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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f 这洞顶,挂着的全部都是鬼婴。
且有一个腹部明显大到不正常的鬼婴,见我看过去,还一脸悍戾的张开嘴巴示意——
那原本应该只有牙龈的嘴中,遍布着挨挨挤挤的白色‘牙齿’。
她显然没到长牙的年纪,这口中的牙齿,赫然其他部位的骨头,磨尖搓圆后强行插入口中。
充当‘牙齿’。
这回是真的要死了。
我张了张嘴,却始终没能喊出那一声救命,最终只小声念了一句遗言
“二叔,如果有下辈子,我想喊你爹。”
千万别来找我,别为我犯险,希望他能和那位白衣飘飘的温柔美人赶紧再生一个,颐养天年。
如果能抓紧一点,指不定我还能投胎到那美貌姐姐的腹中真的喊他们一声爹娘。
当然,这想法多少有点苦中作乐。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为首的涨腹鬼婴显然不满我的走神,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随后满洞顶的鬼婴们闻声而动。
有几个小鬼婴已经从洞壁上爬下,缓慢逼近周叔。
那边的周叔早早就吓得魂不附体,如同鸵鸟一般深深扎在地上,不住的哭嚎着。
涨腹鬼婴就这么踩着洞顶之上诸多鬼婴的背,倒挂着来到我面前,用她那通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我
“你丢下来砰疼”
她一字一顿,说的极慢,宛若一个从未被教导过的孩童,奋力想要发音,却依然只能发出寥寥数字。
结尾语调僵硬,似乎是想说出什么,却又十分蹩脚。
没想到鬼的文化程度,也是和死前有关系的。
我听了好几遍,总算听明白了,这涨腹鬼婴说的是——
“你也被丢下来了?”
“你疼吗?”
这本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关心,令我着实一阵恍惚。
好半晌,一股暖流涌入我的胸腔。
但我后知后觉,发现对方说的是‘也’,最近被丢的
无非就是那个朱家的小鬼婴尸体啊!
我勉强咽下喉咙中的炽热,斟酌了一下言语,轻声说道
“谢谢,我不是很疼。”
“我是自己下来的,我为了找一个人不,小鬼婴来的。”
“就是前些天被扔下来的那个小孩,没了块骨头那个”
涨腹鬼婴似乎许久不曾和人交流,但仍侧着头倾听了许久,也呆愣了许久,好半晌才瘪着嘴,含糊问道
“你他人?”
这说的不会是‘你是他什么人’吧?
没读书就这点不行,别说主谓宾全乱了,这压根就是没谓语啊。
我不敢嘲笑,但我也完全答不上来。
我能和朱家小娃娃有个屁关系,无非就是带尸骨回去,然后消消怨气,令小娃娃赶紧去投胎
眼见涨腹鬼婴虎视眈眈,边上数百道红光也是目光如炬,我只能硬着头皮道
“姐姐,我是他姐姐我是来带他回去好好安葬的,我能发誓。”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我立马举起三根手指,言之凿凿的发了誓。
那涨腹鬼婴,看了我半晌,良久才撇开目光,重新发出一声尖细的嚎叫声。
我大骇,全以为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惹了这涨腹鬼婴生气,要联合那么多黑气冲天的鬼婴,冲上来将我碎尸万段。
我立马伸出手去,隔着一层薄薄的背包布料,死死握住了我怀里那柄二叔给我准备的小蔑刀。
但还不等我殊死一搏,便看到众鬼婴齐齐开路,不知从哪里,飞快爬出来个黑瘦的瘸腿小鬼婴来。
这赫然正是在朱家,朱冬梅身上见过的鬼婴!
想必是因为朱冬梅身上有他的骸骨,这里也有他的骸骨,他才能两地穿梭而动。
我心念一转,余光便瞧见那光屁股的娃娃直扑我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我脑袋一片空白,顺势伸出手捞过小屁娃,只凭肌肉记忆直接在不算白皙的屁股上不轻不重捏了一下
“心里没点a中间数吗?”
“扑人是不对的!万一摔了怎么办!”
我说的当然是我摔了怎么办。
可眼见我与这瘸腿小鬼婴的接触的皮肤霎时间泛起青黑,我着实是想扇多嘴的自己一巴掌。
但好在这缺心眼的瘸腿鬼婴不仅没哭没闹,还咯咯咯的笑着,估计满心以为我在和他闹着玩。
我听他笑了几声,又回想起从朱冬梅听到的关于这傻孩子的经历,心里没来由泛起几分辛酸。
从贴身小包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竹灰纸,结结实实的将鬼婴包了个严严实实,隔绝任何皮肤接触的可能,然后才顺势夹在腋下,准备随时带走。
我重新昂起头想和涨腹鬼婴道谢,没想到这一抬头,便是看到满屋的红光几乎都在一瞬不瞬的盯着我。
我额头上的冷汗顿时就低落下来
“怎么了?”
涨腹女婴张了张口,我竟从她那张鲜血淋漓的脸上看出些蔫蔫的表情出来
“男孩,好,有姐姐,接。”
我登时一愣,重新抬头看向洞顶那密密麻麻的鬼婴。
每一个都没有穿衣服,或大或小,但都有个显而易见的共同特点——
她们都是女孩。
我一颗心直直向下沉去,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为何这涨腹女婴会关切问我是否被丢下来,疼不疼。
而对那边的周叔,要将人吓的几乎昏厥。
这是独属于女孩子的善意。
亦是被迫害者对疑似被迫害者的同情。
我甚至,有些不敢与那些炽热的目光对上视线——
那可能是对亲情的渴望。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闭上眼,只一瞬,便再度睁开,目中有熊熊烈火
“这事儿,不会这么完了。”
“我会再来的,你们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洞顶有些听懂了话的小鬼婴不住的兴奋窜动着,涨腹女婴默了默,像是有些疲惫的埋下了头,似乎是默认。
我一手夹着瘸腿鬼婴,一手扯起地上几乎昏厥的周叔,转身就要离开碗窑。
头顶顿时传来一声尖啸
“你走,他留。”
我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去,那涨腹鬼婴的头高高昂起,先前的颓疲之态已经一扫而空
“大人,男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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