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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
为了处理江母从钱家村收来的两大桶田螺,当天下午,大堂嫂不止自己过来了,还喊了两个妯娌一起来帮忙。
那两人满脸的喜笑颜开,看着竟不像是来干活的,倒像是……
来聚餐的?
噢,懂了。
两大木桶的田螺呢!那还不是小桶,而是能把虎头整个儿塞进去的大木桶。真要收拾干净,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呢!
赵桂枝喜欢做吃的是真的,但她的确不喜欢处理这些事儿。搁在她上辈子,那是买条鱼都要让小贩现杀好的,买块猪五花都能叫人搅好的。
眼下当然没有了上辈子的便利,但有人帮忙自是再好不过了。
就连江母都没话说了,只叮嘱赵桂枝晚间再盛出一盆,让人带回家去添个菜。毕竟,就算是亲戚好了,都分家那么多年了,总不好叫人白干活。
吩咐完这些话,江母就走了,她也忙啊,要赶在不出摊的日子把能提前干完的活儿都干完。再就是,薛氏的月份也大了,是还没到生产的时候,但确实不能再做那些肩挑手提的活儿了。等再过两月,怕是就该生产了,到时候还得伺候月子,她就盘算着,能多干一些是一些吧。
这个时候,江母还不知道赵桂枝准备干一票大的。
等当晚虎头和幼娘回来时,看到了二郎和三郎回来,俩人的脸上露出了一模一样的惊喜表情。
幼娘是见到许久未见的亲哥哥,打心底里感到高兴。虎头的情况就有些不太一样了,他是觉得……
终于有人能帮他分担了,他奶终于不用逮着他一个人骂了!
“三叔三叔,这趟回来你们能在家里待多久?对了!你们是回来过中秋的吧?那太奶奶的生辰呢?”虎头两眼放光,恨不得扑在三郎身上。
三郎一脸的受宠若惊。
别看他是家中的小儿子,但江家跟其他人家不一样。这老大稳重能干,颇受江父江母的敬重;老二天资过人,哪怕他自己是谦逊得很,但事实证明,他的读书天赋哪怕是在镇学里,都算是上乘的;至于老三……
反正吧,别家是“阿二头,夹扁头,爹不疼,娘不爱”,搁在他们家,老大老二都很好,是有个不太好的但已经嫁出去了,还有个幼娘听话懂事乖巧,唯独江三郎这个小儿子,天生就是受气包。
见虎头无视了二郎,直接奔到了自己面前,三郎是又惊又喜:“哟,咱们家虎头这么想念你三叔我啊?也是,咱俩感情好,对不对?”
虎头格外配合的点头:“嗯嗯,全家里头我最最喜欢三叔你了!”
多假的话呢?
他前个儿还被江母骂得大声表白,昨个儿瞅着卖剩拿回来的卤肉,差点儿没丢下亲娘认赵桂枝当娘了,今个儿……
反正吧,虎头的话傻子才会当真呢。
三郎就当真了。
“你放心吧,这趟回来我们能待好几日呢!其实主要是你二叔,他要参加十月底的考试,舍不得浪费丁点儿时间,连回家都带着他的书。”
听到这话,虎头只差没两眼放精光了:“那让二叔去上学啊,三叔你留在家里好不好?求求你,你就留下来吧!”
“这个……”三郎一脸受用的表情,却还要故作矜持的不立刻回答,引得虎头再三哀求。
江奶奶从灶屋里出来,她刚才又偷吃了小半碗田螺肉,美滋滋的吧唧着嘴道:“你求他有啥用?他不跟你一样,在这个家里说不上话?他要是能自己做主的话,老早就不去上学了。”
三郎:……
虎头:……
真相它来得那么快,幸好美味的饭菜也来得很快。
吃饱喝足后,江母下达了最新的命令:“二郎留在家里陪桂枝,你要念书也成,反正就待在家里哪儿也别去。三郎你明个儿去一趟村学那头,问问先生虎头到底是啥情况,幼娘她总是心疼虎头,也不舍得说他。你去,要是他淘气胡闹,你就替你大哥收拾他!”
虎头惊呆了,他第一时间想到的还不是挨揍,而是……
“那小姑姑明个儿不用上学了?”
“她要留在家里干活。”江母凶狠的瞪了虎头一眼,“要是被我知道你在学堂里胡闹不好好学,我就把你屁股蛋子打成十七八瓣!”
好凶……
被凶了一脸的虎头,很快就忘了刚才的事儿,只因美味更勾人。无奈的是,赵桂枝吃了几口就想起来了,提醒说小孩子多吃辣不好。
这就很离谱了,不让孩子吃辣,那为啥要做那么多辣的卤菜呢?
答案当然是,这玩意儿是准备开卖的。
江母明个儿也有重任。
依着先前的计划,她是准备等下次去钱家村赶集的时候,再去还两个大木桶,顺便再让娘家的半大孩子摸一些田螺。但眼下计划有变,她是真没想到,这玩意儿居然会那么好吃,深以为自家吃太可惜了,应该多准备一些原材料,卤好了卖掉换钱。
二郎听说后,忙道:“那我陪娘去吧,帮娘推车扛东西。”
“不用!”江母断然拒绝,“只是两个空的木桶有什么好帮忙的?我自个儿能行。你呀!”
她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打小就聪明好学的二儿子:“你就不能多陪陪你媳妇儿?你娘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奶!奶!”
空气中的尴尬情绪甚至还来不及酝酿,就被虎头高声打断了。
江母没好气的数落道:“叫我干嘛?有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虎头从条凳上下来,蹬着两条小短腿跑到了江母跟前:“奶!奶!你抱抱我,抱我啊!”
“抱个屁!你看我闲吗?”江母完全没理解这倒霉孩子又抽得什么风,愣是打断了她的话不说,还害得她忘了刚才想说啥来着。
平白挨了骂,虎头可怜兮兮的回到了饭桌前,他还一脸的迷茫,扭头问他娘:“娘,我是不是奶的亲孙子啊?我是你捡来的吧?”
“瞎说啥呢!你当然是娘生的。”薛氏有点儿转不过弯儿来,心说这孩子以往也不是没挨过骂,这回也就是轻飘飘的两句话,这就怀疑起自己的身世来了?
“那奶为啥不抱我?她刚还说她等着抱孙子。”
虎头委屈,虎头说了。
然而,没有同情,只有满堂哄笑。
……
次日,三郎起了个大早送虎头去学堂,那可真的是早啊,反正比他自己上学是要早上了一刻钟。毕竟,他上学的地方,前头是学堂后头就是学舍,几乎是紧挨着的。不像虎头上个学还要翻山越岭的。
“你在嘀嘀咕咕啥呢?”大房家的扁担凑到三郎身边,他觉得他家这个小堂叔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三郎瞥了他一眼,用过来人的口吻训道:“读书讲究一个多读多背多写。你想想你们每天早晚在路上要花多少时间,要是能利用上这段时间来背诵课文,岂不是肯定能比同窗学得好了?真笨!”
扁担愣住了。
这年头的孩子,哪怕是家里咬牙出钱供着念书的,但其实多半都还是实行放养政策的。家里人是指望学堂里的先生好好教,自家娃儿好好学,旁的却是没有的。
可别说五六岁的孩子了,哪怕再大几岁,不都是淘气包?贪玩贪吃才是正常的,爱学习的?饶是江二郎好了,他在虎头这个年纪,那也是厌学的,还是后来,等他亲眼看到了父母和长兄的辛苦,这才收了心,打定主意要好好学。
扁担要比虎头好一些,并不是说读书天赋的问题,而是他相对而言更能坐得住。
能老实坐在课堂上,也能乖巧的看着先生讲课。这才刚启蒙一年呢,先生教的东西都是极为浅显易懂的,稍稍用点儿心思,都不需要课后复习,只要上课时认真听讲了,基本上就没有问题了。
当然,一切都是靠对比,比起其他不爱学的同窗,扁担这个老实孩子,至少在目前来看,是真的很不错。
但也没人告诉过他,要怎样才能学得更好一些。
他边走边想小堂叔刚才的话,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
是啊,他们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睁眼就要吃早饭然后去上学,回到家就已经傍晚了,如果是夏日里还行,天黑得晚,还能抓紧时间玩上一会儿,或者帮家里干些杂活儿。可如今都秋日里了,几乎每次回到家,没多久天就跟着黑了。
大家的时间都是一样的,那怎样才能比别人读得好呢?
扁担其实也不是有多聪明,确切的说,他就是个普通孩子。被三郎这么一点醒,他很快就决定,以后利用路上的时间来背书,反正要赶路也干不成别的啊!
“人之初,性本善……”
三郎原本是在嘀咕他二嫂托他办的事儿,生怕自己忘了,路上多念叨几遍。结果,眼瞅着快到村学了,扁担那倒霉孩子突然“嗷”了一嗓子,吓得他一个激灵,差点儿把要办的事情给忘了。
“你干啥呢?要背书不能趁早啊?这都快到了!”
“噢。”扁担可乖了,他觉得又学会了,背书要趁早,晚了就来不及了。
把这俩倒霉孩子送到村学了,三郎还跟先生约好了午饭时间坐下来关于虎头的情况好好谈一谈。当然,他还是会帮着做饭的,其实生火做饭这种事情真的难不倒他,而且为了不难吃到其他孩子,他特地跟他二嫂讨了一罐子酱菜来。
是咸香味的,尽管没有香辣味的更好吃更下饭,但这也不错了。
跟先生约好后,三郎就跑了。
他要趁着自己还没把嘱托忘光,先把事情给办了。一路打听过去,终于找到了:“这里是二狗子的家吗?”
“是二小子!”石二苟一声怒吼,从堂屋里出来,“你谁啊?噢噢,钱大娘的小儿子。”
江家三房的钱大娘啊!
老有名了,尤其从他上次去大坳子村干活后,听到了不少关于钱大娘的光荣事迹,那简直就是泼妇中的战斗机,能舌战群雌的女英雄!
不过他也不担心他姐会吃亏,他是有滤镜的好弟弟,他知道他姐可能耐了!
“你来找我有啥事儿?家里有需要修缮的?还是又准备盖房子了?”停顿了下,石二苟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是不是我姐……来来,咱们出去说。”
三郎过来前当然已经知道了全部的原委,因此他特别配合的跟了出去,俩人寻了个隐蔽的角落,开始了鬼鬼祟祟的地下接头工作。
“你姐……那个女儿啊!就是我二嫂。”三郎先让石二苟闭嘴听他说,因为再不赶紧说出来,他就要忘光了。
“我二嫂托我转达给你,说是要请你帮忙做几个小物件。”
“第一样,刨刀,不是那种木匠用的刨刀,也不是……反正就是用来刨、刨啥来着?对了,刨冬瓜皮的刨刀。”
石二苟一脸的惨不忍睹:“那叫削皮刀!”
“对对,就是这个!她就是这么说的,我这不是怕你听不懂吗?”三郎又接着说,“第二样,她说要木桶和塞子。木桶它就是木桶,但塞子它不是塞子,也不能说是盖子,而是那种长得像盖子,但作用像塞子的……你听得懂吗?”
“这话真的是你二嫂说的?”石二苟震惊了,他哥的大病已经传染给他姐了?这就都开始不说人话了?
“不是,是我改的。”
石二苟差点儿没忍住就要动手呼他后脑勺了:“她原话是怎么说的,你照实了说!”
“她说她要木头盖子,能拧紧的那种。”三郎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不好意思,这都是什么玩意儿?盖子不是盖在上面的吗?怎么还能拧紧了?
“我知道了。”石二苟又问,“她说没说要多大的尺寸?”
“原话吗?她说像酒桶那么大。”三郎忍不住吐槽,谁家酒是放在木桶里的?不都是放在坛子里密封的吗?
“行了,知道了。她还要别的吗?”
“蚬壳灰。”三郎终于后知后觉的开始反思自己,难道蠢得只有他一个?因此,这次他言简意赅的回答了。
石二苟迷茫了:“啥灰?她想干啥呢?”
三郎大松一口气,原来不是自己蠢,他忙道:“我二嫂跟我说了,她准备做冬瓜糖!没听说过吧?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冬瓜还能做成糖的!……你那是啥表情?”
还能是啥表情?
当然是回忆起童年噩梦时的表情啊!
他上辈子的亲奶奶啊,也就是赵桂枝她外婆,每到逢年过节必买的两样东西就是冬瓜糖和金元宝巧克力。听他小姑姑说,最早其实是金币巧克力的,后来不知道打哪儿寻摸出了金元宝巧克力这种比金币巧克力更难吃的东西,从此就离不得了。
托他亲奶的福,长大后他既不爱吃糖,也不爱吃巧克力,就因为……
哦不,他想起来了!
罪魁祸首不是他奶,而是他哥和他姐,还有助纣为虐的他小姑姑。
那仨啊,自己不吃就往年幼无知的他嘴里硬塞,他一个人吃四个人的份,吃的他都快pdst了,光听名字就开始腻味了。
所以,他姐终于要伸出魔爪祸害古代劳动人民了吗?
“我知道了。”石二苟伸出手拍了拍江三郎的肩膀,语气相当沉痛的说,“我会替她办妥的,回头就送到你们家去。”
大概是他的表情不对,三郎忍不住问道:“蚬壳灰是啥?”
“就是河蚬或者其他贝类的壳,磨成的灰。这个算是中药的一种。”石二苟也在寻思这玩意儿有上哪儿买,毕竟这年头可不是随便下个单,就送货上门的上辈子了。
见三郎还是一脸迷茫,他又添了一句:“我记得蚬壳还能治疗脚气来着。”他爸以前就用那玩意儿泡过脚,虽然他觉得没啥效果。
三郎:……
脚、脚气?!
作者有话要说: #赵桂枝风评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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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包发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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