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药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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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叶转身，却找不到发声者的踪迹。

此时，男声再次响起：“担就担着吧！反正都已经犯了冥律，三天跟五天差别不大，就让他们母子多撑两天吧！”

这次声音是从上方传来的。

千叶立刻抬头，果然看见两个正倒吊在房梁上的脑袋。

两个脑袋看不见千叶，自顾自的交谈着。

那男声继续说：“不过你放心，回到地下，此事我会一力承担，绝对不牵连将你牵连在内！”

“你这话说的！”女声回他，“我要是怕摊上事儿，早就回去告你了，哪儿还敢继续跟你呆在这儿！”

原来是这二位阴差强行留住了青年的性命。

俗话说“冥帝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这二位的所作所为逆天改命，等回到冥界，定没有好果子吃。

不过这不是千叶应该担心的问题，她不慌不忙地找了一个木凳子坐下，一边听蹲在房梁上的阴差闲谈，一边等待他们动手索魂。

半晌过去了......

千叶把小矮凳从屋里搬到屋外再到院中、院外还不够，最后竟舍了木凳，飞上茅草屋檐晒太阳去了。

将近午时，盯着院中空木盆发呆的千叶看见一中年男子端着一个碗，小心翼翼地进了院子。

端碗的中年男子轻车熟路地走进院子角落处的小灶房。

见这中年男子，两位阴差也从房里出来，分别倚靠着门栏两侧，往灶房内看去。

“这个庸医！要不是阴差不得伤凡人性命，我保准得把他推油锅里炸上几个时辰！”男阴差怀抱着魂幡，阴恻恻地盯着中年男子的背影。

闲来无事，千叶翻身趴在茅草屋檐边缘，偏着头也往灶房内看去。

灶房内，老妇人正举着半人高的大锅盖颤巍巍地往锅上盖。

那中年男子见状，连忙把手中的碗放在灶台上，上前接过老妇人手中的大锅盖，严严实实地盖在锅上。

见到中年男子，老妇人先问了好：“王大夫您来了！”

手中的锅盖被王大夫接走后，老妇人又赶忙拦道：“哎呦，怎么能让您干这些粗重活！”

盖好了锅盖后，王大夫回手从灶台另一端拿来了药碗给老妇人：“大娘，午间的药我熬好给您送来了，您给我八个钱就行。”

老妇人并没有接药，而是先在腰上围兜里翻了翻，然后又翻了翻袖子，最后数出了五个钱。

老妇人双手捧着五个钱给王大夫：“王大夫，真是过意不去......今儿早那碗的八个钱之后，我家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就只剩下五个钱了......”

“唉！”王大夫边叹息边不情愿地将五个钱收下，“大娘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如果您真付不起啊，今儿晚上我可就不来了。”

王大夫说着转身要走。

老妇人双手捞住王大夫的胳膊不让他离开，并祈求着：“不行啊王大夫！我儿指着这药治病呢！我求求您行行好......您先赊给我，等我儿好了，我们立马还您药钱！”

王大夫另一只没被老妇人抓住的胳膊是自由的，他把手收回袖子里，隔着衣袖扒拉老妇人的手：“大娘，真不是我不帮您......您加前前后后在我这儿赊了十几碗药钱了......我也得吃饭啊......”

“王大夫您别！”行走都困难的老妇人在阻止王大夫离开时，拼命用尽了全力，“之前的药钱，前几日我不是做手艺补上了吗！您照顾照顾，我儿再吃几天药就能好了！这两日他说话都精神了！”

老妇人体弱，王大夫不敢强挣，只得任由她拽着：“他这是回......回......”

“回光返照”四个字，王大夫始终没说出口，他改口道：“我一副药成本价十文，卖你八文，当中没算熬药钱、跑腿钱，我还把自己采的药的本钱给抹了，您还让我怎么照顾？咱们村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十户人家，哪能天天有病人让我治？我家世代行医，又不会出海打渔，就指着这么点诊费药费度日......您总赊着......您儿子的病是有着落了，但我们一家老小就得饿死了啊！”

此事本就老妇人理亏，她抿着皱巴巴的嘴不说话，手上的力道却不曾减弱。

“这庸医！真是气煞我也！”男阴差看着王大夫所为，差点冲上去教训他，还好被**差拦下。

“你别冲动！拖延凡人性命之罪已经够我们喝一壶的了，你要是再伤了凡人，我们可还有活路？”

被拦下的男阴差闻言停住了脚步，不甘心的双手反复掰折着结实的魂幡：“地界凡人怎么这般小气！他既然没病人需要医治，那手里的药堆着也是堆着，同样挣不着钱，为什么就不愿意拿出来救人呢！”

**差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着：“话可不是这么讲的，你这话有失偏颇啊！”

男阴差瞪大眼睛回头看向**差：“有失什么偏颇？我说的话哪里不对！”

“那我问你，若是有一富人辛苦赚得了一屋子的金子，他花不完，是否就得分给穷人？”

男阴差想了想说：“这得看他愿不愿意了，若能分给穷人，也算是做了善事，是为自己积德。”

“对，他可以分，但并不是必须分。”说完，**差停下，以为男阴差能懂。

可谁想，男阴差见她不往下说，追问她：“然后呢？这跟那庸医有何关联？”

**差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道：“那我再问你，一般夏日，面摊上卖不完的面留到第二天就会坏，那收摊之时，摊主都是如何做的？”

“大多是自己吃，再有剩下的，会当作泔水喂猪。”男阴差答道。

“是啊，喂猪不就浪费了？那为什么不把剩下的面免费分给晚些来的食客？”

男阴差又想了想，之后露出疑惑的表情：“是啊，为什么不分给食客呢？还能招来一波生意。”

**差拍了拍男阴差的脑袋，忍笑道：“若都知道卖不完的面最后不要钱，不就没人花钱买面，全等着白送了！那卖面的摊主可怎么度日啊！”

听完，男阴差挑起眉毛，若有所思：“好像是这么回事......”

“那不就结了......”

“不对！还是不对！”男阴差抢话道：“大夫怎么能和卖面的比！大夫救得的是人命，得讲究一个医者仁心！”

“医者人心的前提是，他和他的家人饿不死！”

“你怎么知道他们就会饿死了？”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们不会饿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