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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 11(2)
我倒出来一些粥在碗里, 轻声问他:“喝点粥吧?”
他摇了摇头,把脸转向一侧, 闭上了眼睛。
我继续帮他拿捏着胳膊, 一边哄他:“就吃一点。”
他还是固执的摇摇头,闭着眼睛不想理我。
“你就算要生气,”我拿手指戳了戳他,“也要吃饱了才有力气跟我生气啊。”
他总算睁开了眼睛, 但却依然拒绝吃东西, 只是说:“没胃口。”
这气生的还不一般哦!
我把粥又倒回锅里去了, 把碗勺装的丁丁当当的响,特别不高兴的样了。
江以宁非得吃这一套, 这个时候才肯叹了口气,说:“你别给我气受,我吃一点就是了。”
他这话说的我特别像逼大朗喝药的毒妇潘金莲,我心一软, 帮他把床头摇了起来。
江以宁的床头被摇高,他便看得清他手指上的伤了, 原本他醒来气力衰竭, 连手都抬不起来。
他的两只手放在胸前,掌心朝上微微蜷曲着, 他看着指甲里的血痕, 眼神里是特别的痛。
可能对医生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双手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就见他自已闭了闭眼睛, 尽可能舒展了一下眉心。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跟我说:“刚才吓到你了。”
我盛着粥的手抖了抖,盛了半碗粥用小勺翻搅着帮他吹温,递到他嘴边。
他却不用我喂,自已伸过手把碗和勺了接走了。
我之前彻底伤了他的心,他这也是一种发泄,我知道,我便不同他争执,帮他把碗仔细端好。
他的两手食指中指都有伤,他左手微微翘着用无名指和小指捧着碗,右手用拇指和食指夹住勺了柄,费力的舀起一点粥,再哆哆嗦嗦的抬起来送进嘴里。
我看得出来,他真的没有什么胃口,吃的味同嚼蜡索然无趣,只是强制自已吃下去罢了。
他那种吃饭的样了让我看的心酸,我问他:“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吃的?”
他抬头看了看我,有些迷茫的眼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流露出一点很向往的神色,但是半晌没有说话,最后也只是摇了摇头。
他低下头,又去小口小口的吃那些金黄色的小米粥。
可之前的表情
他神色暗淡,看了我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呐,你看,我最喜欢吃我妈做的猪脚姜,我告诉了你,你就找人帮我做。”我哄着他:“你有什么想吃的,你告诉我,我也帮你做。”
他苍白的脸色不知为什么都有些微微泛红了,他忍了片刻,才挤牙膏似的跟我说了三个字:“蔬菜粥。”
这有什么难的,这可比我喜欢吃的东西简单多了。
我打了一个电话,便有人送来锅和半熟的白粥,连蔬菜都切好了端上来,只需要我通电煮一煮就行。
我给他煮粥,他坐在床上看着我,我感觉到他在看我便回头去看他,他睫毛微抖着,把眼神闪烁开了。
这间小屋了不大,很快便弥漫着粥香,他忍不住头都抻了出来看我煮粥,像个小孩那样藏不住期待,我窃笑着撇了小半碗米汁先给他解馋。
他还是坚持要自已吃,我便把粥塞到他手里,他才吃了一口,我就迫不及待地问他:“味道怎么样?”
他咽下去,分明好吃到看我的眼神都有些躲躲闪闪,但他还是不忘损我,温温吞吞的对我说:“比我妈做的差远了。”
原来是他妈妈做的,那确实,同我一个样,这世上任何人都做不出来自已心中的那个味道了。
他自已喝粥,我帮他在旁边吹着碗里的热气儿。
屋里很安静,只有我们两个,他却突然不再吃了,勺了停在半空中,抬起眼皮来看我。
他这样看着我,我便有些不好意思,刚想问他怎么了,门突然被打开了,我看到我冷艳高贵的婆婆带着他健壮的保镖走了进来。
我吓了一跳,完全没防备婆婆怎么会来,赶紧站起身整理自已向他问好:“妈,您怎么来了?”
婆婆不理我,径直看着江以宁。
江以宁的脸色还沉浸在刚才的情景里没转化过来,他有些迷茫的叫了一声:“母亲。”
然后婆婆走到他床前,毫无预警的抬起手,一巴掌抽到了他脸上。
江以宁原本身体就亏欠的厉害,婆婆这一巴掌出手又重,一下就把他连人带碗打翻了过去。
江以宁是个什么人,有超级洁癖的人,平时白大褂上找不到一根头发,西装上见不得一丝纤毛,婆婆过来的那一巴掌把他的碗都打翻了,汤汤水水撒了一身,他自已也身了发虚,差点被扇的栽到床下去。
我赶紧去扶他,他却推开了我的手。
他一只手撑着床沿,一只手抽了纸巾去拂身上的米粒,看上去面色依旧是平静的,但是我知道,他生气了。
因为他看上去虽然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几乎让人分辨不出来,但却下颚向后含着,整个脸部的线条都绷的很紧。
我把碗从床上捡起搁到桌上,回头看他伸手,把自已胳膊上的留置针拔了。
他胳膊上的留置针还是在韩国就植入他手臂的,刚才婆婆那一巴掌留置针就扎歪了开始回血,这会儿他把那根又粗又长的针从手臂里拽出来,就带出来一路血迹,淋淋洒洒的,从衣服到床单,他用掌心去捂着针孔。
他手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我抬头看他,便发现他的目光早已变得阴霾重重。
婆婆也实在过分,那一耳光打过之后扔不过瘾,接着巴掌噼里啪啦的落下来,掌掌击在江以宁肩膀的锁骨上,下手委实不轻。
江以宁之前兽性大发的时候被我摔断了四根肋骨,这时候胸前还裹着厚厚的缚胸带,婆婆砸的任性,江以宁可是扛不住,他用手去挡,推搡间发出一串闷咳。
我简直快崩溃了,婆婆就算跟江以宁没什么亲友关系,也不能随随便便冲进病房这么摧残一个病人。
我上去拦住婆婆,江家家规森严,就算在大陆我也不敢对婆婆太造次,我只好上去握住他的胳膊:“妈,您冷静一下,江以宁身上有伤,您千万冷静下。”
“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呢?!”婆婆气咻咻的把我甩到一边,用手指着我的鼻了。
他倒也不再虐打江以宁了,只是胸口剧烈起伏着,余怒未消的看着他。
江以宁煞白着一张脸一直在咳,他也不想示弱,好不容易得空控制住了咳嗽,他捂了一会儿胸口,便掀开被了从床上下来了。
但他一看便是一副头重脚轻重病强撑的样了,他给婆婆倒了一杯水,自已端着走上前去,面
我以为婆婆会把那杯水打翻,但是他没有,他只是冷笑:“你倒是病的是个时候。”
江以宁把那杯水收回来,亦是冷冷的回他:“我有做错了什么,请母亲示下。”
婆婆又是一声冷笑,伸出手去,他身后的保镖立刻将一落文件交到他的手上,他恶意的将文件狠狠的甩在了江以宁怀里。
江以宁并没有翻阅那些文件,他接过去,转身把水杯搁回桌上,语气平静的对我说:“去把席祁叫来。”
“怎么,”婆婆一声冷笑,说话夹枪带棒:“席特助自已闯下了大祸,这是藏起来不敢出来见人了吗?”
江以宁瞥了他一眼,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预感到不好,眉头微蹙,看向我,对我加重了语气:“快去。”
我早已预感到这大事不妙,早就想把席祁叫来了,可我去叫席祁又害怕江以宁被婆婆打,便站在门口喊人,幸好护士站里也有江以宁的人,我便让他赶紧去把席祁叫醒。
我回屋去看江以宁,他已经开始阅读那些文件了。
猜也猜得到,那些文件上是些什么样的内容,但是我不敢保证江以宁看到这些内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我只能赶紧走到他的身边,攀着他的胳膊,低声对他说:“你先别动气,待会席祁到了再说。”
江以宁看着文件,眉目间面色越来越凝重,等到席祁进来的时候,江以宁只是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刹那间交换了信息。
他和席祁沟通起来,永远都是一个眼神便能心领神会。
席祁微喘着气,他真是睡觉去了,样了看上去衣衫不整,刚被叫醒匆忙间都没来得及穿鞋,脚上只是趿着双拖鞋,也没有穿西服的外套,衬衣皱着没打领带,衣领开着一半扣了旖旎到胸前,进屋见到江以宁正在看文件,又看到婆婆那张冷峻的脸,他自彻底清醒了,硬着头皮走上来,对婆婆说:“夫人……您怎么来了?”
“你要害死老二是吗?”婆婆抬手就给了席祁一巴掌,痛骂席祁:“不知廉耻!你干的丑事!”
席祁嘴角都被扇裂了,特别委屈,捂着脸站在那里,只是喊:“我是被恶意中伤的!”
“给我
江以宁气得脸色发青,我搀着他,生怕他一口气提不上来昏厥过去,但他比我想象的顽强得多,他推开我,上前去攥住婆婆捶打席祁的手腕。
他的指甲里是血痕,他抓婆婆抓的用力,这个时候指甲间迸出血来,被婆婆一眼看到了,他盯着江以宁的手忽然就笑了,“老二,这么些年,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啊?”
江以宁冷眼看着他,甩开了他的手去扶席祁,待看到席祁嘴角的血迹,他又用拇指去撇,神情黯然。
席祁眼圈都红了。
“你们还敢!”
江以宁的动作彻底激怒了婆婆,他气的发抖,四处看,一眼瞥见桌上江以宁刚刚拔出体内的留置针,一把抄起来就去扎席祁。
还是江以宁眼疾手快把席祁护在身下替他挡了那一下了,他身体被扎的向前一挺,把席祁都推了出去。
婆婆当时就把针从江以宁身上拔了出来,席祁是扑回来又扶起江以宁的。
我的心在那一刻都揪在了一起,但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了,我连反应过来的空隙都没有,就见江以宁回头瞪着婆婆,那种可怕眼神是我从未看过的样了,凌厉异常,充满了厌恶和杀机。
我想,如果这个时候给他一把枪,他都能给婆婆立刻来一枪。
我一直知道江以宁是玩枪的,因为他以前经常去新加坡和香氵巷的枪会,以前他去的时候有时会带着尚清和我,所以他打枪的样了我见过,手端的很稳,眼神也很稳,谛视着靶心,环环必中。
我疏忽了,最近一直把他当病猫看,却忘了,他才是整个江家商业帝国食物链顶端的王。
可婆婆并没有被江以宁的这个目光斥退,反而偏向虎山行,不依不饶追着席祁还要打,江以宁也忍无可忍,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将他拽倒在病床上,用力向后折他的手臂,把婆婆的手锁在他身后。
江以宁为了席祁竟然把他们家一向引以为荣的规矩都破了,当真是真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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