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月黑雁飞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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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月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房中，每一步，每一步，裹携着隐忍，夹杂着无奈，坐到了桌边盯着冷透的茶水到后来慢慢的眼眶里起了层水，想起那张世外谪仙的脸庞，有些哽咽：“玄尘，我想留下的不只是玉佩。”

幽风吹动起珍珠纱幕，人世几悲欢，伊人红妆成全谁的梦，因为背负且无处安放的凉薄说与谁听

保全父母亲人，保全自己已然是最大的奢望，还谈什么情爱。

她一向固步自封，对于无法掌控的事情情愿舍下，宁愿永不得到，也不想饱尝得到又失去的痛。

汀兰掀开珠帘，端来一杯热茶，担忧问道：“小姐，出了何事”

林清月手捧茶杯，抿了一口，“该了的事了了，无所挂念，汀兰你吩咐周离在暗中时刻保护我，哪怕是郑钧已经派人施救他也不可放松。”

汀兰蹲下身子，郑重其事道：“小姐，我会反复交代周离，唉，丫鬟，护卫撤走了大半，这偌大的尚书府空荡荡的。”

林清月扶起，让汀兰入座，道：“眼下，李勉张吉已将下人和他们的亲眷安置妥当，计划若成再没有什么林尚书了，何必在乎一个府邸。”

汀兰猛然抬起头眸中闪出惊恐，道：“我害怕计划有变，我真的怕郑钧或者其他人突然倒戈背叛，我一颗心悬着，七上八下的。小姐，我宁愿代替您去受这份苦。”

林清月摇头道：“生命攸关的当口，我信任的人不多。父亲、母亲和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我绝不允许你们冒一点风险，汀兰你就守在家中照顾好我的父母。”

汀兰紧紧握住林清月的双手，急切道：“是，我知道，但您要跟我保证会平安，您会平安。”

林清月安慰道：“会的，计划周密，何况周离在我身边，只待父亲辞官，咱们全家才是真的平安。”

而另一边太极宫内刘喜欠着身子，恭谨道：“启奏陛下，蒋忠求见。”

玄霁放下手中的奏疏，“宣”

蒋忠走进殿内，重重的磕在地上，声音颤抖似乎透着诸多恐惧回道：“启奏陛下，臣既东郊截杀失败后，一直试图寻找机会下手可每次都被那她身边的护卫阻挡，还请陛下恕罪，再给臣一次机会。”

玄霁威慑的目光来回审视，清淡道：“区区护卫，也值得你们如此大费手脚，当真是无用的饭桶。”

蒋忠急切道：“卑职已经打听清楚，两日后林清月会出府前往南山收取蚕丝，卑职已做了安排定会在南山河畔将她截杀，绝不辱皇命。”

玄霁的指尖轻轻扣着白玉案，黑眉立蹙，“好，朕再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不过蒋忠啊，从南山拿回来的不是她的命便是你的命。”

两日后

南山群山环绕，树木郁郁葱葱带来了些许凉气，

林清月坐在马车内，心绪翻腾，反复确认内衬的金丝软甲有没有显露，突然车子停下来，郑钧小声道：“大小姐，前面就是护城河了，按照计划进行请您务必当心。”

林清月点头道：“好，你等下切莫和他们动真格，见我落水后就寻个机会逃走，等我平安到达别院自会释放你的亲族。”

“是，属下明白。”

不稍一会，郑钧架着马车停在了河岸旁，林清月从车里走出来，伸着懒腰道：“你去给我打些水来。”

“是，属下告退。”

蒋忠埋伏在草丛周围，立刻跳出来对着身后的人当机立断道：“杀了她！”

一色的黑衣，行动利落，兵器闪着寒气直直刺向林清月身后。

林清月一个转身躲过去，毫不犹豫的向前跑过去，蒋忠挥舞着剑身，一举刺向她胸口处。

一声凄厉的惨叫，林清月翻身跌落，溅起浪花水势湍急，只是瞬间便被卷走了。

蒋忠小心翼翼走到河岸旁边观察，看到她被卷入水中，了无踪迹，命令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翌日，京兆尹府，接下了一个大案，一品尚书林衡之女被人杀害于南山，尸首被打捞上来，凶手是流寇，意在谋财害命。

民间掀起热议，赞颂林大人的治灾功绩，为人高古，无一不扼腕叹息他中年丧女的悲痛。

含元殿

林衡面容憔悴，沉痛道：“臣有幸生于大晋，历任先皇陛下两位明主，如今家中突遭变故，本应为家国社稷恪守终身，可是痛失爱女后，微臣实在无任何心力在朝为官。祈求陛下，看在微臣年迈，准微臣辞官带着爱女的尸身还乡吧。”

玄霁道：“林大人快起身，赐座。”

“多谢陛下”

玄霁惋惜道：“令爱已被册封为昭媛，虽未行册封礼，可终归有后妃之名。朕得知此消息也是痛心疾首，已将犯人处以极刑，还请林大人以家国天下为重任，切莫轻易辞官，朝堂不能没有你。”

林衡再次叩首跪拜，含泪道：“陛下正值盛年，是时候多提拔一些后生之辈，朝堂有陛下，大晋方可国泰民安。微臣只是谨遵陛下吩咐，处理政务才未出错，微臣膝下唯有一女，可爱女突然离世，残生再无半点念想，求陛下体恤臣下之心，恩准微臣告老还乡。”

玄霁道：“令爱是大人的独女，也是朕的妃嫔，既如此朕不愿勉强，特许你尊号，也会在阳曲择一处灵秀之地安葬林昭媛。”

林衡泣泪道：“草民多谢陛下隆恩，草民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