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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借钱
张三公子彻底怔住。
这是安庆王府世子?还活着?而且……这分明是个少年郎啊!
他下意识从容昭的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震惊与茫然。
对方比他矮,很明显的“发育不良”,没有耳洞,喉结不明显,这个年纪的少年如果发育不好,没有喉结也很正常,不能作为证据。
更何况对方的气度完全不似女子。
回想罕见的记忆,容昭这张脸……和之前一模一样。
再看向对方眉心,一颗浅淡的红痣好看又显眼,让整张脸如同观音座下童子,带上不惹尘埃的谪仙气质。
其他能装,这颗痣可不能装。
当年皇上可是亲口称赞过安庆王世子,眉心红痣是有“福”的象征。
所以,还真是安庆王府世子,活得好好的世子。
父亲的两个消息中,世子病逝是假的,另一个世子“身份有异”,现在看来恐怕也很值得怀疑。
——父亲怕是中了算计!
本想打王府一个措手不及,万万没想到,竟被突然出现的容昭打了个措手不及。
而且……
他说兄弟只是借口,怎么安庆王世子也称他为兄弟?
容昭“病弱”地咳嗽两声,看张长言的眼神依旧亲切,“我与张兄虽然只有两面之缘,但神交已久,早就想结识张兄,今日张兄主动上门,容昭很是高兴。”
原主鲜少出门,对外人的记忆很少,但张家和容家有仇,安庆王时不时在家大骂张丞相不做人,关于他们家人,容昭没见过却也知道。
张长言大容昭两岁,都是老来子,被惯坏了。
今日张丞相选他大喇喇闯入王府,按照张丞相的性子,一定不会让人挑出错,所以这张长言的标签是——莽撞。
莽撞之人会闯入王府送医,不是毫无道理。
张长言撞上原主“病逝”,到时安庆王府的“秘密”就能震撼京城,不会有人在意张长言强闯王府。
就算有人弹劾,也最多被斥责两句。
但这也是容昭的机会。
将这么一个家伙送到她面前,容昭还能应付不了?
张长言还没回过神,又是一愣,他没想到容昭竟然将他刚刚的话当真,还真早就想结识他,自己的一腔恶意竟对上一腔善意。
清了清嗓子,张三公子尴尬开口:“世子过誉,我在京城确实……”
背后,张府随从急了,压低声音提醒正事:“三公子,丞相让带了太医。”
“太医?”容昭眼睛一亮,直接将张三公子的话阻断,“太好了,府上两名太医正巧不知如何为父亲开药,新来的太医可一起为父亲看诊,特意送医,张兄,你果然是我好兄弟。”
张长言顿住,“太医是为世子诊治的……”
容昭摇摇头,大义凛然:“容昭身体自己清楚,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功夫,还是先为我父亲看病。”
她扭头,直接吩咐:“还不快带太医去看看父亲。”
好不容易请来的太医,哪能就这么带走?
张长言阻止:“等等,先看——”
容昭眉头一皱,看向张长言,眼神怀疑:“张兄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闯进王府,是有其他心思而非善意?”
张长言赶紧否定:“当然不是。”
容昭继续反问:“难道张兄认为儿子的身体竟然比父亲的身体更重要吗?”
这简直是上纲上线!
皇帝重视孝道,张长言要是敢承认,那就是不忠不孝,是可以直接被皇帝斥责的程度,是要被天下人耻笑的。
张长言被怼得无话可说,只能嗫嚅着:“可是……”
握着他手臂的容昭瞬间松开手,面色肃穆,神情冷淡:“看来是我一腔热情错付,张三公子来者不善啊。”
“报官。”她转身看向小厮,“张三与我不熟,却硬闯王府,又对长辈不敬,还请京城县令为我容家做主,容家满门英烈,竟遭如此对待。”
越扣帽子越大。
张长言白了脸,一把抓住容昭手腕:“等等!不是,我没那个意思。”
容昭看向他握着手腕的手,面无表情:“如果没记错的话,张三,你并无爵位在身,不敬世子,罪加一等。”
张长言下意识松开手,脸更白了。
这可和刚刚硬闯东院不一样,刚刚硬闯是张三公子有恃无恐,现在少年郎容昭好好出现,张长言对自己知道的消息产生怀疑,容昭越是坦然,他就越是心虚。
如果消息是假的,那报官之后,他怕是真的玩完。
容昭:“还不快去!”
石头愣了一下,忙高声应道:“是。”
“等等!”张长言咬牙,“我当然是一腔好意,徐太医,还不快去为安庆王看诊。”
如今局面,只能放弃用太医验证容昭。
话音落地,赵氏立刻使眼色,两个小厮拉着徐太医就走。
张三公子带来的随从急得团团转,想说什么,容昭扫一眼,他便莫名脊背发寒,缩缩脖子。
容昭重新拉住张长言手臂,笑了:“看来是我误会张兄,来来,与我进去喝杯茶。”
这变脸速度之快。
“不用。”张长言扯了扯嘴角。
一切都与预想不同,他现在只想全身而退,回去与父亲商量。
张三这个脑子确实不够好使,处理不了现在的局面。
容昭沉下脸:“张三这是不给本世子面子?那还是报——”
“喝喝,我喝。”张长言赶忙改口,蔫头耷脑,哪还有之前的气势。
容昭看向老王妃:“祖母,容昭先与张兄闲谈一二,再去向祖母请安,可好?”
赵氏能说什么?
这种情况下,她只能僵硬点头,缓缓开口:“去吧。”
容昭将张长言带进堂屋。
而外面,白氏压低声音,急道:“好不容易应付过去,世子怎还把人留下,万一被看穿可怎么办?”
赵氏沉着脸:“还有其他办法吗?今日若不是容昭,安庆王府已经万劫不复。”
这时,赵嬷嬷凑上前,小声道:“太妃,世子刚刚吩咐,张丞相能收到消息定是有人报信,世子让太妃尽快将人找出来。”
赵氏神情一冷,眼中凶光毕露,咬牙:“好,我也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
她的视线移到东院,凶光消失,眼底深处是浓浓的担忧。
-
屋内。
张长言坐在椅子上,坐立不安。
容昭坐在主位,笑着上下打量他,苍白的脸上带着亲切。
上一辈子她是叱咤商场的女首富,与人谈判超过千场,与她过招的都是商场老油条,张长言这样的莽夫在她看来就是棒槌。
——送上门可以坑的棒槌。
容昭不开口,张长言就越是毛骨悚然,此时哪里还怀疑容昭是女扮男装。
虽说矮小单薄,可这让人脊背发寒的气势,怎么可能是柔弱女子?
他坐立不安,主动开口:“世子还有何事?我已出来有些时候,该回丞相府。”
“咳咳。”容昭虚弱地咳嗽两声,叹口气,“确实是有事相商。”
她看向张长言,眼神十分友好,好得人——毛骨悚然。
张长言扯动嘴角:“世子请说。”
容昭正要开口,突然一阵猛烈的咳嗽,张长言一愣,下意识看向周围,却又想起来,刚刚容世子让下人都出去了。
“咳咳。”容昭磕得面色通红。
张长言就坐在旁边,到底还是站起来端起茶盏递给她:“世子,喝点水。”
容昭接过,喝下,重重呼吸着。
一个如此俊俏的少年郎病成这样,谁看了都得同情,也只有病成这样,这些年才会深居简出,几乎不与外人打交道。
——那什么女扮男装的猜测,似乎越来越不可信。
容昭咳完,声音虚弱:“我身子骨不好,容家除我之外,又无兄弟,所以父亲祖母看得严,怕我出事……”
“嗯,应该的。”张长言点头,这个逻辑非常合理,唯一的男丁,那当然是命根子啊。
不过,容张两家有仇,他随口敷衍:“安庆王府确实也不容易,世子保重身体。”
话音落地,容昭猛地看向他,颇为不好意思:“但现下父亲病重,容家的家业到底还要我撑起来,我从前不管这些,这几日才知道王府艰难。”
“嗯,是应该撑起来。”张长言继续不耐烦应付。
他现在只想回丞相府回禀,不想听容昭诉苦。
容昭:“张兄称是我兄弟,我也信任张兄,所以才找张兄帮忙。”
张长言顺嘴:“嗯,是应该帮忙。”
他猛地反应过来,看向容昭,眼神狐疑:“帮什么忙?”
容昭笑容腼腆,语言直白:“借我些银两,渡过难关。”
张长言瞳孔一缩,不可置信。
这一瞬间,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年头,有头有脸的官宦人家,哪有管其他人借钱的?
这样一个金尊玉贵的谪仙公子,开口就是借钱。
更何况,他们应该不熟吧?
“借钱?”张长言震惊反问。
容昭看向他,脸上的神情淡了下来:“张兄刚刚可说是我兄弟,若非是我好友,擅闯王府可就是罪。”
威胁!
这绝对是威胁。
张长言脸都胀红了,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她,咬牙切齿。
他现在确定张父的消息是假的,完全是安庆王府为了坑他们!
容昭这种厚脸皮行为,哪是女儿家做得出来的?
“看来张三果真来者不善。”容昭扬声,“来人,报——”
“借!”张长言咬牙切齿。
这一瞬间,他知道自己不出血是出不去安庆王府的门了。
他身上有一百两左右,但容昭坑他肯定不可能只坑一百两,他现在甚至怀疑容昭会狮子大开口,直接“借”一千两。
按照这年头的物价,一千两可以在京城买一座一进宅子。
脑海中思绪纷飞,张长言看向容昭,皮笑肉不笑:“世子要借多少?我只是张府三公子,多了怕也拿不出来。”
容昭苍白着脸咳嗽几声,看着面前俊俏郎君,轻轻笑,眼神一如之前般和善友好,雌雄莫辨的声音温润——
“两万两即可。”
张长言:“???”
两万……两?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要不就是容昭脑子有问题。
两万两是个什么概念!
现在整个丞相府都不一定能拿出这么多现银。
这已经不是狮子大开口,这绝对是找麻烦!
张长言猛地站起来,怒道:“两万两?你就是把我杀了也没有两万两!”
他再也不装了,冷笑:“世子,今日是我有错在先,但安庆王病危,世子未及弱冠,还是不要做得太过为好。”
安庆王病危,安庆王府即将没有依仗。
所以京城很多人家已经开始不将安庆王府放在眼里,张丞相极得皇上信任,背后还有皇后,张长言自然很有底气。
容昭如果只要一些钱,张长言不想闹大,不想给父亲找麻烦,愿意出。
但这人张嘴就是两万两,那是撕破脸也不能给的数字!
容昭听到对方“威胁”,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也不生气,神情不变,“张兄不要急着生气。”
她抬手招了招,压低声音:“你先听我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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