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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七也是七夕节。
如花听如梅说作坊里那年轻的女工这几日都在议论怎么过七夕节呢。
这里七夕节有吃巧甜食的风俗。所谓的“巧食”,就是有瓜果和各式各样的面点。
傍晚时分,柳氏就催着如梅、如花和李大喜、李小喜把做的巧食端了出来,陈列到庭院中的几案上,说是,晚上了要请天上的织女来品评。
如花兴致缺缺,她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今天开张的那四家店铺的生意。
如梅和李大喜、李小喜、韩雅倒是兴致很高,在那儿摆着巧食,还在猜测着天上的织女会品评谁做的最好。
李小喜就说:“这些巧食,自然是二小姐做的最好,二小姐,你把巧全讨了去,都不给我们这些笨丫头留一点。”
如花撇了撇嘴,“要怪就怪你家夫人去,我都说了我没时间做这些,偏你家夫人非逼着我要做,害我这黄瓜敷脸的事都只办了一半,可惜我那些黄瓜片了。”
李良从厨屋里跑出来,笑着说:“不可惜,不可惜,二少爷和小少爷全吃了。”
如花嘴角抽了抽,不再说话。
到了晚上乞巧拜月的时候,柳氏带着院子里的几个女孩子,重视极了,如花和袁琦最是无聊,跟着众人随意的拜了下,就跑去荒地上那三个池塘去看莲花了。
杏儿和苹儿几个跑了来,杏儿老远的喊着如花,伸着手叫如花看。
“快,如花瞧瞧,看我这指甲漂亮不?”
如花仔细地瞧了下,原来是用凤仙花叶弄的红指甲。
“嗯,漂亮。”
说的杏儿美滋滋的,又叫袁琦去瞧。
没一会儿,李小喜跑来喊如花,说夫人叫她呢。如花只好带着袁琦,和杏儿、苹儿三姐妹结伴一起回了家。
柳氏招呼着苹儿她们进屋一起吃瓜果,志学拉了如花在一旁小声地嘀咕着。
“那个刘镇堂没安好心,还想骗我把你带出去,我可不上他的当。如花,以后看到这姓刘的小子,你离远着些,别被他骗了,哼,我家的妹妹有我护着,谁要他充好心的说要和我一样护着你。”
如花张了张嘴,在志学的注视下极肯定地点了点头,志学这才转怒为喜,就像是护住了自己心爱的宝贝一样,嘴都合不拢了。
七月初八。
马羊儿家的儿子马韬过百日,宴请了不少乡里乡亲的。
伍立文在县学上课,志勤三兄弟去了镇子上的学堂,所以伍家参加马羊儿儿子马韬百日宴的,就只有柳氏、如花和如梅了。
大舅舅柳安也来了,他是水泥厂的管事,自然马羊儿也请了他。
柳氏被当成贵宾一样招待,马羊儿的娘和妯娌,还有吴蓝的娘和妹子,都热情地围着柳氏。
如梅跟在柳氏身边,被一个个不认识的妇人拉着,不停地夸着。
如花在进门时,就闪到一边去了,先去看了看吴蓝的宝贝儿子,逗着小家伙玩了一阵,看越来越多的人进屋来瞧吴蓝和孩子,如花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看到柳氏和如梅已坐在女客里的主桌上,如花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了,看了看旁边坐着的人,都不认识。
如花旁边坐着的是个十五、六的大姑娘,另一边上坐着一个妇人,挨着妇人的两个年纪较妇人年轻,还叫着妇人“娘”,如花猜测着应该是她们是婆媳的关系。
如花坐着,就听旁边的中年妇人和那两个年轻妇人议论着马羊儿家这桌席面花了多少银子。
“瞧瞧这又是鸡,又是鱼的,听说一会儿还有那个肉夹馍,还有这炒菜的油都是用的菜籽油,一点都不腻。”
“是吗?你瞧见了?你咋知道是用的菜籽油?”
“哎呀,大嫂,咱们方才去瞧那小娃儿时,不是从厨屋那儿看到人家抬了一坛子的东西进去吗?我听马羊儿还吩咐那两个抬的人,小心着些,这菜籽油可是新榨的好东西,还说伍家那个二小姐吃不惯猪油炒的青菜,说太腻,要厨师们炒素菜时炒清淡些。”
“哟,这富人家就是不一样,咱穷人为了点油水恨不能把那猪油多放些,她这小姐倒是好,还不叫放猪油,这清汤挂水的,有啥吃头?”
“可不是嘛,不过,听人说这菜籽油可比猪油卖的贵,咱一会儿尝尝,说不定这油比猪油还吃的香哩。”
中年妇人看着一桌子上就这两个儿媳妇咋咋呼呼的在那儿说话,不悦地抿了抿嘴,冷眼瞪了两个儿媳妇一眼,两个儿媳妇似是怕这个婆婆,都缩了缩脑袋,不再说话了。
如花坐着,看主桌上柳氏和马羊儿的妯娌在说话,如梅红着脸被一个妇人拉着手,不知在说些什么。
如花看了看,已经开始上菜了,旁边的姑娘打量了如花几眼,看小姑娘唇红齿白,眉目清秀,面容娇艳,想着现在年纪小就长的这样漂亮,长大了肯定还要好看,不由地看着看着就一直盯着如花了。
如花本来想着看就看吧,可这姑娘的目光实在是叫她受不了了,于是,咳了一下,就问道:“咳,这位姐姐,你是哪个村的?”
这姑娘惊了一下,看如花笑着在跟自己说话,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揉着她衣角打了补丁的衣服,小声地说:“我就是这个村的。”
“哦,姐姐一个人来的?”
那姑娘微微地抬抬眼,摇摇头,“没,没,我和我哥一起来的,他在那边帮忙呢。”
这位姑娘旁边的一个女人,鄙夷地看了一眼这个姑娘,鼻子“哼”了一声,“倒霉催的,今儿个出门没看黄历,居然和这个破落户坐在了一起,哼,回家可得烧烧香,去去晦气。”
如花诧异地看着那个面容有些刻薄的妇人,再看旁边的这个姑娘,已红了眼眶,极为难堪地坐在那儿。
这桌的其他人都看着这个姑娘,有两个也露出一副和妇人一样的神情来,顿时,这姑娘就有些坐不住了。
如花旁边的中年妇人和两个儿媳妇不解地瞅瞅这个姑娘,又看看说了那个话的刻薄妇人。
中年妇人旁边的媳妇忍不住了,就冲旁边的弟媳妇使了个眼色,那弟媳妇忙凑到她旁边的人跟前,“这位嫂子,那个姑娘咋回事啊?说来听听,别真的有啥不好的,咱们一桌,可别被沾上了。”
这弟媳妇一问,旁边的妇人没开口,倒是最先说姑娘晦气的刻薄妇人,又开了口,“你们是上岭村的吧?”
那个弟媳妇点了下头。
“那你们可就不知道了,她啊是我们村村西头老马家的闺女,七月半生的,可晦气的很,生下来就克了娘,三岁时克了他爹,去年又克了怀了孕的嫂子,这六个月的娃儿呀,就绊了一下,就没了,这不,她哥还护着她,把她嫂子给休回了家。你说晦气不?她嫂子可是我娘家堂叔的闺女,自小能干,长的又好,偏我走了眼,给她哥说了来成了亲,唉,我这都成亲戚家的罪人了,害了我那妹子呀,你说说,这晦气的臭丫头,居然还来和我坐一桌,这不是成心给我添堵呢嘛。这马上就七月半了,你瞅瞅,咱这一桌,老的老,小的小的,哎哟,我这都不好说啊,这主人家咋就把她安排在这儿了呢?”
刻薄相的妇人一说完,这对成的那个弟媳妇就不依了,大声地嚷嚷起来,“哎哟喂,这可不得了啊,七月半的生人啊,这阴气重的很呢,我说主家啊,你们咋把我们安排和这人一桌啊。我们虽和你家不是正经亲戚,可这好心好意地来给你家娃儿过百日,来者都是客,你们可不能这么埋汰人啊,这不是打我们的脸呢吗?”
“别,别喊,都是我的错,我的错,不是马大哥他们安排的,是我自己坐这儿的,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就走,我就走。”
那个姑娘起了身,不停地给这一桌的人鞠躬道歉。
旁边几桌的人有听到那个妇人喊的话的,都纷纷地往这儿瞧,主桌那边吴蓝的妯娌也发现了这边桌上不对劲,忙向主桌的人致了歉,往这边过来来瞧是怎么回事。
那个姑娘转身要走,却被一人挡住了去路,抬眼一看,是自家大哥。
如花默不作声地看着姑娘要离开,却被一个男子拦住了,那个男子虎目豹眼,体格非常强壮,此时,握着拳头,挡在姑娘的前面,眼睛却恨恨地瞪着那个刻薄相的妇人,眼神似是要撕裂妇人的那张嘴一样。
刻薄相的妇人被那个男子瞪着,心下一阵惊慌,看桌上的人都不说话,这一气之下反而挺了挺胸,梗着脖子嚷道:“咋的了?我有说错吗?你妹子不是七月半生的?你爹娘不是她克死的?哼,我那堂妹不是你护着你妹子就给休回家去了?马大壮,咋的?你还要打我呀?来啊,打啊?你这愣头青,放着漂亮媳妇不要,不心疼掉了的孩子,却只知道护着你这晦气的妹子,你活该啊,没了娃儿没了媳妇,看日后谁还嫁你,给你生娃养老送终,哼,有本事你和你妹子过一辈子去,反正你妹子嫁不出去,阴气重,也就你这样的能扛住不被她克了。”
“你再胡说?”马大壮睚眦欲裂,额角的青筋暴起,似是气极了,要不是本着男人不打女人,他怕是早就揍这妇人了。
“哥,哥,别气,我走,我走就行了。”
马羊儿的弟媳妇过来,一看这桌上坐着的人,就知道是为了马小妮,虽对马小妮兄妹也同情,可今天是好日子,可不能坏了大哥大嫂的好事,于是,过去拉了马小妮,劝道:“哎哟,多大事呀,小妮啊,嫂子正找你呢,我那厨屋里忙的一团乱,你给嫂子帮个忙,帮着收拾收拾碗筷可好?大壮兄弟,你快席上坐着去,得闲了替嫂子照看着些你兔儿哥,别叫他喝多了,去,快去呀,这一桌都是女客,你杵在这儿干啥。小妮啊,走吧。”
“嗳,我去给嫂子帮忙去,哥,你快去吧,别叫嫂子为难。”
后一句,马小妮轻声地对马大壮说着,眼里满是恳求,马大壮紧握着拳头,机械地转过身子,快步走开了。
马兔儿的媳妇便拉着马小妮去了厨屋,“小妮啊,别和那些人生气,这大好的日子,你是个懂事的姑娘,就委屈你了,这里有吃有喝,你饿了就在这儿吃点,那边有凳子。”
马小妮忍着把泪花儿咽进肚子里去,强笑着对马兔儿的媳妇说:“嫂子,没啥委屈的,是我的不是,嫂子你去忙吧,还得招待客人呢,我在这儿给厨师们帮帮忙,等菜都上席了,我家还有事,就先回了,嫂子不必挂心,回去吧,嫂子。”
说完,马小妮推了推马兔儿的媳妇,转身去拿了灶上一些脏着的碗,蹲在地上,在水盆里洗了起来,马兔儿的媳妇轻叹了口气,想到还有客人要招呼,便转身走了。
马兔儿的媳妇回到院子里,到了如花那一桌,说了几句客气话,招呼着众人,要众人一会儿多吃些,要离开回主桌时,看到如花在那一桌特别的显眼。
看她穿着的衣裳料子不像是便宜的,似乎和伍家的大闺女穿的是同一种料子做的衣裳,便笑着又回过身来,问如花:“这位姑娘瞧着面生,不知是哪个村的?”
如花笑笑,说:“我是大吴村的。”
马兔儿的媳妇反应过来,热情地一把拉住如花的手,就说:“呀,你就是伍家的二闺女如花吧?”
如花被这突来的热情吓了一跳,点了点头,“是。”
“哎哟,二小姐来了,咋不去坐主桌呢,是我们没招呼到,对不住啊。”
如花不着痕迹地把手抽了出来,一摆手说:“没有,没有,我瞧了韬儿后,出来的晚,这儿有位置,挺好的,我坐这里就成。”
“哎哟,那可不行,这主桌上除了自家的人,那只有贵客才能坐,你和你娘、你姐可是我们家的恩人和贵客,不行,来来来,跟嫂子坐主桌去,就坐你姐旁边,我没时间坐那儿,我还要去招待人,你就坐我那个位置。”
最终,这一段小插曲之后,如花还是被请上了主桌,和柳氏、如梅坐在了一起。
马羊儿儿子百日宴上,最叫人津津有味的就是如花送马羊儿儿子的婴儿推车,家里有小娃儿的,都羡慕的紧,纷纷打听了一下,得知镇子上有卖的,可一听那价钱,这村里人都歇了心思。
倒是镇子上的富贵人家里,有看到街上有人推着婴儿车的,都去伍家的木坊铺子,给自家孩子或是孙儿买了一辆,有的还买了送到外地的亲戚家去,这婴儿车的销量远比架子车和手推车要好。
春黄豆榨了油,榨油后出的豆饼,自然就配了料制作酱油。
酱油作坊就在榨油作坊的隔壁,建的非常大,因为要晒酱油,场地自然要大一些才行。
做酱油的酱曲是如花托人买来的,制酱油的时候,如花亲自带着长工,凌家两兄弟,从蒸豆到发酵,忙了十多天。
在忙活做酱油的时候,如花收到了白凌飞的回信,还是刘掌柜亲自带来的。
信中白凌飞同意和如花在京城开伍家铺子,分成也按如花写的办。
刘掌柜说:“少东家的意思,伍姑娘你家的仙粉店、点心铺子、首饰铺子,还有现在的炒货和榨出的油,最好都在京城开铺子,少东家为姑娘打算了,这伍家铺子的利给灏亲王两成既可,其他铺子都无须再给,要是姑娘和我们少东家合作,那就姑娘出东西,少东家出铺子和人,五五分账,要是姑娘自己开,也可以,正好都借着灏亲王的名头,也便利一些。”
如花想了想,对刘掌柜说:“我要考虑一下,不知刘掌柜要在这里待几日?”
刘掌柜说:“后日要走,明日姑娘给回话可以吗?”
如花点了点头,“行,明天我给刘掌柜给回话。”
地里的豆子、花生都收了,等收了麦子后,玉米也开始要掰了。
如花家的地多,除了有佃农和长工负责的外,一些地还是得找人来帮着收,于是,如花又跑了一趟蔡掮客那儿,请蔡掮客介绍一些干农活的人。
刚送走了刘掌柜,蔡掮客就带着二十几号人来了,这其中还有一些身材高大的妇人。
而且,居然还有一个年轻的姑娘,站在这些人里面,极是抢眼。如花不由地多看了两眼,这一下子,如花瞪大了眼睛。
“伍小姐,这些都是我手头的找活干的人,我都瞧过了,都能干农活。”
如花指了一下穿着半新不新的衣裳的那个姑娘,说:“蔡掮客,那个呢?她也会干农活?”
蔡掮客顺着如花手指的方向望去,见是这中间唯一的一个姑娘家,便说:“伍小姐,她割麦子可快了,我叫她试过的,不信你可以叫她去地里割麦子看看。”
如花看看那个姑娘,又瞧了瞧她身旁的两个男人,这三人,虽是一副农家人的妆扮,可那明显的气势瞧着就不一样,也不知道蔡掮客这看人是怎么看的。算了,人都找到这儿来了,就收下吧。
“好,这些我都留下了,李叔,你带他们去地里干活去。”
如花一挥手,李强就带着这二十几号人全下去了,如花扭头和蔡掮客说着话,余光中瞧到那两个男人和那个姑娘微闪的眼神,后来就老实地跟着李强下去了,如花弯了弯唇,心想:不是来干农活的吗?我就叫你们三个好好干干。
“蔡掮客,你上次说你妹妹不是想找活计吗?我这里水泥厂那边,厨房里需要人手,她愿不愿意去干?”
蔡掮客听了,就高兴地说:“好啊,她愿意,我这妹子这厨艺还说的过去,去你那儿能行的。”
如花说:“那就明天叫她去水泥厂那边的食堂去吧,找一个叫吴蓝的马家嫂子。”
蔡掮客立马应了,如花付了雇工的介绍费给蔡掮客,蔡掮客迟疑了一下后,就对如花说:“伍小姐,我这里有两个人,他们是兄妹俩,这大哥力大如牛,妹妹呢厨艺、绣活都不错,只是,只是这名声有些不好,不知伍小姐会不会愿意用他们?”
如花轻挑眉峰,问:“名声不好?是怎样的名声不好?”
蔡掮客便说:“这两兄妹爹娘死的早,妹妹呢是七月鬼节那日生的,她娘难产,生下她就去了。她爹在她三岁的时候去山里砍树,却不想被断了的树给压着了,扛了几天后就去了。她哥比她大八岁,他们爹去世的时候才十一,他呢从小长的壮实,十一的时候看着像是十三、四的,就一直干些苦力的活,把妹子养大了。因着他妹子这七月半出生的事,又没了爹娘,这人就传是他妹子克的。”
蔡掮客说着,稍稍停顿了下,看如花认真的听着,便又接着说道:“前不久,这小伙子的媳妇摔了一跤,六个月大的孩子愣是没了,当时是他媳妇要打这小姑子,自己摔了,最后还不依不挠的,非得要把小姑子卖给一个走商的人当小妾,这小伙子自然是不依,就写了休书把媳妇儿休了。所以,这两兄妹的名声,都不太好,伍小姐,我常年在各村子里跑,这两兄妹其实没有别人说的那样,这两人都是本分的人,只是命不太好。你看,我一般有活计,都会介绍给他们去做,有那不在意的主家,也请他们去干过活的,现如今,他们又没活计了,家里也没一亩地,我,我想着你这儿需要人,就想着先给你说说,看你忌讳这事不?要是不忌讳,那就给他们个活干,给他们口饭吃。”
“我倒是没那么多忌讳的,这样吧,他们你都叫来,找李叔,叫他安排着去割麦子、掰玉米去。”
“嗳,好,我这就叫他们来。”
蔡掮客说着,就往院子外跑,如花追着问道:“他们在外面?”
蔡掮客回过头来说:“没,他们怕你不同意,在村子外等着呢,我这就去叫。”
如花一征,便点点头,蔡掮客立时就跑着去叫那两兄妹了。
过了一刻钟的村子,蔡掮客带了那兄妹过来。
“这是伍家二小姐,她心好,叫你们去她家的地收粮食,你们可得好好干。”
马大壮和马小妮慌忙就冲着如花鞠躬,马小妮抬起头来,看到是前不久在马羊儿家和她坐旁边,跟她说过话的小姑娘,不由地又愣住了。
马小妮想,原来这个小姑娘就是伍家的那个小姐啊,听说她可能干了,自家又是开作坊开铺子的,还帮着村里的人赚钱,听说,现在又在邻村李家村开了作坊,带李家村的村民们也赚钱呢。
马大壮今天没有瞪着眼睛,只感激地瞥了一眼如花后,就冲着蔡掮客憨憨地笑着。
“好啦,你们自个儿去找我家的管事去吧,他在那边的地头上,姓李,你们就说是我说的,叫你们也在地里干活,他会给你们安排的。”
马大壮连忙应了,看妹子还呆呆地,忙拉了一下马小妮,马小妮红着脸,冲如花又鞠了一躬,这才和大哥一起去如花指着的那个方向,找管事给他们安排活计去了。
从酱油作坊又忙了两个时辰,如花这才回了家,开始想着白凌飞的提议。
在伍家铺子可以和白凌飞合作,并给灏亲王两成的干股。只是这首饰铺子、点心铺子、仙粉店这些的,如花还是想着自己来做比较好,不过,这京城里人员混杂,随随便便的人都和皇族权贵沾着亲,什么人合适去那儿看铺子当掌柜呢?
还有,这灏亲王这靠山稳不稳,只给他伍家铺子的两成股就行了?白凌飞这么说,是不是有十足的把握?
白靖轩也不知道收到她请白凌飞转交的信了没,反正这都有些日子了,尚老板和舒雯还没从京城回来,孙县令那儿也在给她家说,要等尚老板回来后,才会开堂审理她家状告尚老板唆使林喜峰诬陷她家的案子。也不知道这尚老板为何还不回来,也不知道白靖轩有没有见到舒雯。
吃饭时,如花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在京城开其他铺子的决心,顾虑着齐家现如今都在京城,那个齐夫人要是知道他们的消息,这可不是好玩的。还有掌柜、伙计这些人选的问题,给京城送货的问题,这等等,都叫如花头疼不已。
最后,吃了饭后,如花就带着一肚子的问题,独自一人往池塘边走去。
莲花开的极美,池塘里养的鱼苗也大了,最大的怕是有三斤的样子。
养殖厂里养的鸡鸭也都长大了,开始下蛋,现在做松花蛋和咸鸭蛋都用的是自家养的这些鸡鸭下的蛋。
那边长工赶着鸭子上了岸,往鸭舍里赶着,鸭子们“嘎嘎”地叫着,扑腾着翅膀。
如花看着眼前的一切,静谧而美好,如果,在京城里生意做起来,这样的乡村,她会越来越多建设一些。
“你是谁?”韩雅突然问。
只一个晃眼的功夫,就见一个姑娘已站在如花身后,那动作快的,韩雅初时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如花摆了摆手,“韩雅,你去那边吧,我有话和他们说。”
韩雅一愣,再一看,离如花不远的地方,还站着两个男人,韩雅不知道该听如花的话退下去,还是继续站在这儿,保护如花,一时间犹豫不决的没有动。
如花转过身来,冲韩雅说:“认识的,你去那边转转,看看我养的鱼长大了没有。”
韩雅把那三个人又打量了一眼,才向如花躬了下身子,“是,小姐,我就在那边啊,有事你就喊我。”
韩雅看到那边其中个高一些的男人听到她的话后,嘴角一抿,似是不屑,韩雅瞪了一眼那人,边走边回头瞧着如花这边。
“属下参见主子。”
韩雅一离开,转头之时,三人齐齐地向如花单膝跪地。
如花淡淡地说道:“起来吧。”
那名女子轻轻一笑,说道:“主子,咱们来见你,你可是给我们了个下马威啊,瞅瞅,我这拿刀的手,可是给你割了一下午的麦子呢。”
如花瞥了眼她,“红衣,我可没请你们来,是你们来应征我家做农活的工人的,你不干农活,还想拿着刀砍我们不是?”
叫做红衣的女子撇了下嘴,说道:“主子真是的,明明是小姑娘,这说话跟老太太似的,一点都不可爱,不好玩。”
如花没搭理她,转而望向另外两个男人,“你们这是干吗?没有主子的召唤,就擅自来见,是想受门规处罚吗?”
两人刷地一下又跪了下来,红衣的眼神闪了闪,也跟着跪下来。
“属下不敢,因主子一直无消息,统领担心主子的安危,所以派我们来的。”
如花皱了皱眉,说:“这么说,你们一直在找我?”
“是,接到青影的消息后,统领就派我们出来找主子。”
“青影可回去了?”
个高的男子点了点头,想到青影受的刑罚,眉峰皱了皱。
“青影说失去了主子的消息,统领就派我们出来找,前不久得知青影找到了主子,统领便召我们回了基地,为了执行主子的命令,统领亲自执行,当众对青影进行了刑罚。”
如花莫然地问:“死了吗?”
三人对视了一眼,红衣说:“没有,比死还难受。”
如花点头,“嗯,这样就好,看他还长不长得了记性。多久能恢复?”
红衣说:“没个一、两年,怕是还下不了床。”
如花挑了挑眉,看了三人一眼,“你们要像他一样不遵命令吗?”
“属下不敢。”
如花向着池塘扔了个小石子,激起池塘里的水,水里的鱼儿惊到的,立刻四散着游开了。
“我需要一些人,做掌柜、做伙计,做厨师的,做首饰的工匠,基地这样的人有多少?”
红衣一笑,冲高个的男子说:“黑刹,你来给主子说。”
黑刹微垂着眼眸,想了一下后,才说:“回主子,这样的人没有三百,也有五十,一些人不在基地,统领派取各处去了。”
如花点点头,这好啊,这基地的人可以派上用场了,省得她还得找可靠又能干的人。
“行啦,我知道了,给统领带个消息,我要在京城开铺子,需要两个掌柜、六个伙计,两个点心师傅,两个厨师,三个首饰匠人,这些人不一定非要会武功,最好是会武功也不被别人发现的,掌柜的要能挡事的,最好是和京城的达官贵人有些交情,遇事能处理并不得罪皇亲贵族的这种。两个点心师傅和两个厨师,要他们三日内到这里来,我要教他们做一些东西。掌柜的嘛,最好也能来见一趟,我好安排些事。”
“主子,属下擅长点心手艺,这点心师傅,若主子不弃,可算属下一个。”
如花一挑眉,打量着白善,说:“白善,你会做点心?”
白善点头,笑了笑,“是,属下一直在珍味斋当点心师傅。”
如花“哦”了一声,没想到白善原来一直在珍味斋做点心师傅,不过,这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好,这点心师傅算你一个,你们两个呢,除了打打杀杀的,会干什么?”
红衣的脸僵硬了一刻,媚笑着对如花说:“勉强还能割割麦子。”
如花瞥了眼她,红衣的身子一抖,忙站好了,收了笑。
黑刹似乎是认直的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主子,属下似乎拿得出手的,也就是打打杀杀了,其他的,属下干的都不太好。”
“嗯,黑刹留着给我当个车夫,白善日后派到京城里去,到我的点心铺子当大厨,红衣你嘛,我看你还是适合在地里继续割麦子,放心,麦子割完了,还有玉米要掰,到时候连刀都用不上。”
红衣嘴角一抽,“别啊,主子,明明你家有收割机的,为了试我,我已经割了半天的麦子了,就别和我玩了好不?属下就给主子当个女侍卫吧,保护主子的安危。”
如花一挑眉,上上下下地把红衣打量了一下,看的红衣全身都发毛,“我有女侍卫了,她虽说功夫不一定比你强,可她乖巧又听话,不似你这样傲娇而自以为是,话还多,我又不是男人,跟我抛媚眼也没用,你就继续去地里干活,不想待着的,自然可以走,别像青影一样,明明办不成事,还答应了,最后又擅自离守,你是个姑娘家,我不想像对待青影一样,把你扔回去给统领处罚。”
红衣这脸上的表情青一阵白一阵的,白善在一旁弯着唇忍着笑,红衣瞥了一眼万年表情不变的黑刹,发现那家伙也扬了下唇角,红衣气恼地咬了咬唇,给如花跪了下来。
“主子,属下错了,属下不该和主子没大没小的开玩笑,请主子责罚,求主子别叫属下去地里干活,也别把属下支回基地去,属下要跟在主子身边,保护主子。”
如花轻点着脚尖,看着红衣向她低头,心想:小样,有个青影我还没受够吗?明明就不服我的管制,还一副唯我的命令是从的样子。哼。
“我说的不是命令吗?要么去地里干半个月的活,要么回基地去,别在我眼前晃,你自己决定。”
红衣心里哀叫着,自己这嘴贱的,干嘛惹这个主生气啊,真是,这好嘛,要干半个月的农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唉,自己这水嫩的皮肤哟,这双纤纤玉手呀。
一咬牙,红衣回答道:“是,属下去干半个月的农活,请主子留下属下。”
如花弯了弯唇,又绷紧了脸,说:“好吧,看在我这么缺人的份上,你就留下吧。”
“黑刹,除了你们,还有其他人在附近吗?”
黑刹点头,“我们带了六个人来,他们都在镇子上、县上落脚,主子要召见他们?”
如花想了想,“他们中有合适干我方才说的那些活的吗?”
黑刹摇头,“主子,他们虽可以当伙计什么的,但统领派他们来时说了,要他们近身保护主子,不能离主子太远。”
“哦,那行吧,有空了我再去见见他们,看把他们怎么安排。”
吩咐他们先回去了,如花叫了韩雅往回走,韩雅没敢打问方才的那三个人,只默默地跟着如花。
回到家,苹儿和周氏正在屋里,和柳氏在说崔氏决定后日去给小叔吴立武求亲的事,柳氏也替小叔子高兴着,听周氏说是如花牵的红线,柳氏摇头苦笑着,看了小女儿两眼。
郑海过来找如花回禀他打听的李大虎的消息,如花叫他直接当着柳氏和周氏、苹儿的面说。
“李大虎相亲成了没?”如花问。
郑海脸上带着淡淡的愤怒,说道:“没相成。”
柳氏问:“听如花说那个后生是个心地好的,咱没相成呢?”
郑海就说了:“哎,还不是怪我们。我打听了,听说那女方见李兄弟衣裳上不干净,还有的地方破了,当时就黑了脸。李兄弟和那个一起的人就赶紧解释,说都是因为帮着抬马车才弄成这样的,并不是对女方不敬,那女方的爹也就再没说啥,脸色看上去还行。可不知怎么的,说着说着,就说到苹儿姑娘给了布料和点心赔礼,叫他给带到他们家去,却被李兄弟给拒绝了,这女方的爹就发了脾气,不但不觉得李兄弟有个好人品,反而说李兄弟就是个傻子。他不要这样没本事,缺心眼的女婿,就把李兄弟赶了出来,这亲事自然就没成。”
郑海这么一说,就连柳氏也觉得挺对不住人家的,“哎呀,这么好的一个后生,咋能这样对他呢,早知道这样,你们不叫人家帮忙就好了。唉,这人心啊,都掉到钱窟窿里去了,该得的那个死活不要,不该要的那个却想着占便宜。”
周氏叹息了一声,也替李大虎不值。
如花看了一眼,苹儿也一脸的懊恼叹息的模样,就又问郑海:“他相看的是哪家的?”
郑海就说:“相看的是上岭村一户高家的姑娘,听人说,这家本来就是个爱富嫌贫的,他家姑娘相看了多少人,都是挑着家里有钱的。这次能相看李兄弟,也是因为那介绍的人没说李兄弟家的实际情况。”
如花点了点头,“哦,是这样啊,那就不那么可惜了,要不然相看成了,那李家大哥岂不是要受这高家一辈子的压制和欺负,还是找个和他一样心地好的,才是。是吧,苹儿姐。”
苹儿立刻点点头,“嗯,就是,那么好的人,要配个好的。”
如花在心里笑了笑,正想问郑海那李大虎家里的条件,不想李大喜带着项东、项方父子过来了。
周氏面上一沉,苹儿脸上变了变,就垂了头。
“弟妹啊,我家还有事,这就走了。”说着,周氏拉了苹儿的手,就往屋外走。
项东尴尬地冲周氏点点头,项方则低着头,叫了声:“婶子。”
柳氏知道他们两家因为相看的事,有了嫌隙,便冲如花使着眼色,如花叫了项东和项方进来,柳氏则送着周氏、苹儿出去了。自始至终,苹儿都没有正眼瞧一下项方,周氏在旁边看着,心里就难受的要命。
“项叔找我有事?”如花问。
项东瞥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儿子,心里叹了口气,和吴家这是彻底的不好见面了,听如花问,便说:“如花啊,我们两父子在你这儿有段日子了,这也挣了些钱,我们想着在村子里买块地,盖个房子搬出去住,你看,你能帮着跟村长说说,行不?”
如花看以前阳光的项方,如今总是阴郁着一张脸,也觉得其实他没相中苹儿也不怪他,而且若是和桔子能成的话,她倒是挺乐意有个项方这样的堂姐夫的,唉,可这一切都得要把苹儿的心结解开,把苹儿的终生大事给办好了,项方和桔子才能那个可能呀。
如花没有考虑,直接点了头,说道:“行,你看看你想把房子建在哪儿,我去跟村长伯伯说。”
项东高兴地点点头,“嗳,那好,如花,叔谢谢你了。”
“不必客气,还有,项叔,你们在作坊的活计一点都显不出你们的雕刻技艺,我想着把你们调到吴四那儿去,负责一些东西的雕刻。还有,项方不是给几个人做了假肢嘛,上次我在县上碰到了方老板,他有个亲戚的儿子,也需要做一个,而且有些富人家也在打听这个事,我的木坊作坊里把这一项也做为一项活计,项方可以在这方面再多下些功夫。”
项东不停地点头,看项方只听着,便拍了一下他,“跟你说话呢,咋不吱声。”
项方抬起眼来,看看如花,说道:“行,如花你怎么安排,我怎么做。”
如花微微地摇了摇头,这还是那个阳光无忧的少年郎项方吗?唉,真是,情之一字,确实治人,也确实伤人啊。
基地四使来了三使,如花有了可以使唤的人,第二日,就回复了刘掌柜,说是打算在京城开铺子,请白凌飞帮着找找铺子,她要独家来做,个别的可以给白凌飞占上一两成。
“好,我回去后就跟少东家说伍姑娘的意思。”
如花点了点头,“刘掌柜,上次托白公子带给你家表少爷的信,不知道送去了没?”
刘掌柜点点头,“送去了,怕是表少爷现在应该看到了吧。”
“哦,好的,请代我向你家少东家道个谢。”
刘掌柜笑笑,“举手之劳,伍姑娘不用客气。”
送走了刘掌柜,如花就等黑刹的消息,只要掌柜和厨师到了,她就可以安排京城铺子的事和教出来一两个点心师傅了。
转眼到了崔氏请人到宁家提亲的日子。
为了表示对宁家韵秋姑娘的中意,崔氏请了村长的媳妇和柳氏一起,去向宁韵秋提的亲。
因为宁韵秋双亲已逝,又没有亲戚,自然的,只要当事人宁韵秋点头了,这提亲一事就算成了。
宁韵秋早两天就被吴立武拦着,说了要来提亲的事,两日来辗转反侧的,到了这一日,一见到柳氏她们,首先就是一张娇俏的红脸,一直羞羞答答地,和两人完成了提亲的一切礼仪。
小叔吴立武和宁韵秋的婚事,定在了金秋十月初五,易嫁娶。
亲事定下后,小叔吴立武偷偷地给如花塞了一对银丁香的耳丁,如花错愕了一下,才明白,这是答谢她这个红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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