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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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下班时间的烤鸟店不似深夜那般热闹，把它当做居酒屋喝得酩酊大醉的客人们还没到赶第二场的时候，因而此时的店内便少了几分醉醺醺，多了些闲适的意味。

朦胧的灯影透过暗黄色的纸门，照得擦拭干净的浅黄色吧台台面发亮。

融在这样的光影中，青年微卷的黑色短发看起来柔软上许多。他交叉手臂，手肘撑在吧台上，一双过长的腿憋屈地蜷在台下，黑色皮鞋踩在圆凳的脚踏处，眼睛盯着面前的菜单。

菜单上各类部位长长地排了一溜，甚至还翻了页。

身为前辈的浅轮，很快就选好了中意的菜色。

把菜单交给黑羽后，年轻的后辈犯起难来，他大概是有些选择困难，看了好一会儿，才指上一道推荐菜。

“一杯乌龙茶加冰，和一份烤鸟拼盘。”

“好的！跟您确认下菜单……”

……

一份烤鸟拼盘，里面有9种不同部位的烤串，有皮有肉，第一次来这家店的客人十有八九会点这道，恰到好处的分量与搭配对想要尝鲜的人来说再合适不过。

冰镇过的生啤和乌龙茶很快上桌。

过了一会儿，鲜嫩的、散发出令人垂涎的香气的烤串，与色泽引人食指大动的拌菜也纷纷就位。

“说起来黑羽你现在是考进来的第二年——呜哇！”

浅轮忍不住先喝了口啤酒，凉爽的口感让他直呼过瘾，一大口下去冰到头麻。

吸取了前辈的教训，黑羽小小抿了一口冰茶。虽然刚才穿西服走在外面很热，但为了脑袋考虑，还是别急着大口消暑了。

“这冰的！嘶……你是自已申请调过来的吗？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啊？”

他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一般来说，通过国家高级公务员考试后，第一年新人会被借调到基层，在那里熟悉工作、积累经验。接着第二年便会去以后所在的部门，在那一直干下去。除非继续晋升，不然极少调任。

所以照常理说，黑羽海斗第二年来了特搜班，就意味着他以后都要在特搜班工作了。

可特搜班和搜查一课其他的1到13系不同，它本身并非一个固定的部门，更像是

因此，黑羽的工作经历在警视厅内部人员看来相当奇怪。

黑羽本人也知晓这一点，类似这样的问题在他提交了调任申请书后，并不是第一次被问起。

于是他此刻脸色平静地点点头，对上主任的视线。

“确实是我自已提交的申请。”

听见黑羽肯定的回答，浅轮挠了挠头。

名为“浅轮直树”的特搜班主任，今年三十过半，可以说作为一个男人，堪堪站在四十岁的门槛边，差一点便要迈过去。

明明这样做不了假的岁数摆在那，可他做起事来有时却还是一脸孩了气——这之中的奇异反差，大概多亏了他那张经年不变的娃娃脸。

“呃……”

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或许因为你还是新人所以不清楚，其实以前我和青柳他们都是一个系的，那个时候还是正经的搜查一课9系，之后……”

说到这，娃娃脸的浅轮主任停顿了下，似乎不知该如何措辞。

他又喝了口酒，冰凉的酒液润湿了干咳的喉，饱满的气泡像是做按摩一般在口腔中炸开。

“嘛……之后……就因为某些原因被解散了。”

晃了晃杯壁犹挂着少许泡沫的啤酒杯，男人一双深黑的瞳仁在暖黄色的灯光中显得格外温和。

他侧头看向黑羽。

“所以我想……如果你是自已申请过来的，因为觉得‘特别搜查班’这样的部门名字很酷之类的而来的话，这里或许会让你失望。”

浅轮主任也确实是个脾气温和的人。

面对这样好脾气的上司，黑羽海斗觉得任何一个入职场不久的新人都应该不会有什么不满。

他也是一样。

甚至可以说，有点受宠若惊。

“失望？完全不会！”

黑发的青年直接侧过身了，面向身侧的年长的男人，否认道：“虽然我来特搜班没多久，但是我觉得这里气氛很好！很适合我！”

“真的？”

像是为了确认他说的话，浅轮说话时特意加上了重音，他脸上露出有点开心又有些惊讶的表情。

“怎么说呢……毕竟你和我们不

“虽然由我这个部门主任来说这句话有点奇怪……”

放下杯了，男人抿住了嘴。

这样的表情极少出现在他的脸上，也与那张娃娃脸很不般配。

他郑重其事地对年轻的后辈道：

“但是黑羽，如果你还想日后更进一步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回去三系。”

“那里是名副其实的‘精英部’，你跟着的前辈哪怕做的事情看起来和我们这里毫无区别，可他们无一例外都是通过了1%合格率考试的精英人才，待在那样的人身边，你以后的路才好走。”

被前辈点到名字的黑羽不知何时已经彻底转过身了。正对着循循教诲的主任，和墙上那扇用于透气的小窗。

小窗的窗口中框着外面高架桥下的信号灯。

红灯变绿，开着大灯车纷纷启动，留下道道白光与银色轮毂的残影。

听见男人接下去的话。

“……而不是待在我们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重蹈覆辙，被再度解散的临时班里。”

浅轮那张看不出年纪的脸上露出一个短暂的笑容，看起来既像是安抚，又像是鼓励。

“所以，你再考虑一下吧。只要你有回去的心，三个月之内随时都可以告诉我。我会把你当初的调任申请与通知书，一起退给目暮警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