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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郡署,太守官衙。

内室之中,诸葛珪僵卧榻上,遗容面色平静,便若熟睡。

床头放着两封遗书,分别留给瑾、均二子,和远在长安的胞弟诸葛玄。书中讲明少帝身份,声称自己不敢承担天子之父大逆罪名,更不能受天子跪拜之礼,唯有以死避之。遗命兄弟诸葛玄及二子,此后务须并力扶佐少帝,成就复兴汉室大业。

诸葛瑾昏而复苏,见书大哭。史子眇、诸葛亮闻声赶来,各自流泪痛惜。

诸葛珪即死,哀书发到洛阳,二爷诸葛玄心怀悲痛赶回泰山,为兄长治丧。

字幕:诸葛玄,琅邪阳都人,西汉司隶校尉诸葛丰之后,诸葛珪次弟。

诸葛玄初为袁述属吏,受袁术荐表为豫章太守。刘表平定荆襄七郡,就任荆州牧,豫章是属荆州该管。诸葛玄遂奉刘表之命出使长安,上报荆州政事于董卓。

不想行到洛阳,闻说董卓已经伏诛,因此迟滞京师,未定下步行止。

诸葛玄陡获兄长病逝之信,不由大悲。遂令随从先回襄阳,向刘表报说朝中变故;自己则只带领书僮仆从,前赴泰山,照料兄长诸葛圭后事。

回到家中,见到兄长遗书,又听两位侄儿叙述,方知事情缘由始末。当时痛哭难当,即率瑾、亮、均三个侄儿办理丧事,并发讣告于朝廷。

丧期已罢,诸葛玄令三侄除了孝服,遣散仆从,与史子眇商议,就此南下依附刘表。

史子眇自然同意,然而担心少帝一路安危,遂率胡、臧二人,随同南下。

镜头闪回,按下少帝逃往泰山,变身诸葛亮,复说京师洛阳。

蔡七遵奉家主之命送信到玄都观中,骑马回到府中,不见家主蔡邕回来,心下烦乱。

黄昏日落之际,狱吏押送蔡邕尸身还家,说与被太尉王允下狱缢死之事。夫人及女蔡琰抚尸痛哭,几度昏厥,哀毁愈恒。

蔡七顿足号哭,当下拔剑长啸,便要冲进太尉府内,去与王允拼命。

何氏夫人急忙止住,劝了半晌,蔡七这才恨恨而罢。夫人遂命女儿蔡琰起草作表,来日上奏皇帝,乞送丈夫蔡邕骸骨还乡,回归原籍陈留。

献帝览奏,叹息良久,亦恨王允下手之狠,即下诏赐钱十万,准其家人扶灵还籍。

何氏夫人即摆灵堂设吊,一边令蔡七收拾行李车仗,访寻买主典卖府宅。直待五七过了,即辞别京中故旧臣僚,扶灵启程还乡。

蔡琰与母亲离了长安,一路上频频回首。想起十五年前亦曾走过此路,争奈彼时玩伴史侯刘辩已被李儒害死,从此阴阳相隔生死陌路,此生再也不能相见。

在车上且走且想,回忆刘辩当年音容,不由流下泪来。

闪回结束。一道残阳映照淘淘黄河,赤红如血。

镜头转换,按下洛阳,复说关中。

董卓即死,部将李傕、郭汜、张济、樊稠率部逃居陕西,使人至长安上表求赦。

献帝将求赦之表递予王允,就回太尉意下如何。

王允反复权衡,主意不定,忽然想起白起坑杀赵国降卒之事,遂断然奏道:西凉之兵向来剽悍,自两汉以来动辄造反,未曾停歇。其三万大军跟随董卓东来,犯下恶逆大罪,如全部赦免不究,恐反至猜疑恐惧,以为朝廷欲收而杀之,更速其变。不如惩其女婿牛辅,并帮凶李傕、郭汜、张济、樊稠,余众皆不问罪,委以关东诸侯中能者辖之为妥。

献帝点头,又问吕布:卿意如何

吕布本意只杀牛辅,赦免李傕、郭汜、张济、樊稠四将,收为自己心腹羽翼。因见王允杀意已决,恐其多疑,于是奏道:太尉所言是也。臣另有本奏,乞望陛下允准。

献帝:尽管奏来。

吕布:除贼讨逆,莫大之功。前所没收董卓财物,臣请赏赐公卿将校,以酬功臣。

献帝未答,王允已经大疑,斜睨吕布一眼,向上启奏:此计万万不可。董卓揽政数载,将旧都洛阳富户扫荡净尽,积此货资,以致天怒人怨。长安残缺,多处需要重建,禁军衣甲皆蔽,兵甲不备,士民无食,皆陷饥寒。温侯但知施惠众卿诸将,不惧惹怒天下乎!

吕布:太尉息怒,下官焉有此意

献帝:太尉是老成谋国,所言甚是。董氏所积赃款,自当用于社稷,不必再议。

当日朝散,吕布恨恨还家,心中怀恨王允。自此之后,王允只因平日看不起吕布,只以剑客武夫待之,因耻于同掌朝政,故凡吕布所请,尽力为难。

究办李傕等诏书尚未及发出,早有董卓余党探知朝廷意图,遣使飞马回至陕西,报与牛辅、李傕、郭汜等人,说王允要尽杀西凉诸将。

牛辅览书大惊,当时没了主意,即问众人:朝廷不肯敕免,公等是何意见

李傕说道:既然求赦不得,不如各自逃生。

郭汜、张济、樊稠面面相觑,心下更慌,不知如何应对。

座中忽然立起一人,高声叫道:万万不可!诸君若弃三军单行,则一亭长即能缚之,擒献朝廷。不若以手下本部铁骑,诱集陕人杀入长安,声言与董公报仇。其事若济,则杀王允以报太师,后奉朝廷以正天下;若其不胜,各人走亦未迟。

声如洪钟,满室皆惊。众人看时,见说话的却是谋士贾诩。

字幕:贾诩,字文和,凉州姑臧人,前汉名士贾谊后裔。初举孝廉为郎,继为董卓部将,以太尉掾升讨虏校尉,在董卓女婿牛辅军中为谋士。

画外音:贾诩作为大儒贾谊后裔,自身又为儒士,虽在董卓帐下效命,但与董卓本无恩义,只怀存身糊口之念。因早年与蔡邕过从甚密,关系莫逆,今闻蔡邕死于王允手下,惊痛之下,便想借西凉兵以诛王允,假公济私替好友报仇,故此挑唆李郭等人造反。

李傕等人听了贾诩之言,皆以为然。遂依其计策,派人流言于整个凉州:王允将欲洗荡此方之人!徒死无益,能从我反乎

凉州将士闻此,哪个不愿保命,且图富贵于是听到流方,众皆惊惶愿从。未过旬日,李傕便即聚众十余万,并请牛辅守住陕西,其余诸将分作四路,杀奔长安。

王允听知西凉兵来,急与吕布商议。

吕布依仗己勇,哪将这些人放在心上遂大言道:太尉放心。量此鼠辈,何足道也!某不用朝廷禁军,只请引部下并州兵马,与同乡李肃将兵出敌,必获全胜。

王允准行,再三叮嘱:虽有必胜把握,也需小心在意。

吕布便与李肃引兵出城,离长安五十里扎下营寨,以待西凉之兵。

第五日上,西凉军大至,与官兵两军对垒。吕布欲试敌军战力,先使李肃出战,自己在后掠阵。李肃领诺出阵,趁西凉兵远来疲惫,毫不吃力,先赢了一阵。

李肃自恃灭除董卓有功,王允又不重赏。今见吕布封侯,心中不忿,故此临战之时不求有功,先求无过,不出全力。未料西凉兵甚不经打,只稍展身手,便即获胜。

吕布大喜,当夜在帐中置酒,与李肃贺功。

李肃不见吕布叙论己功,只是劝酒,更加不忿。于是放量痛饮,当夜大醉,回归本寨,也不置流动哨兵,倒头便睡。心想若是西凉军前来劫寨,自有吕布低挡,管他娘的罢。

将至夜间三更,忽听四处喊声大起,营内一派火光,照彻天空。

李肃大惊而起,披甲托枪上马,见四下里皆是西凉之兵,方知是被贾诩用计劫了营寨,后悔不及。于是收集残部,回归大营来见吕布,报说一时不察失机,败了一阵。

吕布闻报,勃然大怒,不由分说,即刻下令斩了李肃,悬头军门。

诸将见因亏了一阵,便将勇将李肃斩了,不由面面相觑。吕布斩了李肃,亲自领军前进,正迎着李傕军马,不等列阵,便挺戟跃马直冲过来。

李傕不能抵当,退走五十余里,方才扎住兵马。西凉众将皆惧,不知如何抵挡。

贾诩呵呵笑道:那吕布徒恃武勇,并不难破,诸公若依我计,胜之易如反掌!

李傕便问:不知计从何出

贾诩不慌不忙,当场献策:吕布一勇之夫,既胜一阵,必生骄惰之心。来日对阵,将军可与郭汜各引本部兵马,仿效彭越挠楚之法,鸣金进兵,擂鼓收兵,以此拖住吕布,只管纠缠,却不与其正面交锋。张济、樊稠二位将军分兵两路,偷偷拔营,从间道径取长安。

李傕等闻言大喜,于是各散,照计而行。

张济、樊稠连夜起营,引兵绕小道而行,直至长安城下,将城池重重围定。张济佯作攻城,樊稠却在吕布来路设下埋伏,只等他入套。

长安受困,王允大慌,急忙遣人出城去召吕布,回兵退敌保驾。

吕布正被李傕、郭汜游击战法闹得头昏脑涨,精疲力尽,闻报张济、樊稠兵围长安,便即无心恋战,撤兵回保京师。

李傕、郭汜见状,率领大军随后杀来。

吕布行至长安城外,果中樊稠埋伏,张济亦撤围城之兵,前来合围。吕布大败,仗着马快戟重,杀透重围,奔至城下。王允急令开门放入,却已折兵近半,士气低落。

贾诩不与吕布喘息之机,怂恿李傕紧追而至,将十万精兵重重围定京都长安。李傕、郭汜、张济、樊稠分别围住四门,日夜攻打,声称只杀王允,与董太师报仇雪恨,不反朝廷。

吕布虽然勇猛,架不住西凉军多将广,四面应付不迭。又出战多次不利,只得命令扯起吊桥,紧守城门,以待勤王兵至。

这一日,忽闻西门炮鼓连天。门将派人入报:城外张济军中有一个少年将军,专门搦战温侯吕布,且令五十个大嗓门军士,齐声骂战,出言不逊。

吕布大怒,遂命大开西门,骑赤兔马,挺方天戟,率一千兵突出城来。出得城门,过了吊桥,令将阵势列开,稳住阵角。

镜头转换,长安西门城外。

吕布排列阵势,手挺铁戟,坐在赤兔马上,凝目向对面阵中观望。

见彼阵前为首两骑,上首便是张济。下首一个青年将军,胯下白马,掌中虎头金枪,素袍银甲,五彩战靴,杀气腾腾,百步威风,却不认识究是何人。

吕布纵马上前,来至两军之中,将戟尖向对面一指,骂道:不知死囚徒!董卓已死,尔等皆是无首之鬼,不思自首悔过,尚敢在此耀武扬威!温侯吕布在此,哪个过来交战

那白马银枪将军纵马上前,骂道:匹夫吕布,你这一身富贵,到底来自何人某闻你两次弑父,今从陕西来此,会的便是你这背主忘恩之贼!

吕布被骂到痛处,气得两个鼻孔冒烟,喝道:贼奴,报上名来再战!

来将冷笑:也罢,便让你死个明白。某乃骠骑将军张济之侄张绣,人称北地枪王者是也!废话少说,着某的枪罢!

话犹未了,一招凤凰点头,将金枪舞动,已有三个枪尖直到至吕布面前,主刺哽嗓,捎挂两肩。这杆金枪有个名目,唤作“百鸟朝凰枪”,吕布却是不识。

镜头闪回,叙述张绣来历。

张绣本是骠骑将军张济之侄,自幼过继于张济,便即父子相称。少年之时曾受河西武术名家童渊亲手指教,枪法如神,与益州大将张任是同门师兄弟。

张绣学艺既成,便随同张济效力于董卓麾下,东战西征,从无败绩。因其枪法在西凉一带没有敌手,军中诸将送其美称,号为“北地枪王”,与名将马腾之子马超齐名。

边章、韩遂在凉州作乱之时,金城麹胜袭杀祖厉长刘隽。张绣时为县吏,与刘隽交好,于是单枪匹马闯进府衙,当众刺杀麹胜,割其首级而出。

衙中军士来赶,被张绣引弓射杀数人,其余人便不敢再追,逃回府衙闭门不出。

经过此事,张绣声望雀起,本郡之人都认为张绣义气参天,无不愿从其游。

于是张绣招合少年数百人为私人部曲,编于从父张济军中,因此而成为本地豪杰。

闪回结束。张绣本来与牛辅共守陕西,因被张济以书招致,故此来战吕布。

吕布见张绣竟敢小视自己,不由大怒,即催坐下赤兔宝马,挺戟应战。两边催鼓,摇旗呐喊,分别为主将助威,直战了四十余合,难分胜负。

吕布称奇,暗道:师父左慈仙长说过,我这杆画戟天下无对。只有河西童渊,其枪法学自昆仑王母一派,可与我武艺匹敌。观此张绣枪法,莫非出自昆仑一派

想罢戟法加紧,二马盘旋,又战二十回合,各自精神倍长,两边诸将都看得发呆。

二人正然酣战,忽听鼓声震天,西凉军三路兵马杀来,合击吕布之军。原来是贾诩在李傕营中,听闻西门外吕布出战张绣,以为机不可失,故使李傕传令三军,一起杀奔西门。

吕布抵敌不住,只得回马,将画戟向空中高举,命全军退入城内,将城门紧闭。

李傕大驱西凉精骑,追至吊桥边上。太尉王允当时正在城上观战,放进吕布,即命投石放箭,以阻敌军。乱箭如雨射下,西凉将士寸步难进,李傕急命止攻,勒兵回营。

经此一战,张绣一举成名,北地枪王之号无人不知。

吕布本来不敌西凉诸将,见又添了劲敌张绣,更是志气丧尽。无可奈何之际,便是督兵守城,也渐渐懈怠。

长安城中却有董卓余党李蒙、王方,见此机会难得,趁夜将密书射出城外,与李傕约为内应,次日三更打开城门,偷献长安。

李傕大喜,通报郭汜、张济、樊稠等三将,各引本部兵马,至期聚于城下。

三更将到,只听城内喊声突起,城头火光大盛,城门打开,吊桥放下。随着一声号炮,四路西凉军一齐拥入。

吕布时在南城门口,登时陷入重围。由是左冲右突,见敌兵如同潮水一般涌至,知道拦挡不住,只得引数百骑随从入城,奔向皇宫。

来至青锁门外,便是当初刺杀董卓之处,吕布停住赤兔宝马,招呼王允一同逃走。

王允立在城楼之上,对吕布说道:若天子祖先有灵,能赐福社稷,我即心满意足。如若不能,便以死报效朝廷可也。国家遭难,弃皇上自顾逃命,我不忍为。你可去投河北袁绍,鼓励关东豪杰,要念及列祖厚恩,共赴国难君危。

说完这番言语,便扶献帝逃至南宫掖门城楼,自己亲自仗剑护持左右。

吕布无法可想,耳听身后杀声渐近,只得舍了家眷出城。出了东门,本欲去投袁绍,但见北面西凉兵多,只得向东南杀出,至淮南往投袁术。

当时张绣正在西门,东城并无大将。西凉兵知道吕布英勇,不敢追击,放他去了。

镜头转换,古都长安城内。

城门既陷,李傕等人引兵攻入内城,纵兵掳掠,到处放火。西凉兵趁机抢劫富户,奸淫妇幼,大开杀戒,京城吏民由此死者万余人,尸积满道,终日号哭之声不绝于耳。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满朝公卿,由此遭难。太常种佛、大鸿胪周奂、城门校尉崔烈、越骑校尉王颀等人,均被乱军所杀;府中积蓄,亦被抢掠一空。

贾诩见此,急请李傕下令止杀止抢,却如猛虎出柙,遏制不住,收效甚微。

李傕等诸将拥兵至南宫掖门,见到献帝和司徒王允,下马参拜天子,以礼相见。

献帝问道:你诸将意欲何为

李傕:祸国者乃是太师,我等何罪,陛下不赦

献帝:今我知过矣,赦免卿等可也。

李傕:臣等非但无罪,且有护驾西迁之功。不予封爵,恐诸将不肯退兵。

献帝火烧眉毛且顾眼前,只得依其所求,当即在扬武楼上宣诏:敕封李傕为扬武将军,郭汜为扬烈将军、樊稠为中郎将,张济为骠骑将军。其余李蒙、王方等,各为校尉。

此时兵临宫门,刀刃加颈,王允手中无兵,无力阻止,只得听任天子照单封赏。

李傕又奏:司隶校尉黄琬、左冯翊宋翼、右扶风王宏谋诛我等,必请杀之,以谢诸将。

献帝无奈,亦只好诏准,将三人杀了。

贾诩想起好友蔡邕之死,又请李傕上奏天子,必杀王允,为蔡中郎报仇雪恨。

李傕本来不欲如此,但想此后还要多靠贾诩出谋划策,于是便依其议,奏请天子下令,绞杀司徒王允及其妻子。

献帝此时自身难保,准不准奏,已无甚意义。李傕遂命军士入内,将王允牵出,绞杀于楼下。贾诩犹然不肯罢休,终将王允尽灭满门。

画外音:王允以连环奇计为国除害,本来功莫大焉,举国称颂;但因一时不忍,屈杀天下书胆蔡邕,惹恼了贾诩,自己反遭灭门之祸,终年五十六岁。李傕、郭汜之祸,将故汉旧臣杀戮一空,远远深于董卓把揽朝政之害,实为汉室衰亡之源。

献帝见杀王允,深为叹息流涕,无计奈何。李傕得志,与众人议论,欲封贾诩为侯。

贾诩:保命之计,何谈功劳且使京城涂炭,实乃大罪,死且有余,岂敢再论功受爵

因而坚决不受。李傕于是改拜贾诩为尚书,不容再辞。此后不久,贾诩生母去世,便欲辞官,回乡守制。朝廷不允,拜为光禄大夫。

如此年余,张济引领本部兵马还屯弘农,远离长安。李傕、郭汜、樊稠三人共同把持朝权,互相猜忌,争权夺利,多次兴兵打斗,长安官民不胜其苦。

贾诩每以国之大体责之,三人虽心中不和,但勉强听从,于是三分长安,各守其界。

兴平二年春,李傕使骑都尉胡封刺死樊稠,与郭汜矛盾日益激化,再次交兵厮杀。

张济在弘农粮草不敷,于是发兵攻打宛城,却在攻城时为流矢所中,不治而死。张绣拼力打破宛城,尽杀守军,并以诸侯之礼为从父治丧,自此统领割据南阳诸郡,威势大震。

李傕见死了樊稠、张济,便请贾诩为宣义将军,以为谋主。

李、郭交战之际,贾诩两不相助,并积极谋划帮助献帝出逃长安,东返洛阳故都。

其策未行,李、郭二人罢兵,复又讲和。贾诩自觉得罪朝廷及天下百姓,怕跟李傕遭受池鱼之殃,便纳还印绶,携带家眷,离开长安,前往华阴投靠同乡段煨。

段煨军中将士一向敬服贾诩,闻其来投,俱各欣喜雀跃。段煨却怕贾诩夺其兵权,表面十分礼遇,内实忌之。

贾诩看出段煨心思,心中常不自安,遂写信给张绣,诉其苦衷。

张绣见了书信,便派人前去华阴,迎接贾诩前来宛城。贾诩见到来使大喜,于是毫不犹豫,遂留书向段煨辞行,随来人登车而去。

从人问道:段煨待主公甚厚,何故不辞而别既然走了,又何必将家眷留在华阴

贾诩答道:段煨生性多疑,猜忌于我甚深,待遇虽厚,久之定为其所害。而我离开,其必高兴,且指望我为外援,一定善待我家人。今张绣军中缺乏谋士,某又是其长辈,必言听计从,如此我与家人,都能得到保全。

从人闻听,敬服其论。贾诩到达宛城,自此归于张绣帐下,张绣厚待,言听计从。

李傕闻报张绣占了南阳,为示拉拢,遂派使者前往宛城安抚,使其不跟自己作对。又派黄门侍郎钟繇前往襄阳宣诏,拜刘表为镇南将军、荆州牧,封成武侯,许其设置长史、司马、从事中郎衙属,拥有开府辟召掾属之权,礼仪如同三公。

钟繇尚未回京,又派左中郎将祝耽持诏前往,授予刘表假节,并督交、扬、益三州军事。李傕以此结连刘表作为外援,刘表则借机扩充实力,一时成为诸侯之雄。

镜头转换,朝廷大乱未息,青州黄巾又起。

青州黄巾余党聚众数十万人,攻打州县,劫掠良民,山东大乱。青州刺史及知州大惧,急具折飞报长安。

李傕、郭汜遂请献帝上朝,问计于群臣,商议如何平叛。

太仆朱隽出班说道:某举一人,要破山东群贼,非曹孟德不可。自从乔瑁死后,曹操继为东郡太守,广有军兵。若命此人讨贼,黄巾贼可克日而破。

李傕大喜从之,于是星夜草诏,差人赍往东郡,命曹操与济北相鲍信一同破贼。

曹操与鲍信领了圣旨,一同兴兵,攻击黄巾贼于寿阳。

鲍信轻入重地,为贼所害。曹操破贼于济北,兵马到处无不降顺,不过百余日,招安到降兵三十余万、男女百余万口。

曹操择其精锐者编入麾下,号称青州兵,成为起家本钱,自此威名日重。

山东报捷之书送到长安,朝廷叙论军功,由此加封曹操为镇东将军,东郡太守。

有了朝廷封诰,曹操此番名正言顺,遂贴出檄文,在泰山招贤纳士。

画外音:檄文张出不久,便有颍川荀彧字文若,与其侄荀攸字公达,东郡东阿人程昱字仲德,谯郡郭嘉字奉孝,光武帝嫡派子孙淮南刘晔字子阳,山阳昌邑人满宠字伯宁,武城人吕虔字子恪,陈留平邱人毛玠字孝先等,皆为一时俊杰,络绎而至。这些人或因避十常侍及董卓之乱隐于山林,或原从袁绍因其不能重用,此时全为曹公所感,投到帐下。

除了以上文臣,又有数员武将来投,乃是泰山巨平人于禁字文则,弓马熟娴,武艺出众;陈留人典韦,无有表字,勇力过人;东郡人陈宫字公台,智勇双全,世称豪杰。

曹操来者不拒,皆都经过亲自交谈,或加以测试,然后各自依其才能委以重任,推心置腹相待。自是文有谋臣,武有猛将,威镇山东。

镜头特写,陈宫登场。

字幕:陈宫,字公台,东郡东武阳人。性情耿直,足智多谋,文武全才。

陈宫自负才学,胸怀治国安邦大志,来至曹操帐下,遍览左右,见文臣中荀彧叔侄胸怀奇谋,武将中典韦勇不可敌,自己均非敌手。

因欲建立奇功,为曹孟德所重,遂主动献计,上书曹操。其书略云:

东郡向归兖州所辖,圣人所居,人杰地灵。然地狭民少,不足以得展鲲鹏之志,成就王霸之业。兖州刺史刘岱死于黄巾,至今兖州无主,王命断绝。不才世居东郡,愿往说服州中世家大族,请明公前往担任州牧,以此为基,成就王霸之业,未知明公尚有意乎

曹操正不甘心仅任东郡太守,大喜从之,赐以金帛,使其前往游说。

陈宫先至济州,设下盛宴,会集济州相鲍信,及兖州别驾、治中等官,与众人说道:今天下分裂,而兖州无主。东郡太守曹公孟德,是为前汉丞相曹参之后,命世之才。我等若迎来兖州为牧,必可使本州安定,黄巾灭迹。得此明公,共保桑梓百姓,不亦可乎

鲍信早在洛阳之时,便与曹操相交甚厚,深然陈宫之论,兖州诸吏也都欣然从命。陈宫大喜,遂同兖州吏万潜等人亲到东郡,迎接曹操担任兖州牧。

曹操平空得了兖州重郡,有了立足之地,心中如何不喜于是重赏陈宫,令其领兵屯留东郡,待之甚厚,有如父子。

兖州大事粗定,诸事安稳,这一日曹操在帐中闲坐,忽然思想起老父曹嵩,当年尽出家资助自己起兵讨董,如今年老独居琅琊,晚景孤单,不由潸然泪下,不能自已。

孝心即动,曹操乃与泰山太守应劭商议:我欲往琅琊郡,迎取父亲与兄弟曹德,及一家老小四十余人,前来兖州相会,共享天伦之乐,公以为如何

应劭:此人伦大义,有何不可今兖州初定,明公不必自往,某愿稍尽奔走之劳。

曹操大喜:如此有劳使君,事毕再容重谢。

应劭领诺,也不甚以为意,乃派县中衙吏,率领数十卫兵,持书前往琅琊。

曹嵩得了儿子手书,见说已为兖州牧守,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即便命令儿子曹德,收拾家资行李,装了几十大车,在应邵军士保护下向兖州行进。

这一日逶迤西来,道经徐州,打算穿城而过。守城吏见其人众车多,问明来历,不敢随意放行,派人急报徐州太守陶谦。

字幕:陶谦,字恭祖,丹阳郡人。

镜头闪回,叙述陶谦来历。

陶谦初为诸生,被举茂才,历任舒、卢二县令、幽州刺史、议郎,性格刚直,有大志。后随左车骑将军皇甫嵩对抗北宫伯玉,任扬武校尉,之后又随张温征韩遂、边章。

中平五年,徐州黄巾大起,陶谦被朝廷任为徐州刺史,击破黄巾叛军,并推行屯田,恢复生产。尔后听从王朗、赵昱建议遣使进京朝贡,获拜安东将军、徐州牧,封溧阳侯。

闪回结束,徐州府衙。

陶谦早闻曹操大名,向欲结纳。闻报曹嵩路过本境,遂亲自出城迎接,迎入府中大设筵宴,盛情款待了两日。

到第三日,曹嵩不顾挽留,力辞要行。

陶谦亲送出郭,特差都尉张闿引领部兵五百,护送出境。

张闿本是黄巾余党,见曹家辎重车辆无数,遂至贼心复炽;行至半路旷野又遇风雨,便鼓动军士杀尽曹嵩全家,取了财物,率众逃奔淮南去了。

应劭部下有军士逃命,回报凶讯。曹操闻听恶报,仰天大哭,目中流血。

曹操早就觊觎徐州,得此因由,如何不报!遂借替父报仇之名,迁怒陶谦,留荀彧、程昱把守兖州,自率全军挂孝,令夏侯惇、于禁、典韦为先锋,杀奔徐州。

陈宫向与陶谦交厚,闻说曹操欲伐徐州,急出东郡,至半路赶上大军,至中军大帐来见曹操,委婉相劝:杀害明公令尊老大人者,张闿也,非干陶恭祖之事。且其是以赤心相待明公,如若伐之,恐失天下之望。

曹操闻言非但不听,反而勃然大怒道:那张闿岂非陶谦部下,奉其所命!陶谦唆使部下杀人越货,与亲自下手何异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尔其休阻。

遂将陈宫逐出帐外,并下令夏侯惇等一路之上屠城灭村,鸡犬不留。

陈宫自恃对曹氏立有大功,今当众被逐出行辕,自是心中大怒,羞愧难当。

大军由北往南,直下徐州。果然一路屠城灭村,鸡犬不留。

曹操引兵正行之间,前锋夏侯惇使人来报:有前任九江太守边让,向与陶谦交厚,闻知徐州有难,急引兵五千来救。

曹操大怒:传令夏侯惇、于禁,半路截杀,务必将边让赶回,不使其靠近徐州。

夏侯惇领命,遂同于禁引兵前往,两军对圆,拦住边让。

字幕:边让,字文礼,兖州陈留郡浚仪县人。

镜头闪回,叙述边让来历。

边让自幼博学善辩,爱写文章。青年时游学洛阳,曾作《章华赋》,名噪一时。

汝南谢甄亦善辩论,曾与边让一起去拜访名士郭泰,相互谈论辩难,连日达夜。郭泰对其二人却并不看好,私对门人说道:其二人英才有余,但并不入道,真是可惜了!

大将军何进闻说边让大名,遣使征辟入朝,任为令史。大将军府中宾客满堂,边让既善于占射,又能辞对,无人不被边让风采倾倒。

司徒府掾吏孔融、王朗皆为当世名士,竟争先向边让递交名片,以求交往。议郎蔡邕亲向何进写信,极力称赞边让才能。何进深以为然,于是多次提拔边让。

中平六年,边让升任九江郡太守。然而两年之后,便即弃官返回乡。

当时曹操被陈宫迎入兖州,自领兖州牧。边让虽与陈宫交厚,但对其奉侍曹操不以为然,每逢聚会,多次公开轻视贬低曹操,引以为乐。

闪回结束。边让闻说曹操征伐徐州,阵宫谏劝不从,遂聚宗族乡勇五千,前来相阻。

两军对圆,边让纵马上前,质问夏侯惇道:陶恭祖何罪,必欲讨之

夏侯惇:杀我主公全家四十余口,岂曰无罪!

边让:部下为之,非其本意。且与百姓何干,一路屠城,鸡犬不留

夏侯惇: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说甚相干不相干!你引众逆我大军,意欲何为

边让:陶公乃仁德之士,伐之不祥。某劝你回去,各安本土,岂不是好。

夏侯惇:哪有些许多啰嗦。让开大路,饶你不死;若不知趣,枪下做鬼!

边让闻言大怒,在马上扭身回头,便欲派将对敌。岂知夏侯惇却是一勇之夫,脾气火爆无比,话未说完,早已挺矛纵马,直奔边让,快如闪电。

只听惨叫一声,长矛起处,早已刺透边让前心。说时迟,那时快!夏侯惇按住长矛,抽出佩剑,趁两马错镫之机挥出,早已斩下边让首级,提在手中。

边让部从见夏侯惇如此利害,且主人已死,焉敢对敌哄然而溃,四散奔逃。

于禁在后看得清楚,不由顿足叫苦,纵马上前说道:将军惹下大祸矣。

夏侯惇:有何祸事

于禁:边让乃是东郡名士,知交遍于本州,且与陈宫乃是刎颈之交,非同常人可比。主公只命我等将其赶走可矣,你今杀之,岂非惹下祸事!

夏侯惇:如此腐儒,杀之何碍。你休管我,急催人马,杀奔徐州可也。

于禁闻此,连连摇头,不胜嗟叹。

镜头转换,按下夏侯惇,复说陈宫。

陈宫被曹操斥退,羞怒难言,还至东郡。行入城中,却见沿途百姓皆对自己指指点,面含怒色,不知何故。

及至回至衙署,坐犹未稳,郡丞来报:荀彧遣使前来,适逢大人不在,刚刚离去。

陈宫:所言何事

郡丞:命各郡督催粮草,以供军需。

陈宫:则便筹粮,送去便是,不必禀我。

郡丞:然今岁兖州大旱,赤地千里,百姓自顾不暇,焉有余粮以助军需

陈宫:可向郡中富户借粮,待来年丰收,加倍补偿便是。

郡丞:郡中吏民所议,大人犹不知乎(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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