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痛击野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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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天。
这是无畏的战士们为王城争取到的，最宝贵一天。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来不及做，可是，已经在保卫者们心里树立起了王城永不会陷落，人民永不会被奴役的信念。凛冽的寒风中，危城下他们将用勇气，还击敌人的野蛮入侵。
清晨已经来临，一夜无眠的战士们，还裹着棉衣在城墙上巡逻，警惕地眺望着远方。
格雷恩和米莱里安在城墙上不停地巡梭。他心里很清楚，敌人不来进攻，并不是他们变得仁慈起来。他们在雨夜里给予狼族的迎头痛击，只能暂时让敌人重新审视面前这座，它们认定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城市。也许在那一刻，也会有一点胆怯。可是以狼族残忍的本性，如果无法阻挡它们登上城墙，罗阿洛德的城门洞开时，它们会更加疯狂地报复抵御过他们的王城。格雷恩就是要阻止那可怕的一幕在他的眼前发生。对此，他也是毫不怀疑。
薄薄的雾气还没有散去，潮湿而阴冷。铁甲贴在身上，不寒而栗。可是，所有的人都忘了寒冷。
“欧瑞德将军，你快看。”瞭望台响起了急促的呼喊声。
格雷恩和精灵王子相视一笑。那一刻，反倒平静了下来。该来的，总是会来。也许，在他们心里，来得越早越好。
格雷恩大声喊道：“把旗帜挂起来，让南门的守卫做好准备。”
一面黑色的旗帜在塔楼升起，城墙上的士兵都手握刀枪。城里的百姓也都看到了那面预警的旗帜。他们已经受够了恐惧，当死亡真的到来时，他们抛下了心中的牵挂。他们也像士兵一样，吻别妻儿父母。他们知道，也有一场战斗，是属于他们的。
格雷恩大声喊道：“拿出我们的勇气，让敌人有来无回。”
远方密密麻麻的旗帜，遮天蔽日。人喊马嘶，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敌人的战马和狰狞的面目。他们张牙舞爪，不可一世。手中的利斧巨棒，闪着寒光。有的狼族战士甚至在寒风中赤着上身，口中喝喝大喊。
望着一眼看不到边的敌军，格雷恩镇定自若，冷眼料敌。敌人的七万人全部洞出，看来它们想一举攻破王城，就像它们不相信，它们也会失败。
士兵们虽然受到鼓舞，而且，他们在为自己和亲人而战。可是，他们看到像潮水般涌来的敌人，还是有些战栗惊慌。
格雷恩知道，再勇敢的人也会有过曾经的胆战心寒。他反而笑了。他用手点指着如蚁的狼族大军，轻蔑地说道：“你瞧，敌人太过于相信自己的强大，以至于有恃无恐，都赤膊上阵了。可是，过一会儿它们就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强大！”
他命令所有的弓箭手，都在城墙后隐蔽待命。他冷笑着：“我倒要看看，想得到这座城市，你们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
大约还有五百步，狼族大军都停了下来。旗帜挥舞起来，号角嘟嘟鸣响。
米莱里安问道：“它们想干什么？为什么不往前走了？”
格雷恩笑道：“依我看，它们在大雨中受到的教训还不够惨痛。它们可能还没有放弃幻想，不外乎派一个使者来做最后的劝告，一定想让我们投降献城呢。”
米莱里安鄙夷地说道：“想得倒是很美。要是敢来，我手里的箭会再教训它们的。”
格雷恩拍拍他的肩头，笑道：“会用到你手里的箭的，米莱里安王子。别着急，看看它们还要耍什么鬼花招。”
片刻，一匹马从蛮族阵中飞出，在还有三百步时停下来，马上的狼族信使仰首弯弓搭箭，一支箭已经飞上了城墙。
士兵们看到他在三百步外就把箭书射了上来，一时不免为它的箭术和膂力感到可怕。米莱里安却不屑一顾。他冷笑不已。
捡到箭书的士兵把信送到格雷恩手里，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就撕得粉碎扔下城去。
精灵王子扭着头看着他，笑问道：“我还以为，你会写一封回信呢。”
格雷恩也笑道：“如果你愿意，这封回信不妨还是你来写比较好。”
精灵王子也笑了。他说道：“我会让野蛮人永远记得，我正在努力学习做一个彬彬有礼的人呢。但愿它们能接受我的回信。让它先走一会儿，我并不急着写—或许我的回信，会比它先到呢。”
当狼族信使马上就要回到本队，狼族的队伍里发出一片惊呼。信使听到背后传来精灵的神箭划破了凌晨清冽的风声。那是它在罗阿洛德王城前的空旷河谷听到的最后的声音了。呼哨的响箭刺穿了它厚厚的头盔。信使一头栽下马，马儿落荒而去。
站在城墙上的士兵无不为精灵王子的惊世绝妙箭法叹服，他们用刀剑拍击着盾牌，发出山一样的欢呼声。
精灵王子笑道：“我知道，我的回信是有点儿奇怪。可是，它们要是知道，我以前从没写过一封信呢。这样，它们也许就能原谅我了。”
“可我很确定，那些野蛮人会看得明白的。瞧，阿卡挥起了红旗，他们在夸赞你呢。”格雷恩欣喜地说道。
狼族被彻底激怒了。在它们眼里，王城不打开城门投降，已经是不可饶恕了。现在，他们竟敢反抗。号角声震天动地，狼族的巨力王指挥着数万大军开始猛烈地攻击城门。
无数的弓箭像飞蝗铺天盖地，干涸的河道毫无阻碍。狼族发出白痴般地嚎叫，睁着血红的双眼，发起了冲锋。
王城的士兵都把盾牌举在头顶，藏在城墙后面。格雷恩和精灵王子把手里的弓握的紧紧地。突然，他猛地挺直了身子大声喊道：“士兵们，是时候让它们也尝尝我们的箭了。”
话音未落，已经有一个冲得最近的野蛮人被他射中咽喉，栽倒在地。
精灵王子挺立城头，大展神威，弓弦响处，箭无虚发。瞬间已经射死数名嚎叫着冲到城墙下的狼族士兵。他的身边，有两个士兵为他捧着箭壶，用盾牌为他挡去流失。
可是，狼族士兵杀红了眼，根本不去理会身边惨叫的伤者和脚下的尸体，它们冒着城墙上密集的箭雨，拼死架起云梯，攀登上城墙。
格雷恩扔掉弓箭，抽出长剑，大声喊道：“弓箭手退后，去保卫我们的城门。长枪手上前，把敌人都挡回去。”
每个垛口有五个士兵守卫。一人靠前，用长矛阻挠出现在垛口的野蛮人，两人在侧后，刺杀登上城墙的敌人，两个人手持盾牌短剑，保护长枪手。登上垛口的狼族即使能躲过长枪手的攻击，也无法再逃避他们的夹击。如果有一人负伤或者倒下，马上就会有人冲过来补上缺口。
虽然城墙下的敌人像谷穗般茂密，割掉一片还会有另一片，可它们的好运只能在垛口上终结。它们被枪挑剑砍，惨叫着从高高的城墙上跌落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格雷恩在城墙上来回奔走，大声激励着将士们奋勇反击。一个野蛮人举着铁锤从垛口跳了下来，可是被两支长矛阻在半空，刚刚发出一声惨叫，就被狠狠甩下城墙。“来吧！都来吧！尝尝我们的厉害吧！”士兵们都大呼着。
狼族阵中又发出了低沉的号声。罗阿洛德的王城前，围的水泄不通的敌阵闪开数条通道，狂呼乱喊的狼族战士都闪在一旁，疯狂地跺着脚，摇头摆尾。
数百名野蛮人精赤着身体，扛着几十根巨木冲了出来。他们的身体也用绳索和巨木牢牢捆绑在一起，只为了能聚起必死的心和最大的力量去撞击王城的大门。野蛮人的步卒手持木盾，护卫着巨木，他们步伐如一缓缓向前。
格雷恩奋力一剑将一名野蛮人从垛口劈了下去。他大声喊道：“米莱里安！”
精灵王子大声回应着：“我在这里。”
“我要你去城门那里。赫利将军需要你的箭。敌人的巨木部队已经瞄准了城门，东门绝不容许有任何闪失。”
“那么，你也要小心一点。格雷恩。”
“去吧！”
精灵王子一路冲到东门。赫利将军正手扶垛口，观察着河谷里蛮族的动向。士兵们都蹲在城墙后面，他们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赫利将军，准备好了吗？”
赫利将军听到他的声音，回头看着他。“放心吧。狼族会看到，罗阿洛德的皓首将军同样有着一颗赤胆忠心。野蛮人也许看我老了，就想欺负我这个老头子，想想就让人生气。”他大声笑道，“这里万无一失。当然，有了你，米莱里安王子，更不用担心了。”
精灵王子也为赫利将军的气概所折服。“罗阿洛德的城门，会因为有你和将士们的忠诚而牢不可破。赫利将军，相信我和士兵们吧。我们手中的箭会警告那些野蛮人。我们的斗志，岂是它们的血肉之躯能抵挡的。让我们在城门下，撕碎它们吧！”
狼族的巨木部队迎着王城的箭雨加快了脚步。它们甚至根本不去顾及中箭倒地的同类，把它们都踩在脚下化作肉泥。野蛮人的眼睛因为遍地的血泊和惨叫变得血红，它们要用蛮力去撞开王城的大门。
只要它们能打开城门，王城将颤抖着哭泣。罗阿洛德将在它们的野蛮下臣服。狼族力士在狂奔！
可是，它们想错了。
米莱里安一箭射中了正扛着巨木狂奔的排头兵，巨木战士没有发出一声惨叫就跌倒在地。可是拴在巨木上的绳索仍拖着它的尸体，被狂暴的拖曳着向城门冲去。
赫利将军见形势危急，他挥着手大喊道：“士兵们，都加把劲儿，把敌人都射死在河谷里。”
米莱里安又连发数箭，冲在最前面的巨木士兵又接连中箭。终于，它们被身边脚下血肉模糊的尸体绊倒，巨木砸在河谷雨后的土地上，溅起的泥水飞到半空。狼族发出阵阵濒死的惨呼，可它们的惨叫声马上就被接上来的狼族践踏淹没了。
赫利将军大笑道：“干得好！米莱里安王子。士兵们，就是这样。不要停下来。像米莱里安王子那样，不要放一个狼族冲过来。”几十名弓箭手都挺身站在垛口，把愤怒的羽箭射向蛮族。
巨木部队损失惨重，可仍有十几支冲破了箭雨。还剩下数十步时，狼族战士从胸膛里发出低沉嘶哑的喊叫声，挺起巨木撞向罗阿洛德的城门。
巨木发出碎裂的巨响和撞在门上骨碎的惨叫声让每一个野蛮人都浑身颤抖。它们哭喊着，一支又一支冲到城门前。
拥挤在城门处的了狼族士兵都被毫不留情地挤压成了碎片。门后严阵以待的骑兵都发出了战斗的准备号令。可是，罗阿洛德的城门，任凭敌人的冲撞打击，岿然不动。
城墙上的战士们也都发了狂。弓箭石块如暴雨狂风，铺天盖地倾泻到野蛮人的阵中。杀红了眼的狼族不顾重大伤亡，踩着同伴的尸体，一支又一支巨木部队更加疯狂地撞击着。城门裂开了几条大缝，捆绑在巨木上的碎裂的尸体涂满了大门，血流成河。
狼族的小力王见到巨木部队攻击无果，反而在王城守卫者的反击下死伤累累，顿时气得嗔目咬牙。它跳下战马，披发赤足，气急败坏地督促残破的巨木士兵继续冲击城门。狼族力士又举起巨木，开始冲锋。
小力王嘶吼着调来更多的弓箭手，试图把英勇的守卫者驱赶下城头。冲到城墙下的野蛮人也都捡起地上的石块，还击王城的士兵。
猛地，精灵王子听到赫利将军发出一声惨呼，他身边的弓箭手也纷纷倒地。
赫利将军面颊中箭，他狠狠地推开了欲搀扶他的士兵，大喊道：“士兵，回到你的岗位上去！你们的箭呢？为什么停下来？”
精灵王子冲到他身边，扶起了他。他重新站在垛口，怒吼一声，拔箭在手，顿时血流如注。他弯弓搭箭，“你们的箭，还给你们！米莱里安王子，不要管我。不，我不需要休想。我只要更多的箭，快给我。”
士兵们都从垛口伸出头，射出更多更狠的箭，投下更多更重的大石。城门下堆满了敌人的尸体。
米莱里安一眼看到还在挥舞着巨斧的小力王，他拉动弓弦，精灵神箭迅如风火，飞过河谷，却被小力王身边的短刃盾牌护卫冲上去挡了下来。
精灵王子顿时怒火中烧。他箭不停发，几名盾牌兵被他当场射死。小力王大怒，它挥手指着城楼，狼族的弓箭更疾更密。
赫利将军脸上鲜血直流，他大喊道：“保护米莱里安王子。”早有几名士兵手持木盾挡在他面前。
米莱里安一把推开他面前的士兵。他大喊道：“看这里！”
精灵王子心如静水，眼明如风。他搭上箭，拉满弓，三支箭似流星赶月，快如闪电般同时射了出去，穿透了敌人盾阵的缝隙。蛮族的一片惊呼声中，小力王躲闪不及，颈项正中一箭。狼族阵前顿时一阵大乱。
“干得好！就是这样！”赫利将军哈哈大笑。
小力王阵前重伤，攻击的狼族队形支离破碎，巨木部队全军尽没。狼族对东门发狂般的攻击势头暂时被遏止了。
精灵王子还无暇探看赫利将军的伤势，他就喊道：“米莱里安王子，快去帮助格雷恩先生。他们的形势比我的伤更危急。”
米莱里安回头望着还在激战的城墙，他握了握将军的手。“交给你们了，我去了。”
特林维尔和阿卡阿卡把守的南门和德帕拉将军占据的小山，也同时受到攻击。狼族也看到了小山上的弓箭手对他们造成的威胁。如果它们不管不顾攻击南门，那么狼族战士会受到来自背后小山上无情地夹击。
野蛮人很清楚。如果占据了小山，居高临下肆意攻击下，南门几乎唾手可得。狼族集中起众多的战士，向着小山守卫者发起围攻。
可是德帕拉将军据守的小山，山势虽不高，却很陡峭。当狼族仰头攻击时，却受到了弓箭和更多巨石的还击，一个个被砸得骨断筋折，横尸遍野。
特林维尔不嗜弓箭，他一直瞧不起那枝轻飘飘的箭支。在他眼里，男人的战斗，就是手中的长矛敲碎了敌人的头骨，那才真是痛快！长矛刺穿了狼族的胸铠，鲜血横流，死尸跌落城头，那才是他喜欢的战斗！
可当野蛮人的弓箭像雨点落在他身旁，他也不禁为之心惊肉跳。当轻飘飘地箭支在空中织成密不透风的箭雨，笼罩了城墙和塔楼时，会变得有多可怕。他现在总算知道了。
不过，他一点儿都不用担心。忠心的阿卡阿卡就站在他身边。他用手中巨大的铜盾严严实实护住了他们两人。听着弓箭射在盾牌上被弹飞的叮当声，特林维尔别提有多得意了。
他笑着，还不忘大声称赞着：“阿卡，幸亏你没有格雷恩那么固执。幸亏你挑选了这面盾牌。你做了一个多么美妙的，多么聪明的选择啊。”
他和阿卡阿卡成了在纷飞的箭雨中，挺立着的人。敌人的箭雨稍缓，特林维尔一跃而起。
他大喊道：“黑森林的弟兄们，别输给王城的士兵啊。也让他们看看，我们来这里是帮他们打架的。都别客气了，给我狠狠杀！”
他巨大的身躯像一只灵活的犀牛，在城墙上跑来跑去，用手中的长矛把在垛口攀爬的敌人一个个挑下城墙。他喊道：“阿卡，打出旗帜。告诉格雷恩他们，南门这里完全没有问题。敌人来得还不够多，让它们放马过来吧。野蛮人要是吓破了胆子不敢来，我大个子维卡就要从这墙头上跳下去找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