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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淡淡应了一声,将手中的糖部递了进去:“已经吃了一颗,晚上不能再吃了。”
他声音很平静,平静到姜婳觉得如一潭从不流动的水。她望向他,又轻轻咬了一口嘴里面的糖,她顺势坐在窗边的榻上,晃动着腿。
“谢欲晚,这次也是橘糖让你送的吗?”
她声音含着笑,眸中恍若星光般璀璨。
青年望向隔着一扇窗的人,她正睁大眼望着他。他抬起手,温柔地揉了揉少女的头,难得如此地诚实:“不是。”
姜婳望着他,他身后是一片又一片的月光。
她轻声同他讲着今日在府中发生的事情,就像从前在小院一样。只是小院有一方舒服的躺椅,这个院子中没有。
她静静说着,青年就安静地听着。
他们隔着一扇窗,谁也没有再近一步。
说到祖母的事情,姜婳停顿了一下,望向被月色裹住的青年:“谢欲晚,为什么我做了这些,似乎也没有太开心。话本子里面都说,这叫大仇得报,可是我好像并没有这种感觉。”
她仰头望着他,望着自己的那方月亮。
谢欲晚听见这些话,并不算意外。他手从窗台上拿了一颗糖,半剥开糖纸,用糖纸隔着将糖送到了姜婳唇边。
淡淡的月光下,少女的唇樱红。
青年望着她的唇,停顿了一下,随后垂下眸,声音格外地温柔:“没有不开心便好。”
姜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但是听见青年的回复,还是不由笑了出来。她望着他,从榻上爬了起来。
榻挨着窗,她直接迈了一步,坐在窗上。
谢欲晚怕她摔倒,在她站起来的时候,就扶住了她的手。待到姜婳坐到了窗台上的时候,整个人就顺理成章地到了他怀中。
姜婳抱住他的腰,轻轻地将头埋在他怀中。应该是糖的味道太浓郁了,否则不会空气中都是荔枝的味道。她没有做很亲密的事情,只是用手轻轻地环住了他。
青年一身雪衣,在这淡淡的月色下,像一块稀世的珍玉。
“谢欲晚,那份题册我是不是做的很好?”少女的声音很温柔,又有些像撒娇。
谢欲晚用手将人扣住,防止她掉下去,听见这一声,轻声应:“嗯,做得很好。”
题册上面都是书中的内容,她答得如此好,应该是将三本书都背下来了。
少女轻道了一声:“可是你没有同我说,要我做题,又不同我说我做的如何,谢欲晚,你这个夫子不合格。”
他轻声笑笑:“嗯,不合格。”
姜婳有些被无赖到,抬起眸,望向他。
月光本就淡,青年又几乎将少女挡在了怀中,两个人之间便是昏暗的一片。
姜婳轻轻捏了一下青年的脸,轻声道:“好像也没有太厚”说到一半,少女自己没忍住,轻声笑了起来。
谢欲晚一直温柔地看着她,见她笑了,轻轻将自己的另一半脸递了过去:“可能这边会厚一些。”
姜婳本来已经忍住了笑,听见青年自己说这话,顿时又笑了起来。
像是那些回复姜府‘开心’的瞬间,在这一刻她才体会到些。她抬起手,轻轻捏了捏青年递过来的另一边脸。
青年一直望着她,同她对视之际,温柔道:“怎么样,有厚一些吗?”
姜婳总觉得回答什么都让身前这个人得逞了,不由两只手都捏了捏。
“好像有”
“好像又没有”
少女又捏了捏,不过力道都很轻。
“有”
像是在数花瓣一样,坐在窗台上的少女抬起眸,又道了一声‘没有’。
实在有些忍不住笑意,姜婳冲着谢欲晚眨了眨眼。
“要不你捏捏我的吧,我的好像薄一些。”
其实都是胡话,不过姜婳还是温柔地看着谢欲晚。
青年真的抬起了手,不同于少女手的柔软,青年的手上有一层薄茧,触摸少女的脸时,带着一种夏日难有的冰凉。
姜婳抬起眸,望着触手可及的青年。
青年垂着眸,手轻轻地在她脸上放了一瞬,就松开了。
似乎她像一件碰了就会碎的珍宝。
她怔了一瞬,月洒在青年身上的光华在这一瞬暗了下来,他同她一起处于一片昏暗之中。
她闭上眼,轻轻地吻了青年一下。
吻在他的唇角。
他们本来距离就很近,这一瞬,两个人只在咫尺之间。夜色昏暗,掩盖住了青年的神色。
少女抬起眸,在昏暗的夜色之中,静静望向他。
蝉声声鸣叫,不曾停歇。
在下一个刹那——
青年揽过少女的腰,深深地吻了上去。他那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放在少女同窗台的中间,将少女整个人囚在怀中。蝉声和风声交杂在一起,淡淡的月色,向来矜贵的青年弯下头颅,虔诚亲吻怀中的少女。
姜婳靠着窗台,在青年薄唇触上来的那一刻,闭上了眼。她悬于窗台之上,像是放任将自己交给身前的人。
半晌。
青年抱住了怀中的人。
那扇窗不再成为最后的港湾,他们裸露在月光之下,接受着审判。
青年将少女搂在怀中,用了比平常要重的力道。
那一颗半剥开的糖,就那样静静地淌在月光之下。糖身下面是如白云一般颜色的糖纸,上面躺着一颗‘荔枝’。
青年垂着眸,轻声吻了少女发红的眼尾。
他们无声地在这昏暗的夜中‘苟且’。
隔日。
姜婳醒来时,没有第一时间掀开被子,而是用手轻轻地碰了碰自己的唇。她垂下眸,意识到什么的那一瞬,将自己整个人藏进被子。
被子里面热热的,像她的脸一样,但姜婳还是偷偷用被子盖住头了许久。
谢欲晚自然昨天就走了。
她掀开被子,用手碰了碰自己的脸。
好热比刚才还热了。
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晨莲轻声唤了一句:“小姐,该起床了。”
姜婳眨了眨眼,也应道:“好,等一会。”
房间里面放着冰,又是清晨,其实真的不热,但是姜婳觉得自己的脸一定是红的。她一边用手给自己扇扇风,一边将一些‘杂乱的心思’扔出自己的脑袋。
可转眼,她又望见了窗台上面的糖。
她一怔,过去将糖都收了起来。她先是将糖放在了铜镜前,想了想又觉得不够,打开了一旁的抽屉放了进去。
可还不等一会,她又打开了抽屉,将糖珍重地放进了一个铜盒中。
关上铜盒之后,她再见铜盒放进了抽屉之中,最后将抽屉闭上。
做完这一切,姜婳望向门外,轻声道了一声:“晨莲,进来吧。”
晨莲端着洗漱的铜盆进来了,姜婳如寻常一般洗漱,在用帕子擦干手的时候,怔了一瞬。
“小姐要用早膳吗,奴自己熬了粥。”
他们的小院有小厨房,但是平日都是不开火了。姜婳听见晨莲做了粥,有些好奇,轻声道:“好。”
粥很快端了上来,姜婳用了一口,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但是比起平常晨莲做的膳食,已经好上许多。
她不吝夸赞:“好喝。”
晨莲不由笑了笑。
用完早膳,姜婳开始想她一直未想通的佛像中的二十本账本。
那二十本账本同姨娘所被占的钱财有关,但是她如何算,都无法将账本同那笔如此巨大的钱财联系起来。
佛堂里面只有这二十本账本,那些神佛都只是表面有一层薄薄的镀金。
那银钱呢
祖母如此亏心,但当时做的毫不犹豫,那一定是有什么一定要那笔钱财的原因。
姜婳轻声想着,思虑片刻后,唤来了寒蝉。
一身黑衣的寒蝉立在她身前。
姜婳眼眸在他身上停了一瞬,随后认真道:“寒蝉,整理一下二十五年前到十五年前间所发生的大事情,大到起码要越过姜府的事情。”
说完,她轻声补了一句:“尽快。”
寒蝉领命,像是一道影一般退下。
姜婳注意到,寒蝉的一侧手臂有些异常。只是还不等她问出声,寒蝉已经出去了。她暂且留了一份疑虑,轻饮了饮杯中的茶。
等到晨莲过来的时候,姜婳将寒蝉的事情轻声提了一嘴。
晨莲眨眨眼,声音比平常轻了些:“我做的。”
姜婳一怔,疑惑地望向晨莲。
晨莲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日我如寻常一般向他所在的树射了一根寒针,那么好躲过的寒针,谁知道他走神,没躲过。那寒针从他的手臂中穿过,嗯可能要个大半年才能好吧。”
姜婳不了解他们之间的恩怨,听晨莲解释得如此清楚,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晨莲抬眸望向姜婳,以为她有些生气。
一股很奇怪的感觉袭击了晨莲,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此时很怕面前这个人因为她而生气。晨莲难得犹豫,轻声道:“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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