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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丹和出窍的差距有多大?
决卿不清楚。
他现在只知晓立道和未立道的差距有多大。
与金丹立道者交手,决卿也算开了个先例——剑气无所不至地侵袭而来,他的护体真元像是豆腐般,被片开了花,连还手的余韵都抽不出来。
在疾风骤雨般压迫而来的剑光中,新任青云宗宗主手中真元凝聚,唤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器,一时道场寂静,那法器形成的宝光将剑意都压了下去,四旁有修士冷抽一口气。
手持诛魔剑的陆折衣踏在青云之上,声音化在细风中传来,像是被挑起了兴致:“雨霖铃?”
那是思情小世界中,唯一存世的中品仙器。
一直有传其被青云宗藏于密室之中,如今看来却是真的了。
决卿轻舒一口气,他也未想到自己有一日,会在思情小世界中被逼迫到用出雨霖铃——还是被一个金丹真人逼的。
金铃微响,里面的圆珠一滚,碰撞在纹着法阵的铃壁上。
攻击神魂的音波爆破了道场防护法阵,将四周的金丹、元婴修士也波及不少,鬼哭狼嚎的惨叫顿时连绵起伏。黑发剑修却将长剑一横,诛魔剑仍呈着妖异红色,吞噬了呈毁天之势的音波魂攻。
乌黑剑鞘下,如霜雪般不可触及的剑修,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那上面有一点淡红印记,随着道意愈重,而鲜艳的像是血珠凝结般。
那是一点红痣。
也是陆折衣的结道印记。
决卿手中的仙器微微停了片刻,他的目光盯在那一点猩红上,突然便像泥足深陷的行人,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反而是欲.念横生,万劫不复。
想要触碰那点猩红。
黑发剑修身上道意却浓,那柄诛魔之剑像是虚浮着剑魂,冰冷的铸铁不能伤到决卿肉身,剑魂却是将敌人刺得千疮百孔。
——片甲不留。
陆折衣双手持剑,仅是最最基础的劈砍动作,颊边青丝落下,剑锋向着决卿胸膛而去。
出窍大能突然间便放弃挣扎,拿着雨霖铃的手垂落下来。他闭上眼睛,毫无放抗之力,等着被那冰冷贯穿。
仿佛与面前黑发剑修融为一体,心满意足得很。
……
锋芒剑势已击倒了决卿,身材修长的男人终是无力地躺在道场中央,像是一具无生息的尸体。而陆折衣低头望着他,神情平静。
青云宗新任宗主乌黑的眼睫正牢牢闭上,周边忽地就生出一股“任君采撷”的古怪氛围来。
……什么鬼。
将乱糟糟的想法撇开,陆折衣微敛眉目,那柄诛魔剑插在离决卿头颅三寸之处,砍断了一截束好的黑发。
“九招已过。”他道。
身下出窍大能猛地颤了颤。
决卿睁开眼睛,纳入目中的便是黑发剑修的脸庞,那般恣意神情让他微微失神了片刻,手中仙器落在道场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他像是一时失声,“为什么不杀我?”
能杀吗?与莲真君还在一旁看着呢。
陆折衣心中如此道。却神色不动、无悲无喜地询问:“还请宗主评判,我是否是那罪大恶极的淫.徒?”
“你当然不是,”决卿一时有些许急切,他声音压得极低,唇角微微翘起,却显出一种愁绪来,“若是你愿意,恐怕多的是人愿意躺在你身下。”
陆折衣:“……”
这人怎么好好的就爱说荤话?
在陆折衣未看见的地方,那些修士颇有感触、鬼迷心窍地跟着点了点头。
可惜巫情峰主应当是不为这些外物动摇的人物。
黑发剑修仿佛没听见决卿那句真情实感的感(hun)叹(hua)一般,连眸光都平静的不起一分涟漪,像是诱人沉溺的魔渊,紧紧盯着决卿:“那请宗主回答我第二个问题,为什么装成金丹弟子,伤我长生门门人?”
那些缺胳膊断腿,境界回落、道根被毁的金丹真人还躺着呢,没有个百十年怕是好不起来了。
决卿沉默,目光和与莲真君在空中交汇片刻。
长生门出了个金丹立道的天骄,且这人战力能与出窍大能一拼,先前拟定的计划便不能用了。
威胁、压迫都会被抛开,现在的长生门已经有了和青云宗平坐商讨的资格。
唯有强者,才能得到尊重。
……何况决卿私心下,一点也不希望和黑发剑修对立。
决卿深吸一口气,因为化做出窍本体而修复好的两只手指又搭上陆折衣的剑,非常不怕死地蹭了蹭,将剑锋挪开些许。
顶着黑发剑修冰冷的目光,现任青云宗宗主非常开怀地笑了起来,他站起了身,对陆折衣道:“此事解释起来麻烦。”
陆折衣:“短说便可。”
决卿眨了眨眼睛,由团子脸少年来做而显得有些可爱的姿势,换作成年男人竟也毫无违和感。他的目光瞟向那边没怎么出过力的长生门四长老,分外有心机地挑拨道:“事关重大,只能与你长生门掌门或是长老说了。”
黑发剑修明显停顿了片刻,最后“嗯”了一声。
拿捏住巫情“软肋”的决卿其实并不怎么高兴,他心疼黑发剑修如此委曲求全、龙困浅滩。一心为着宗门着想,又有谁为他考量?
便又补充了一句:“若峰主今夜来我屋中,秉烛夜谈一二也无妨。”说完,决卿便将嘴紧紧闭上,脸上起了几分尴尬热意。
这、这……未免显得心思太过不纯良!
好在黑发剑修也没有在意,只淡淡望了决卿一眼,连茬都没接,接着说道:“接下来的过招,想必是不用了。我怕宗主一招下去,我长生门门人要死得尸骨无存。”
这话带着嘲意,但决卿就是有这般的厚脸皮心性,睁着眼睛说瞎话道:“我本就怀疑此歹人不是出自长生门,不过确认一下。如今见了峰主这般风华绝代的人,更肯定那般脏污小人不生在这了。”
你这是见了我那把风华绝代的诛魔剑。
陆折衣补充完毕,淡淡道:“医药费。”
决卿:“……”这词用的新奇,却也很直白。现任青云宗宗主诚恳地说:“给。”
心惊胆战,被唬了一通的长生门金丹弟子自然是愤怒不已。何况青云宗和其他宗门手上,还染着长生门几十弟子的血,又光明正大地欺上山门,实在难以忍下这口恶气。
但两名出窍大能带来的威压,远远在他们想象之上,此刻也不敢妄加非议,只好变着法地夸陆折衣。
“金丹立道,实在闻所未闻,太可怕了,对上出窍大能也不逞多让!”
“若我说,不愧是立道之体。出窍大能又如何?还不是输在我巫情师兄手下。”
“是啊是啊,巫情师兄堪称我辈第一人了……”
这般夸奖的弟子硬生生顿了一下,突然想起先前如此美誉都是冠在纪杯无师姐身上的。转瞬将“金丹第一人”的名号换了人,只怕让杯无师姐听见,有挑拨生隙之嫌。
他战战兢兢望向纪杯无,想解释一二,没想到纪杯无怕是根本没听见。白衣女修的目光全锁定在巫情身上,面上神情有些莫测,眼底翻滚着暗涌骇浪。
……
别派上门踢馆事件暂告一段落,陆折衣原想先走一步,却察觉出一道怨毒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那的确可以称作怨毒了。
黑发剑修的脚步顿了片刻,神色淡然,目光追寻那激烈的负面情绪而去,望见的却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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