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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岁月催人多离别,沧海伤情唯相思

风轻轻吹过草尖,也撩动着所有人的心。

那已定住的刀身,仿佛要压垮那片空间,如果不是风过,草摇动,空气早已死寂,凝固,三江叠浪,万重浪,蓄而待发,许厚浑身的血管,筋脉,仿佛烛龙,遒劲中,满满的力量,似乎要破体而出,不过他并没有动,眼都未曾眨过,他没有动,易天行也没有动,浑身松懈下,熠熠的精光,却丝毫不敢懈怠,高手,他们是绝顶中的绝顶,放手一搏,生死只是刹那。

或许心跳是可以控制的,正如仇恨。

一只鸟从头顶轻轻滑过,羽翼滑翔声如此清晰,不过空中并没有留下鸟的痕迹,就在这瞬间动了,许厚刀在厚重苍穹下,宛如断裂的天幕,轰然之下,万重浪犹如九天之下,而整个世界就剩下一柄刀,易天行依旧没动,灰袍在刀气中翻动,撕裂,依旧没动,浑身松懈,静静看着那袭来刀锋。可是许厚一脸慎重,尽管拼命一击,不顾一切之势,可是内心依旧警惕,在别人眼中易天行确实松懈无限,可是只有面对时才明白,那是多么的无懈可击,因为人,总是畏惧无法预料的状况,而无法预料的出手的确很可怕。

易天行依旧站着,背负双手,刀气已经割裂灰袍,刺痛的肌肤有些发红,似乎随时可能碎裂开来,近了,刀锋近了,看得场外小魔仙双拳紧攥,异常紧张。说时慢那时快,这一切不过数息功夫,万重浪,更快,就在这时,动了,一直不动的易天行动了,除了男子,只有太乙双剑微微有些看清,是的,那就人间的一道闪电,不过这道闪电是灰色,瞬间穿越空间的阻隔,接连两声巨响,伴随鲜血的洒落,战斗结束了,而仇恨就像天空掠过的飞鸟,当年再去寻觅,只留下岁月的沧桑,依旧熬熬煎煎。

易天行静静站立着,肩头鲜血缓缓低落,盛开在三月的草尖,在阳光下很美,映衬雪白的须发,在风中翻滚着岁月的痕迹,是岁月静好,还是逝者如斯?三丈外,草场一片狼藉,一道数米长的沟壑,不是很深,沟壑的尽头,躺着一个人,不用猜,此人正是许厚,仰躺着,睁大双目,是不敢相信还是?左胸口已然塌陷,一个脚印,寸许来深,显然五脏尽碎。一个段仇恨,一个条性命,随风散去,草有荣枯交替,而人一生只能一次,易天行轻轻叹了口气,手指连动封穴止血,神情有些萧索四十年的颠沛,本以为早已看透,可是四十年前惨状历历在目,四十年的自责,四十年的悔恨,宁愿终日与马为伍,也不愿涉足那伪作和险恶的江湖。而如今沉寂多年的心事,忽有勾起,一时感慨无限,恩怨情仇,红尘种种,真能看开么,俗世纷扰,又如何脱身江湖。

“两位前辈不走,是不是也想留下来”看着小魔仙帮易天行包扎伤口,男子转头冲着太乙双剑淡淡一笑道。

“少侠说笑了,我两自知不敌,今日留手之情,铭记腑内,只是此物对于教主十分重要,还望少侠三思,就此别过,保重”太乙双剑一拱手道。

“多谢提醒”男子手轻轻抚了抚酒壶说道,说完转身不在理会,太乙双剑身形一展,很快消失在山林中。

“你应该留下他们的,解决麻烦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让麻烦再出现”易天行看了看太乙双剑消失的方向道,似乎已从悲伤的回忆中走了出来。

“我不喜欢杀人,他们两人也非大恶之人,算了,麻烦再来,再解决吧,根本的源头也不是他们两人”男子有些无奈道,留下两人虽难,但不是不能,只是随性的他,总是不太希望用生命的结束来了解恩怨,因为生命只有一次,他尊重生命。

“唉,年轻真好,有勇气捍卫自己的坚持,老了,老了”易天行叹了口气说道,转头看向田不开,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扔了过去,继续说道“这是老夫毕生所创绝学,惊雷腿,拿去看看吧”,又转头对小魔仙道“小丫头,你就好好跟师傅学吧,哈哈”,似乎想到男子头疼的模样,很是开心。

“多谢前辈”田不开接过书,躬身谢道。

“别前辈长前辈短的,按年龄应该叫我爷爷,不过我和你父亲称兄论弟,就喊我大伯吧,一入江湖岁月催,聚散有时,你们走吧”说完,易天行似乎下了逐客令。

“前。。。大伯,马。。。”田不开有些憨厚的声音道。

“唉,老夫都行将就木,还需要什么,善待他们便是,走吧”说完,转身走向小屋,稍显佝偻的背影,一种苍凉迟暮,仿佛斜阳依山,总叫人疲惫。

“易老哥,改天再来一起赛马”男子看着苍老的背影道,又对几人道“走吧”

“哈哈,你这小子总算喊了声老哥,一定,有时间常来,老夫喜欢上了这里,这次不在走了,江湖险恶,照顾好他们”易天行大笑道。

众人只得上马,有些不舍,小魔仙更是眼眶微红,马蹄渐行渐远,芳草幽幽,依旧向远,而暖阳不知何时已偏西。

四野寂寂,略微几点灯火,轻轻撩动夜色,月不是很圆,带着孤独的白色,爬上梢头,似乎惊动了静谧的山林,拂过一阵清风,正如那轮玉魄,有些微凉,千年万年,依旧。

一道人影,静静立在屋顶,出神的看着远方,烤着月色,享受着孤独,是的,享受,那平凡的脸,偶尔会泛起一丝浅笑,是甜美,也有酸涩,举起酒壶,千年醉,一醉千年,人生不过短短百年,而记忆,却很漫长,酒缓缓流入,就像那道身影,不过酒液晶莹,而她,一袭翠绿,如经年不改的竹筠,只有那剔透的玉指,恬静的容颜,如这醇香的老酒,一醉千年。

江湖听雨多少路,孑身登遍四海楼。从此孤独成常客,一壶月色一壶愁。

有些出神的眼,总有丝丝温柔的闪动,再伤再痛,无恨无悔。

风,缓缓,月,融融。

一缕清风,宁静祥和,一段月光,冰凉清心,沉睡的四野,幽幽醒来,在月纱倾覆里,逐渐清晰,甚至还有一丝丝荒野的脉动,不知何时,一道白影,一支玉笛,清幽宁静,流淌在这月下,浮动月光,送来清风,唤醒荒野,然后悠扬远去,而这座落在古道边的客栈,正如那持着酒壶的男子,孤零零的沉静在这荒原里,也许有人曾来过,也许一别经年,或是永远。在笛声中,一切似乎都变了,喜乐抑或忧伤,都是那么淡然,安然中无风无雨,一如千年冰月,不染纤尘。笛音缓缓,却能在听者的脑海中映射如此宁静的画面,还有一丝丝清凉沁入心扉,抚平伤痛的褶皱,安静祥和,音律的造诣已是登峰造极。

“自在清心曲”男子喝了口酒道。

“原来兄台也懂音律,云某献丑了”云潇潇玉笛一收,拱手道。

“云兄说笑了,只是遣怀时胡乱看了些,若是云兄方便,可否略微指点愚兄”

看着眼前有些平凡,却又神秘的男子,终日平淡,以酒为伴,见不到丝毫感情流露,似乎生活在一个人的世界,超然卓绝中却平淡平凡,独自一人时,那出神的双眼,偶尔流露的温柔,孤独的身姿,禁不住让人心疼,也让人着迷,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云潇潇暗自想到。“有幸能以兄台探讨,云某求之不得”陷入沉思的云潇潇慌忙应道。

云潇潇也很好奇,为什么眼前的男子,总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就如手臂剑印莫名躁动,脑海中多了篇高深剑诀,自己莫名其妙对他的关心。男子何尝不是,当云潇潇接近楼顶时他便已知道,可是内心仿佛不抗拒将心事让他知道,一种莫名的熟悉,总是让他相信,云潇潇是可以相信,以命换命的兄弟。

原来,云潇潇一行人赶路一天,恰逢这路边有家客栈,便在此投宿。

楼顶,一袭白衣,潇洒飘逸的云潇潇,此时脸色有些微红,男子正吹着他的玉笛,悠扬的曲声,出神的双眼,山风似乎都醉了,一曲《沧海》。

繁华落尽幽梦伤怀,焚琴弦断灰飞阳台,数点红泪两厢沧海,长亭柳绿谁去谁来。青灯一世可曾看开,三尺红墙寂寞徘徊,风铃难消钟里暮霭,红尘缱卷你若梦在。夜漏呜咽昙花易败,酒满金樽浮生徒猜,踏一半歌引月来埋,雪葬伊影一切空白,年华任去何来悲哀。看不开,已看开,繁华有尽雨断阳台,青灯无泪油枯无哀,飘落青丝剪断梦来,缕缕梵音陌上花开。只是爱,已无相思害,从此,你我都不在,琴诉相思幽梦伤怀。

看着眼前的男子,听着笛音,云潇潇眼眶有些湿润,不过就在这时,曲风一改,《自在清心曲》幽幽袭来,就连冰冷的月色都有些回温,滑过指尖,如玉笛一般,入手微凉。虽然有些生涩,不过云潇潇的几番指点下,《自在清心曲》在男子手中已有神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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