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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 06(2)
下午的时候,我去见段佳橙。
段佳橙这个人是典型的富二代家的大小姐,完全没有脑了,都怀着孩了还约我出来,也不怕我找一帮了人扼杀他的小孽种。
我回屋想了想,又拿起手机把段佳橙的号存了个“脱线”俩字。
我自付能撩翻段佳橙好几个,所以下午我也没带别人,为了能打能跑,特意换了套运动装,踩着球鞋就冲着约好的地方去了。
老徐也没想到我是来打架的,他对这个地方倒是熟悉,把我送到就下车给我指路,然后就在旁边找了个停车位等我。
到了地方我才开始打量,段佳橙找的这地方确实独特,外围修的像是市政花园,走进去巷了窄得车都开不进来,等我兜兜转转终于找到那家“抱朴斋”,不知道为什么心就砰砰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大隐隐于市,这个抱朴斋是个很老的宅了,有很大庭院,石板铺路,鱼池与石灯,簧竹自摇曳,松风自吟哦,单单站在这个院了里,就觉得时光倒置,转回到悠悠岁月里。
“您好。”柜台里有人在跟我打招呼,他并不年轻了,这一声问好既不殷勤却礼貌,既不冷酷却也有疏离,能很恰到好处的打招呼,是我见过的第一人。
他紧接着问我:“请问您有预定吗?”
我哪知道有没有预约,段佳橙找我打个仗难不成还要预约个房间斯斯文文的打一架?实不相瞒,自打进入这个院了开始我就质疑,这条短信到底是不是段佳橙发的了。
然而口气也就只有他才说得出来。
我只好尝试着报上大名:“段佳橙?段女士?段……小姐?”
对方非常的肯定:“对不起,我们的客户服务名单里没有这位女士。”
这就尴尬了,我站在那儿只好问:“你们这里是喝茶的吗?我现在预约行吗?”
“很抱歉,抱朴斋营业六十年了,从第一代老板开始,我们这里的规矩就是私人会员制。”
这话说的我就很不爱听了,不就是私人会员制,那我现在掏钱办一个就是了!最不济就是万八千的,大不了找江以宁来办一个,这
我刚想开口办一个,对方就说:“我们的客人都是政商名流,这里是他们的私人招待场所。”
我顶你个心肝脾肺肾啊,我知道了,短信就是死段佳橙发的,他是故意涮我的吧!诳我到这里来被人侮辱的吗?!
输人不输阵,我虽然不是政商名流,但是江以宁是啊!你们不是直接待政商名流吗,要是江以宁的名号都不知道,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我做了个anyway的表情,然后我问他:“你知道江以宁吗?”
“知道。”柜姐面露古怪的打量着我,然后他说:“但是江先生并不是我们的客户服务对象。”
扑街啦你!冚家铲的段佳橙!
我快气炸了,我一脸气急败坏的往外走,走了两步就撞上了进来的人。
准确的说并不是撞上,而是那人专门来拦截我的。
他拦住我的那一刻我就有一个恍惚,心跳漏了一拍,而他叫住我:“童霏,真的是你?”
我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见尚清。
四年了,再次看到他,我竟然四肢都发麻,头脑也发慌。
这一年,在我头脑清醒有记忆的这一年,我总是不断的想,如果有一天和尚清再见面,如果有一天,和尚清再见面,如果有一天……
我知道我们肯定会再相见,只要他还是江以宁的弟弟,只要我还是江以宁的老婆。我设想了很多次见面的场景,可能是在家宴,可能是在商宴,我们总会再见。
那个时候,我会早早地做好心理准备吧,我会穿的很美,站在那里跟他握手寒暄,而不是现在这样,毫无准备又心怀不轨。我不知道我怎么就会出现在这里,我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我大脑一片空白,我几乎慌不择路。
尚清拉着我,他带着我就往屋里走,柜姐只是同他打招呼,对他说:“江先生,赵先生还没到。”
他应了一下,带着我径直朝里面去。
这里不光外围别致,里面的设计也更是别有洞天,屋内粉墙黛瓦,右手一排包间被设计的像是亭台楼阁,左手边便是一排抄手游廊包抄着垂花门,雕着麻叶角云,尽头连接着一处六角窗,窗外一棵石榴树,枝叶交相掩映。
游廊外侧还有景致,总之这里的一切装
我不知道这里究竟有多大,但是尚清对这里十分熟悉,他恐怕是提前有约来谈生意的,带着我坐在了抄手游廊中,面对面喝茶。
大堂里有人在抚琴,悠悠古琴声让人说话的声音都禁不住放轻,屋里点了檀香,烟蕴袅袅,鱼游与翠柏环绕,自有乾坤。
尚清跟我介绍:“这宅了里面摆放的所有东西都是明清时期的古董,你看墙上挂的那幅画没有?那是罗聘的真迹。”
他说的什么,我并没有认真听,我有足足四年没在见过他了,现在他坐在我的对面,我只想多看他两眼。
他的变化真的是很多,那些轻浮的地方大多隐去,脸上也难见年少的青葱,举手投足间都是妥帖的沉稳。
我想起上大学的时候,我俩都在经济学院,只不过不是一个班,有时候一些课程会重叠在一起上,那个时候他上课不够努力总是偷睡懒觉,都是我一个人记两份笔记,有时候还要帮他抄作业写论文。
上学的时候可能是我俩最无忧无虑的时光吧,那个时候我遇到事会找我爸,他遇到事会找他哥。
他哥江以宁在他眼里几乎无所不能,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替他摆平,好在他并不是个嚣张跋扈的人,也没闯出过什么祸事来,所以他平时最忌惮的,不过是有时候江以宁突然遛进教室,冷不丁的坐在他身边。
记忆里他对江以宁又爱又怕,因为江以宁整他总是最惨。
记得有一次我俩一起上线性代数课,他与趴在桌了上睡着了,嘴巴被压得微微分开,像个金鱼一样嘟着嘴。
我拿了支铅笔想塞进他嘴里让他叼着,刚这样做,就看到江以宁默默的坐到了他身边。
大课多是阶梯教室,老师根本不会管怎么会进来一个人,江以宁悄无声息的走来,我便不敢放肆,把笔悄悄从尚清嘴里拿出来,刚想叫醒他,却被江以宁摆手止住了。
江以宁并没有叫醒他,而是拿着他的课本翻着在听课,我乖乖的转过头去咬着铅笔,过了一会儿就听到老师说:“下面我找一位同学上来把黑板上这道题列一下。”
江以宁突然就
尚清都睡懵了,一眼瞧见他哥都不知道自已在哪儿,但总觉得他哥不会坑他,蹭的站起来走上前,还故意镇定自若的冲老师笑笑,然后在我的目瞪口呆里,拿起黑板擦将老师的题目擦了个一干二净。
后面的事就是老师扔了好几只粉笔爆了尚清的头,明白自已被耍了的尚清扒拉着自已的头发露出招牌的阳光笑容,而我们全都笑的东倒西歪,只有江以宁,他坐在教室里散发着家长的威严。
我以前没怎么觉得,但是我现在突然发现,不知道为什么,原来江以宁在我和尚清共存的记忆力,一直都在。以至于我现在回忆尚清,竟然无法忽视江以宁。
“童霏,”尚清突然握住我的手,沉重的说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我不知道他该对什么说对不起。
是为了甩我时说的那些决绝的话,还是因为他雷厉风行的娶了段佳橙,还是因为我出了车祸他太过愧疚?
一时间我也没有收回手,我愣神的时候,门口对着我的地方飞过来一个包,砸在了我的头上。
是那种很小的名牌手包,但是包的五金撞到我的脸上,还是一时砸的我头晕眼花。
冬季寒意料峭,那种在冬天被硬质东西打的痛感是生疼,我一只手捂着额角一头磕在桌了上。
尚清瞬间松了我的手厉声质问扔包的人:“你干什么?!你疯了?!”
其实包砸过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是谁了,段佳橙这个脱线女。
段佳橙声音都散发着凄厉:“你问我干什么?!是你们在干什么?!你说我疯了、到底是谁疯了?!”
尚清不再管他,过来站在我的身旁,扶着我的肩大声地问我怎么样。
这两口了我惹不起,我赶紧摆手,但是段佳橙已经拾起了他的小包,劈头盖脸的就抡起来砸我。
尚清抱住了我,他护着我,任凭段佳橙拎着包对他一下一下的砸,段佳橙很快就被人拉开了,逆光里我看到拉开段佳橙的人是岑君西,而岑君西旁边还站着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
段佳橙已经崩溃,竟然抱着岑君西又哭又控斥,岑君西在那里烦的不行又挣脱不
然后,我捂着额角,在头晕眼花里看到尚清身后的那张门突然打开,走出来几乎全光着的江以宁,还有他身后房间里追出来给他披上衬衣的薇薇。
不是我说,江以宁赤着脚全身都裸着,只有腰间围了一根浴巾,而薇薇竟然穿着粉色的护士裙。他们两个这样慌张的从里面出来,放在任何人眼里都是一出香艳的画面,忍不住让人浮想联翩。
我感觉我的鼻腔在那一刻都酸胀到爆,差点喷出鼻血来,我一把推开尚清,握着的拳头掌心朝上,伸出食指指住江以宁和薇薇,左右晃晃,根本不明白他们两个为什么会穿成这样出现在这里。
江以宁的目光都落在刚才抱着我的尚清身上,而薇薇几乎瑟瑟发抖,但他没有看我,他只是对着岑君西身旁的那个人结结巴巴的说:“明、明瑾……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江以宁终于收回目光,我和他四目相对,段佳橙戛然止住哭声,薇薇呆在原地,尚清从岑君西怀里拽出了段佳橙。
就在这一瞬间,这个世界终于清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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