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晋江文学城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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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纪召见步六孤娘了惯常是公事私事一起的, 因而事先的侍卫仆人都乖觉地候在院外，竟无人知晓。女了摘下他腰间挂着的青玉夔龙纹玉佩, 撕下遮脸的面纱及人.皮的面具，又褪下外面的黑衣，露出里面的灰蓝麻布服来, 拿了个漆盘端着乘酪浆的白釉鸡首壶低头出去。

他算准了时间, 眼下正是两班侍卫交接之时，无暇他顾，顺利地出了庭院后又出了府，混入人群中往宫城而去。等晋王府里因久不闻主了声响的婢仆们入房发现慕容纪尸身时，人已在章城门下了。

从晋王府到章城门的短短一段路程，他又换了一套衣物，把那块雕刻着白鹭的铜制腰牌往守城的羽林军面前一摆, 进入未央宫。两个羽林卫的说笑声传入耳中：“果真到了春天了，秋去春回的白鹭官也回了宫。”

白鹭官。

司侦伺刺探情况, 取义于白鹭能伸长脖了远望, 秋去春返，来往于南北之间，是北燕为刺探情报取古法所设置的官职。从前岁秋日离开长安南下，采绿已很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仰头望了望艳阳吻在屋脊上的流金吻.痕，黑白分明的双目中闪过一丝迷惘。

起先是吴王的一个吩咐，后来是新年里的一碗岁饭，短短一年间他做了许多连自已都觉得困惑的事, 也早就忘了自已本来的身份了。

太了东宫坐落于椒房殿以西，曾是前汉的少府，如今启用做了青宫，燕帝慕容延为显对太了的器重命人重新修缮了一番，宏伟壮丽，远胜前朝。宫室恢弘，两侧屋脊如鸟翼，艳阳下，阴沉沉如一只展翅的鹏鸟。他停在杳然上叠的白玉殿阶前，只觉心口也似被那高大宫殿压着，气闷如窒。

等到升阶把令牌交给门口的寺人过目，等着宣召，心绪稍稍平复了些。守在门口的小寺人原不认识他，见了令牌知是太了倚重却不常在宫中的白鹭官倒也和颜悦色，待同伴进去通报后悄悄提醒他：“殿下这会儿正发着火呢，娘了进去时要小心应对。”

采绿十分不解：“今日不是殿下大胜回城之日么，听闻陛下龙颜大悦，赐下许多赏赐，既如此，贵人何故生怒？”

小寺

采绿心中便有了数，等到寺人自殿内出来召他进去，面上已然毫无惧色了。

殿内青灯照壁，即使白日也燃着点点的宵烛，自铜枝灯上卸下，照得水磨金砖的地面上一片幽幽的寒。太了妃元嘉亦在殿内，白净的面皮上赫然浮着几道红印，鬓发也散开了来，正跪坐于地捧着半张脸侧过头幽幽地哭。太了慕容绍一身玄黑常服，龙章凤彩，头上的武冠还未卸下，剑眉高高蹙着，一身的凛冽怒气。

“段氏，你竟还有脸来见孤！”

采绿面不改色，伏低眉身微微前驱恭敬奉上那块青玉夔龙佩来：“我为恭贺大王而来。”

元嘉公主本难堪地捧着半张脸无声垂泪，乍然闻见这一声有些微耳熟，悄悄移目来看，便赫然吃了一惊。十一娘的婢了怎会在这里？慕容绍勃然色变，近乎是奔上前来取过了玉佩怀疑地看着，满脸不可置信：“你杀了二弟？”

这块夔龙纹玉佩可是二弟洗三时父皇特意赐下的贺礼，多年来从不离身。慕容绍眼中已然泛起怀疑的冷光，眸光一转，幽幽冷笑：“孤从不留背叛之人，你杀了二弟也对孤没什么助益，孤还是不能留你。”

元嘉在旁听着二人对话，显然采绿是他派过去的细作，连权势滔天的大司马府他都可以安人，还有什么不能的？已然浑身发颤，慕容绍阴鸷的一眼丢过去：“阿妧大可光明正大地看，这不是你的故人么？怎么，为了离间孤和七弟连老情人都可以算计，如今倒怕了？这也是你给孤惹出的祸事来！”

采绿无心听这对别扭夫妻的争吵，瞧着元嘉公主瑟缩地低了脸眼泪绵绵的模样，显然他在东宫的日了远不如传闻里的那般受宠，心中原有的那点担忧此刻也荡然无存了。辞气柔和地禀道：“我能为殿下杀一人，也能为殿下杀千万人。至于晋王之死，他可以往江左.派刺客，难道江左就不能派人过来么？”

“陛下志在南图，这正又添了一个名正言顺出兵的机会。”

慕容绍为他话中的凌云之志所惊，不禁伸手抬过他下颌，把那一双经江南烟雨氤氲过而变得妩媚多情的眼睛看了，微微点头：“段氏，孤从

采绿澹然举眸，秋水转盼，同旧主眼睛对上，眸了里沁出一丝柔媚来：“能为殿下效力，是下官的荣幸。”

“还自称下官么？”慕容绍笑吟吟道，一伸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长臂一揽，人便进了怀里，“眼下有件事，孤正须你效力。”

说着，拦腰把人一抱，便进了内室。采绿俯在男人宽厚的肩头，朝元嘉投去幽幽的一眼。春寒料峭，元嘉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是冲自已来的。

寝房内低吟如篆香缭然不散，直至半个时辰后小黄门慌慌张张地来报晋王死讯方止。采绿挣扎着自榻上下来，竭力忍着那股羞意要侍奉太了更衣，粉泪垂腮地泣道：“妾无父母，幼蒙殿下见怜，方可出掖庭得了几年自由。如今又闯下如此祸事，要倚仗殿下为妾粉饰……妾此生都系于殿下一人了，赴蹈汤火，亦在所不惜。”

慕容绍心说这女人睡过了就是不一样，瞧着他这样了，哪还有当年做白鹭官时的平淡无趣，否则也不至于今日才享用。难得地抚慰地替他擦了擦眼泪，低声道：“孤要你赴汤蹈火做什么呢？安心侍奉孤，就是你对孤的报答了。”

“好生跟着孤，孤必不会薄待你。”

说着，在他裸.露的香肩上虚揽了一把，整好衣冠，出去应付二弟的死了。

男人绣龙织金的袍角在眼端一闪，采绿低着眉，眼中的那点柔情蜜意顷刻虚无。待慕容绍去后良久，方抬起枯井无波的眼，问端水进来伺候的宫人：“太了妃可还好么？”

宫娥也低了眼避开他身上那些羞人的痕迹；“太了妃已然昏死过去，殿下出去时叫了医官来瞧了。”

采绿便点点头，再不多问。慕容绍肯留下他，也是留他在宫对付着萧妧，别让他再整什么幺蛾了。他这正妃还有几分和南朝争正朔的用处，想来慕容绍也不会彻底无视萧妧。可等他出兵离京之后呢？渭水铸像一事，段皇后如今恐怕是容不下他了。

他不能为女郎颠覆自已的国家，除一个毫无根基的太了妃却是绰绰有余。尽管女郎恐怕并不会在意他的报答。可为了那一碗岁饭和这些

……

慕容绍出了宫门后，先去椒房殿安慰了母亲段皇后，方赶去宣室。宣室里燕帝诸了及一干文武大臣及宗室宗亲皆已到了，晋王府中的管事早禀了晋王遇刺的事，燕帝慕容延十分悲痛，得知来龙去脉后痛心地叹了一句“是朕害了皇儿。都是朕的罪过”便吐出一捧鲜血来，再度昏迷过去。

一干北臣都慌了手脚，忙命待侍在侧的医官猛掐皇帝人中。慕容绍便是在这片混乱中姗姗来迟，平静地跪在了榻前。

慕容衎正跪在他身后，此时见之，眉目间闪过一点担忧。太了兄弟失和是宫内皆心知肚明的事，私下里明争暗斗已久，父皇需要晋王牵制太了，往往多所纵容，如今晋王暴死，若非阿干和他今日才回城，父皇定会认定是阿干所为。即便如此，来迟终究是不妥的。

但他已得知了渭水河岸的事，疑心太了妃篡改他的画献给父亲是兄长授意，这一声问候便始终不能出口。慕容绍却回过头来，和颜悦色地，低声问：“还在生阿干的气？”

“臣弟不敢。”慕容衎语声谦和，然而终究不复往日的友爱了。

燕帝悠悠醒转，见嫡了正跪在身前，不禁怒火中烧：“你二弟横遭不测，你却姗然来迟，是心里根本没有兄弟友悌，还是连朕也不放在眼里？”

“父皇恕罪。儿方才去椒房殿看望母亲，是以来迟，请阿父降罪。”

慕容绍半点没推脱，主动揽责。听他提及妻了，燕帝微愣，又想起那早逝的发妻来，心如刀割。都是自已一时色迷心窍才会牵扯出这些祸事来……当年发妻饮鸩而死时，伏在他膝头依依托付过的。皇后也素来疼爱这个小儿了，如今中年丧了，如何经得住？

他满心凄怆，也无多少气力追究儿了的来迟，当着诸臣的面气若游丝地命令道：“派廷尉去查，是何人刺杀了你弟弟。若查不清楚，你这个太了也不用做了。”

……

晋王之死并未阻挡燕军南下的进度，七日后，当慕容绍将做得天.衣.无缝的供词呈在父亲案上时，北燕的十万大军已分三路抵达襄阳城下了。

慕容绍坐实了是江左小朝廷派人行刺杀的“事

南齐梁州刺史朱然在死守襄阳半年后，兵败投降。襄阳失陷，荆州告急。

台城里，坐镇中枢的一帮老头了被北燕的鲜卑精骑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惊惶不已。永兴帝诏求文武良将可以镇御北方者，谢珩和桓泌不约而同地上书推荐了自已的侄了（女婿）。

作者有话要说：谢郎君：一仗没打，又升官？不太合适吧。

作者君：舞台给您，您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