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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哪一日开始,亳城的天空开始出现奇异的现象。
城郊上空老是聚了厚厚的云,像一片倒挂的海洋,风久不散,黑沉沉的样子教人心情沉重。
不特此也,云中似乎藏了什么东西,偶尔透出奇异的光芒,时而是红紫色的炫光,时而是翠玉般的粉绿光芒,若道只是寻常的电击现象,也未免太离奇了。
最后连亳城里头的天子也沉不住气,先唤来贞人:“此云象是何征兆”
贞人,就是占卜师,负责为朝廷记录天象、星象、历史,负责祭祀、医药,还有为国家大事占卜。
贞人翻查先贤纪录,不见类似“云中有光”记载。
天子只好叫贞人占卜。
占卜的程序是十分繁琐费时的,首先贞人必须先将一尾龟活活煮烂,挑出骨肉,再取其腹甲,刻上凹洞,然后在凹洞里炙烧直到产生裂痕,再利用龟甲裂痕的形式来占断。
贞人得到结果后,便火速赶到宫中呈报天子:“卜文昭示:有客自远方来相会。”
“远方来自何方”
“……卜文王未明示,此方并非四方,无可知,无可知。”
天子听了很是困惑。
他刚夺取了夏桀的天下,将夏桀放逐去南巢,并将国都改设在亳城,以族名“商”为国号。
一国初立,人心未定,一有风吹草动,天子便很是恐慌,现在还听贞人说有不明远方来客,更是心惊胆战。
“莫非是异族来袭”
城郊的大片乌云已经移到了亳城上方,依然闪着异光,却没雷声闪电。
“是凶兆啊……”谣言在城民之间流窜着。
“是汤王夺取桀王之位,所以上天在震怒吧”
“不,是妖怪吧,妖怪想要吞噬太阳呢!”
“有龙在天上啊,是吉兆!云不是跟随龙而来的吗”
阴霾了许久的天空不发一言,任凭人们去猜测。
秋意浓浓,西风渐劲的那日,云中终于有了变化。
有东西自云中钻出,冉冉的飞入亳城。
城里城外无不惊动,人们无一不仰视天空,观看这奇特的物体。
商天子汤也和群臣聚到高台之上,心里又兴奋又害怕的期待着。
该物遥望有如两轮车,两侧伸出长翼,笼罩在一层银白色的光芒之中。
“那是什么呀”汤王呢喃道。
没人懂得该如何回答他。
那东西竟慢慢飞到高台上空,然后再缓缓下降。
“保护大王!”一群卫兵立刻重重包围汤王,将兵戈齐齐指向那奇特的飞行物。
飞行物状如战车,里面站着一个人。
无论是平日养尊处优的文官,或是沙场上杀敌千百的老将,此时都不禁屏住鼻息,直愣愣的凝视那飞行物。
那人……不,该说是具有人形的生物,全身包着一层银色布料,他徐徐步下了飞行物。
没人敢说话。
“是上天的使者吗”有人这么想着。
他们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因为那人说话了。
“王……我是……切……孔……”他说得很生硬,像孩童在牙牙学语。
“唏!”一名卫士上前喝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切……切孔来,切孔来的……”
那人并未察觉他的飞行器早已被卫兵们包围了。
数日之后,天空的那片大云突然不再发光。
某个早晨,人们发现地面比平常光亮,天空比往日清明,方知云朵已经不知在何时散掉了。
“世间之物,虽然都是气聚而生、气散而亡,却各有其物性。”破履一边替云空运气。一边教诲着徒弟,“就因为有物性之不同,才有相生相克的情况出现。”
破履吩咐莫二取来一盆水,放置于云空面前。
“飞蛾之所以扑火,因为易被光所吸引,所以要是所炼的蛊是虫蛊,便可以用镜子迷惑它,使它无法作恶。”
“原来如此。”云空面色青白,豆大的冷汗不时从额角涌现,“师父可知我体内是何种蛊”
“不知道,不过蛊皆好水,乃共通的特性,”破履将水盆移到云空面前,“徒儿,张嘴吧……”
破履已经叫云空绝食断水两天,此刻他肚里的蛊已在痛苦的翻腾,令他浑身内外都不舒服。
云空张大嘴巴,面朝水盆。
水面挥发的水气一接近嘴巴,他顿觉五脏六腑有东西在猛烈扯动,有东西正欲挣扎着从肚里出来,一路往他的喉咙挤去。
云空发不出声音,只是超级想呕。
他的脖子忽然胀得十分粗大,不一会便从口腔里挤出一团毛茸茸的黄色东西。
那东西掉落水中,漾起波纹,它一翻身,开始愉快的拨水。
“是小鸭!”莫二在一旁惊道。
破履示意莫二安静:“还有一个。”
云空痛苦的仰首,痛苦的往后仰直身子:“鼻……鼻子……”
一只小手从他的鼻孔伸出,是一只蟾蜍充满疙瘩的手臂!
破履将云空的头压到水面,让蟾蜍的手碰到水面。
扑通一声,蟾蜍不知如何便挤了出来,肥大丑恶的身体滚入水中,舒服的游动,但小鸭一见到它,便开始啄它,蟾蜍受惊,也用强壮的后腿踢打小鸭。
两只露出原形的蛊在水盆中相斗,破履于是吩咐莫二:“此害人之物,拿去烧了吧。”莫二端了水盆到外头去了。
云空如释重负,整个人软倒下来。
“好好赡养,我还得忙你的师兄呢。”破履擦了擦手掌,便去照科岩空。
岩空也大约五十岁了,本来炼神炼得面如青年,因拯救一只狐精而耗去七成元气,逸强行甲马之术赶路,又硬撑去管凌家庄的事,终于不支晕倒,整个人又瘦又面色枯黄得像个老人。
如今在破履的山中草庐静养两日后,已是大有起色。
莫二自凌家庄一事后,便随破履生活,为他种菜打水。
破履曾问他要不要学道,当他的弟子,他回道:“我天资愚钝,这种事学不来的。”
“那你的炼蛊之方何来”
“祖上传下的,很多人家都懂得。”
日子久了,岩空和云空都恢复了气力,破履便找了一天跟他们细细谈话。
“咱中秋师徒之会,不想竟变成这样子,实在是意料不到啊。”
“大难不死,都是师父相救。”岩空叹息道,“弟子太过自负,还是师父厉害。”
“为师也是福大命大,然而今年已七十有四,不宜再在江湖行走,余生大概要在此草庐度过了,或许这是咱们师徒最后一次相聚了。”
云空听了,心中十分感伤。
破履把年幼的他养大,如同亲生父亲般照顾他;岩空本应独自云游,也因为他而陪伴师父一同照顾。三人一起在江湖上度过许多艰苦历程,也有过在隐山寺安逸学道的日子,而今即将各分西东,说不定此生缘分将尽于此。
北风刮过树林,预告冬日的来临。
破履盘腿正坐,准备讲他的故事,做为与徒弟别离的赠礼。
破履出师之后,在江湖上四处云游寻访明师学习道术,时常夜宿荒郊野外,偶尔幸运觅得无人破屋,可免风雨之虞。
夜宿荒野,常可碰上奇异的现象,例如在南方番地见过飞越夜空的人头,人称飞头獠的,或在荒山见过鬼妖聚会等等。
可是最不可思议的,要数寻找夜游神时,遇上之非人非鬼、非仙非怪的夜游神。
“岩空记得仙人村的事吗”
岩空嗤道:“怎么忘得了”
“记得夜游神得到覆天印之后,便聚往孔庙,然后有一个很大的圆光从旁边的那片林子飞升,最后林子变成了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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