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明月逐人来，行歌尽徘徊（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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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蔽月”竟然是皋芒！

竟然是霉娘的父亲——皋芒！

半缘小和尚看了眼阿鹿，又看看千叶。

千叶隐晦地向他摇摇头，沉默着听阿鹿继续介绍冥相。

“想必，他的大名，千叶姑娘也有所闻吧？”阿鹿回想皋芒之时，目光不自觉偏向别处，这会儿向千叶问话，才转回视线，错过了千叶与小和尚的暗语。

“嗯。”千叶应了声，便不再多言。

“是啊，连你都听说过他的名号，他又怎么会简单！”

关于皋芒生前的事迹，阿鹿并未过多赘述。他这个传言者所知，不会比千叶这样的亲历者更详细。

他主要讲述的，是皋芒的身后之事。

世人皆以为圣人皋芒死于哀症，只有明家人知道他真正的死因。

当年，发妻亡后，皋芒心神受到重创，致于病魇缠身，然并不致命。真正令他丧命的，是身边亲信的毒害。

一般人魂身死后往往是被阴差拘走。皋芒不同，他的人魂带有神格之光，是被阴差恭恭敬敬地抬入冥界的，并且是把他直接抬到了判官面前。

他身上的神格比之判官还重，审理时，判官竟亲自为他抬来座椅，让他坐着候审。

经过一番查阅后，判官也犯了难。

皋芒人魂带神格，已被地界凡人的命簿除名，记录着仙神们转世的《天冥轮回册》上，也寻不得他的名字，判官不敢轻易下判，便将此事上报冥帝。

等冥帝见了皋芒，只一眼，就随手捏死了身边一位冥相，并对皋芒道：“你生来就是冥神之命，那就让本帝看看，你能不能担此重任。”

冥帝亲自将他送上冥相之位后，居然再不理睬，对他不闻不问，放任他一个毫无修为的新魂自生自灭。

皋芒能享誉四界，也非软柿子，硬生生抗住百鬼觊觎，成为一代当之无愧的冥相。

这之后，他便失去了下落，再也没有在冥界露过面。

期间，有不少魂灵向冥帝进言，提出重选一位冥相出来，却全被冥帝否定。冥界首次出现了仅有四位冥相的局面。

这样的局面持续了一千多年后，终于有一天，皋芒回来了！身边还带着一位绝美妇人。

归来以后，皋芒发动一切可动用的阴差、魂灵，去找一个带着红底金乌纹圆形耳饰的小姑娘。

然阴魂毕竟多时受限于地冥之隔，于是，两千多年前的某个中元之日，皋芒找上了明家先祖。

当时的明家只是一个地界小户人家，因着天生通明眼，备受阴魂骚扰，也不能被周围普通人家所理解。

皋芒就在这时候出现，与明家先祖定下冥契，授以通明之术，引导明家人走上修炼之路。

早期，明家并不是什么庞大家族，因明家子嗣都是至阴之体，普遍寿命极短，所以只有一支单传血脉。

修得通明术后，明家人寿命因术延长，子嗣也逐渐多了起来。

这就让明家不得不面对一个新问题——随着子嗣增多，子嗣当中至阴之体的获得者越来越少，非阴寒体质的后代修炼通明术，不仅不会延长寿命，反而会加快寿元的消耗。

至阴之体随着血脉扩张而被稀释，但通明眼却一个不漏的传承了下来。

为了保护有通明眼却没有至阴之体的后代，明家祖先试过让后代改学别家功法。

可冥契的存在，断绝了他们的念头。

冥契就是皋芒手中的狗链，制约着明家众人，让明家人再也无法脱离皋芒的控制。

冥契就是冥相的私账。

明家子嗣一旦出生，名字就会直接出现在冥契上，命数便会从人魂命簿中被抹消。一旦身死，无需阴差拘魂引魄，即会自觉去到皋芒身侧，由皋芒决定明家人人魂的去留。

从此，明家人过上了操纵他人魂灵，却又眼睁睁看着族人的人魂被他人操纵的生活。

直至近些年，明家人终于生出反叛之心，一而再地挑战皋芒。

说着说着，阿鹿言语中的重点由冥相转到了明家。

听完皋芒与明家的过往，千叶不惊愕然。

方回隐神强留霉娘魂魄的无心之举，竟间接颠覆了整个明家的命运。

同时，千叶心中生出新的疑惑。

皋芒两千年寻女，必是在意霉娘的。可在方回隐神的说法中，他似乎对霉娘并不好......难不成皋芒也跟方回隐神一样，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也不对，这样的话，皋芒不会隔了一千多年才出来寻女。

涉及霉娘，千叶不好直接问阿鹿，便迂回了一下：“照你所说，皋芒从登上冥相之位至今，应该至少有三千年才对，为何你说他只在位两千年？可知他在那一千年中究竟做了什么？这中间的一千年为何不算？”

“这......年份太久远，我不曾听说过。”阿鹿身为明家人，关注的历史侧重于皋芒与明家产生交集之后的事，至于皋芒之前的事，了解的并不多。

对啊！千叶在桌下偷偷拍了下大腿。阿鹿是个后人，定不知往事细节，可她自己却是亲历者。

千叶试图回想两三千年前四界中发生过的大事。

三千多年前皋芒闻名之时，她刚搬入洞冥妖境不久。入妖境之后，除了一个皋芒，似乎没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唯一让她印象深刻的，就是这期间收了清涟......不过此事与皋芒应该不会有联系......

见千叶支棱着下颌想事情想得入神，阿鹿唤道：“千叶姑娘？”

“嗯？”千叶将思绪从回忆中剥离，放下手，看向阿鹿。

“姑娘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没有修为，要怎样才能帮我引出皋芒。”千叶迅速扯开了话题。

阿鹿轻笑：“自然不是我去。为何之前对上冥相，伤亡的总是我家家主，就是因为只有家主才能进行献祭，召唤冥相。”

事关明月，千叶不太放心。明月的态度很明显，她不愿与高位者打交道。

“你我之间的交易，明家主承认吗？”

“千叶姑娘无需多虑，”阿鹿单手扶额，眼中透出无奈的意味，“我会有办法让她引出冥相的。千叶姑娘只需为对付冥相做好准备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