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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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平顺无奇。

除了中午售货员来的那一趟，哈利买了一大堆前所未见的零食，包括比比多味豆、泡泡糖、巧克力青蛙糖、南瓜馅饼、大煎饼、棒冰之类。父母都是牙医的赫敏对那一大堆糖和甜点皱起了眉，不过显然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她和哈利、纳威一起享受这些美食。他们还拿到了许多张巧克力蛙附赠的卡片，三个人兴致勃勃地玩起了猜谜游戏——一个人报出卡片上人物的姓名，另外两个来猜测卡片上人物的简介。这个游戏最初让哈利感到畏怯，因为两个月以前他还对魔法世界一无所知。不过暑假里那些魔法史不是白白看过，他发现自己差不多总是能对卡片上那些名人至少有个大概的印象，而其中有一两个甚至连纳威都没有听说过。但是，游戏最大的赢家是赫敏，这个十一岁小女巫果然像她宣称的那样，“把课本都吃透在肚子里”：他和纳威几乎每报出一个人名，她都能最快速度地引述《现代魔法师》、《二十世纪大巫师》、《当代著名魔法家名录》上面相关的介绍。

另外，纳威的宠物蟾蜍也引发了两个小波折——它消失了两次，然后又在纳威的手忙脚乱中从哈利认为不可思议的地方出现，包括车厢顶部的行李架以及未拆封的巧克力蛙包装盒。后者效果比较惊人，赫敏在拆开包装的时候大声尖叫，引得左右包厢以及走道的人统统注意过来，更有一个大概十六岁的红发男孩直接用魔咒把包厢门轰开。在发现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然后兵慌马乱中有人注意到哈利无意间显露出来的额头……而这意味着新的兵慌马乱。

这时，赫敏勇敢地站出来充当了保护者。她对每一个溜过来试图证明“哈利·波特在这个车厢”的人说“NO”，高高昂起的下巴和干脆利落的口吻有效地轰走了好几拨专程赶来看热闹的人。

“你又不是动物园里的猴子，哈利。”她说，“‘噢，我真的想看看那个伤疤’……哈，这些人简直无聊透顶！”

哈利微笑起来。其实他能够理解一些人们想要看他的心理——如果自己不是故事里的主角，他也会有兴趣去看的。不过，当知道那个伤疤直接联系到父母的死亡，那些单纯好奇或是意带疑虑探究的视线就会变得非常讨厌。“你对人真好，赫敏；你帮了大忙，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

“这根本不算什么。”小女巫脸色显出些粉红。“不过如果你愿意，帮我把那些东西吃掉或者丢得远远的好吗？我觉得我至少三年不会再碰它们……”

哈利笑着点头，他转头去看引发混乱的巧克力蛙。被一拨拨闯进来的人吓傻了似的莱福正一动不动趴在一堆巧克力蛙的盒子上，而纳威正满脸困惑地颠来倒去研究那个一切麻烦的源头——那个相比起其他盒子来明显巨大的包装盒。突然明白赫敏作为牙医的女儿，在甜食方面一直深受约束，当初其实是贪心才拿到了这么个意外，哈利心里顿时忍不住暗笑起来。他回过头，正要跟赫敏说笑两句，这时包厢的门又被打开了。

走进来的是三个男孩，哈利一眼就认出了当中的一个：他是霍金夫人长袍店里那个脸色苍白的男孩。他用比在对角巷时多得多的兴趣眼光打量哈利，然后，露出了惊诧和困惑不解的表情。

“整个列车的人都说哈利·波特在这个包厢里，是真的吗？那么，你就是哈利吧？”男孩说，灰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闪烁出微微异样的光芒。“你……和佩弗利尔先生是亲戚吗？格林德沃·佩弗利尔，而且你们还都叫哈利。”

从一个几乎陌生的男孩口中听到两个月来最亲切的名字，这让哈利的心情差点一下子没拐过弯来。但他随即露出大大的笑容：“你也认识阿尔法多？”

“你叫他阿尔法多？”男孩震惊似的瞪大眼，不过很快显出了然的神色，“哦，事实上，三天前佩弗利尔先生出席了在我家举办的夏季晚会，我是在那个时候被引见给他的。”他顿一顿，露出矜持的笑容，“我是马尔福，德拉科·马尔福。”

哈利回想起了这个名字。上一次，在对角巷摩金夫人的店里马尔福已经报上过姓名，不过当时他显然并不是多么的态度诚恳。而这次就明显不再如当初那么随意。哈利犹豫一下，伸手握住了德拉科·马尔福伸出来的手，“你好。”他说，一边看了一眼跟马尔福同来的两个孩子。他们又矮又壮，站在马尔福左右倒有点儿像是他的保镖。

“克拉布，高尔。”马尔福随意地指一下，眼睛却没有离开哈利的脸。他想起那天晚会上的青年男子，当时父亲曾经悄声告诉自己说佩弗利尔是如今英国最不能忽略的巫师，要求自己尽可能表现出色以博得他的好感。而且一向以马尔福家族自傲的父亲居然会承认，格林德沃这个姓氏要比马尔福更加古老和尊贵，这实在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不过佩弗利尔先生待人的态度却相当温和，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就像和父亲说话那样彬彬有礼，让自己感觉确实是被当成主人而不是小孩子一般地对待了。他还送了自己很精致的镶嵌了碧玉和宝石的手表，作为迟到的十一岁礼物，表盖内部那微型的魔法天龙星座让人惊叹不已。而哈利·波特，长得就和佩弗利尔一模一样，如果去掉了那副难看的眼镜，自己完全可以说他就是佩弗利尔的缩小版。而且，现在自己还知道，他早就认识佩弗利尔，因为哈利·波特称呼他为“阿尔法多”——这个名字，似乎只有莱因哈特·葛雷特巴赫偶尔会在公众场合喊出来。

“这是格兰杰和隆巴顿。”注意到马尔福报出的是两个姓氏，哈利也很自然地省掉了两位朋友的名字。果然马尔福并没有对他们特别在意，只是将目光略略在两人脸上扫过一扫，然后就转回到哈利脸上。“我觉得你应该到我的包厢去。”马尔福说，“魔法世家虽然不少，但真正古老和重要的并不多——我们应该坐在一起，不管是马尔福、波特还是格林德沃。”

哈利有点不太高兴，马尔福高高在上的态度是对自己朋友的轻蔑。不过他克制住了，“阿尔法多是我的朋友。”他回答，注意到马尔福灰色眼睛里神采的变化，“他告诉我，在学校的时候要尽可能多的认识朋友，不管他们来自哪个国度什么家庭。”

德拉科·马尔福像是被噎了一下，他用力扫了一眼纳威跟赫敏，不过这两人似乎都对他提不起任何兴致：纳威依旧在研究他的蟾蜍和巧克力蛙包装盒，赫敏则是坐到了一边，打开一本厚厚的大书读起来。

“而且，我在这个包厢里坐着挺好的。地方充足，座位也很宽松。”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大块头的高尔和克拉布，“我觉得还是这样坐最舒服。”

铂金发色的男孩脸上开始变色，配上灰色的眼眸，给人一种阴晴不定的感觉。但是，他很快露出笑容：“你说的也对。而且现在距离霍格沃兹也不太远了——据说这车向来是将近天黑的时候抵达。我们到学校里之后会有更多时间说话的。”说着他转身离开包厢，但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来，“希望你能和我在一个学院，哈利。”

哈利愣愣地看了门口一会儿，这才上前把门关好。等他回转身时纳威已经放下了自己的宠物蟾蜍。圆脸的男孩脸上显出很不安的表情：“哈利，你不会跟他在一个学院的，是不是？我听说马尔福从来都是斯莱特林，而……几乎所有的黑巫师都是从那里毕业。”说着他转向赫敏——这个强势的小女巫已经成为他本能依靠和寻求帮助的对象，“赫敏，你说，哈利是不是一定不会进那个学院？”

“我不知道！”出乎两个男孩意料的，赫敏重重合上她的《霍格沃兹，一段校史》，“开车前我就已经问过很多人，想知道自己会被分进哪个学院。可是没有人肯告诉我，而且书上也差不多——它们只说霍格沃兹自有方法判断学生的学院归属！”

“那赫敏希望进入哪个？”

“格兰芬多，我希望。因为都说那是最好的，而且邓布利多也是从那里出身。”赫敏第一次开始显出不确定带来的心烦意乱，“可是，拉文克劳似乎也不错，据说他们有数不清的藏书……”

哈利转向纳威。

“如果我不进格兰芬多，奶奶会直接把我浸到霍格沃兹的黑湖里……”纳威小声地说，圆圆的脸因为紧张完全皱到了一起，“我家里人……几乎所有都是格兰芬多的。可是我很糟糕，在我7岁之前家里人一直都以为我是哑炮，即使收到霍格沃兹的通知书，我也总担心他们有什么地方弄错了。我一定会是全年级最差的一个，然后被赶出来，奶奶她……”

“不会的，纳威。霍格沃兹不会犯错。”哈利想到当初尼鲁安慰自己的话，还有哈利·阿尔法多·佩弗利尔。他鼓励自己的新朋友，“如果你的名字出现在它的名册里，那就没有人能够把你从霍格沃兹赶出去，无论你在学业上表现得多么糟糕。”

纳威点点头，不过面孔上依然带着担忧和沮丧。这让哈利也对自己的未来紧张起来：阿尔法多说无论哪个学院都有自己的优点，进哪一个都无所谓，可是，自己真的能够进入霍格沃兹，进而进入四个学院中的一个吗？分院考试——赫敏已经开始抓出课本拼命复习咒语——真的会非常非常难吗？尽管阿尔法多说无所谓，可是之前海格似乎也说过，进哪里都不能去斯莱特林。

而马尔福在对角巷的时候就说，他一定会进斯莱特林。现在纳威的话也证明了这一点。

如果能进格兰芬多就好了——都说那是最好的学院，而且邓布利多也出身那里……哈利发现手里无意识地抓住了一张巫师卡片，上面和善的老巫师正调皮地向自己眨眼睛。

唉，又是一个早就该想到的问题！为什么当初没发现，没有问阿尔法多呢？哈利抬头看了看自己的雪枭居住的鸟笼，心里计算这个时候再送信还来不来得及。

然而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哈利多久。因为很快就听到一个声音在车厢里回荡：“我们五分钟后即可抵达霍格沃兹。各位请将行李留在车厢内，会有专人将各位的行李分批送往学校的。”听到这个声音，包厢里三个人同时惊跳起来——他们都意识到，因为出了太多事情，三个人到现在都还没有换上霍格沃兹的校服！

而当他们刚刚把一切收拾整齐，列车也停了下来。随着人流，哈利和两位新朋友下了车，然后在一个又黑又小的站台上看到了打着灯的海格。

巨人毛茸茸的脸让寒风中不由自主哆嗦的哈利感觉一下子温暖起来。海格带着一年级新生走过一段狭窄的小路，哈利猜测路的两边是茂密的森林。一路上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甚至包括跌跌撞撞走在自己身边的纳威手里捧着的莱福。

尔后，转过一个弯，他看到了接下来七年自己要生活的地方。

群山峻岭、夜空黑湖背景中，如梦幻般辉煌美丽的——

霍格沃兹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