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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林卡巴卡玛大陆,从混沌初分,就一直处于七位天神的执掌治理下。欧司朗心灵手巧,无所不通,尽心尽力为了天庭的美好,用技艺装扮着神境。阿尔多勒多才多艺,用诗歌和音乐让天神的世界充满思想的魅力。维卡勇猛无敌,虽然脾气暴躁,却从不滥用武力。在最初的几次众神大战中,他所向披靡,立功无数,威名赫赫。女神葛妮法术超凡,心地慈善,深得神使敬仰爱戴。瑟尔玛是自然之神。她热爱生命,大地上的生灵乃至风霜雨雪,树木流水,都在她的掌管。荷提流斯聪明睿智,无所不知。他比其他几位天神都更加年轻,也更加深得骐尔达的宠爱。这六位天神虽然都有着通天的法力,却无一不敬骐尔达为至尊师长。骐尔达从不以力曲人,所有的天神和神使对他仍然恭敬有加,真心畏服。骐尔达的力量从未在众神面前显示过,却没人敢于或者试图挑战他,他们都敬他爱他。因为,骐尔达执掌着天上地下唯一真正的法则。公正!众神各司其事,天庭一片祥和。日月星辰,红白有秩,阴晴无定,西落东升。大陆上,云集雾散,雨落花开,山高有意,水流随心。莺飞雀舞,虎跃猿啼,鱼潜渊底,蝶嬉幽谷,美不胜收。天上地下,一切都遵循着至尊天神骐尔达的法则。骐尔达总会召集众神在天庭举行盛大的宴会,大家在宴会上饮酒比武,或朗诵诗歌,一派升平气象。大地上却比天庭寂寞了许多。空有无边的草木,浩瀚的汪洋,习习微风,淋淋细雨,却了无生气。只有在神的目光不能到达的最黑暗的地方,在那些地下的洞穴和裂缝中,生长着对至尊天神和众神使无比仇恨的邪神。他们对骐尔达刻骨仇恨—因为他每天让太阳升起,光明让邪神苦不堪言。在又一次欢宴即将结束时,却无法评断出谁的诗歌最出色,最动人。即使如公正之神尔骐达,也难以取舍。欧司朗、阿尔多勒、荷提流斯所做的诗歌难分高低。大家一致推三首同为魁首。欧司朗和阿尔多勒一笑置之。荷提流斯却笑道:“诗歌本是随心而发,各有喜好,确实难以公正的分出高低。我们何不施展各自的绝技,好好的比试一番呢。”大家都说好。骐尔达端坐宝座说道:“酒宴之间,赋诗比武,不过聊祝酒兴。刻意比试,大展身手,穷极心思,各逞其能,只为一分高下,只怕大违我们的本意。”听骐尔达这样说,众神都诺诺称是。荷提流斯却说道:“也不单为比试。不过是拿各自本分出来让至尊评判。欧司朗和阿尔多勒精通雕刻,我也不敢自诩技艺超人,也只为嬉笑之间玩赏,聊祝天庭欢宴之心。”众所周知,欧司朗和阿尔多勒技艺非凡,造诣高深。天庭各处都知雕刻琢磨正是他们所长,荷提流斯之短。可是,他却提出以此比试,欧朗斯和阿尔多勒虽然都随和安分,少有争执之心,只是却不愿在最擅长的技艺上输给荷提流斯。于是他们也都笑道:“至尊,荷提流斯说的不错。我们也好久没动过手了,听他一说,不禁技痒。既然完成还是要请至尊评判,不如请指定个题目,大家一起做了再来比试一番。”骐尔达看大家都有意如此,也就不拂众议,心里却暗暗叹息一声。他说道:“也好。就按荷提流斯所说,大家不妨各自按照自己的摸样,做出几个小像来。用什么材质去做,就不限定。下次宴会上,大家一起观赏,再做评判。”荷提流斯心中窃喜。他对骐尔达充满敬意,但是对其他众神却颇为不屑。他一直都在心里认为,虽然都是骐尔达的弟子,都从骐尔达那里领受教诲。可是只有他才是真正配得上骐尔达的传人,其他天神都不足为论。这次,他提出以欧司朗和阿尔多勒最擅长的雕刻技艺一分高下,如果打败了他们,正可以宣示天界,谁才是真正的佼佼者。瑟尔玛劝他不要这般争强好胜。荷提流斯却说道:“你懂得什么?看看他们,论聪明才智,他们哪一个比得上我?却在至尊的面前和我平起平坐。在公正之神面前,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我正是要打败他们,让他们自行惭愧,在我的面前退避三分。也好让至尊看看,谁才是真正有大本领的,谁才能配得上在天庭让公正之神另眼相看。”瑟尔玛苦苦相劝,荷提流斯却心意已定。他飘落大地,四处寻找雕像的材料。从高山到草原,过大河跨湖泊,终于找到一块闪烁着璀璨光芒的红宝石。即使天上所有的宝石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它无与伦比的美。荷提流斯欣喜若狂,找到这样的宝石,岂不是预示着他一定会胜利吗!欧司朗和阿尔多勒无论如何也不会找到比这更好的宝石了。这样的宝石,从天地生成之日,只能有一块如此出色。荷提流斯心志筹筹,自认酒宴之上必将二人压倒,俯首拜服。宝石坚硬无比,却难敌荷提流斯心中的狂热。他奋起神力,殚精竭虑,小心细致地琢磨着,雕刻着。他躲避着所有的人,瑟尔玛也看不到他在做什么。她只能放弃了,不再劝告。她每日行风随雨,在大地上巡梭。看到绿色的山林草原,蔚蓝的江河湖泊,她比什么都开心。累了,她就在翠绿的山顶小憩,让风儿摇动树梢,陪伴自己。这时候,总能忘却一切。可是,她已经无法像以前一样了。她躺在草地上,任风儿四处盘旋飞舞,心中暗想,“谁会在比试中得到至尊的赞美呢?”骐尔达又召集了天神的宴会。大家都知道,在上次酒宴中提到的比试,也将见分晓。天庭中无数的神侍也都翘首以待。这可是一向平静的天界,长久以来难得一见的大事件。荷提流斯早已志得意满,自以为胜券在握。瑟尔玛不知道荷提流斯会雕出什么样的精美雕像来。她从没看到过他雕刻过任何事物,甚至不知道他会雕刻。她一改往日的习性,忍不住偷偷跑到荷提流斯的神坛,她知道荷提流斯现在不在。她正是找这样的机会,想先睹为快。而且,她也真心期盼着,年轻的荷提流斯能在这次神的宴会上,焕发神采。神坛上摆放着荷提流斯已经完成的作品。被丝绒般光滑的袍子覆盖着,荷提流斯一定爱极了他的作品,才会这样呵护它。她轻轻掀开袍子,闪烁着光芒的宝石已经被精心雕刻成了一个小小的神像。瑟尔玛不禁“啊”了一声,被深深震撼了。她轻轻地把神像捧在手里,宝石在她手中发出红色晶润的光泽,浸透了她的心扉。荷提流斯完美地按照自己的形象完成了他的作品,栩栩如生。他一只手举过头顶,一只手捧着一本书,衣带飘飘,举止从容。瑟尔玛的眼睛再也离不开神像,她定定的看着他,眼睛朦胧起来。神像的眼神似有神韵,波光流动,活了一样。瑟尔玛仿佛看到荷提流斯从远处走来,举手投足间,气度雍容,华美大方。他看着她的眼神也是那么亲切慈爱,他的手里也捧着一本书,就坐在她身边安静地读书。瑟尔玛好像自己也走到他身边,偎在他身边坐下。她的心中对他无比崇敬。睿智的荷提流斯啊,你真是无所不能啊。她不知道这种激动的心情如何在她的心胸澎湃,当她清醒过来,荷提流斯铁青着脸站在她的面前。一切都无可挽回了。因为瑟尔玛看到脚下那神像已经摔成碎片。她不禁呻吟着。不可能!这样绝无仅有的宝石,不会这么脆弱。可是,它就在自己的脚下散做一地。荷提流斯用一种可怕的眼神死死盯着她。她举起双手想向他解释,可是,她所有的话语都哽在喉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荷提流斯转身就走。瑟尔玛双手抚面,跪倒在地。酒宴一如既往既喧闹而平和。骐尔达坐在他高高的宝座上,看着下面无数的天神和神使。头戴花冠的侍者穿梭在酒席宴间为大家斟酒,音乐使者用天籁之音烘托着大家的酒兴。骐尔达看见欧司朗和阿尔多勒,脸色平和,只有他看出他们都迫不及待地等待着至尊的裁决。而坐在最后的荷提流斯,却兴致索然,木然地看着面前的酒杯,从始到终都没有喝上一口。骐尔达心中不禁黯然。即使天上地下最公正如骐尔达者,内心深处也存着一丝父母对最年幼子女般的偏爱。他最爱的就是年轻的荷提流斯。荷提流斯在自己的六个弟子中,最得他的欢心。他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这种情感,他也时不时警觉这种情感不致外露。可是,没有谁不知道这些。荷提流斯也能感觉得到,为了配得上这种超乎寻常的爱,他才想尽力做好所有的一切,不使骐尔达失望。可是现在,荷提流斯却面如死灰地躲在众人的身后,即使至尊天神,也无能为力了。可是他知道,必须做出公正的评判了。他举起手,音乐声戛然而止,侍者都退到后面,大家都知道现在到了三位天神比试的时候了。骐尔达说道:“欧司朗和阿尔多勒、荷提流斯他们做出了庄严的承诺。我和大家一样,想看到你们在上次宴会之后,都做出了怎样的努力。现在请你们三位都走上前来,请带上你们的承诺,我们期待着你们出色的表现。”众人稍起喧哗,又静了下来。欧司朗和阿尔多勒都站起身来,从身后的侍者手里接过金盘,上面也覆盖着丝巾。他们两个都走到宝座前,把金盘放在骐尔达面前的台子上。众神窃窃私语。因为荷提流斯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低下了头。欧司朗和阿尔多勒也颇觉奇怪,私语声越来越嘈杂。突然,瑟尔玛站起身来,她的手中也举着一只同样的金盘,也覆盖着同样的丝巾。她在众神使惊讶的目光中走上前去。把金盘慢慢放在台上。欧司朗和阿尔多勒不明所以,骐尔达看着瑟尔玛,赞许地点点头。他们退后几步,神使走上前来依次掀开了覆盖金盘的丝巾,当瑟尔玛金盘上的丝巾被掀开时,大家一下子都呆住了。神使们都窃窃私语。只有瑟尔玛眼含着泪水痴痴地看着金盘里的塑像。当荷提流斯走出房间时,瑟尔玛知道一切都已无可挽回。她失去的不只是珍重的宝石,还有荷提流斯的爱。可是当她彻底从悲痛中清醒过来,就知道她犯的错误有多严重。荷提流斯自己提出的比试,却面临比失败更可怕的结局。天界可以接受失败,却无法容忍失信食言。荷提流斯一定被他看到的那一幕气得发疯,于是他忘却了—如果他空手去天神的宴会,将要如何面对众神看着他的目光啊。她不能毁了荷提流斯在骐尔达和众神使心中的崇高地位。她必须行动起来。可是,她无法找到像被她亲手毁掉的宝石那么珍贵的材料了。即使有,也没有时间留给他去完成雕刻了。既然失败是不可避免的,她将要做的也就不那么为难了。她一定要对她的错误做出补偿。于是,没有人知道,她也做了一个雕像,并带到了这个庄严的宴会上接收裁判。静了片刻,神使中发出低低地笑声。荷提流斯脸色血红,他不敢抬头看。从那些笑声中他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更让他无地自容。他心中对瑟尔玛的埋怨瞬间变成了仇恨。是她,使他的胜利变得遥不可及。他的名声就像瑟尔玛失手掉落的宝石,化为齑粉。他将永远沦为天庭的笑柄。骐尔达威严的巡视四周,众神使被他的目光震慑,都平静下来。他望着眼前三尊神像,久久的凝视着。安静的宴会上,只能听闻瑟尔玛眼泪掉落的声音。骐尔达慢慢地说道:“我要说,欧司朗,大家都知道你是怎样的勤勤恳恳。在我的弟子中,你是最沉稳令我放心的。我教给你的,你都把它完全融入了自己的灵魂之中。看到你的作品,我要说,即使我,也不能做的更好了。”欧司朗深施一礼,脸上露出笑容,“你用的材料,一定是从最高的山上取来的,不用告诉我们,看到他也能知道,采集这些最细腻而坚硬的花岗石,要付什么样的辛劳。而且你必定废寝忘食的去琢磨它雕刻它。你使出了浑身解数,凭着你卓越的本领,你完成了这件前所未有的,既朴实凝重,又透着你心意的作品。我如果不把最高的评判给你,无疑是不公正的。那么,让我们先看完后面的两个,再来做最后的裁决吧。”他看着阿尔多勒的作品:“谁不知道,天庭里最美的音乐多出自你的手,阿尔多勒。你的诗歌得到过最多的赞美,你的作品一向都是出类拔萃。这件也是不同凡响。水晶是你的最爱,像你一样,心底无私,坦坦荡荡,晶莹剔透,一览无余。这不就是你得到大家敬爱的原因吗。”大家都点头称是,阿尔多勒躬身施礼以表受之有愧。“这座雕像,就像你本人。细致完美无缺,面容英俊,体态高雅,气质可亲。平静中现出无比的高贵。看出你也同样费尽了心思,如果我不说这件作品是最好的,一定有人会说我配不上公正之神了。”“可是,”他说道,“要知道是你们三个在比试,评判总要在最后才能做出。”他久久地看着瑟尔玛奉上的雕像,沉默不语。所有的神使都看出,瑟尔玛的雕像简陋粗鄙,完全与前两个不可同日而语。骐尔达一定是在为难,怎么才能让瑟尔玛在失败的同时,得到体面的台阶,好在离开这里时,能稍减愧疚之色。这真是很为难。终于,骐尔达说道:“瑟尔玛,我的女儿。我要说,我为你感到骄傲。”瑟尔玛抬起头,感激的泪眼凝望着骐尔达。“泥土,在世间最贱却又最高贵。你不愧是自然女神,万物都因你的博爱,才能在泥土中生长繁衍。你带给我们的雕像,虽然粗糙拙朴,却熠熠生辉,灵动活泼。你拾取了花坛中最普通的泥土,却像赋予了它们生命。我看到你的手受了伤,是你用双手挖去泥土时,才被划伤的吧。你的血洒到了泥土中,它才具有了宝石也难以媲美的灵性。你的眼泪到现在也一直还在流淌,让我心中充满了爱怜。”瑟尔玛嘴角有了一丝笑容,尽管她还在流泪。“混合了你的血和泪水的泥土,是最可珍贵的。这预示着天上地下,万物生机勃勃,还有什么比这更宝贵的呢?”他环视天庭盛宴,大家知道他要宣示最后的裁决了。众多神使都屏气凝神,等待他说出最公正的评判。他大声说道;“瑟尔玛,才是最后的胜利者。”大家都惊呆了。荷提流斯猛地抬起了头。欧司朗和阿尔多勒面面相觑,大家都相顾无言。瑟尔玛感激流泪,她手抚胸口惶恐万分。她抬头望着正慈祥微笑着的众神之父,低声说道:“至尊,我自己也知道,我配不上这样的评断。”她说出的也许是大多数神使的想法。骐尔达笑道:“你以为我仅仅是为了安慰你才裁决你获胜了吗”“难道不是吗?”瑟尔玛心中充满了疑惑。并不是只有她,几乎所有的天神和神使也都这样想。阿尔多勒上前躬身施礼,说道:“至尊,您的评判一直是公正的,我们无话可说。可是,瑟尔玛的雕像,无论是材质、技艺,还是心思、用功,无疑都比不上我和欧司朗的。”骐尔达笑道:“难道这次比试,不单单只是为了显示诸位的才智吗?胜利真的那么重要吗?我要说的是,我是从内心的感受支配,才说出那样的话。现在我要说的是,瑟尔玛的确胜过了你们。我不会再多说了。可是,如果真正做到公正出自众心,我倒有一个更好的方法,只是,要想看到最后的结果,时间会更长久一些。不知道你们是否有这样的耐心呢?”瑟尔玛对最后的胜出诚惶诚恐,欧司朗和阿尔多勒虽然都是宽厚仁慈的天神,可仍然为了骐尔达的评判耿耿于心,于是都赞成用骐尔达的方式来继续比赛。其他神使自然更加乐见骐尔达亲自提出的比赛,一定是振奋和宏大的。“天上地下,唯有生命最可宝贵。把你们的血滴到上面吧,你们就会给予它们生命,这也是所有赏赐里,最最珍贵的。请把它们放到我们脚下,低下头就能看到的那片辽阔的土地上,让他们在具有了生命后,自己去挣扎拼搏。我要说,所有的天神都不得干预,让我们看看,会是谁得到最后的胜利呢。”大家都觉得骐尔达这个提议太不可思议。要看到这场比试的最后结果,不知道要等待多久。参加比试的瑟尔玛、欧司朗和阿尔多勒异口同声地答应了下来。马上,阿尔多勒飞下天庭,左思右想,把神像放到他认为最美的一片森林之中。欧司朗则把神像放到了他所选择的最巍峨壮美的高山之上。瑟尔玛在她踏上帕林卡巴卡玛大陆第一眼看到的地方,她捧起了泥像,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心中充满了母亲般温柔怜爱的情感。泥像的眼睛仿佛有了生气,也在望着她。她慢慢把泥像放到地上,回到了天庭。天庭的日子恢复了往昔的平常。没有人再提起这次比试。荷提流斯因为瑟尔玛取得了胜利,和瑟尔玛又回到了表面上的契合。没人知道他心里真正的想法。这样过了不知道多少时日,当天神在天空中巡梭时,被地面上声音惊动了。在高山,密林,原野,草原,处处充满生机,众神都是以一种期待的心情等待着他们的成长和壮大。时间过去的太久了,虽然不是所有的天神都忘记了那次比赛,但是,只有荷提流斯是以一种奇异的心态注视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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