媒娘的脖子,“下作的东西,你不得好死。”
沈媒娘到地狱门前走了一回,内心还犯怵,见着顾氏这等模样,只咿咿呀呀大叫,“顾姨娘又杀人了,顾姨娘又杀人了!”
“真真是荒唐!公堂之上竟行如此悖谬之事!”
太令拍着惊木怒喝。
响当当的一声,仿佛一锤敲得顾氏回过神来,屁滚尿流地匍匐在地,哀哀而道:“大人,大人,是这沈媒娘红口白牙乱说,才惹得妾身这般.......”
“我红口白牙?”
沈媒娘大抵是气了,又真是怕了,想着若是经此一事不能定罪顾氏,只怕自己日后吃不了兜着走,索性发起毒誓来,“大人,奴是用一张嘴去说缘分,所以最忌讳说一些积阴鸷的话,是而,奴在这里起誓,若方才所言有半句虚言,便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生生世世入畜生道,猪狗不如。”
这话到底震慑住了所有人,也令得一些人信服。
毕竟沈媒娘就是靠天吃饭的,也最信这些东西,是而哪敢作这样的毒誓。
沈安雁没料到沈媒娘会如此说,心中却也坦然,转过眸看向顾氏,“姨娘,不若你也起誓?将自己儿女的性命搭上?”
“我.......我”
顾氏踯躅了半晌,却说不上话来,却是开始恸哭,说沈安雁欺负她。
这样的场景令沈安吢如坠深渊。
便是这当口,有班直找了几个沈方睿同窗的好友前来。
其中不乏两脚虚软,面色潮红之人,因仗着身份,班直不好与说,只听得他骂骂咧咧,“你是何人,凭什么掳我来此,还不快快放我回去,不若叫我父亲知晓了,只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谢崇逸扶着胸襟上一派铸金嵌玉的纽扣,蓦地一嗤,“倒是好大的口气,让本王瞧瞧是何人这般放肆。”
吩咐之下,班直不敢拖怠,擎着一人走上前来。
但见他穿着宽袖大袍,衣裾翩翩,那右衽不知为何被人拢起,卷出细弱的胳膊,光致致的膀子。
沈安雁只望了一眼,立马缩了回去。
谢崇逸但望着,轻抿的嘴角嗤出一声,“放肆,公然之上,竟如此衣衫不整,来人,给他泼凉水,浇醒他!”
谁知一瓢水浇下去,将他淋得个落汤鸡,却愈发红光满意,满呼着快哉!
谢崇逸见如此状,只觉得不甚耐烦,刺剌剌地踢了一脚。
那人便抽着袖子呼哧得给自己打扇,癫狂作呼,污言秽语令谢崇逸脸黑到极致。
“这便是服了寒食散的作用?”
谢崇逸拧着眉,见那汤水一般徜在地上的人儿,都分外难看得很了,竟还如痴如醉,脸上不由露出嫌恶之意。
“真是群酒囊饭袋之物,前个儿在御书阁父皇还说着这一代更甚一代,可见都是些场面功夫罢了。”
这话落入其他几位王爷耳里,脸色瞬息而变。
唯有谢崇轩握拳道:“二哥说得是,只是这子不醒来,只叫这案件悬而不能决。”
谢崇逸不以为然,只轻渺渺地挑起眉梢,“拖出去打个二十嘴巴子,若是不能,就将他老子一并叫过来,看他还醒不醒得过来。”
此话撂下,激得另外同窗几人皆是觳觫。
太令眼瞧着台下跪着的这些年青儿,各个莫不簪缨世家,身份比他贵重,想着他们的父亲,硬着头皮问道:“你们可食五食散?”
那些个公子哥不知所云,可是瞧方才所状哪里敢认,遂而纷纷摇头。
谢崇逸并不急,只问看向沈方睿,“小侯爷,方才你说的便是这些人罢。”
沈方睿还未及明白,其中一青衣男子便豁然起身怒斥:“好你个小侯爷,枉陈某与你肝胆相照,将五食散的事情告诉了你,没想你背后给我捅一刀,竟将这样的事情泄露出去,既是如此,我何必讲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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