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地中海之梦 第67章 在肯定与否定之中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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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构想在形成的时候，大体需要一些努力和艰苦的思考，然而在他落实的时候，努力和艰辛的行动，则顺理成章的变得不可或缺。

于是，仍然在弗里吉亚争讨当地武装的是庞籍，在读到李宁的信件之后，瞬间陷入了无语和惶恐之中。

如果用后世的观点来看李宁的这一想法并不算离经叛道，他有力地结合了国营资本、教育需求和佛教对某些资源的滥用。但对于庞籍来说，还从没有听说过哪种措施能够把天下信徒众多的佛教也算计在内。

这让他多少有些担忧。

这种担忧来源于一个公务员的基本素养，那就是社会秩序的紊乱。

然而对于李宁来说，社会秩序固然是重要的，要不然他何必将佛教推往前台。

然而对于不法分子的打击力度，却不能因为担心这些瓶瓶罐罐而放松，否则一旦他们做大，不但将会让一直挂念的社会秩序处于危机边缘，更会让处理期间闹出的动静远远超过现在的状况。

因此，社会秩序这种瓶瓶罐罐对于加强百姓来说固然是十分必要的。但有时候为了更多瓶瓶罐罐的存在，一两个的损失不足为惧。

所以李宁坚持自己的寺庙教育理念，并准备为此专门返回一趟泉州。

书信交流进行到这里，双方已经愈发感觉到，见一面的需求显然是愈发迫切了。

毕竟现在的庞籍并不在泉州，而是距离更近的弗里吉亚，李宁巴巴的跑回去，纯粹属于完全不必要。

于是，庞籍轻车简从。赶了六天的路程，出现在了马拉斯，并顺利的见到了李宁和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对于佛教很感兴趣，这是出乎李宁预料的。

他心中潜藏的柔和与善良，早就已经被他的赫赫战绩所掩盖。曾经有过的大规模杀俘行为，更是让他与那些佛陀们的慈悲心肠仿佛无缘。

然而当他听到李宁简略提起佛教的宗旨奥义之时，他就觉得这是一个能让人内心重新归于平静的教派。

虽然这个时候的原始宗教，在小亚细亚和希腊本土都十分流行。各种宗教祭祀活动，即便是政治领袖和军事统帅都不得不参加。但他依然觉得，倘若能够将这一教派引入到他的领地之中，定然能够使得社会秩序无意之井然。

他的设想和李宁差不多，由此他们在领地管理方面的诉求也是差不多的。

不过亚历山大对于佛教的要求在最初的时间里并没有得到充分的满足，因为庞籍出于北宋士大夫固有的立场，并没有对佛教有太深的领悟。

由此这场会议变成了李宁和庞籍之间的激烈争吵。这一正常的全过程被那些尾随在李宁身后的学生们记录下来，并在不久之后传到了大宋立路，甚至是朝廷官员手中。

在那个时候。朝野之间的清流士大夫们看到的是两位智者，因为各自见解的不同，而将一件事情通过不断的提议和否定，彻底的完善成为一种制度的过程。

但在这一时期，学生们所感受到的，是两位大人几乎要拔剑相向，砍死对方的巨大恐惧。他们用作记录的双手和纸张都在不停的颤抖着。

“和尚们当然不愿意小秃驴们去学习别的经文，但是三五灭佛之后，中原有多少佛经消失，而原本就停留在印度，从来不曾来到中土的佛经又有多少？”

“你是想自己出一本佛经吗？那你造假又有什么区别？这种亵渎神灵的事情……”

“又不会诅咒到你的身上，更何况我被孔孟子弟，为的就是天下昌盛，小小手段能够让百姓多得一个获取真理的途径，岂不快哉？”

“你的怎么就是真理？”

“这不是讨论的重点，重点是你会见到他，让帝国变得强盛。”

“我没有见到，我只见到国库里的铜钱大量的向外流淌。”

“所以我才需要普及某些方法，让那些铜钱再流回去，进而再流回来然后让每一个人手中经手的铜钱可以变得更多，由此他们也可以变得更宽绰，继而在宽阔的同时变得更宽绰。”

庞籍愣了半秒：“这他妈是什么道理？”

低低的骂了一句之后，这位身材健硕的山东大汉腾然起身，吓得身后记录的学生们扔掉了手中毛笔，赶紧握住了怀中配件。

好在李宁作为相同类型的山东大汉，也没有在那干坐着，他也豁然起身，抄起一只毛笔，在身后的屏风上写了起来。

“这个学问叫做货币成熟效应。指的是，标记新产出的货物不一定非得生产相同数量的铜钱，而是可以增加货币的流通频率，避免通货紧缩带来的被动局面。”

“哦……”庞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似乎听懂了，但其实根本没懂。只是近些天来，一直处在李宁的各种新鲜学时的轰炸之中，觉得什么东西都好像有些道理，但其实没法构成理论体系的，他无法深刻的理解这其中的含义。

至于与实际的情况相对街，然后去处理世纪的问题，则更是会出现各种风险。

李宁知道他没有明白到骨子里去，而且也很清楚，现在呢，他理解这些问题都还有些困难，因此不得不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工匠的数量和质量是一个国家工商业的基础。在贵金属时代，钱币的总量是可以人工变化的，不需要担心因为信用问题而导致的货币滥发。基于此，如果我们需要大众继续发展，那么在保证工匠数量的同时，也保障铜钱的生产，即可以对新产生的所有事物进行崭新的价值定义，只要控制好新事物的价值增长幅度，则可以让新兴产业获得较为优势的利润，以此引导旧产业向新产业变化。”

“所以我们要做的事情其实归根结底只有两件而已，你是这个意思对吗？”

“没错，我们第一要稳固铜钱的供应，所以他要去海外开采铜矿，第二就是要发明新技术，推广新技术，让百姓们从新技术当中得到便利，这样他们就去花钱购买新技术所生产的产品，这在我大宋其实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相反，我大宋的子民们是颇愿意为那些新奇事物花钱的。”

“你说的对，尤其是在南方各家各户争相比拼奢华，几乎到了丧尽天良的地步。你们窗户上是否是镶金他们都要进行一番比较。其豪奢程度简直是令人发指。”

“你说的没错。关于窗户我们也有一些设想，南海琉璃自从唐朝出现之后就一直深得贵官家们的喜爱，我们在这方面也有小小的公益改进，如果他在大众推广，那么无论是内销还是卖往海外都会带来巨大的收益，但现在最为要紧的是缺少一批这样的功效，因此我们希望能够借助佛教的力量进行人才的培养。”

“这个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他们不会同意的。”

“他们会的，这也是经世济民。既符合儒家的立场，也符合他们佛教的仁善。所以说，某些经文如果被编写出来的话，恐怕不见得会让秃驴们感到厌恶。他们甚至都有可能不会去怀疑那是假的。”

“这就是你的经邦济国之术吗？”

“不，这只是一种途径而已，我皇宋帝国识字率太低，不借助宗教的力量，百姓的愚昧，难以让他们迅速掌握先进的东西。所以这招剑走偏锋就是不得不尔。”

“那么你得怎么平衡佛经和你这外来经文的教学呢？”

“这个我有一套完整的体系，总的来讲两种经文，大体相当于一半一半。但其实我们最开始启蒙的时候所花费的所有时间都可以同时兼顾这两种教学的后续进行，因此谈不上具体时间的分割。启蒙结束之后佛经和儒家经典都会在教学内容中出现但这两者主要是为了他们完善世界观和文物价值观，其中掺杂的其他杂学才是我们要让他们之后掌握的东西。”

“佛教儒学都不是你的东西，这所谓的杂学才是你的东西吧。”

“没错。我不能让他们一辈子都挂在我的东西上。那样容易和社会脱节，容易让他们无以为生。如果他们掌握不好的话，还可以去当个和尚或者做个事业幕僚。对了，作为幕僚的我某些学问应该在观察上很有用吧，比如说会计和统计之类的学术在我们大宋逐渐将会成为一门炙手可热的学问。”

庞籍忍不住点点头，李常那样的妖孽，今后恐怕还会层出不穷。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后李常与苏辙共同编写的会计书，几乎成了这一学问的开山鼻祖。

而如果李宁重视起类似学问的传播，可以想见的是未来一段时间李皇宋帝国将会不再缺少相关人才。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李宁对于财会方面实际上并不感冒，他所重视的是数学教育。

中国是数学教育极其发达的国度，但严重偏科，代数无敌，几何扑街。

然而西方数学尤其重视几何，柏拉图学园的门口，仍然有那句著名的格言，不懂几何者不得入内。

而中国的司天监虽然没有类似的格言，但不懂代数者也甭想混进去。

话说著名的数学家，杨辉三角的实际发现者，贾宪同志，正好也活跃在这一时期。

而此时的他恰巧被李宁笼络到福建，出任光幕司兴办的几个学堂的数学教员。

而福建学风之浓烈，唯有川蜀地区可以与之相提并论，因此在不久的将来，当地的各类人才将会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浮现。

当然，李宁也不会将宝全都压在这一块地皮上。

既然想借助宗教的力量，那么必然在传播途径上依赖于他，将来这些学问会伴随着宗教一起走出福建，走到千家万户的视野当中去，在那个时候即便是南洋小国，也将会处于华夏文明的熏陶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