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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惊醒,绿棠遍身冷汗。
“二小姐!”
丫鬟素素扶她从花榻上做起。
绿棠凝视片刻,一把将“起死回生”的素素抱紧,含泪微笑。
福至心灵,真有重生的一刻!
她重生于十六岁暮春时节,在侯府花园的花厅醒来。
可惜时间紧迫,来不及欣赏满园春色如许。
今天北宁侯府设宴,宴请晋王萧元辉与刚回京的齐王萧元慕。
侯府上下装饰一新,花团锦簇迎接两位亲王饮酒赏花。
绿棠清楚的记得,前世噩梦开始在今天。
酒席宴上,身为晋王未婚妻的绿棠被伯父伯母安排在最末席。
她眼睁睁看着长房大姐姐文红药与晋王谈笑风生,心中苦涩。
酒入愁肠多喝几杯,在不胜酒力时,她的手边多了张纸条。
纸上是晋王口吻,邀她到后花园花厅一叙。
绿棠芳心已乱,毫无防备的落入陷阱。
萧元慕把醉态缠绵的她抱上花榻,强行宽衣解带共赴云雨。
二小姐与晋王在花厅内共度一个多时辰。晋王面带春色得意非凡,二小姐花容惨淡衣缓带褪。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绿棠自此清白尽毁。侯府上下的人虽不好明言,都拿她当做没廉耻贱货。
“二小姐,不能在这里睡。”素素已满头大汗,拉她站起来,“晋王正往这边走呢!”
绿棠一惊,她手里还握着那张纸条:“盼花厅独叙,晋王辉”。
门外传来萧元辉的声音,他远远打发掉下人,就要借醉闯进来。
来不及了!绿棠猛抬头,慌忙跳上花榻打开后窗:“跳窗走!”
外面是两尺宽的花丛土径,主仆匆忙奔逃。
素素惊得眼睛要掉出来。
她家小姐自幼娇弱,怎么会跳窗?莫不是酒还没醒?
绿棠连忙命她噤声。
“回咱们院将我的香盒子拿来,跑着去!”
决定复仇,何不从此刻开始?
绿棠的身姿依旧娇小纤细,但眼眸已经冻凝成铁!
素素没动,只将腰间荷包打开:“二小姐调的香,我平日各带两星儿在身上,怕您随时要用。”
如重锤击胸,绿棠险些忍不住眼泪。
前世,素素几次三番帮助她提醒她,却叫不醒懦弱无能的人。
此刻才知道,素素真是知心人!
她压住情绪,迅速抽出两支断香,点燃从窗缝插进去。
不过瞬间布置停当,绿棠与素素顺着花丛往宴席上跑。
她们为避人,走的是荷花池塘边的土路。
春日里玫瑰盛放,花丛茂盛带刺,土地又极湿滑。
一个隔水土坎,素素灵巧地跳过去,回头接她的小姐时,却拉了个空。
绿棠到底是弱质千金,跑的气喘吁吁双腿发软。不小心绊倒在白玉栏上,朝碧盈盈池水直栽下去。
她恨的咬牙,暗骂天不助我。
此时此刻,一个玄色人影铺天盖地闪来,猿臂轻舒搂住她,将娇小人儿横抱怀中,轻巧兜个圈子,稳稳站在花径中。
那人生的极为高大,肩宽背阔胸膛厚重,安稳犹如天神下界。
乾坤倒转天地无光,绿棠伸手紧搂住他脖颈,将脸庞埋进他怀里。
他身上有冷冽青草香,隐约交杂着淡淡硝烟味。如同苍凉天地间狂奔的骏马,与这片燕语莺歌的春景毫不沾边。
“齐王殿下!”
绿棠认得这张英武面容,也认得他的气味。
她不由自主唤了一声,满带着惊喜与期盼,似久别重逢故人。
前世,绿棠曾亲手喂他饮毒酒,抱着他的遗体,等他慢慢僵硬变冷。
齐王萧元慕,年少出使北燕为质子,回朝后替绿棠父亲文端镇守北关三年。
他是大梁皇族中唯一能带兵征战的亲王,最终被兄长萧元辉下令毒杀。
“齐王殿下,奴婢绿腰儿舞《柘枝》,求殿下满饮此酒。”
“绿腰儿与本王同命相怜,姑娘愿舞《柘枝》,别说是酒,便是毒药本王也饮!”
那时的萧元慕心知死期将至,满面风霜苍凉,是英雄垂暮。
如今的萧元慕身穿玄色四爪金龙蟒袍,依旧鲜衣怒马生龙活虎。
“二小姐将本王抱得这般紧,还不舍得松手?”
他自幼流落异国边塞,性格外放礼仪粗疏,在英雄救美后偏要讨几句嘴上便宜。
绿棠的眼睛热辣辣的,泪珠儿忍不住滚滚而落。
萧元慕猛见怀中小美人哭了,无奈将调戏的话憋了回去。
“本王没说什么,至于哭么?”
素素慌忙跑上来扶着小姐,解释道:“回禀殿下,二小姐多吃了几杯,要回房更衣。”
“更衣?”
萧元慕轻笑一声。
绿棠知他的意思。
她穿的是极为普通的淡绿绉纱襦裙,莲白春绸臂帛。装饰只有两支白玉海棠簪,一对淡黄珍珠耳坠。
大梁京师,侯门女眷以奢华繁复为美。
北宁侯府是极尊贵的上等人家,对比大小姐珠翠满头,文侯苛待二房孤女的传言,看来并非无稽之谈。
绿棠拭去眼泪,神色庄严的屈膝展臂拜倒。
“臣女拜见齐王殿下,愿殿下千秋长命富贵无极!”
祝词说得这般郑重,萧元慕诧异挥手:“罢了,本王不受大礼。”
话说至此,只可先行别过。
绿棠扶着素素,回头笑道:“此回相逢,臣女斗胆请殿下保密。”
小女儿家顾忌名节,不肯承认与外人私下见面。这要求也是寻常,可萧元慕心里不爽。
他终究粗狂些,嘿然笑道:“你们文家的人,只会讲些面子礼!”
绿棠看他裂开嘴笑,忽的瞳孔缩紧,忙拖住萧元慕手腕,白嫩如削葱的指头迅速搭上脉搏。
萧元慕行伍出身,怎会轻易让人扣住脉门?
另一手不由自主地扭着绿棠腰肢,两腿将人绊住。
绿棠娇小身子被他扣在怀里,双脚离地动也动不得,姿势香艳旖旎,令人浮想联翩。
即便如此,她依旧凝神静气为轻薄自己的鲁莽武夫诊脉。
“殿下尺寸沉而关浮,肝气虚而劳热,嘴唇青紫舌头暗黄,已有中慢毒的症状。”
“殿下每到子午二时,中脘气海两处隐隐作痛,已有一月时间了,是不是?”
绿棠比他矮近一尺,被他压制在胸口,急切的仰头望着,双眸粉润透红,朱唇抿着似乎又要哭。
前世绿棠与齐王并无此回相见,并不知他身中慢毒。
可她隐约听过传闻,齐王殿下自回京师身体一直不好。
前世毒死齐王,是绿棠最为懊悔之事,今生拼尽力总要救他。
萧元慕听到这些诊断微微蹙眉。
他刚回京,王府尚未齐备,本应住在馆驿或别院。
但兄长晋王萧元辉特别热络,金殿朝会上特意奏本,说弟兄们少年分别应多亲近,执意请弟弟暂住自己王府。
皇帝陛下见两个弟弟和睦,自然是同意。
他住在晋王府一个多月,饮食已有注意,可依旧感觉身体不适。
宫廷御医和王府太医皆不可信,心腹人中没人诊得这般清晰。
“这种慢药苦涩,只能下在茶汤中,殿下不能再饮茶。解药用青蒿散加两倍附子,三月后可清余毒。殿下万不可大意!”
小美人情真意切,仿佛是真的要救他。
可毒药是晋王下的,解药是晋王未婚妻开的,这样夫唱妇随如何能令人信服?
萧元慕冷笑,搂着绿棠纤细腰肢,俯身将嘴唇贴在她耳畔,面无表情吐出几个字:“多谢王嫂。”
绿棠听到“王嫂”二字,禁不住身打个寒颤。
他并不信任自己。绿棠无奈叹息。
他不但没有放手的意思,还将怀中人扣得更紧了。
“二小姐很害怕?”
他的嘴唇已经贴住绿棠耳垂,口中呼出的气息滚烫,将绿棠的脸颊脖颈都烫的热辣辣的。
绿棠的娇小身子经不起撩拨,颤抖如风中落叶。
“齐王殿下若不信任臣女,臣女亦无法可施,只求殿下保重玉体。”
“让我信你很容易。”萧元慕的嘴角微扬,贴着绿棠的耳朵说了几个字。
法不传六耳,连身边的素素也没听见。
绿棠羞得身燥热,含泪望着萧元慕的眼睛,无限委屈只能深深咽下。
“小姐?”素素实在看不下去,拉住她的手。
“素素,你先去,照我说的做。”
“小姐!”素素怕她吃亏。
“快去!”
素素只好离去。
萧元慕有些吃惊。这小丫头好歹是准嫂子,万一闹出动静,着实不好收拾。
绿棠则别无杂念,满心都是前世因果。
她看四外无人,伸出双臂攀住男人肩头。
踮着脚尖也够不着,不得不踩在他的脚背上,这才将温软的樱桃红唇送到口边。
美人一吻,脂香情浓,唇瓣拨弄着男人干涩的嘴唇,呢侬软语。
“殿下所欲,臣女必予取予求!”
萧元慕抱着她,一动不动如遭雷劈!
“殿下要臣女的身子,臣女甘心奉上。只怕此时此地于殿下名声有损。”
绿棠娇声妖气的投怀送抱,柔弱无骨的手划过腰肢,将束腰的丝绦松了。
“幕天席地不便,还请殿下怜惜。”
嗓音沙哑迷人,四肢如蛇攀巨树,绿棠将男人魁梧身体轻柔缠住。
萧元慕猛地惊醒,一把推开她,怒气冲冲离去。
绿棠险些摔倒,对着他的背影微笑了。
果如传言,齐王带兵戍边,喜兵书好弓马,少近女色。
可惜前世故事没法讲给他,今生如何赢得他的信任?
绿棠无奈的摇头,更衣准备下一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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