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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傅没撤了,就说:
“要不,刻大一点?年轻人要有气势。”
毕成微微一笑,刻章嘛,当然越大越好刻,赚钱也多。
李师傅的建议让毕成很心动。一般来说,印章的大小都有限制的,所有书画家的印章大小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但……
毕成想了想,立即响应:
“好,就大一点,比他人的大一半也行!”
李师傅大喜,立即埋头苦干,不一会就大功告成。
一个印章上面是“毕成之印”,一个上面是“龙蛇尊者”,这是他的号。
毕成拿着两个印章笑吟吟地回去,路过烤鸭店还对着里面做了一个鬼脸。
走了不远,忽然前边闪出花花,就那么拦在毕成面前:
“毕成,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花儿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两手不停地搓着,看不到脸面。
一件合身的蓝布大襟外衣下面还有一件乳白色的衬衫,再有,就是漏在外面雪白的脖子了。
毕成看姑娘历来不看裤子鞋子,但这次例外看了一下花花那折折皱皱的青裤子。
“什么啊花花,当然是假的,你不要骂我,我只是那么随便一说。”
毕成判断花花绝对是来找麻烦的。
忽然花花哭起来,抽抽噎噎地说:
“我爸爸把我买了,……是一个瘸子……大我二十八岁……”
“什么?混蛋!王八蛋!畜生……走,我找你爸爸去!”
毕成跳起来,抓住花花的手就走。
花花急了,拼命摆脱毕成的手:
“毕成,你听我……”
“你等着,我一个去找你爸。”
花花还在那里说着什么,毕成已大步流星地去了烤鸭店。
“毕成,想带一只回去?”
看到毕成又进来,花花父亲立即问。
“你,为什么把花花买了?为什么是瘸子?为什么大二十八岁?为什么?他只有十六岁!”
毕成指着花花父亲的鼻子,一连串几个为什么。
花花父母一齐呆住,两个食客也停住了嚼动的嘴。
呆了一会,花花父亲有些伤感地说:
“毕成你不知道,我们的一群鸭子全部被人偷了,所以这个店铺没办法经营了,陆家的欠账……”
“那也不能急着把花花买了。”
“是这样的毕成,我们现在很急,一时间给花花找不到可以出三百两银子的主……”
“啪!”
毕成把五百两银票拍在桌上面:
“够不够?”
花花父亲抓起银票,两手不由自主颤抖起来,红着脸问毕成:
“那……你……当然够了。但……花花你要吗?”
毕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就泄了气。
这不是明摆着让他娶了花花吗?哈,媳妇的事情他还没想呢,但……现在该怎么办?
忽然一拍胸膛,毕成决然道:
“我要,让她给我每天做饭,这银票就是工钱。”
第五章 这个姑娘……
身后的花花忽然蚊子一样的低声说:
“不,毕成,要么我是你的人,要么借你的钱以后还你。我白给你做饭,但不要工钱。”
毕成转身看定花花,花花的话非常严谨,而且富有逻辑,也不失信义。
花花不再低头,也望定毕成,毫不避让:
“毕成,我们一起长大,我知道你很聪明,迟早会走出这个地方,所以我配不上你,所以我想帮助你,但以后我们仍然是各走各的。我刚才说的希望你能够答应。”
毕成有些吃惊,因为花花的话不是一般的姑娘能够说出来的。
很少有人有这么严密的语言组织。
这个姑娘不简单,好像正是自己需要的那种。
毕成大脑急速运转,怎么办呢?借钱还是娶媳妇?
起初只想雇一个做饭的,可现在看到了这个姑娘的闪光点,娶媳妇的想法冒了出来。
而且,自己好像对这个花花早就有那么一点点那个了。
但那个是那个,现在娶媳妇好像早了点,但如果让别人娶了,自己似乎非常不情愿。
看到毕成难以决定,花花就说:
“毕成,先写下借据,我给你做饭,如果……那时候再说吧!”
对啊,花花和自己接触多了,以后怎么决定不是在于自己一句话吗?
毕成拍了一下大腿,当下就写了借据。
“记得晚上给我做饭。”
毕成收了借据,对着花花打了一个响指,望一眼花花的父亲,哼哼唧唧地走了。
天色微黑,正在看书的毕成看到花花手里捧着两样菜进来了。
合掉书本,就对着花花笑起来:
“花,我有一个问题需要你回答。”
花花在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来,望着毕成。
“我现在把爷爷的书画买光了,但可以模仿爷爷手笔出售自己的作品,你说,是继续以爷爷的名义出售呢,还是以自己的名义出售?”
“最重要的不是以谁的名义出售,而是谁的作品好,喜欢的人多。”
“我的作品好!”
“那就以你的名义出。”
毕成陷入沉默。
“一个已经死去,而你的路还很长……”
毕成一听就跳起来,对啊,这是关键的问题,自己的名气一定要打出去,爷爷的名义不能长期顶替下去。
接下来就要解决如何推销自己了。
“花,你识字吗?”
这个问题很重要,之所以先前没有决定花花做媳妇,其中一个问题就是这个。
“以前,虎虎他们上学的时候我一直在外面偷听,所以五年时间学会了一些字,唔,就是一千八百四十六颗。”
毕成立即跳起来:
“这么多?和我的识字量差不多啊!”
毕成当即把《古诗百首》拿给花花看,没想到花花基本上能够全部读下来。
这个姑娘……
毕成微闭着眼想:厉害!
花花开始做饭,厨房里很快飘来香气,锅里不断地传来爆响声。
毕成眼睛看着书,心思根本就没有进入,想去厨房看看,却又没有动。
热气腾腾的饭来了,两盘菜,一碗面,一双筷子。
“怎么是一双筷子?”
“我不想在这里吃。”
“不行,这个没商量。”
“今天只有两碗面。”
“我有一碗足够,再说这么多菜。”
花花去厨房拿了一双筷子,端来一碗面,和毕成面对面吃起来。
吃完饭,毕成看书,花花进厨房收拾脏乱的厨房。
厨房乱,正房也好不到哪里去,花花毫不犹豫全部搞定。
过了一会,毕成正在写字,就听院子里花花喊:
“毕成,我走了。”
毕成急忙赶出去,就看到花花已经离开很远了。
“花花,今天太晚了,住这里吧?”
花花站住了,没有转身。
等待的结果,花花还是走了。
“花儿——花花!”
毕成大声喊:
“实在太迟了,我不送你不合适,送你回去了,我一个不敢回来,所以就住下来!”
花花终于转身,毕成赶上几步,牵了花花一只手走了回来。
花花忽然身体一僵。
花花的名字实际上叫花儿,叫着叫着,大部分人叫叫她花花了。
“花花,我们一起长大的,别那么生分好不好。”
毕成一边走一边潇洒地说。
“但是,毕成,我们现在已经大了,你知道吗,我不回去……”
“别人会说闲话?哈,我毕成是管闲话的人吗?”
毕成是什么样的人,花花当然很清楚。
接下来,毕成看一本楹联书,花花读那本《古诗百首》,中间是那盏小油灯。
忽然一声鸡鸣,毕成抬头一看,花花仍然在全神贯注地读书。
“该睡觉了。”
毕成提示。
花花忽然有点慌,四处查看,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不过是很大的那种,两个人睡绰绰有余。
毕成一直和爷爷住一起,所以没有第二张。
看到花花紧张,毕成微微一笑:
“花花,很简单,院子里有两张木板。”
花花立即释然,两个人马上动手,很快就在地上搭起了一张床。
两张床面对面,距离大约有四步。
把爷爷的枕头、褥子和被子丢给花花,毕成爬上自己的床,很快就进入梦乡。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日上四竿,花花已经翻起了门前的两分地,正在里面撒播种籽。
看到毕成起来,急忙端来洗脸水,生火熬茶,一张还有热气的面饼也来到毕成面前。
“花,难道你没睡觉?”
花花一笑:
“哪能呢?你看看太阳,现在都快中午了。”
毕成以后的日子很舒服,吃喝不愁,银钱有余,书画被齐全买出了一批又一批。
毕成的出售方法是:出售十张爷爷的,代销两张自己的。自己的价格是爷爷的一半。
开始的时候,齐全为了得到爷爷的作品不得不销售毕成的。后来齐全发现喜欢毕成作品的人很多,而且价格便宜利润高,所以就自觉要求加大毕成作品的数量。
借着这个机会,毕成把自己作品的价格提高了一成,这个价格在齐全的接受范围内。
有一天花花问:
“你的书画价格够高了,但没有见到你抬价争吵我还是很意外,这不符合你的性格,因为我发现你对齐全很厌恶。”
毕成摸一下花花的脸蛋说:
“知我者,花花也——先让他传播,等我有了名气再说。”
花花摇摇头说:
“你的作品已经出售了不少,不能一直是这样的价格……”
“我也很焦急,可是想不出办法。”
两个人相对沉默,好久以后花花说:
“我有一个办法……”
“有什么办法快说。”
花花笑笑说:
“我这个办法很坏,可是很管用。”
嘴巴靠近毕成的耳边,毕成听着听着就鼓掌大笑。
这天是齐全取货的日子,他刚刚进毕成的院子,就听到毕成和一个人争吵。
“一百二十两太高了,卖不够本怎么办?”
“你尽管加二十两银子卖,卖不出去算我的。”
“一定要签合约,买不出去的你一定要收回,这个要写进合约。”
齐全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几步奔进屋子:
“毕成,做人不能这样吧?我们可是合作两代人了。”
毕成满脸堆笑:
“齐叔啊,我们虽然……可是我的作品价格一直上不去啊……再说了,人家的这个价位……”
“上不去上得去商议之后再说,不能这么先外人再我吧?我们是外人吗?”
“我眼里都一样。当然可以给齐叔一点点优惠……别人一百二十两,齐叔一百一十五两,够意思吧?”
“毕成啊,四十两到一百一十五两,提价太高……”
毕成好像很为难地说:
“还有,人家把我的价位提升到和爷爷的一样了!”
“这个……啊,毕成一样就一样,许多人都喜欢你的画超过了你爷爷的。”
那个高个子老头立即说:
“我竞价:一百二十五两,但销不出去的返回来,这个一定要写进合约。”
毕成两手对着齐全一摊:
“齐叔,你看看……”
齐全大怒,对着高个子老头吼:
“一百二十五就一百二十五,哼,我看谁能把这里的书画拿走!”
高个子老头急得在那里打转转,可是毕成首先要和齐全签订合约,毕竟人家是老客户啊!
“我们已经是两代人的交情了,齐叔的面子可比十两银子值价多了。”
毕成对高个子老头道歉说。
就这样,毕成的作品由一件四十两变成了一百二十五两,爷爷的同样提高到一百二十五两。
大获全胜的齐全走后,花花请来的这个远方亲戚得到了毕成五十两银子。
两个外人刚刚离开,毕成就紧紧地抱着花花又蹦又跳。
忽然毕成停了下来,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升起在心头。
这天晚上,卑鄙下流无耻至极的毕成钻进了花花的被窝,说他的被子太薄了。
三个月后的一天,毕成忽听村子里锣鼓喧天,紧接着一群人来到他家。
一个老头从轿子上下来,问傻愣愣的毕成:
“你就是毕成?蛇龙尊者?”
“是。”
“皇上下诏,要你进宫作画,你马上收拾一下。”
毕成还在那里发呆,旁边的府督和州督、镇长一齐呵斥:
“毕成还不跪下接旨!”
武王朝廷规定,全国分为三十六府,每府五个州,每州十二镇。府里最大的官叫府督,州里最大的是州督,下面是镇长,镇长下面是村长,村长下面是族长。
毕成急忙跪下,问那老头:
“能不能明天?请问就我一个人吗?能不能带家眷?我妻子一个在家我不放心。”
后面跪着的花花“腾”一下子就脸红了。
花花和毕成之间什么名分都没有,本来准备近几天就提亲结婚的,可现在……
“不行,一个时辰后立即出发,不然天黑之前赶不到镇里,没地方住。不能带其他人。”
镇长对毕成说:
“赶快去准备。”
可毕成此时和花花还在蜜月期,无法割舍那如胶似漆的美好日子,说什么也不想离开花花。
“如果是这样,我……我拒绝跟你们去!”
“反了天了?”
府督州督一齐大吼。
毕成吃了一惊,看了看周围当兵的手里的刀剑,立即萎缩。
没办法了,毕成把花花叫进厨房,紧紧地抱着她,在耳边低声说:
“等我回来,其他的事情我相信你会处理。”
花花点点头,其实她心里想的是:你这样的人杰,要回来可就难了!
毕成一边抱着花花亲热一边偷偷地把所有的银票金票塞进花儿的衣袋里。
“你去吧。”
“花花,太短暂了,我还没有和你处够,我们才好了一个月。”
花花一下子泪流满面。
她什么都懂,但什么也不说。
以后的路谁也说不清楚,但有一点花花很肯定,那就是她已经失去毕成了。
外面响起镇长的咳嗽声,花花推了一下毕成:
“能不能给我一句话。”
毕成立即推开花花,拉着她跪下来:
“皇天在上,爷爷在土里,我毕成发誓,花花是我的妻子,我是花花的丈夫。”
说完,两眼望着花花。
花花双手合十说:
“皇天在上,大地在下,父母在中,我花花一生只有毕成一个夫君,但毕成可以有多个,我不介意。”
“花花你胡说什么?”
“毕成,叩头吧!”
两人叩头,算是有了夫妻之誓。
毕成刚要离开,忽然撕下自己的白衬衣,咬破指头在布条上写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天覆地陷,此心不变,毕成书”交给花花,然后出了屋门,随着镇长而去。
当天晚上住于落阳镇。
吃了晚饭,换了一身镇长给的紫色衣服,以及鞋袜丝帽,在镇长家的后花园看了一阵月季花,然后简单洗浴了一下,便一个人看书,午夜时和衣而卧。
第二天坐了轿子上路,前边二百披甲执锐的骑兵,后面二百一身黑衣的短刀手,五六百人前呼后拥,一路浩浩荡荡奔向金阳州。
“落阳镇,金阳州?向阳府?哈,怎么都有个‘阳’字?就连我们那个小村子也叫落阳村。”
这些名字让毕成起了兴趣,至于为什么有这么多的“阳”,他还是想不明白。
毕成的轿子有四人抬,一身的竹子结构,走起来晃晃悠悠,上下颠簸。
毕成一会迷迷糊糊,一会又非常清醒。
忽然毕成看着后面抬轿子的一个大口汉子笑起来。
这个汉子的口很大,所以毕成把他叫大口,早上刚刚起步,这个大口就提出给自己画一张像,被毕成拒绝了。
所以,轿子就非常颠。
大口看到毕成对着自己笑,就问:
“大人,您笑什么?我们可有什么地方不对?”
毕成又笑:
“如果这轿子再这么颠,可能我会不坐了,然后对州督说……唉,说什么呢?”
大口立即变脸:
“大人,我们想办法让您舒服一点。”
“你们吃这碗饭不容易,所以嘛,要多多想办法……我记得以前有一个轿夫被人家把屁股敲碎了。”
轿子很快就不那么颠了,毕成甚至可以在上面看书。
“这个轿夫有一股强脾气,但在强权下又不得不屈服,他的相貌现在完满地诠释了这一点。”
毕成叫轿夫把轿子抬到旁边停下,拿出笔墨,三两下就画出大口的全身画像。
正在这时,府督过来对着毕成挥了一下手里的鞭子:
“为什么停下来了?王八蛋!”
毕成怒目相向,两人对峙了一会,前面轿子里那个老头过来后府督才怒目而去。
“走吧!”
签字盖章后,毕成把画像交给了大口。
大口一看:
“大人,我没有这么丑吧?再说我的口有这么大嘛?”
毕成微微一笑,继续看书。
十天后到了金阳州,毕成终于见到了所谓的大世面。
满目尽是石楼,两层三层不等,最高的有五层。
有的五层石楼上面加盖了一层木楼,木楼被画成彩色的,上面有盛开的鲜花,或者是栩栩如生的仙女,或者是浩瀚壮阔的大海,非常好看。
街道上满是来来往往的人,步行的,骑马的,坐轿的,如蚁如织如流,毕成看得一阵阵发呆,担心自己钻进去走不出来。
晚上州督陪他吃饭,再陪他进卧室聊天,聊了没几句,州督说:
“倘若先生发迹,希望呵护一二。”
说完两手一拍,进来一个仆从,献上一张一万两金票。
毕成脑袋急转,想了想说:
“我会呵护你如同呵护我的家人。”
州督起初没有发觉这句话的分量,后来忽然感到无比沉重,立即说:
“您的家人我自当竭力保护,只是力量不足。”
毕成立即反驳:
“只要不贪不霸不歪,便可保你永远!”
毕成的话看似高攀对方,其实含义颇深。呵护对方如同家人?如果对方不保护自己的家人,还会呵护对方如同家人吗?言下之意,我的家人好,你就好。我的家人出什么问题,你就死定了。
另外,这句话里毕成毫不含糊地认为自己一定能够发迹,因为一切都建立在这个基础上。
不贪不霸不歪,就可以永保,那就是说,犯了大法,自己也无可奈何,或者是不想保或者不能保。
这些话字里字外,毕成一直没有怀疑自己不能发迹。
州督叫李元魁,毕成一句话让他看到了毕成的前途。
“如果不出意外,这家伙高飞无疑。”
晚上刚刚进入澡盆,就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衣着裸露地拿着毛巾进来。
毕成一看,满身的血液急速冲上大脑,一下子就有些晕。
一个天仙一样的美女!
呼吸极度急促的毕成近乎疯狂地喊一声:
“出去——”
美女吓了一跳,急忙丢下毛巾跑了出去。
男性特有的狂躁终于被抑制了下去,这一夜毕成彻底失眠了。
眼前晃来晃去老是和花花恩爱的情景。
再有三天就到向阳府府城向阳城了,轿夫们开始高兴起来,毕成偷听到他们每次长途劳累后都要在向阳城里发泄一下。
毕成当然知道他们的发泄内容了。
这样的话题让他又想起了花花。
很后悔一直拖着没有办结婚,谁知道那个齐全居然把自己的书画买到了皇城。
齐全想在皇家得到暴利,却没想到因此失去了毕成这个货源,以后不要说是暴利,毛都没有他的了。
“做人不可贪心啊!”
现在的毕成只能慨叹。
到了向阳城,毕成立即提出休息一天去看看云霞山,府督武吉海立即反驳,说行程紧急,明天一定要及早出发,不能停留。
云霞山举世闻名,爷爷经常叹息说,因为没机会去看看云霞山,所以他的画技不可能有进步了。
毕成大睁着眼睛问:
“府督大人,这个没有商量,因为我们是去为皇家画画,我现在急需领悟云霞山景物情境,不然画不出好画。现在我问你,同意否?”
武吉海用看怪物的眼光看着毕成一言不发,万没想到这个蝼蚁居然敢用这样的口气和自己说话。
毕成大声嚎叫:
“你想杀我?为什么?看你抓剑的手:为什么要杀我?”
武吉海大惊失色,立即把手从剑柄上面离开,问:
“先生何出此言?我没有,你诬陷!”
“有没有我们到了皇城打官司,这么多的人都是证人!”
毕成走近武吉海一步,指着武吉海的眼睛又吼:
“你为什么要杀我?到了皇城我一定和你打官司,除非你在路上杀了我!”
武吉海的头比山大了,无由来招来一场皇城官司,而更怕的是毕成在路上出问题,那时候就是跳到天河里面也洗不清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先前拿着鞭子对着毕成是多么的无知。
而毕成的想法几乎和武吉海没有关系,他不想以后所有的达官显贵对着自己指手画脚,他想,反正已经涉足江湖了,就不能没有朋友,当然也不可能没有敌人,而这个武吉海既然能够拿着鞭子对着自己这个前途未卜的人作威作福,一定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索性就拿他开刀算了,这样也好让那些想骑着自己走路的人亮亮眼睛。
如果武吉海能够就此折服,那官司的事就是戏言了,当然皇家如果追究,自己也有办法。
一路观察,发现那个老头居然是御前四大护卫之一的花行将。
花行将?这个名字有意思。
花行将看看毕成又看看武吉海,轻轻地说:
“不就想看看云霞山吗?何必戴那么大的帽子。唔,看看就看看吧。”
毕成立即上山,直达山顶。他刚刚十七岁,行动起来快如清风。
云霞山,晨有彩霞,夜有云雾,祖峰左右各有五座山峰,呈环抱状锁住山谷,形成一个巨大的窝状盆地,致使云雾不得出去。
每天早晨,北风从祖峰吹起,盆地的云雾瞬间被赶出南部盆口,阳光洒下,余雾变成彩霞,及其艳丽。
毕成从傍晚看到第二天中午,期间一动未动。
中午,毕成下了山,跟随他的一百兵丁也随着下来。
武吉海手里没有鞭子了,一大早就跑到山下入口等毕成,那腰已经深深地弯了下来。
毕成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地说:
“昨晚没有人来杀我,你好像忘了?”
武吉海立即弯着腰说:
“不敢,先生对我误会极深。”
“误会不误会,以后再说。”
这是一个良好的信息,以后再说?既然有以后,一切就有变化啊!
花行将第一次和毕成同桌吃饭,这让毕成有些吃惊。
“云霞山怎么样?”
花行将一边吃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很好,云来万马行空,霞起佛道稽首,开合有度,收放有节。诗曰:访道灵山降圣祖,沐浴华池集百祥。千乘万骑被原野,云霞草木相辉光。禁仗围山晓霜切,离宫积翠夜漏长。”
花行将忽然停住筷子,目光扫了一下毕成,惊异的目光僵滞了好久,接着继续吃起来,不再说话。
吃完,花行将轻轻地问:
“想不想再看看?”
毕成笑着说:
“小天小地,一目了然。不敢再耽误行程。”
“可是我想看看。”
毕成大惊,这花行将明显不是要看云霞山,而是要看毕成的境界。
毕成对云霞山的诠释惹来了麻烦,花行将想看看毕成是不是虚言高弹,漫词妄论。
急忙说:
“不才也想随行。”
花行将上山,声势自然不小,他选择了昨天毕成坐的地方,一坐,就是一天一夜。
所有人都耐不住时间的煎熬,只有花行将和毕成稳如泰山地坐着,直到离开。
花行将看看不远处的毕成,眼里冒出两股强光,但瞬间就熄灭了。
武吉海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但又不敢说什么,毕成和花行将,他没有一个敢得罪,只是心里骂了千万次。
吃饭时,花行将又漫不经心地问:
“昨晚有什么收获?”
毕成斟酌了一下说:
“大观可识,细微难料。不入山内,难识纹理。”
这一次,他什么都说了,但什么又没说。
不敢再显示经纬了。
毕成出去坐了自己的轿子,花行将同行的一个护卫问:
“二哥,此子若何?”
花行将轻声说:
“强如虎狼!”
又十三日,进入皇都龙阳城。
毕成被安排进了大轿子,这种轿子四面就像屋子一样严实,但左右有小窗,窗子上有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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