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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虞妃突然哀怨地跪在了皋帝面前,哭腔道:“臣妾现在总算是看明白了,纯净公主是在哪里受了怨气要撒在她的姑母身上啊!陛下您仔细想一想若真的像璟雯说的那样,绑了她们进如绘宫,那得在这后宫当中闹出多大的动静啊!宫中一向戒备森严,我真的那样做的了,御林军怎么会没有任何察觉!”

她一边哀哀哭泣,却没有眼泪。

一边不紧不松地扯着皋帝的皇袍,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

皋帝看她那样,终是不忍。

这毕竟没有任何证据能够指向虞妃,能够证明就是虞妃投的毒。

皋璟雯这才清楚的意识到,原来那天半夜被虞妃偷偷送出宫时,齐清儿说的那番话是对的。

就算她告到了皋帝面前,也会是眼下这个场景。

半饷,虞妃的哭怨声不断,皋帝缓缓弯下身,向虞妃伸出了手,欲扶她起来。

皋璟雯看在眼里,耳朵后面一阵一阵的发热。

这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来,月黑风高,看不大清楚,小太监一头栽进了张公公的怀里。

气得张公公吊着嗓子道:“长眼睛了没有!什么事慌张至此!”

小太监慌忙地站直身子,往后连退好几步,然后跪拜在地,道:“启禀皇上,惠妃娘娘那里让我来向纯净公主传话,嬅雨姑娘突然吐血不止,娘娘担心……担心……”

“担心什么?!”皋璟雯如同闪电一般,走到小太监面前,揪着小太监的衣服,急急问道。

小太监不敢抬头,只垂头看着地面,肩膀也在颤抖,道:“还……还是请纯净公主到永延宫看看的比较好……”

皋璟雯立时觉得晕眩。

她深知嬅雨的身体一直不好,从刺州回来剑伤就反反复复。

母妃这时候派人过来,难道她的气数就只剩下几个时辰了么?

皋璟雯急得只和皋帝快速做了请辞。

可谁料,当她转身时,皋帝已经往永延宫的方向扬长而去。

张公公忙对着一地的宫女太监们道了句,“都在这儿跪着,等陛下回来了再继续审问!”说着快速跟上了皋帝的脚步。

虞妃只感面前一轻,手里没了倚重点。

整个人往前倾倒,扑在冰冷的地面上。

皋帝会有这样的举动,在场的所有人有吃惊不已,尤其是虞妃,尖细的指甲已经在冰冷的岩石上拉出了印迹。

皋璟雯顿顿足,随同华驮一起,往皋帝的方向追去。

片刻,养心殿前,就只身下虞妃和她宫中所有的婢女太监。皋帝走时也未曾说虞妃可以离开,她毕竟是被召入养心殿的。

这会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索性起身站在了养心殿门口。

她本想表现一下自己对陛下的唯命是从,未及装束就赶了出来,身上只裹了一件薄薄的袍衣。一身红缎锦衣随风飘扬,成了这寒夜当中的一道独景,美艳冻人罢了。

皋帝领着皋璟雯一行人,快步来到了惠妃的永延宫中。

张公公未及禀报,皋帝直接挥手让其免了,撩起前襟就跨进了惠妃的寝室。

惠妃见到皋帝这样突然的出现,也大吃一惊。

但吃惊不解之余,还是很快地给皋帝行了贵礼。

皋帝不看惠妃,只一扬手,道:“不必跪礼了,嬅雨姑娘现在哪里?”

他问得这样急。

连站在他身后的皋璟雯都开始吃惊。

一国之主,怎么对着一介庶民如此上心。

惠妃边站起边道:“在偏殿的东暖阁中。”

话音刚落,皋帝比皋璟雯走得还要急,几人纷纷往偏殿的冬暖阁中去。

当下已经过了子时。

空中不知哪里飘来的一朵乌云,不偏不倚的遮住了月光。

寒夜本就叫人感到凄冷,这样一来,更是有种天有不测风云之感。

齐清儿斜趟在暖榻上,上半身扭曲地伏在床沿上,嘴角挂着鲜血,正由旁边的一个婢女擦拭着。

她额角虚汗,双手无力搭在暖榻上,试图不让自己的身子倾斜得太厉害。

此时此刻她已经痛到失去了一半的知觉。

全身麻木,视线中的所有事物也都忽远忽近。

暖阁中烧了暖炉,但她还是觉得冷气刺骨,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抖。

皋璟雯抢在皋帝前面一步踏进了东暖阁。

她迅速锁定齐清儿所在的位置,然后便扑了过去,趴在床边,伸手抚摸着齐清儿苍白的小脸,从一开始的无声落泪,到后面的嚎啕大哭。

齐清儿只觉胸口发闷,听到皋璟雯的哭声更加的心乱。

她自己也没想到,这啼血之毒发作竟是这样的难受,连安慰皋璟雯的话,想说却吐不出来。

只能勉强地将手按在皋璟雯哭得抖动的肩上。

这时,齐清儿的余光中闯进了一个身穿皇袍的人,体型宽厚但却有些臃肿,还有他不能掩盖的疲惫。

齐清儿垂目只作不见。

现在的她即便是再难受,再视线模糊,都能知道身穿皇袍敢闯惠妃永延宫的人,除了皇上没有别人。

她心中突然像明镜一般的清澈。

年终皇室的家宴上有她,佛山祭礼她也被列入其中,她本是不解,为何她布衣的身份能受如此待见,就算是因她救过公主也不至如此。

眼下,余光皋帝紧张关切的神情,彻底地解释了这些她不解的问题。

疼痛恶心晕眩交加的折磨中,齐清儿镇定地想了想。

皋帝毕竟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主。

她就算是病得再不堪,也要起身施礼。

挪回搭在皋璟雯肩膀上的手,双手撑起山半身,试图挪下床去。不料胃中翻涌而上的血腥气叫她开始剧烈的咳嗽,鲜血不断的从她口中溢出。

一屋子的婢女们,本因皋帝的到来退让到了一边。

看着齐清儿再次咳血,又纷纷环绕上去,挤毛巾的挤毛巾,拍背的拍背,擦血迹的擦血迹。

连着床榻旁的皋璟雯都被围得不见人影。

惠妃站在屋中,死死捏着手中的丝帕,焦急的望着婢女中间面色惨白的齐清儿。

皋帝垂出一口闷气。

看到齐清儿病成这个样子,脸上表情开始凝重,指着华驮道:“快,再瞧瞧!都能看出是中毒所致,怎么也不配个药方?!”

华驮忙走到婢女中间,给齐清儿再次细细把了脉。

复又回到皋帝身边,吹了吹嘴角的胡须,沉声道:“回陛下,毒性已经攻入心脉,且此毒是无解之毒,心脉已损,不可逆转,任什么药方都是无用。还请陛下,娘娘,公主不要过度伤心了”

华驮说得很轻。

这段话却映在屋中每个人的心中。

整个暖阁当中,顿时鸦雀无声,只听到见婢女们忙碌的声响,连皋璟雯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心脉已损,不可逆转!

这几个字在齐清儿的脑中不停的旋转,原来生命如此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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