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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洛洛的悉心照料下,海芙以惊人之速康复着。安安在后院里找到这二龙一人的时候,海芙挥舞着强而有力的巨大翅膀,尝试着往更高的地方飞去。就像是新生的生命,就算是超出能力以外的事,她都愿意尝试去做。洛洛则非常听话地跟在她后面,金色瞳仁睁得大大的,就像是看见女儿成长的爸爸,欣慰得随时都会流出眼泪。
相比较海芙和洛洛,法瑟的轮椅就显得更加刺目。他看上去却没有一点不习惯,就好像已经失去行走功能几十年一样。
他抬头看向那两头龙,眼睛因冬季薄薄的日光而眯起来。他从下往上眺望天宇的眼神很像一个第一次看见新奇事物的小孩子,苍白的天空像是已经融入了他的眼眸,一寸寸微光将他的睫毛都晕染开:
“安安,你看,海芙恢复得好快。”
他越是这么说,就越让人忍不住对比他和那头正在被人呵护的金龙。
到这个时候,法瑟身边还有什么人在认真关心他呢?
她和他都是一样的人吧,就是面对死亡也是一样,只有一个人。只是一想到他最终将孤独地死去,安安的心里莫名感到一阵刺痛。她尽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去想其他的事:
“我有事想问问你。”
“怎么了?”
“你打算就这样和欧夏部落友好往来下去吗?”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你别忘记我们约好的事。南征结束后,你就要让我当神后。如果你南下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开欧夏部落的大门,那现在已经做到了。你承诺的事也该实现了吧。”
法瑟转过头,对她淡淡一笑:“如此透明地展示自己野心的女人,你还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多谢夸奖,但这件事我完全不想和你打太极。法瑟,你的南征计划究竟是为了什么?”安安终于忍不住问了,“我还是不能理解,你拼死拼活就是为了和这样一个原始部落做生意?”
“对了安安,昨天我看了新闻,艾尔夫海姆下了今年的初雪。因为今年的雪比以往都要大,幻象术士预言说积雪会一直延续到明年年中才会化去。这样的雪景百年难得一见,连消失已久的月神玛尼都放话说会去看看。”
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我们说的好像不是同一件事。”
“你想去看看么?冬季的艾尔夫海姆。”
安安叹了一口气。她知道法瑟这人一向嘴严,他不愿意回答的问题无论怎样都逼不出答案。
她只有点点头:
“其实我们学校早就做好了去冬游的准备,我和尤茵也约好了一起。如果你也想去,我可以考虑考虑带上你。”
法瑟思索了一会儿:
“考虑是因为需要条件交换么?你希望我怎么做,□□?”
“服了你。精神状况这么不好,早点休息才是真的。”
安安噗嗤笑了一声,轻轻拍了一下法瑟的脸颊,却在对上对方视线时意识到这个动作过于亲昵,最终有些尴尬地收回手。
安安和法瑟出发前往艾尔夫海姆的前一天晚上,这个消息也传到了斯薇的耳中。
同时,这个晚上阿斯加德已下起了732年末的第一场雪。
起先只是一些零碎雪片在空中隐约飘荡,但很快,常年处于低温气候的阿斯加德就孕育着鹅毛大雪,任它们纷纷扬扬地飞满了漆黑的夜空。
因为天太冷,一到午夜街上的行人就变得特别稀少。除了那些百年不变犹如古钟般的守卫,金龙栖息地上微微挪动翅膀的龙凤,英灵神殿附近几乎连个活物都没有。
斯薇却来到了这里。
地面上的积雪还没有堆得很厚,靴底一踩上去就会晕开一团黑色的脚印。她在雪地中留下了许许多多这样的脚印,最后还是没能说服自己去金宫找法瑟。
就在她转过身打算离开的同时,一个男人不知何时就已站在了她的身后。他穿着黑色羽毛领的华丽衣裳,羽毛和漆黑的长发反射着雪光,眼睛却呈现着有些尖锐的银色。
斯薇捂着胸口:“将军大人,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吓人……”
“如果突然过来讲话才会把你吓着吧,你看金宫看得太入神了。”克瓦希尔踩着白雪走过来,地面响起雪片破裂时清脆的声音,“有事想要找法瑟陛下么?”
“你应该知道了,他明天要和撒伽去艾尔夫海姆。”
“那有什么关系,你也要去。”
“所以我才更不想面对他们。”斯薇转过身,不大愿意让年长的男人看见自己愤怒的表情,“凭什么,凭什么撒伽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付出,就可以得到两个好男人的真心?”
克瓦希尔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在寒风的吹拂下,雪花像是不确定该选择哪里作为歇脚的地方,像是失去了重心,犹犹豫豫地落在地上。
斯薇的十指紧紧交握着,也不知是因为天冷还是情绪波动,声音有些发抖:
“你说,这是不是有点太不公平了。”
“……其实这件事你换个角度想想会更好。”克瓦希尔看着她发抖的瘦削双肩,一字一句说道,“人更想要的是达到目标的满足感,而非这个目标本身不是么?别人轻而易举就得到手的东西你却如何也得不到,那等你真正得到这件东西的时候,快乐与满足也会比他们多得多。”
“可是法瑟陛下有几个,众神之王又有几个呢?”
“法瑟是只有一个,众神之王是只有一个。但一个真正爱你和你真正爱着的男人,也只有一个。你知道这个人不是他,所以这并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茫茫的大雪中,好像任何东西都失去了原本的棱角,就连如同尖刀般有着冷硬线条的建筑都变得亲切温馨起来。
斯薇回过头,同样犹豫地看着克瓦希尔:
“真是这样吗?”
“当然是逗你玩的。”克瓦希尔深沉地摸了摸下巴,“果然小孩子就是好骗。叔叔怎么可能会支持你和陛下分开呢?撒伽算什么,你必须上去拆散他们!”
“……”斯薇面无表情地鄙视着他。
……
……
传闻玛尼已经在艾尔夫海姆待了几个晚上,但直到安安和法瑟到了那里都没听人说看见了他的身影。于是有人暗自揣测这不过是那个少年月神又一个无聊的玩笑。
玛尼是巨人之子,和太阳女神是姐弟关系。太阳女神发着金光在白天活动,他则发着银光在夜晚活动。原本这对姐弟总是在阿斯加德交替着奔跑以换来日月,但因为玛尼的贪玩和无数过分的玩笑,奥汀取消了他们的职务并把他流放出境一百年。玛尼自尊心极强,当然不肯承认自己被流放的事实,所以一百年到了以后他也没有回到阿斯加德,反倒跑遍了九大世界到处捉弄人祸害人,是很多人提了都会头疼的一个神祗。
玛尼的歌声很出名。不是因为它的美丽能打动人心,而是因为这种歌声会让听歌者产生幻觉,把眼前的事物当成自己的心上人。能够抵挡住这种魔法的人只有三种:爱人在身边的人、没有心上人的人、聋子。
很多人因为中了他这个魔法而闹了不少笑话,例如抱着柱子亲、男男接吻、对着一棵树桩默默流泪等等。这一切变态行径都能给玛尼带来前所未有的快感。
总而言之,他就是一个儿时受到虐待长大后要报复社会的失足少年。
在艾尔夫海姆最先遇到玛尼真身的人居然是尤茵一家人。
冰河倚树而绕,上面漂浮着一艘艘带着异域风情、船头卷起的小舟,尤茵蹲在河岸边扶着儿子的小腰肢,让他伸手去玩水。
忽然间,散发着紫蓝光芒的树叶后面蹿过一道黑影。莱斯威猛地抬起头:“什么人!”
那道影子在树叶后晃悠了半晌,才有半个身子探出来。少年斜飞的眼形把他显得有些邪气,他的笑容则是玩世不恭又带着得意:“莱斯威殿下,好久不见啊。”
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莱斯威想起曾经在他歌声中去亲吻贝伦希德却惨遭毒打的情景,差一点就吐了出来:
“你……你……”
“你别恨我。我的歌声可是被称作‘最能检测忠贞度的神之曲’哦,有多少不敢告白的情侣都因为我的歌声而在一起,我都快数不清了。”
“但又有多少人因为你的歌声气得差点吐血死亡呢?”尤茵的眼睛在河光中晶亮如翡翠。
“哈哈,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你们占尽了是不是?”玛尼显然很乐意听见尤茵的回答,小恶魔的本性瞬间爆发,“大美女啊,我现在技艺进步了,就连没有心上人的人听了我的歌声,都会把周围的人幻想成梦中情人的样子。所以,你们全部都得被我玩弄与鼓掌之中!”
莱斯威扶额:“玛尼,你的青春叛逆期大概是所有生物中最长的吧?”
尤茵:“是,你很厉害。那和爱人在一起的人呢?你有办法破解吗?”
玛尼微微一愣,脸颊因心有不甘而有些微微发红:“可恶!我总有一天会破解的!”
莱斯威和尤茵相视一笑,一人牵着儿子的一只手转身走掉。临行之前,莱斯威还微微垂下头在老婆的脸颊上亲了一下。面对这样坚定的彼此信任,玛尼连试验一下的冲动都没有了。
是,尤茵和莱斯威是无坚不摧的。但另外一对可不是这样。
——他们伟大的众神之王,还有疑似陛下情人的撒伽。
对着他们唱歌,那情景得有多好玩啊。
……
……
过了很久,玛尼终于发现了远处的法瑟和安安。
当初吃了洛基的亏,现在绝对要折磨一下他的儿子——玛尼眯着斜飞的眼,一脸坏笑地看着那两个人。
安安吐了一口白气,拿起法瑟胸前的怀表看了看:“都一点过了。如果他真的出来,谁知道你会不会做愚蠢的事。”
她忽然靠近的动作让法瑟动作有些僵硬,但他还是尽量保持冷静的样子:“我一定会把你认成安安。”
“是么。那歌声对我一定不管用,因为我什么人都不喜欢。所以你也别想趁机占我便宜。”
大概是这里气氛比较美好,寒冷的天气和慢节奏的夜晚也让她对他防备也减少了很多。尽管知道她对自己的宽容并不代表着原谅,但法瑟心里还是有些开心:
“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自恋了?”
“无视你。”察觉到法瑟仇视人的眼中有着淡淡的笑意,安安也抿着嘴笑了起来。
这时天已黑尽,六瓣雪花从夜空中冉冉旋转着落下。安安伸手接了一些雪,看它们在手套上重重叠叠。她替法瑟拨掉一些头上的雪瓣,又拿他的围巾盖住他的头:
“我们早点回去吧,不然在这里待久了我怕你身体不舒服。”
“好。”
法瑟刚一点头,安安就用力推着轮椅,加快速度往他住宅的方向赶去。但没走几步,一道紫色的光芒就慢慢从法瑟的手心流出,把两人罩在了一个椭圆形的魔法障壁中。与此同时,所有的雪花都顺着微热的障壁化作水滴流下。从里面往外看,就像是有密集的雨水落在无形的伞上,再没入厚厚的积雪中。
“这样就不用赶了。”法瑟把围巾重新搭下来。
“好漂亮啊。”安安惊奇地看着周围,“我居然还能听到风雪声。”
“你不是想看看玛尼来了会发生什么吗?我就没有屏蔽声音。”
“原来你还可以屏蔽声音啊,这样说来玛尼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嘛。”
“九大世界里,只有一个人能让我心甘情愿地认输。其他人对我而言都是小菜一碟。”
“那是谁呀?你父王吗?”
“不是。”
“洛基殿下?”
“不是。”
“那是谁?”
安安等了许久都没得到法瑟的回答,却莫名其妙紧张起来。她抬头看着淡紫色屏障上流落的雪水:
“这么晚,我看玛尼是不会来了。”
“嗯。”
最近法瑟的话越来越少,真是越来越无趣了。安安有些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心中想着这一个晚上连唯一的乐趣也没有出现,那就更无趣。可是,她却没有一点不高兴,反倒走得越来越慢。虽然艾尔夫海姆的地域很广,森林很多,但一边欣赏巨树上精灵小屋的灯火,一边和这个人在被雪染成白色的树下走过……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事。
但她还是会好奇一件事:如果玛尼出现并唱歌,她真的不会产生什么幻觉吗?
——不,她觉得自己会把法瑟看成贝伦希德殿下。
毕竟在这一百多年里,殿下已经是她唯一牵挂的人。这种恨不得牺牲一切想要救一个人的感情,应该就是爱情吧。
可惜她对自己的感情认知一向后知后觉,总是要在失去爱人之后才明白自己的感情。
又是一年过去了。
新年的夜晚,雪花纷飞掩盖了整个精灵的世界。
但是这晚有一个秘密,她和法瑟都没有及时发现——他们身后并肩而行的路人们都用各式各样的眼神看着彼此,或暧昧,或深情,或者惆怅,或幸福,或忧伤……但不论过了多久,他们最终都会拥抱或者亲吻彼此。
月神玛尼的歌声回荡在平和寂静的雪夜,为所有人制造了甜蜜却残酷的幻境。他一直唱啊唱啊,唱到了天快要亮都还没停止。
只要没和爱人在一起的人,不论是住在树上的精灵,还是走在冰河旁的神族,不论是坐在船上的侏儒,还是背着包裹□□的巨人……都听到了他动人犹如幻境的歌喉。
直到他们走得很远很远了,阿斯加德大学的学生们才从树林里溜出来。他们戴着特制的耳塞,因此什么也听不见。其中一个人瞪大了眼,在纸板上写了一行字:
“老师居然喜欢法瑟陛下……”
学生甲:“这不是说明陛下也喜欢老师吗?”
学生乙:“怎么可能?陛下喜欢的是斯薇,他神位这么高,肯定有办法免除玛尼的魔法!哎,老师太可怜了啊,注定失恋。”
学生丙:“真的好可怜。”
学生乙:“我们要想办法帮帮老师!”
学生甲:“你是为了帮老师,还是为了斯薇呀……”
学生乙:“总之,老师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歌声持续响起,安安和法瑟都没有任何反应。
她推着他的轮椅,不时为他整理滑落的围巾,脑中想着与他完全无关的新年计划,知道自己要努力完成最后的理想——
要救回贝伦希德。
要和这个与自己再无关系的男人和平说再见。
她推着他在茫茫大雪中行走,道两旁树梢上闪亮的金色光团拉长了他们的影子,将雪地也染成了淡金色。大雪团团摇摆着下坠,不经意看像是银白的光晕,像是从天上坠落的繁星。
他们前进得很慢,唯一留下的痕迹就是两条排长长的轮印和脚印。
但雪下得太大,连这样的痕迹也很快被重新填满盖住。
走着走着,如梦一般的林荫道上最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的背影,还有他们永远也听不见的,月神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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