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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谩辞哗说

“可我确实不知道。”

我坦然以对:

“没有人同我说起过。”

“这个时代,连家长都对情感,对生理知识讳莫如深,更别希望有其他人能系统化教会我这些东西。”

“我从小开始,学习就很不错,但很多对我极好的老师都说过,我只会读死书,死记硬背,认死理,不会变通转弯。”

“甚至连二叔这公认一条路都到黑,身体快过脑子的人,都这么说过我。”

“我其实一点都不聪明,我很笨。”

“我偶尔能明白迟到的真相,但我看不明白人。”

余父的悲剧已经发生,而余佳佳,也确实走上了这条‘老路’,化为了居民楼前一滩面目难辨的肉泥。

“怎么了?”

“一月一封,两个孩子六年间的所有信件,我都留着。”

我一张张的划过照片,唇角抿的越来越紧:

是的,全部都死了。

成年人在书写习惯上,也会有下意识的偏锋.

也就是撇捺之间的舒展,写字时候恰到好处的‘小尾巴’。

‘我要是这样的话,那些孩子会怎么样呢?’

一个本就是个人的欲望,一个则是以他人为主的梦想。

公输忌一听便皱起了眉,他的唇角显露出并不认同的弧度:

“听起来像是,美化过后的欲望。”

“先前也有个人和我说,要建一个烟花厂,但她没有做到。”

我将手机屏幕定格到一张距离极近,能看到笔触的照片上:

“虽然每封信的字迹都很丑,歪歪扭扭像是小孩子所写,但,下笔太深了。”

“归根结底,烟花厂是她的,而且并不是福利机构,她在反复描述烟花厂的时候,没有下限的卖惨,实际上,就是为自己谋求利益。”

公输忌点点头:

因为如此一来,为了自己没有出世的孩子.

哪怕是为了别人的孩子,她也有足够的信念坚持。

“可我已经在不断的捐款了。”

“信件我准备到我死的时候,随着我的尸体一起烧掉。”

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室内陷入沉默,公输忌再次长长叹了一口气,他轻声说道:

如此,或许就不会一陷再陷。

公输忌将手里的手机递给我:

“只不过你可能没有社会经历,一听到赌博,其实就该跑的。”

我不是想要找到公输忌被骗的证据,而是想要找到自己出错的证据。

我有些不明白为何公输忌会这么说,侧头看了他一眼,公输忌缓缓笑了出来:

“我在那里资助了两个贫困儿童,他们年年都会给我写信。”

公输忌看出了我的犹豫,脸上亦是有几分沉吟:

我接过公输忌手里的手机,放下上面的文字,轻声道:

“她赌博欠下巨额债务,现在已经跳楼死了。”

“别说是你,谁也看不明白。”

我没有应声,而是就此倾身,躺在了床的另一侧,许久才问道:

“你今后想要干什么?”

我张了张口,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可以这样吗?’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你资助的小孩子多大?”

“六年前每个小孩子一个月需要六百元,先前我想着他们应该差不多要上高中,而且女孩子会有不方便要钱的时候,每个人涨到了一千二百元。”

给公输忌写信的,是大人。

一一四.四一.七四.一二九

“有句老话叫做,赌狗不值得同情。”

“你慢慢和这个人淡化关系吧。”

这也是平日里小孩子无法模仿大人的笔迹在试卷上签名,签了名也很快会被老师认出来的原因之一。

公输忌在缓慢的摸索着东西,我躺在床上沉吟好半晌,才恍惚明白,似乎确实如公输忌所言。

乡下可以种地,哪怕是小孩子无力耕种小麦或者稻米这些粮食,但播撒一些菜种也一定没有问题。

我几乎是,一路走到哪里,一路死到哪里。

我沉默几分钟:

公输忌不再说话了。

那么她反倒是有可能走到最后的。

其他地方,消费很低。

一个普通的中年人,以我二叔为例,一月消费大概在两三百元左右。

也许,无数次的骰子滚动间,说不准何时,就有一次会有犹豫。

烟花厂和学校的概念,出发点就是不一样的。

“我这一年的状态,其实并不是太好,信件不方便携带,我就拍照留存到手机里。”

气氛就此沉寂下来,我翻了翻他手机里面的相册,眉头蹙的越发紧:

“这些是被你资助的孩子给你写的感谢信?”

更别提现在读书都是义务教育,书籍都是免费的,只需要购买一些基础的学习用品。

我从小就待在落后的村庄里面,我当然知道每个人每个月一千两百元象征着什么。

但她偏偏说的是,想要建一个烟花厂,而且还说的是,想继承赌鬼父亲从前的愿望,走家里的老路,好好的经营烟花厂。

别说后面每人涨到一千两百元,就算是每人每月六百元,六年的时间下来,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树木。

如果余佳佳当时和我说的是,‘要建一个学校’。

我简单将余佳佳的事情同公输忌说了一遍。

小孩子的腕力和大人的腕力完全不能抗衡。

公输忌往床沿挪了又挪,才道:

“照顾阿爹,等阿爹死后,我应该会去瑞安。”

“你被骗了。”

“你很善良,虽然你也说不太懂情感是什么,但还是帮助了她。”

“我找一下照片。”

我还是一刻不停的翻看照片。

公输忌终于也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艰难的撑起身子,回答道:

“我最先开始资助两个小孩子的时候,一个是八岁,一个是九岁,说是父母双亡,村集体才面向社会寻找爱心人士。”

瑞安,一个声名不显的南方小城。

“你在暗示我觉得我不会建学校吗?”

别小看母爱的力量。

“听说那里的有很多需要帮助的人,我届时应该会变卖家产,在哪里建个希望小学什么的一定会注重情感课程,以及生理健康。”

那个大人在有意无意的‘写丑字’。

一写,就是六年。

谩辞哗说:指谎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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