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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中旬,上界祭典各大神职排行上的神族被编入了军队。

骑士、神匠、祭祀、魔导师、炼金术师还有幻想术士的总队伍由拿下新头衔的神族来领导,经过一个半月的训练,他们在帝都广场大道上集合举行阅兵仪式。

由星耀骑士团、英灵骑士团和魔神骑士团带领的千人庞大军队骑着巡逻马渐次走入众神广场。街道上挤满了人,均纷纷抬头眺望大道中最先进的魔法、武器、弹药还有战兽。

众神广场的高处,法瑟坐在主神坐席上,他身边站着财务大臣、军务大臣、行政大臣和外交大臣。作为未来的神后,斯薇也站在离法瑟不远的位置。

但斯薇已经心神不宁了一整日。

早上她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的内容只有一行字:“法瑟王把一条新闻压制下去了,这张照片是报社的存底。”

照片上是法瑟和撒伽两人在玩具堡相拥的照片。虽然拍得不是很清晰,但能看得出来是有东西挂在了两个人的胸前,所以应该是意外……

可是,他们为什么会单独出现在那种地方?

斯薇抿着嘴唇,静静看着法瑟穿着黑色军装的高大背影。

神界的军装从来都是黑白两色,物理系军人穿黑色,魔法系军人穿白色。除去众神之王的头衔,法瑟以前的职业是魔导师。之所以一直穿黑色的传言有两个:一是他的妹妹贝伦希德喜欢穿黑色,而且总是让他配合自己穿一样的颜色;一是为了悼念死去的人类妻子,前任神赐四将军顾安安。

斯薇一直很安分守己,因为她知道自己是斗不过死人的。但死人如果被忘记,也永远不会出来反抗。所以,如果法瑟心中挂念着那个人类女子,那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总会忘记她。

但她无法接受其他女人的插足。

斯薇静静看着撒伽优雅的侧脸,没有任何表情。

“今年骑士团的新武器很不错。”军务大臣指了指下方尖锐又闪闪发亮的刀剑之海,它们和骑士们的黑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相对这些武器来说,神匠那边就稍显不足了。”

弗丽嘉是阿斯加德的首席神匠,自从她离去以后,这一块一直没有人填补空缺。

“我觉得这些武器太过尖锐刚硬,反倒不适合。”安安走过来说道,“如果陛下是准备用这些军队南征,那么面对的敌人可不是普通的神族。古代巨人的皮肉厚如城墙,那边的猛兽也都是一些硬皮大块头。离开神界,神族军团能够带领的武器有限,个人认为柔韧度比锋利度要重要得多。”

军务大臣微微一怔:“王后殿下没有上过战场,这样的说法恐怕……”

安安对这个大臣感到很担忧。她刚才所说的几乎是前任军务大臣贝伦希德的原话,贝伦希德的军事经验可能有错么?

“撒伽说的刚好是我刚才在想的。”法瑟用白手套轻轻支撑着下巴,又指了指下方的军队,“我觉得换成剑枪会比较合适,但好质量的剑枪成本很高。”

“或者在普通刀剑中注入因塞特混合型溶液当做备用。”

军务大臣看向安安:“那是?”

“通常我们所用的东西不是经过折叠以后会受损么,”安安做了一个掰东西手势,“这种溶液融入金属后会让折叠的东西变得越来越柔韧,但杀伤力会减小。前些年的战争敌人都是神族本身,”她把华纳和阿西尔的战事含糊带过,“这种溶液的应用率不高。但这一回敌人不一样了……陛下应该听过。”

“嗯。”

安安又补充道:“不过因赛特混合溶液的成本比剑枪还要高,只能用在精锐部队里。”

“那莱斯威,回去记得给星耀骑士团的武器注入这种溶液。”

“纳尼?陛下,这个我不会……”

“你不会?”

军务大臣愕然:“但莱斯威大人,您可是首席……”

莱斯威摇摇手指:“神赐纪元后出生的炼金术师在因赛特系列的溶液调配上都是废物噢,不管是不是首席。”

“没关系,我会。”安安微笑道,“这种溶液并不复杂,为星耀骑士团都配好也就是半个多月的事。”

“那麻烦你了。”说完这句,法瑟轻扫了一眼羞愤至死的莱斯威。

斯薇在远处一直看着他们,却始终没有出声。

阅兵仪式结束后,她才走过来牵住法瑟的手:“瑟瑟,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好么?”

“好。”

“那我先回去了,在金宫等你。”

斯薇随着人群离去,安安却紧跟着法瑟。这段时间他和斯薇的关系变得亲昵起来,有些令人捉摸不透。若说他是察觉到了自己的意图才这样做,应该对自己有所防备并保持距离才是。

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真对斯薇……

想到斯薇称呼他为“瑟瑟”,心底有一种莫名的怒火让她几乎要冲上去质问法瑟。但仅过了几秒钟,她就晃了晃脑袋,恢复了理智。

法瑟坐在坐席上,并不急着离去。他翘着腿,单手撑着下颚,看着下方机械般整齐浩荡的军队慢慢撤退。

等人都走光了,安安才靠近法瑟:

“对了,刚才军务大臣不是有提到神匠的部队有缺陷么?我推荐一个人,让她当神匠领主绝对没有问题。”

法瑟抬头:“你说。”

“尤尔。”

尤尔是弗丽嘉的挚友兼同行劲敌,曾经是阿斯加德最活跃的鬼匠。自从奥汀沉睡神界分裂后,她就没有再参加过上界祭典,因此也渐渐被人遗忘。

“我知道了。” 法瑟顿了一会儿,看向迟迟不走的安安,“还有什么事么?”

“没有重要的事了,不过想和陛下聊几句。”

“聊什么?”

在黑色军装的衬托下,他的紫色瞳仁显得更加幽深难测。

安安绕到他的面前,在他腿上坐下,伸手整理他的宽阔肩膀上的银色徽章:

“聊一聊晚上不要和斯薇吃饭的事。”

安安一手勾住他的颈项,一手理了理他的领口,用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悄悄道:“比起吃饭,还有更多更有意思的事可以做,不是么……”

法瑟的眼角渐渐荡漾出一丝笑意,但他还是平静地看着安安。

然后安安垂下头,双唇轻轻压住了他的唇。

微凉的风将他们的发绕在了一起。

法瑟张开嘴,让她略带侵略性的舌缠住自己,但依然没有做出回应。

离开众神广场的斯薇等了半天不见法瑟下来,想起撒伽也一直在那里,心里觉得很不安,终于忍不住又重新倒回去找他。

早就猜到撒伽在打着什么小算盘,但没想到自己回去看见的一幕是她坐在法瑟身上,还相当主动地亲吻他。但法瑟双手放在王座的扶手上,好像没有太大反应。

她无声地看了他们许久,默默撤离了。

冬末春初的傍晚。

由凤凰森林酝酿而来的冷风飘出山林,掠过乌达泉的水面,抖动了枯树枝,把整个阿斯加德初春的清香带到了众神广场的高台。

漫长的吻结束后,安安依然厚脸皮抱着法瑟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道:“我们回星耀神殿吧。”

法瑟发像是被束住的雪白的丝绒,顺着暗黑的军装垂到胸前。他脸上从容的笑意没有退去,只是静静地看了安安半晌:

“嗯。”

星耀神殿的寝宫。

雕花的水晶吊灯被调得昏暗,壁炉的热度让人身心都变得怡然起来。

原本以为法瑟之前的不主动是因为地点太公开,但回到星耀神殿以后安安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对人主动,但无论她怎么亲、抱、摸,法瑟都还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两人紧贴的身体已经微微发热,法瑟的尺寸稍微有一点兴奋也很容易被发现,但……他就只是脸上含笑,不鼓励也不排斥,任她坐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只要她尝试脱他的衣服,他就会微笑着伸手挡住,然后用下颚指指她,示意她先脱自己的。

明明是她出手,肯定不会做羞辱自己的事。

于是两人就这样打着拉锯战,一个主动一个被动地接吻。

终于,当时钟指向晚上七点,法瑟忽然推开安安,在她微微发红的嘴唇上刮了刮:“现在我知道,赫默真的冷落你了。”

“对……陛下也一个人很久了吧?”

法瑟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只是看看墙壁上的挂钟,又回头对安安淡淡一笑:

“可惜今天我答应了斯薇要和她吃饭,所以没时间陪你了。”

安安怔忪地看着他的背影。

但他才转身走了两步,又像想起什么一样重新走回床旁:“今天真是辛苦你了,给你一点回礼吧。”

他一手插入裤兜,一手插入她后脑的发中,迫使她抬头对着自己,弯下腰深深吻住了她。

那一瞬间,安安的心跳完全停止,又随着他热情粗暴的吻而疯狂跳动起来!

记忆中法瑟虽然冷漠却彬彬有礼,接吻的时候对自己也温柔甜蜜,从来没有这样激烈过。他的舌几乎要深入她的喉中,却又完全无法反抗和退却,只剩窒息。

最后在她几乎以为自己要晕过去的时候,他松开手,轻轻在她的唇上又小啜了一下,为一场暴风雨后的余韵划下句点:

“改天再和你温存。”

安安跪坐在床上,目瞪口呆地看着法瑟消失在门外,被强烈的羞辱感卷席得头脑空白。

这是奇耻大辱。

…………

翌日起,安安开始在星耀骑士团帮忙调制因赛特混合溶液,并和神匠们一起把溶液注入精锐部队的武器中。斯薇却连续消失了很多天。

这些日子她去了很多地方,艾尔夫海姆,华纳部落,海姆冥界,约顿海姆,瓦特海姆……几乎九大世界都走遍了,她却又一次回到了华纳部落。虽然出生于华纳部落,但斯薇早已入了阿西尔部落的籍。阿西尔神族想要在华纳部落驻留四十二个小时以上需要办理通行证,她特地用别人的名字申请了通行证,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馆住下。

查过很多和撒伽有关的资料,都没抓到任何蛛丝马迹。不论从官方报道还是民间传闻都说她和赫默关系一直不错,按理说她没道理会想勾引法瑟。

当然,为了神后之位很多女人都能做出疯狂的事,她可能只是不安于现状而已。

二月底,春季即将到来。

斯薇在华纳海姆的一个小广场中坐着发呆。她已经连续走了一个多星期,现在大腿都因长途跋涉而有些酸痛,她的龙也累到一动不动。正想着或许该放弃了,却突然听见一个小女孩和妈妈聊天时提到了一个敏感的词:

“那妈妈,再给我说一次羽萱花的故事好吗?”

没错,那个名词就是“羽萱花”。这个词在阿斯加德是被禁止的,就像当年的神赐将军“艾奇”一样。

再看一看这对母女,果然是华纳神族,能毫不避讳地谈到它。

“好的。”妈妈把女儿抱在膝盖上,面容在夕阳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红光,显得慈爱而忧伤,“从前从前呢,有一个孤单的神族王子……”

从前,有一个孤单的神族王子,他很小就没了父亲。王子的脾气很坏,每天都坐在宫殿里对下人们乱发脾气。他的人生没有梦想,只想救回父亲,赢回过去的光荣和尊严。

有一天,一个来自人界遥远东方的女孩来到了他的身边,鼓励他,陪伴他,用微笑温暖他。渐渐的,王子开始懂的考虑别人的心情了。他发现女孩很喜欢只有在神界才会盛开的羽萱花,所以经常带她在帝都大道上看那些银白色的美丽花朵。

后来王子和女孩相爱了,并且在阿斯加德举办了盛大的婚礼,他们婚后的生活很幸福……

但离王子父亲回来的日子越来越近,王子不得不面临一个选择,杀了女孩,或者放弃父亲。

女孩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自己跳入了火海,完成了拯救王子父亲的使命。

在等待父亲回来的日子里,王子又重新变回了孤单一个人。他学会了如何关照别人,如何体贴别人,却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妻子。而象征着妻子的羽萱花也随着她的死去从此不再开放,成为了传说和童话中的绝世之花……

这个羽萱花的童话故事的原型当然是法瑟王和四将军顾安安,当然也因为改编为童话而不断美化过。

实际上法瑟王并没有学会如何关照别人,相反变得更加冷酷残忍。羽萱花再不开放也并不是童话所描述的那么神奇。

因为那是法瑟王亡妻最喜欢的花。从她死了以后,羽萱花就成了他心中最大的伤痛,从此阿斯加德的羽萱树也被栽培成不能开花的品种。不光是在城中心,就算是在阿斯加德城边缘的小小角落,都不要想找到一片羽萱花花瓣。

现在在阿斯加德羽萱花的禁令尤其严格。带羽萱花进入神界的下场比贩毒还严重。神族法律规定,走私一片花瓣就要坐牢一年,超过十束羽萱花就是死刑。不仅如此,“羽萱花”还变成了禁词。因为这种恐怖的法律,神族们就算看到这个名词都会神经紧绷。

听到这里,斯薇微微一笑,起身离开了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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