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番外 斯科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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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前。

两年前，天宇王国变成了大型王国。

这其中有三个人的功劳最大，第一个是先皇。哪怕这位先皇因为谋逆驾崩了快八年，但是他的能力到现在都没有人敢质疑，因为先帝登基的时候是叫做大公，而先帝死后被称为先帝。甚至有人猜测，如果不是因为谋逆，先皇甚至能够把王国变成帝国。但是先皇终究是死了，新的这位皇帝好像也很优秀，但终究不到两百岁，人们认为小皇帝太年轻了。不过这几年小皇帝做的不错，人们对小皇帝很看好。

第二个人叫途安，所有人称呼他为途安阁下。这个人是小皇帝的太爷爷辈，排行第七。一个国家要成为大型王国，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有一个十转。努力了很多年之后，途安终于成为了十转。

第三个人叫斯科，或者说叫斯科伯。听说八年前还是个不会种田的农民。但这并不影响现在整个天宇王国的人都很崇拜他。八年前，现在的皇帝，当年的太子为了说服贵族们，让他迎娶斯科伯的姐姐，带兵攻打浮光城。但是很明显，这位太子不会打仗。然后斯科伯带了两百个人，把他救了出来。太子是斯科伯的姐夫，所以斯科伯就留在浮光城，要打下这座城市为姐夫报仇。很多人相信斯科伯，但是斯科伯仍然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斯科伯带了八千人，用一天时间攻下了浮光城，攻城战，战损比五百对一万四。斯科伯只有八千人，所以一万四是哪边的就不用多说了。整个天宇王国震惊，先帝更是在庆功宴上高兴地喝酒都喝呛到。从这一天开始，斯科伯就成为了战场的神兵。只要有斯科伯的指挥，就没有不会赢的战争。

不对，当年的斯科伯还不是伯爵，而是骑士，应该说是斯科骑士。

封伯是后来的事情。七年前，皇都贵族谋逆，占领了皇宫，毒死了先帝。太子和鸿妃也就是斯科骑士的姐姐躲在皇都里，躲避逆贼的搜捕。这个消息传到了前线，惹怒了当年的斯科骑士。

所有人都忘了一件事，斯科骑士离开皇都的时候是一个人，到达浮光城外的时候是两百人。两年过去了，斯科骑士的麾下已经有了四千人的直属军团，比正常的男爵都多。斯科骑士让人严加防守，自己直属军团回到了皇都。两个月后，斯科骑士回到皇都城下，他麾下有十六万士兵。

皇都是重地，正常情况下有整整三十万的士兵。但面对斯科骑士要求投降的命令，没有人反对。因为那三十万士兵中还活着的都在斯科斯科骑士的麾下，其他人都死了。

新帝登基之后，斯科骑士被跨级封爵，变成了斯科伯。也就是这个时候，皇都里剩下的贵族才知道，曾经那个呆呆傻傻的乡下小子不见了，这个新的伯爵是个狠角色，更重要的是，他的姐姐还是皇妃，皇帝最喜欢的皇妃。

斯科伯又带着人回到了战场，继续作战了五年。五年之后，天宇王国将斯科伯撤回皇都。

所有人都猜测这是狡兔死良弓藏，直到王国公开了这几年王国国库的财政数据，所有人才知道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王国打不下去了。五年前的谋逆导致王国国库出现了财政危机，皇帝硬生生拖了一年。而之后的四年呢？是斯科伯撑住的。这位斯科伯玩出来一套“打草谷”，即将一座城围上半边，逼迫敌军不得不请求后勤支援，然后把后勤支援打下来。这些年的军粮、武器设备，基本上都是敌军帮忙出的。而最终打不下去的原因很简单：邻国的国库没钱了。

这是个很悲伤的消息，因为斯科伯从来没输过，哪怕天天这么玩，邻国的国土也在不断变少，国土变少导致税收变少，军粮和武器装备就变少。而战争是最烧钱的一件事，谁家国库也扛不住斯科伯这么玩，所以邻国快解散了。

戏剧性的结局让所有人不知所措，最终只能感叹一句将军牛批。

而这位斯科伯呢？他回到了皇都，最开始的时候斯科伯在皇都门口搞了一间府邸，门口是两亩良田。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两个月后，他们知道了。斯科伯种的秧苗全都死了。“因为不会种田被赶出家门”这个东西一直被斯科伯的粉丝认定为谣言，最后却被斯科伯自己证实了。

皇帝很苦恼，于是把皇都禁卫军交给了斯科伯训练。斯科伯在圣旨上写“我非得把田种出来不可”，让太监带回皇宫。太监哭笑不得，八年前您把圣旨当成小纸条就算了，现在您啥都懂还这么干？

是夜，途安阁下一巴掌拍碎了斯科伯爵府，那两亩良田也被人用混凝土填上。斯科伯被扔到了军营之中。

半年后，皇都守卫军训练完毕，皇帝陛下和鸿妃开始积极给斯科伯相亲，可怜斯科伯在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经历了两个月的相亲之后看到有女孩子上门就躲起来。

皇都人的生活很无聊，斯科伯跟皇宫里的互动变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当然也有些人认为斯科伯果然是乡下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至于后者是哪些人，自然不用多说。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快两年。直到一条送往斯科伯府的情报将平静的世界全部打破。

拿着小刀给小屁孩们削木剑的斯科伯手中的小刀停住了，冷漠地看着跪在面前瑟瑟发抖的宣旨太监：

“我姐游园，失足落水，生死未卜？”

“伯……伯爷，是……”太监跟斯科伯的关系很好，可现在他连头都不敢抬，只想把屁股撅高一点，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怼进混凝土里。

“我姐总共就喜欢三个地方，御膳房，御书房，还有她住的桑青殿……”斯科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她不会游园，她看不懂那些花哪好看……”

“她是山里出来的。那些人恐怕不知道吧，山里出来的孩子脚很稳的，根本不可能有失足落水这个可能……”

“还有，就算她真的落水了，她半年前才晋升到五转，落个水而已就生死未卜了？”

斯科的眉毛和鼻子皱到一起，好像很难相信的样子：“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啊，老福？”

“呜呜……”老福不敢搭话。

“告诉我，你在开玩笑，我姐很温柔的，你是她身边的人，她不允许的话我连说句重话都要被她念叨的。好吗？告诉我……”

“呜呜呜呜……”地上的太监不再说话，蹲着的男子则冷漠地站了起来。

“皇帝呢？”

斯科不再追问，而是换了一个问题。

“宫门封闭……桑青殿的……侍奴全都被赶了出来，无圣旨不得入……”

小刀和木头被扔到一边，拍了拍屁股，他来到自己的府邸面前。这里有一个鼓，四转灵煅器，没有攻击效果，没有防御效果。效果只有一个。当有人擂鼓的时候，整座城市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聚将鼓！

咚！

咚！

咚！

咚！

无形的波纹荡开，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出去。一时之间，整座城的人都听到了鼓声。城北买鱼的女人收了摊子，把撑门面的杆子拿了下来，这是一把长枪；城南烙饼的老头儿熄了火，拿起水瓢在火上的铁板上浇下，嗤嗤的声音和白白的水雾同时出现，这是一枚盾牌；城东耍猴的青年把猴子关回笼子里，从身后的摊子下取出一大块黑色的东西，披在门口高大的蹄兽身上，这是一匹战马；城西弹棉花的大姐关上大门，将弹棉弓的弦取下，绑到另一张弓上，顺便将门口的垃圾桶里的袋子收走，往其中放了十几根手指粗的箭矢，这是一把万石弓……

很多人都很好奇，七年前叛乱的军队之中，所有人都知道斯科带了四千人到皇都。但是经过筛选，最终的那十六万人曾经都是各地阻击斯科的军队，更多的是皇都原本的护卫军。那么，最开始的四千人呢？哪去了？

知道这个问题的人有三个，皇帝，老太傅，斯科。

而今天之后，所有人都会知道。

十分钟后，斯科伯爵府门口出现了一支军队。他们知道斯科伯习惯每次作战之前先洗个澡，这个习惯是斯科的姐姐逼出来的，据说是山里的习惯。他们不会不满，如果别人这么干他们会觉得这个人事真多，但如果这个人带领他们屡战屡胜，哪怕这个人习惯作战之前先嫖一次他们也会找到最近的妓院占领下来。

头发湿漉漉的斯科出了门，坐上了队伍里唯一的战马，没有看身后的士兵，更没有什么动作，只是轻夹马腹。战马动了，士卒也动了。

斯科伯爵府在皇都南部，到达皇都的距离有四十公里。但斯科似乎并不着急，他就这么坐着，优哉游哉地往前骑着。他在等人，等一个人的消息，和一堆人出现在他面前。

很快，他就看到了第一个人。

天宇王国商业部长，麦考夫，爵位伯爵，财金卿麾下。

“斯科伯，你这是要干什么？谋反吗？”麦考夫伯爵穿着很光鲜靓丽，器宇轩昂，义正严词地对斯科问道。

“一个，杀了。”斯科看了一眼麦考夫，这是第一个。

噗！

一柄长刀划过，名为麦考夫之人身首异处。

斯科的战马从头到尾都没有停顿，踏过麦考夫的尸体，继续向前。

很快，第二个人出现，皇都巡卫军统领，铁镇。

“斯科伯，不要冲动，别忘了你现在犯了大忌！”铁镇脸上满是关切之色，外界传闻他跟斯科伯的关系不错。

“两个。”传言不错，铁镇跟斯科伯的关系不错，但是跟斯科有什么关系呢？

噗！

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这里边有人怒斥斯科伯偷领私兵入皇都，有人说早就知道了斯科伯的狼子野心，有人劝斯科伯冷静，有人说斯科伯早有预谋……

没有意外的，这些人都死了。

真奇怪，他们要骂斯科伯，为什么跑到斯科的面前骂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斯科身后的人已经听懂了事情的原委，让人意外的是，没有任何人离开。所有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跟随的步伐理所当然，脸上的表情理所当然，挥舞的长刀理所当然……

二十公里的距离，一行人走了两个半时辰，还有最后一段路。因为他们已经来到内城的门前。进了内城只需要往前走一公里，就是皇宫。

在这里，斯科遇到了第一个九卿部的人。所谓九卿部，就是九卿直接领导的部门，分别包括军部、法部、民部、政部、外事部、耳目部、治安部、金财部以及皇室部。九卿一共九个人，其中八个公爵，最后那位就是途安阁下，亲王爵。

但斯科有些意外，因为他看到的人不对。

“我以为是耳目卿会来。”意外之下，斯科自然有一个问题。

“他跟这件事有关，所以他死了。”来人是耳目卿的副手。说是副手，实际上跟耳目卿的立场并不相通。毕竟耳目部掌控的是整个国家的情报，耳目卿全都知道的话太危险。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斯科问道。他没有问耳目卿是谁杀的，因为答案近在眼前。

“这个是名单……”副手将一张卷轴扔到地上：“陛下应该没有对你动手的理由。”

“皇宫里能探听到吗？”

“不能，非圣旨不得出入皇宫。”不能出入皇宫的意思，就是连声音都不能出入。

“明白了，谢谢。”这是第一个没有被杀死的人。

再往前走，就很热闹了。这里有一大堆穿着贵族服侍的人，当然这些人的身份也很尊贵：军卿、法卿、民卿、政卿、外事卿、治安卿、金财卿。除了已死的耳目卿和途安阁下之外，九卿全至。除此之外，还有他们的各系下属，前前后后加起来将近三百多人，将内城的城门堵得严严实实。

“斯科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法卿最先站了出来，对着斯科冷冷的说道。

“知道。”斯科停马。有这么多人堵着，蹄兽肯定没办法直接直接走过去了。

后方的长枪兵上前，枪柄由腰间抬起，枪尖到胸口高度。

继续前进。

“你要干什么！”长枪几乎直接刺入法卿的胸膛，不是士卒停手了，而是法卿后退了一步。

没有人回答，长刀手跃跃欲试，衡量了一下在这里将人杀完之后会让队伍停滞，最终悻悻地停了手。

“斯科伯！你当真要行如此叛逆之事？”军卿暴吼：“你要因为一个人，将整个天宇王国拖入战火之中吗？”

“斯科伯，你最好不要不知好歹！你要搞清楚你现在所为之事！”这是金财卿。

一时之间，群情激奋。可是，没有任何人愿意拦在斯科的面前，只能看着斯科不停的向前，看着前方的长枪手、中间的长刀手、以及正中骑着战马的斯科从他们眼前走过。

再接下来，就是后方的弓箭手，以及收尾的长刀手了。

然后，他们愕然地发现，队伍停下了。

在队伍的正前方，另一支部队出现了。

“鲁特……”就在不远处，他们听到了斯科的叹息声。

鲁特，这个人的名字很普通。但这个人代表了另外一个军队——皇都禁卫军。准确来说，是斯科亲自训练出来的皇都禁卫军。

跟巡卫军不同，巡卫军只负责正常巡逻，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示警。而真正当皇都出现危险的时候，对敌的人就是皇都禁卫军。当然，这次不一样，巡卫军没有人发出示警，因为他们都在害怕。

军卿大惊，他很清楚皇都禁卫军是斯科训练出来的，换句话来说，这是斯科的第二支在皇都的力量。

军卿拔腿就朝着队伍的前方冲过去，很快所有人都反应过来这件事，也跟着跑了过去。

但事实很出乎意料，皇都禁卫军并未加入斯科的麾下，相反，他们持盾挡在了长枪手的面前。

“这……”军卿目瞪口呆，这算什么？斯科的麾下内讧？

“斯科伯爵，现在您应该回去！”名为鲁特的骑士手持指挥旗，冷漠地说道。

“你还记得我是你的教官吗？”斯科叹息了一声，问道。

“记得。”

“那你为什么要挡在我的面前？”斯科再问。

“因为您是我的教官。”鲁特回答道：“您教过我们的……”

“生食君禄，死尽臣节！”

随着鲁特的声音响起，整座皇宫便响起了如雷般的呼应：

“生食君禄，死尽臣节！”

“生食君禄，死尽臣节！”

“生食君禄，死尽臣节！”

九卿愣住了，他们的属下也愣住了。他们当然知道这个口号，却一直以为这是个口号。谁曾想，当这个口号第一次出现在皇都之中的时候，敌人居然是曾经训练他们的教官。

“呼……”斯科长呼了一口气：“我是该庆幸呢？还是该扼腕呢？鲁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