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泛大陆审判（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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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格斯塔现在在想什么齐征不关心。

王国贵族们欢喜的心情和悲哀的命运齐征也不关心。

齐征现在总共就关心一件事：这个泛大陆审判，发展到现在是不是有些过于离谱了？

预备阶段的时候，四大帝国各展风骚，兽族巨兽播撒恐惧，高天雷龙引人向往。而现在呢？从头到尾基本上就是个看起来挺正常的庭审现场，除了没有律师。

哦对，律师这个职业在奥大陆本身只有相当一小部分国家还存在了。大部分国家包括四大帝国现在在律师位置上的叫做辩刑师，也就是裁决者当中颇志以前在奥大陆上干的事。

小国诸如公国之类的国家，基本上就不存在法庭这样的司法机构。公国的领主认为这个人有罪，那么这个人就可以扔到矿场挖矿，或者降为奴隶，或者直接当场杀了了事。

而当这个国家体量足够，具备完整的司法体系之后，一切就简单了许多。如同地球上某个人在某个地方活动会留下气味一样，奥大陆的人类在活动的时候也会在现场留下自己的灵力波动。更离谱的是，这种灵力波动甚至会记录下来这个人活动的一切行动轨迹，举手投足都会留下对应的痕迹。而其中以班德帝国更为离谱，这帮家伙已经发展到了根本不需要考虑灵力轨迹的问题，直接从时间上重现现场的情景。尽管因为时间悖论的原因，没有办法直接修改过去的历史，但是用在查案上无往而不利。

现场勘查？司法侦查？你们能查出犯罪嫌疑人在犯罪的过程中血压多高？心率多少？每个毛孔的张开与闭合情况吗？

然后律师这种职业就被硬生生干掉了。毕竟在做辩护的时候，主要攻击目标就是诸如证据的盖然性不足，或者已知证据下的其他可能性，只有当证据充足之后，才会去考虑诸如人情世故等方面的降低量刑行为——先质疑是不是真的有犯罪，然后再考虑这个罪应该怎么判。

但是有了时间回溯这种东西之后，你质疑你的当事人是不是真正的罪犯？来来来，这是当时的时间回溯，从灵力波动，到指纹瞳模，甚至当场给你放大到基因序列和体内的自然灵组成结构我都能给你扒出来。

于是乎，在奥大陆司法历史上最经典的：“过去那个时间段的某某某，不是现在这个时间段的某某某，因此我方主张当前时间段的我方当事人无罪！”这种无底线的操作之后，律师这个行业被彻底干掉了。

找你来当律师是主张司法公正法律下人人平等的，不是让你来搞哲学的。

然后，律师技能分支下的辩刑模块就发展出了新的职业，也就是辩刑师。没问题，你方证据很充分，足以确定我方当事人犯罪了。但是我对你提出的判决方案有意见，根据巴拉巴拉……

而恰巧，三书也就是《泛大陆绝对法典》、《泛大陆对国家通用刑法》、《泛大陆个体规约》上的条例则完全免除了辩刑官在泛大陆审判之中的存在。

毕竟不管前因后果是怎么样的，也不管这个家伙造成现在这个情况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对方犯罪时的精神状况怎么样，是否真的存在法定行为能力，上了三书你该死还是得死。

这种东西看起来很霸道，但是却没有任何人对于这一点进行过有力的反驳。

举个例子，白字书《泛大陆个体规约》禁止条例第七条，短期内完成数量超过十万级别的对“五级”以上生命个体的屠杀。

五级以上个体指的是体型超过一个指节大小也就是差不多一立方厘米的个体生物。通常指代人。

这个短期在白字书的规定之中是十五天之内。按照奥大陆的时间规范（一天十八个时辰共36小时，一小时60分，一分60秒）计算，十五天总共一百九十四万四千秒，平均不到二十秒杀一个人。

而且这是个体规约，简单来说就是这十万级别的人都是他一个人干掉的。

十万人什么概念？

最近的例子，整个福索平原的人口总数不到一百万，福索公国人口总数（包含奴隶）不到六十万。一些人口较小的王国也就百万人口。十五天内让一个人干掉十万人，这个国家基本上就废掉百分之二十了。

这种货色你跟我说他这么干是有苦衷的？

别说他这么干真的有什么苦衷，哪怕他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杀了这么多人，为了整个奥大陆的和平安定当然还是干掉为好。

三书的量罪标准并不存在上下级关系，谁的严重谁的弱，只是约束范围的问题。

而石雪香在三书之中地位这么高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历史因素。

六百多万年前，兽族整体因为过量石雪香的印象，在毫无理智的情况下对人类发动了战争，最终造成人类一千万死亡，兽族一亿八千万死亡的惨剧。

注意，这里只是死亡，没有受伤。

而最终的调查结果显示，造成这一切的主要源头只是一千多枚工业石雪香。当时的石雪香因为药用价值，还存留有一些以石雪香作为药材的药方，自然性的石雪香诞生条件虽然被切除，但是工业制造还是没有问题。

兽族和人类总共将近两亿的死亡，直接导致了石雪香的禁忌地位疯狂攀升，最终成为仅次于覆灭奥大陆的禁忌之一。

三书创建之后，石雪香更是第一序列的禁忌产物。

当然，灭世这种东西三书其实不管的。如果灭世没成功，那就是傻子犯蠢随便出个人宰了对方即可；如果成功了一半，有“挑动总量三级（相当于正常人类体型）大规模战争（参与和被迫参与数量总和达到亿）”条例；如果成功了，三书都被灭了，哪来的资格管你？

而齐征压根不知道这一点。

而在齐征的印象之中，福索公国哪怕使用了石雪香，进入了泛大陆审判，最终也会因为造成的伤亡人数过少，大多数罪魁祸首都是简单惩罚了事。可能会有一两个倒霉蛋当了替死鬼，但是绝对无法付出多大的代价。

而很快，现实就将告诉他，最终的审判结果会超出他的想象多远。

“最后一阶段，判罚。”

法蒂雅清冷的声音让整个审判现场安静下来。

很快，班德帝国司法高塔成员，以及从下方涌上来的一众来自各个王国的辩刑官。

之前就已经提及过，这部分的司法高塔成员被成为方案提供者。这些方案提供者看起来都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但是在经过轮船上那个叫做提莉莲的格里帝国小萝莉之后，齐征再也不想用外表来判断帝国人的性别。

方案提供者的穿着都是统一的黑色长摆西装，衣服的下摆从腰部以下分叉开来，跟风衣一样。每个人的左臂上都佩戴着一枚绿色的绿色圆环，看起来有些像是齐征以前见到的那些交通志愿者佩戴的臂章，不过只有两指宽。

而各个王国的辩刑官的穿着就多种多样了，看样子这些辩刑官都是各自王国之中的贵族，虽然衣着上没有统一，但是能够看得出来基本上都是相当名贵的布料。

在进入到最终阶段判罚之前，方案提供者会根据三书之中的所有条例对当事人进行判定，根据历史上以往的类似案例，对最终的判罚结果提供各种方案。方案会在公证标自带的统合系统之中进行融合，然后下放给辩刑官和方案提供者。

到这一步开始，辩刑官会提出各种各样的理由用于降低刑罚，而方案提供者则是完全负责反驳。反驳生效的部分禁止再次进行辩论，直到所有判决结果都被通过之后，才能结束。

“第一条，剥夺福索公国国家资格。”

国家资格，这个东西很容易理解。这就好像一个人在国内需要有身份证，才能证明自己是个合法的公民，而同样的在奥大陆，一个国家需要有一个国家资格证明，才能成为整个奥大陆公认的国家，也才能具备这些国家应该具备的诸如建立领事馆、对外贸易等活动。

而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只要这个国家仍然存在百分之二十以上的登记且存活人口，且军政体系人员数量超过人口总量的万分之一，那么这个国家的国家资格就可以被保留。当然，这就跟国内的刑罚之中还包括剥夺政治权利一样，红字书之中最多的就是会导致剥夺国家资格的禁止条例。当一个国家的国家资格被剥夺，这个国家的所有领土都丧失合法占领的权力。而非法占领，基本上就等于向周边国家宣战了。

同样，剥夺国家资格的条件也非常苛刻，其中最底层的一条是中等时间内（半年之内）以国家名义发动非战争型屠杀，导致十亿级别五级以上生灵的死亡。相同等级的判罚，扔到地球上就相当于纯粹靠着核弹把印度灭绝了差不多。

注意，是灭绝，而不是灭国。灭国顶多就是让这个国家的政府丧失统治权，而整个国家所有人都得死干净了，才能称得上是灭绝。

齐征并不知道这一点，而已经确定要加入调查团正自闭的暮河也没有专门讲解的心思。

下方，所有的辩刑官都维持着沉默，等待公证标开始倒数，然后宣布这一条通过。

没办法，所有人都很清楚，国家资格这个玩意虽然看起来重要，但是是真的保不住。以国家层次动用石雪香，这个问题的严重程度基本上就等于某个国家派人把其他所有国家的老大全给宰了，然后宣布对此事负责一样。世界绝对公敌级别的操作，谁敢干谁就等死。

而同样的，在这件事上为福索公国辩刑，也就变相表明自己跟福索公国存在一定的关系，到时候调查团还没来，自己底裤先让全奥大陆人民看了个干净都是有可能的事情。这种死，谁爱作谁作。

“第一条通过。第二条，福索公国爵位等级达到骑士级以上包含骑士级的所有贵族，处死。”

“反对。”

在第二条判决确定之后，立马就有一个女子站起身来：“目前证据显示，并非所有福索公国贵族人员均参与石雪香的使用，最多只是知情。在这个条件下，我认为将骑士级以上贵族全部处死的处罚过于严重。”

“附议。”

出头鸟已经有了，后续的辩刑官们也就不再担心别的问题。一名中年男子站了起来：“况且本次石雪香事件造成的伤亡人数总共不超过二百，如果将所有贵族层全部处死，对于各个国家而言都相当于开了一个不好的头——尚未造成大量的损失就会被波及，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这名辩刑官站起来的速度明显超出了他的同僚的想象，而听到他的说法这群同僚也是心中暗骂，这货居然就把这个点说出来了。

没错，虽然石雪香在以往同样引起过大量的兽潮，但是这次泛大陆审判起因还是因为这次兽潮，哪怕统计损失也不过是统计这一次兽潮下的损失而已。

而他们没看到的是，上方象征着兽皇鲁索的兽影，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一黑。

损失不过二百？不提被多格斯塔部落用陷阱坑死的几百兽族，哪怕是后续黑骑士拿洗班当炮弹在多格斯塔部落外造成的兽族死亡就超过两千。结果这群人根本没有将之统计进去的意思。

但殊不知辩刑官们也没办法，能够代表自己的王国参加这次泛大陆审判最终的判决阶段，他们除了本身在这一条路上的能力不错之外，更重要的一点在于他们要么本身就是贵族，要么就是身后有着某个贵族的支持。

当然，福索公国使用石雪香这一点直接意味着成为大陆公敌这点没办法洗，但是哪个王国对于石雪香这种战略级物资没有点想法呢？而万一他们的王国今后使用了石雪香，在被发现然后判刑的阶段来一出贵族阶层全部处死，谁都挨不住！

别说被兽皇鲁索记恨了，只要能把这一条打掉，被审判团的四大帝国加龙族兽族海域一块敌视都得干！

好在这件事上本身存在着相当的争议空间——首先，这次使用石雪香的主要是长光子爵以及其麾下的两名骑士，其次这次兽潮造成的损失不大，完全有狡辩的空间。

很快，一群辩刑官就都站起来开始引经据典，想尽一切办法将干涉这条判决。好在这只是判决而非判决结果，还有商量的余地。至于引经据典，说白了其中压根没有跟石雪香相关的案子的判决，在关联性不足的情况下，他们也只能选择用量变来试图造成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