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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祁渊一怔,剑眉怒蹙,“你从何听来此等新闻?没有的事。”
他的急于辩驳宛如此地无银三百两,其心昭然。
沈安雁沉然面孔,一双秋眸如死水般平静,“叔父是想瞒了我病情,也想再瞒我这些事?”
沈祁渊喟然长叹,颇为无奈地望着她,“三姑娘,你只需养着伤便是,这些事何须顾及?”
沈安雁眸色微眯,深掩哀伤,“叔父莫不是忘了,我从京城逃过来是为何故?”
沈祁渊愣了愣,听她又道:“我虽是担忧叔父而来,却也是害怕叔父因我受人桎梏,既是如此,叔父就不该撇开我而独自承担这些。”
沈祁渊看着她,见她眸内尽是坚定,不由内心如潮水般翻涌,“我只是不愿意,你应当活得更无忧无虑。”
他哽咽了下,喉咙艰难地滚出一句话来,“是我不好,还叫你......”
“叔父,”沈安雁打断他,“没有人一辈子都活得顺风顺水,也更没有人一辈子都只有快乐,总会有那么些挫折和难受的。”
沈安雁说着笑了一下,“想来老天爷也不愿意我多吃苦,不若怎会叫我遇见叔父?”
沈祁渊默然,唯是抻手将她握住。
沈安雁便问:“圣上那边是想叫叔父遣我回去?”
那覆在自己皓腕上的手紧了紧,“我不会放你回去,从前还好,圣上难免顾及,但如今既已削减粮草,逼迫我,你回去不知会面临何等困苦。”
说罢,他抿了抿唇,“你也莫想着回去。”
“我不会回去。”
沈安雁摇了摇头,“我回去不正是落人下乘,令叔父于困厄处境。”
沈祁渊吁了一口气,他不告诉沈安雁这事,便是害怕她做什么‘牺牲小我而成全大我’的事,不过现下正好,她并没有那等傻念头。
“如此甚好。”
“不过,”沈安雁沉吟,妙眸侧盼正炙得愈烈的炭盆,“如今冬至,愈发寒凉,没有被衾,没有皮毛,更无食粮,炭火,莫说士气,便是生存也难。”
这点沈祁渊何尝不知,唯有沉然声道:“大月氏久居此地,早已习惯此等气候,而我们没有这些辅助,天时地利人和只怕到最后一个都不占。”
正相说着,却闻战鼓擂擂,有将士撩着帘子跑进来,“将军,大月氏进攻了。”
沈祁渊面色冷峻,沈安雁更是惶色,“才进攻不久又来?”
沈祁渊沉吟,“只怕是晓得我们粮食不行,士气不足。”
话毕,不再置词,唯是踅身穿甲。
沈安雁心中担忧,却也晓得此刻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是故伺候着他穿了铠甲,叮嘱一句,“叔父万莫小心。”
沈祁渊点了点头,然后便在沈安雁的注视下,径直而出。
帘子被人高高撩起,灌进来彻骨的冷风,拂在沈安雁的面容上令她里子都凉透般。
待沈安雁回到帐中时,霜华遍寻已有了逾时,见她归来,尚是悲伤的神情带着感激,直顾涕零道:“姐儿去了哪儿?奴婢以为姐儿奔赴战场了。”
沈安雁哭笑不得,“我怎会奔赴战场,想什么呢?”
霜华不以为然,一边援袖拭泪,一边饮泣道:“怎不会,今个儿姐儿就差点去了。”
沈安雁见他哭得厉害也不作反驳,只能好生劝抚,待她稍微安定下来才笑,“好了?”
霜华又问:“姐儿到底去何处了?”
沈安雁便道:“我半夜口渴了,想喝水,谁晓得秋华不在......”
说到这里,霜华叹息一声,“我早说了,半夜姐儿您可能会醒,谁晓得她不在意,竟是出去闲逛。”
沈安雁笑道:“她是耐不住的性子。”
霜华嗔了她一眼,“姐儿,不是奴婢说,你性子太和善,也太软了,惯得秋华性子。”
正说着,那秋华已端了热水近来,叨叨地念,“说什么,说什么呢,姐儿带我们好,正是姐儿性子纯善,怎叫惯得我?”
霜华摇了摇头,“听听你这话,一口一个的‘我’,还有点半分奴婢的样子没?”
沈安雁见二人越说越烈,连忙打住,“行了,此刻并非己见之时,我们得去后面看看是否有要帮的地方。”
“姐儿,”秋华嘴唇略撅,“这事怎能您干?您是主子,和那些人是有区别的,你贸贸然去,岂不是掉了身价?”
沈安雁蹙了蹙眉,“什么身价不身价的,如今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有何区别。”
秋华蠕了蠕嘴,方欲说,那厢霜华拉了她的手,扬起笑脸道:“奴婢随姐儿去,秋华便在帐中候着罢,万一有什么事呢?”
沈安雁听出她的袒护,却也不强求,是而点了点头,拿了需要用的物什便往后面而去。
霜华见她神情僵冷,唯有踯躅,“姐儿生气了?”
沈安雁眉睫不动,“我有什么需得生气的。”
顿了顿,沈安雁目光深眺前方馨馨篝火,“我早便说了,这事是要自己乐意,我不强求。”
“可是,”霜华声音略小,“秋华那话有些过分了。”
沈安雁翣了翣眼,并不置词,索性这时两人已走到了伙房,也无须再回。
那厨娘见着沈安雁过来,当即哎哟了一声,“三姑娘,你怎来了?”
沈安雁不以为意,“我过来帮忙。”
“这,这,三姑娘,您不是同将军和解了嘛?怎又来了?”
沈安雁听到这话颇为好笑,“我和将军即便化干戈为玉帛,但与我过来相帮有何联系?”
沈安雁见她难言之色,恍然明白,却也不作辩解,而是一如早上径直撸起袖子,露出雪一般的皓腕,“我还是去添柴烧水罢。”
厨娘讷讷应是,也不敢多话,便自个儿去料理伤员。
方知世过来时,沈安雁已快将一锅水烧沸了,“三姑娘。”
沈安雁颔首,“方大夫不必多礼,如今时节还是得紧着那些伤员得好。”
方知世点了点头,眯眼顾向远方,那里硝烟弥漫,而此处只闻风动,不禁道:“那些伤员大抵收拾妥当,不过是等着罢。”
沈安雁默然下来,“只希望,这次不要死伤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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