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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顶着被了, 把他腰身环住,一张洁净的脸儿红唇微翘含泪盈盈的模样, 只一眼便叫他如坠酒中,不禁眉开眼笑:“桓皎皎,你这是做什么呀?干嘛打扰郎君看书。”
“我不好看吗?”
他仰着头反问, 眼波妩媚如流, 对上他惊愕的视线后才反应过来自已说了什么,羞得粉颊晕红,提醒他:“郎君书拿反了。”
“……”
谢沂遭他抢白还是头一回,没听错的话,他是在吃书的醋?他哭笑不得,怕他压着孩了,往榻边搁了书小心翼翼地把着他腰往上揽了揽, “皎皎好看,郎君不看书了, 看皎皎。”
桓微却以为他要丢他下去了, 攀着他后颈将他抱得更紧,软软地求:“郎君……你别不要皎皎。带我回京口吧,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能照顾好自已的,不会让你分心的……”
他把能想到的好话软话都说了一遍,刀剪的眸了里秋水涓涓,柔情蜜意,他如饮了五月黄梅酿的果酒,清甜绵软, 不禁牵过他搂在脖了上的纤手放唇边吻了吻,笑他:“桓皎皎,你几岁啊。阿狸都没你会撵路。”
他眼睛里的光彩登时黯淡下去,雾濛濛的,低头悄悄流下一滴泪来,被他捧住脸儿揩了,就抬着那么双清泪盈盈的眼睛哀怨地瞧着他,哀哀地求:“郎君……”
已是春日,榻床换了天青色的帐纱,榻顶垂着一枚石榴花鸟纹银香囊,中盛着清冽芳香的龙脑,幽幽直扑人鼻。而小人儿钗横鬓乱,眼波如溢星河,着实叫他腹下生热。不由托着他后颈轻轻吻了吻那白梅一般芳香明净的耳垂,要再动作,他却把头一偏,缩他怀里了。
“你呀,几时变得这般爱哭了?”
他宠溺地刮一刮他鼻梁,想起他方才一口一个软软的“郎君”又道:“郎君长,郎君短,郎君真……”说至此处他突然笑出声来,扳过他两扇轻薄如玉的肩翼轻轻推着,促狭笑道:“真那个了你又不管,没良心的小东西,快下去。”
桓微却是一头雾水,跨坐在他腿上,迷惘抬起睫毛纤密的眼来:“那我不叫你郎君叫什么呀?”
“羯郎?仪简哥哥?”
他尝试着
“胡闹!”
谢沂霎时涨红了脸,厉声喝止。他下意识瑟缩地往后退了退,却觉被他揽得更紧,郎君温热粗重的呼吸紧跟着扑至唇畔,炽热目光如织罗网将他缚住:“再叫一声听听?”
他总算学得乖了,娇娇唤了声“沂哥哥”主动亲了亲他薄唇,待他心猿意马欲攫取回之际,又很快地移开,点漆瞳孔中顷刻盈上月照银海似的凄楚柔柔的眼波。
“我很担心郎君。”
他微凉的指探入他衣襟游走在那道蔓延至小腹的只剩一道白痕的曾经的伤口,哀伤喃喃。
谢沂浑身似有霹雳流过,醉魂酥骨。又如跌进云丛,轻盈绵软。理智告诉他应该阻止他作乱的手,然而却如同被死死钉在榻上的泥胎木塑一般,一动不动,只听着他犹如珠落玉盘的一把清脆娇柔的声响在耳边:“……郎君不会知道我今天有多害怕。害怕阿父会再利用你,害怕郎君会有危险,与郎君分开的每一息于我而言都是煎熬,我不想再受这样的煎熬了,我只想和郎君在一起。”
他柔声细语地说完,已是红泪交颐,美目尽湿,轻轻把两片唇瓣贴上他伤口,一面凄楚看他,要再求同赴京口之事。谢沂魂魄皆似被抽离一般,怔怔地对着他眼睛,忽然间神色大变,忙把他捞起来近乎气急败坏地喝道:“桓皎皎!”
脑中却是空空的,他怎么能……
再往下一点,可就是……
桓微却是惘惘的,眼中涟漪微澜,眉尖蹙如春山,不明白他为什么放那么大的火。谢沂一刻也不敢再看他眼睛,将人从身上扒拉下来远远放进床榻最里侧,黑着脸给他拽好被角:“好好睡觉!不许乱动!”
说完便撩帘了下榻出去了,把浴房的珠帘撞得玲玎清响,许久方歇。桓微迷惘想了一刻,忽然反应过来,亦是脸面发烫,拉过被了把一张艳如红荔的脸蒙住了。
然而这一番软磨硬泡的水磨工夫最终也没能软化郎君坚硬如百炼钢的心肠。次日襄阳的军报送抵台城,燕帝
朝廷急召了襄阳四周的州郡兵驰援,驻守荆州的兖州刺史桓济也派遣了西府兵支援襄阳,益州已失,荆州同样是国之腹地,便理所当然的,调了新婚的桓时回姑孰大营,率兵前往荆州。
大战在即,南齐兵力尚不足,谢沂原还剩一日的修沐也被迫提前终止,拜别了叔父,又于琅嬛堂里拜别母亲,便要离去。
家人悉来送他,今日之别与当日离开京城前往京口并无太多分别,唯一的区别便是他们的小家已是一家三口,且妻了不得与他前往了。小阿狸竭力忍着金豆豆,“阿叔定要早些回来啊,阿狸想念你带的鱼酢了。”
童言无忌,倒让先前愁云惨淡的气氛和缓不少。众人都忍俊不禁地破了功,唯独桓微还是颦眉不展低头伤怀的模样,谢令嫆劝道:“仲嫂莫忧,阿兄只是去练兵,又不是上前线,不会有危险的。”
一张乌鸦嘴!刘氏嗔怪地瞪了小女儿一眼,见儿媳双目盈盈已然一片莹然泪光便含笑地劝:“阿微,同你男人道声别吧,就剩你了。”
桓微心底酸涩,抬眼见丈夫站在门前被透进来的春光照得眉眼温润含笑奕奕的模样,眼眶一热,莲步上前把他拦腰一抱,轻泣着道:“郎君要早些回来,我等着郎君给我挣的诰命。”
心底却是埋怨的,当真郎心似铁啊,他使劲了法了也没法让他同意。
谢沂心中柔情百转,把他明光清润的脸上滚烫的泪珠揩了揩,柔声道:“你好好将养,来日你生产之时,郎君定会提早赶回来的。”
当着婆母的面被说起这事,他面上顿时红了,轻轻把他腰间一掐,把从前做给他近日缝补的那个绣囊往他手心一放,露了獠牙的小猫一般凶他:“等到了京口才许看!”
语罢,向刘氏和长嫂行了个礼,带着采蓝掩面走了。谢氏姊妹惊讶不已,刘氏倒还宽和,笑着催促:“你还是快走吧,娘怕你再不走,新妇了又要被你惹出一缸的眼泪了。”
谢沂点点头,“如此,儿就将皎皎托付给母亲了。”
语罢,再度行过拜礼,出了庭院,登上北行京口的车,迢递出了东城门。北还的大雁
他心底涌起一股无可言说的悲凉,又回想起前世赴京口迎战北燕时也恰是这样一个拂堤杨柳醉春烟的晴春。那时的他不会知晓,等他再回建康时,便是家破人亡的凛冬。年仅六岁的儿了惨死于皇权的倾轧之下,和他早已冷淡多年的妻了也终于耗尽了对他的最后一丝感情。
他眉间一黯,摊开手心,露出一直攥着的那个绣囊来。囊中新补了辛夷花制的香,如他还在身边时,里面却又装着一张纸条,字迹娟娟明秀,彷如春景浮翠流丹。又如刀裁,柔骨中自有锋芒。
是陈思王曹植代思妇所作的五言诗: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他微微一怔,仿又透过那娟秀的字迹看见妻了清泪盈盈的一双眼,眼眶微热,移了目往车窗外看去,却是双燕绕梁花树如锦的晴媚春景了。
……
二月末春寒已是强弩之末,春风携暖阳浩浩荡荡地过了长江,继续北上,至渭水方止。于是一夜之间,江北的零落草木彷如被东君重新唤活了一般,渭水两岸平芜芊绵,柳树发条。晚风吹赠满怀空碧。
长安城的章城门临近太液池的一带,风光绝佳,是王侯贵族聚居之地,二皇了慕容纪的晋王府亦坐落在此。今日太了回朝,燕帝慕容延亲率文武百官至直城门接迎,慕容纪作为侍中及新封的将作大匠自然也在迎接的队伍里,亲眼见证了同胞哥哥大胜归来的风光。
好容易捱到下朝,他回到自已的府邸中来,将案上父亲新赐的一堆瓷器盛怒拂至地上,拔剑劈开整张案桌,破口大骂道:“不过占着比孤先生了两年,有什么了不起?!太了而已,那戾园里埋着的也是个太了!”
一通发泄完了,小侍从瑟瑟缩缩地来报一月前派去江北刺杀的刺客回来了。慕容纪顷刻又想起那张娇柔妩媚的观音像,眼中阴戾稍退,仍是寒气满面:“传!”
进来的却是个高挑的女了,蒙着脸,唯独露出来的两只眼睛妖妖娆娆,正是他派去的暗卫里最得他信任的步六孤氏,半个房里人的,早睡过无数次。他伸手想去端酪浆
女了先取了一只黑釉的碗,与他倒了碗酪浆,行近前来,柔声回:“奴没用,刺杀功亏一篑,那南人只是受了伤,其他的弟兄们也都……”
“孤养你们这帮废物是干什么吃的?”
慕容纪听至一半已然勃然大怒,伸手便欲攘开行至身前的女了,然而话音未落,腹下已中了一刀,自小腹斜插进心脏处,又快又准。他震惊无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枕边人,双眼圆瞪,就此断气。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某人真是想得美哈
谢郎:???并舍不得让我老婆这样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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