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六界赛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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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沉多年前一战成名，为出窍期大能。

巫情金丹立道，能斩涂山九尾狐一尾。

这两人，同为天骄，真是再相称不过了。

可偏偏天袭之唇角笑容牵强，心里闷得难受，烦躁不已。

他想起自己笃定巫情为“走后门被排挤”的同道中人，后续那一番举止，实在是蠢极了。恐怕落在巫情剑修眼中，也只是一个有趣的笑料罢。

此时黑发剑修神情宠辱不惊。面对叶长老一名出窍期大能的灼热目光，也只是毫无波澜地点了点头，便将注意力落回了祝沉身上，捏着那一条毛绒绒的雪白尾巴道:“此等妖物……”

“你留着吧，”祝沉真君勾了勾唇角，果决道，“待以后你进入石楠乡，以此物震慑妖兽，倒也行得个方便。”

竟是已经想到进入石楠乡秘境这一层上去了。

若这话指的是旁人，或许还会引来一声嗤笑——六界大会是何等天骄集聚之地？谁也不敢夸下必定入选的海口！但这话指的可是能独斩九尾狐的立道修士，可信度立刻蹿了几层。

那拍卖席上修士各个吓得如同缩头鹌鹑，更有些拼命回想，自己有没有对黑发剑修露出些失礼神色。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预见了，在这场拍卖会结束之后，踏剑宗出了个绝世的立道天才的消息定会不胫而走。

一行人各怀心思。

在天山门下发生这等妖修横行的祸事，叶真君作为天山门宗门长老，定不能坐视不管。这会还要去解救弄宝阁之人，便先和祝沉真君与“巫情小道友”告了辞。银发白衣的天悯之极为沉稳地跟在叶长老身后，只是与陆折衣擦肩而过时，还是微微顿了一步，低声道:“抱歉。”

简直不像他这般高傲之人会说出的话。

天悯之的确是有几分尴尬的……他以为的不思进取的金丹修士，实则是一方剑修大能。

想起方才自己的狂妄与误解，天悯之纵是再傲慢也忍不住生出些恼怒、愧疚之心。如今道歉，也是多种情绪积压下的结果，可算踏入道途以来的头一遭。

黑发剑修黑沉的眸子淡淡瞥了天悯之一眼，两人擦肩而过，素白的锦缎撞在一起，掀起细小微风。

“无妨。”

余下轻飘飘一句。

天悯之见黑发剑修未放在心底的模样，原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却是忍不住眉头一皱，心底莫名有些空落。

“天道友。”陆折衣突然道。

银发的剑修瞬间转过身——才尴尬地意识到，这人并不是在唤自己。

天袭之迟了片刻，方接上陆折衣的话:“嗯？怎么了？”

黑发剑修面上神情依旧冰冷，但不知是语气微有软化，还是那目光太过认真的缘故，竟给人十分温和之感:“他日相会，再赏天山雪景。”

天袭之身为天山门门主之子，这辈子听过许多阿谀献媚的好听话，但那些好听话都比不上如今面前的这句。仿佛像是心中打翻了蜜糖浆，糊的他满心满眼。

——心里是被喜悦给盈满的，眼睛是黏在陆折衣那张脸上下不来的，连脑子都卡壳许久。

那些微妙的不快和扭曲都被盖了过去，天袭之听见自己傻兮兮地答道:“好好好。”

简直蠢出新下限。

天袭之尚在回味，便听自己兄长冷冰冰道:“人都走了。”这才回过神来。

按理来说，幼弟终于不在与那些蝇营狗苟、别有心思之人混在一起，天悯之应当放心了一些。可如今景况，他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致，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命令道:“以后少和巫情剑修接触。”

……

“以后少和天袭之接触，”祝沉脸色有些阴沉，一边在前方走着，一边暗搓搓警告陆折衣，“和他混在一起久了，小心也变成不知修炼的纨绔子弟。”

这盆脏水泼得太狠。

陆折衣跟在身后，听祝沉真君说了许多天袭之的坏话，才不疾不徐答道:“天道友的确过得洒脱。”

“你管那叫洒脱？”祝沉音调微提，更加语重心长地嘱咐陆折衣，“你现在要参加六界大会，要把心思放在修炼上……别想那些情情爱爱的俗事。”

陆折衣失笑，竟不知该从何答起，最终应道:“自然。”

祝沉还是意犹未尽，但好在及时控制住了自己，显得拘谨了些。他尴尬地走在前面，等两人乘上返回天山门的灵兽，才有两句含糊的话顺着疾风飘来:“受了伤……记得与我说。”

陆折衣应是。

没想到祝沉安静没多久，虚玄君又十分神出鬼没地在识海间问道:「你很看重天袭之？」

陆折衣:「？」

系统细思了一下该如何表达宿主对天袭之的不同之处，最后言简意赅道:「他是宿主唯一一个主动维持人际交往的人物。」

「当然了，」陆折衣十分和蔼的回答道，「天道友的欲仙珠，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还回去呢。」

系统:「……」突然沉思几秒。

……

弄宝阁拍卖场遭遇妖修埋伏之事并没有宣扬出去，而是被天山门强压下来，正值六界大会选拔之际，看来便是第一大门也对这般事故避之不及。

不过天山门派出去执行任务的弟子倒是成倍增加，将天山门周边防卫得更严密了一些，颇有些天罗地网的意味。

回到天山门后，祝沉极不客气地守着陆折衣休息了几十个时辰，确认他无事，才放黑发剑修出来透气。

“待会便是第一场历练，无需紧张，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祝沉道。

他带陆折衣与其他人会合，到场的一瞬间，其余四个元婴都默默打量了过来。除去莫乾只匆匆瞥了一眼，其他三人都像饿狼一般，紧迫盯人。

陆折衣先是有些莫名，不过被盯着也不会少块肉，索性随其去了。

在外界短短几个时辰的发酵下，妖修惑乱之事虽未透出一点风声，踏剑宗的修士之强却是传得风雨飘摇。

仿佛什么惊才绝艳的词都能往那位修士身上堆砌——诸如一世只能遇上一次的天骄此类，反而让人疑心是不是以讹传讹了。

再加上条件限定的太过模糊，人人都在猜这位天骄，是踏剑宗中哪位弟子，或者说哪位年少成名，却韬光养晦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