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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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亲手制作的,特别的临别礼物。
何纣的手抚上荷包,能够感受到绣出来图案的纹理,丝滑的布料上,一条条细小的隆起或者是团略大的线团。
他能感受到江月给他缝这个荷包时的心情,似乎也能感觉到江月被针扎的时候有多疼。
他轻轻握住江月的手,生怕弄疼了江月,眼里满是心疼。
“疼不疼?”
江月脑海里浮现了昨天晚上,她被扎后疼的差点要放弃,毕竟十指连心,这样一下一下扎,还真的挺折磨的。
她连忙抽回手,表示不在意,“这有什么?以前不比这伤的重?”
不知何时,江月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依偎着,虽然还在气头上,但她不舍与他分离。
如今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只愿时间能走的慢点,在慢点,让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一点。
只是时间从来不会因为谁而停滞不前,他们静默不言,二人十指相扣,贪恋分别前的时间。
即便是沉默不语,也能知晓彼此的心意。
此刻,他们只是一对即将分开的情侣,之前的矛盾在这一刻化解开来,江月虽嘴上说着没有原谅他,但在她给他亲手绣荷包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原谅他了。
在他们看来距离出发的时间至少还有半个小时,殊不知,已经到了出发的时间。
骆晓天站在门外,来回踱步,他知道屋内的两人此刻正难舍难分,不忍打扰他们,他来回踱步的影子落在窗纸上,看上去十分焦急,被江月不经意间看到。
她如此聪慧,怎会猜不到?只是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几乎只是一眨眼,就到了与他分开的时间。
她转过身去,眼里起了水雾,“七哥,你该出发了。”
江月压制着感情,也压制着哭腔,声音听起来不似原来那般灵动。
当她再转过身面对何纣的时候,她眼里的泪已经消失不见,笑脸盈盈的挽住何纣的胳膊,低头轻声说道:“我送送你。”
二人挽着手,郎才女貌,宛若天造地设的一对,如果他们等下不分开的话,那就更好了。
相爱的人也不是每分每秒都在一起,更何况分开,是为了更好的相逢,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适应那边的生活。
二人行至马车前,不舍放开对方的手。
于是,何纣拉着她上了马车,刚进去,就将江月抵在车上,带着缠绵意味的吻落了下来,呼吸被一寸寸掠夺。
几乎也是同一瞬间,江月得泪再也忍不住了,眼里夺眶而出,她开始配合他的动作,二人难舍难分。
良久,何纣松开江月,二人都微微喘着粗气,分开之际,江月也在何纣眼里看到了不舍。
原来,他也是不想同她分开的,心下一阵感动。
忽然一个颠簸,江月磕到了脖颈,忽如其来的疼痛让她的眼泪更甚。
见状,何纣眉头微皱,赶忙将她揽入怀里,拨开发丝,看到被磕处已经红了一大块,手指轻轻一碰,江月就往前缩一下。
他按住江月,对着脖颈轻吹一口气,气体温热,又吹在脖颈处,江月当即就是一个激灵。
脖颈位置本就是人体敏感的部位,何纣此番,算是……
马车即将出城,也意味着何纣即将离开京城,从此以后,空间距离就是他们之间最大的距离。
江月拨开窗帘,见到了城门,她只能送到这里了,再远就不行了,如果能与他同行就好了。
须臾,马车停下,江月下车,回首再看时,只能看见马车在尘土飞扬中渐行渐远,直至在她的视线中。
呼吸一滞,接之而来的是心脏的位置不知为何这般难受,她站在原地,久久不愿离去,似乎是这样,就能够看到去往单于庭的何纣一样。
鼻尖酸涩,眼中就升起了水雾,她目送着心上人离开,自此,她便要生存在这个充满他们记忆的城了。
何纣已行远,风吹的她连指尖都是冷的,她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忽有一白发老人,背着一整串的糖葫芦,边走边吆喝。
小时候的一幕忽然浮现在她眼前:
“七哥哥,我想吃这个,这个可好吃啦。”她梳着两个牛角辫,拉着何纣的手摇摇晃晃的,眼睛里透着光。
年幼的何纣摸了摸荷包,出来的时候忘了带钱了,只有两个铜板,只是一串糖葫芦需要三个铜板,他只有两个。
他只好告诉江月去旁边等等他,一会儿就给她买糖葫芦,随后,何纣就跑到买糖葫芦的小贩前央求他。
正巧那人心善,两个铜板卖了他一根糖葫芦。
江月看着何纣拿着红艳艳糖葫芦朝她走过来的时候,她觉得何纣身上都被晕上了一圈神圣的光华。
只有一串糖葫芦,江月吃了一口,何纣正盯着自己看,她连忙把糖葫芦递到何纣嘴巴,“七哥哥,你快尝一口,好好吃!”
小何纣明明很想吃,糖葫芦就在他嘴边,酸甜的味道钻入他的鼻腔,他咽了一下口水,将头撇向一边,下巴扬起,傲娇的说道:“我才不喜欢吃这些小孩子吃的东西。”
江月眨眨眼,伸出手捏了捏何纣的脸,“可是你也是小孩子啊。”
最后,何纣江月二人分食了那串糖葫芦,不知为何,那天的糖葫芦极其美味。
自此,何纣每次同她一起出来,都会命人带上钱,免得以后无法给江月买吃的。
江月望着那白发老人,走上前,买了一串糖葫芦,依旧是红艳艳,看着就让人流口水,咬上一口,糖衣酥脆香甜,内里的山楂酸的恰到好处。
没有他给她买的好吃,一股心酸涌上心头。
不知怎么回到家,也不记得怎么就躺在了床上,她就像是丢了魂魄一样。
心里的位置空空落落的,心晴见状,想要呸江月说说话,江月显然不想说话,随便搪塞了几句,她就不想说了。
见状,心晴也没有办法,只得退下。
何纣走的消息,齐皓与何绾宁也知道,只是何纣走的早,他们二人向来也起的晚,正好错过了。
他们来到将军府,看见江月像是丢了魂一样呆坐着,二人提议去听话本。
天太冷了,都能看见哈出的热气,齐皓早就不扇扇子了,换上了棉衣,给自己裹得跟个熊一样。
他一脸坏笑的凑上去,“你要是不肯出去,那我就给你下厨吧,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东西就好了,我最近厨艺进步了不少,怎么样?”
何绾宁没有遭遇过齐皓的荼毒,以她对齐皓的了解,那八成是黑暗料理。
她用手肘怼了怼江月,问道:“你知道他做饭什么样吗?”
江月被这一碰拉回了思绪,“啊?什么?”
“我说他做的饭好吃吗?”
江月啧啧两声,无精打采的样子,“我劝你赶紧跑。”
此言一出,何绾宁怎么不知道齐皓的水平,就连齐皓用这个威胁江月,她也不为所动。
“你们去吧,我要休息了。”
说罢,她便送客,转身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发呆,她的脑子里都是何纣的模样,挥散不去。
人生这旅途,不少路都要自己去走,谁也不能依赖谁,即便是有再多的不舍,到了分开的时候,无论怎样都是要分开的,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谁也无法逆转。
我们都想陪在彼此身边,只是面对现实,我们无能为力,我们无法反抗,只能服从现实。
分开的日子固然难过,可只要想到远方那个人正思念自己,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只是这种幸福不同于日夜相守的幸福罢了。
自何纣离开后,江月觉得时间都变漫长了不少,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难捱,像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夜色之下,思念无声。
江月抬头望月,希望能借着这月色,将她的思念传达给何纣,她好想大声的喊出来,但到最后,她都没有那样做。
几乎是同一时间,何纣抬头望月,手中婆娑着江月亲手给他织的荷包,脑海里浮现的是一帧帧她们相处的画面。
若是能够一直在她身边就好了,也不知道她睡了没有。
他回到驿站里,派人向掌柜的要了文房四宝,研好墨,拿起笔,一笔一画的勾勒着他心中所想之人。
一个时辰过去了,终于画好了,他画丹青的技术不错,纸上的画像栩栩如生,就连眼睛里都像是有感情一般。
他很满意这副丹青,亲手将她裱在画卷上,随后执笔给江月写信,诉说着这一路上对她的思念。
要不怎么说,真的喜欢一个人会无师自通呢,以前和江月在一起的时候,他没有说过这样的话,现在同江月倒是分开了,说的话也变得肉麻了不少。
“月儿,你近日身体怎么样?我这一路上没有你的陪伴,着实无聊,再有几日,我便抵达单于庭,也不知道你这几天有没有想我,我可是想你想的恨不能违了皇命回到你身边……”
一张纸装不下他的思念,他写了好几张才停下,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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