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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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长生就将桌上的两盘点心一扫而空，由于吃的太急噎的直翻白眼，朱老汉赶紧倒了一碗茶喂他喝下这才好了。

吃饱了喝足了，长生顿时安静下来，北宫珺让他伸手他就伸手，让他张口就张口，很是配合。

诊视结束，北宫珺神情不禁变得凝重，她对朱老汉遗憾道“这孩子患的是先天心疾并癫痫之症，我也无能为力。”

朱老汉一听这话顿时满脸伤心失望，喃喃道“俺朱老汉到底是做了什么孽，七个孩子一个也没留住。难道真的是要让俺朱老汉断子绝孙吗？”

北宫珺一听这话顿时疑窦丛生，问道“朱老丈说在长生之前有过六个孩子？他们都是因何而死？”

朱老汉并没有隐瞒，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说了起来，“俺与妻子成婚以来生过七个孩子，前六个或是痴傻，或是生来便四肢残缺不全，没有一个活过二十岁。接连失去孩子，俺妻子经受不住这打击，一命归西了，留下俺与这痴傻长生相依为命。”

话落朱老汉捂着脸“呜呜呜”地哭起来。

长生一见爹爹哭泣，也跟着张着大口哭开了。

朱老汉怕扰了旁人，立即将眼泪擦干哄孩子。

北宫珺看的心里异常难受，问道“长生的母亲跟你是否是表兄妹的关系？”

朱老汉点点头，道“北宫大夫所言不差，长生他娘是俺娘舅家表姐，那时俺家里穷，俺娘舅家表姐表妹又多，所以俺娘舅便把表姐许了俺做妻子。难道说俺儿病症跟此有关吗？可是表兄妹结亲的并不少见，人家也没见着有啥事，咋偏俺家会这样呢？”

北宫珺道“近亲成婚繁育的子孙后代有很大可能会出现各种问题，或是智障残疾，或是会早早夭折，总之想要近亲繁育的后代健康正常就要靠运气了。”

这些都是她从古医籍中看到的，结合平日里的细心留意，发现确实如古医籍中所言那样，近亲繁育更容易生下死胎或是不健康早夭的孩子。

在隔间中看书的厉无咎将两人的话听在了耳中，他将手中书籍放下不禁陷入沉思。

朱老汉见求医无望擦着眼泪告辞，北宫珺让灵玉装了一包袱的点心，又拿了五十几两的碎银送给朱老汉。朱老汉说什么也不肯接，在北宫珺再三相让下这才千恩万谢的接了，拉着长生就要给北宫珺磕头，北宫珺好不容易跟灵玉将两人拽住，让灵玉将父子二人送了出去。

朱老汉离开后，厉无咎从隔间后走了出来。

北宫珺问道“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以往都是将近酉时才来。”

厉无咎一脸愁绪道“父皇命梅思宸的案子延期再审，朝中无事我便早回了。”

“梅思宸通敌叛国不是罪证确凿了吗？怎么又会生出这许多事？难道说梅思宸之案最终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厉无咎无可奈何叹息一声，“梅思宸背后关系网太深太广，互相之间唇齿相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时半刻只怕难以给梅思宸定罪。”

七日后是北宫珺为王婉茹拆线的日子，一早，北宫珺带了一盒祛疤痕的愈肤膏便来到了薛将军府。薛将军为了王氏今日拆线，特地向皇上告假，在家里陪着妻子。

王婉茹比起前两天看起来精神更好了些，脸上看起来也有了些血色，身旁的小婴儿裹在襁褓中正呼呼睡得香甜。

“孩子取名了吗？”北宫珺问道。

“取了，叫薛正新，乳名元儿！”王氏一脸宠溺的看着襁褓中的儿子。

“可是取得一元复始，万象更新中的元和新？”

王氏点点头道“不错，正是。”

“好名字！”北宫珺真心赞道。

“元儿的洗三礼定在了两日后，到时北宫大夫一定要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过来，您就是元儿和我的救命恩人，若没有救命之恩，只怕我们娘俩——”

王婉茹没有说下去，北宫珺轻轻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就像孩子取的名字，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闲聊了片刻，北宫珺开始为王婉茹拆线，因为用得是光滑的丝线，很顺利的就将线拆下了。

看着王婉茹下腹上那道长出粉红新肉的疤痕，如蚯蚓般蜿蜒在下腹上，看起来有些刺眼，北宫珺将带来的愈肤膏递给王婉茹，道“每日用温水热敷伤口后涂抹，每日两次。等这一盒愈肤膏用完，疤痕差不多也祛除了，若是不够用可以来医馆再跟我取。”

王婉茹珍重的将愈肤膏接过，连连道谢。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没有哪个女人可以无视自己身上留有疤痕。

北宫珺又坐着跟王婉茹闲聊了片刻这才起身告辞离去。

在薛府丫鬟的带领下，刚走到抄手游廊处，一个额发厚长，长相柔媚，身形窈窕的女子在丫鬟的陪伴下迎面走来。

那女子打扮不同于丫鬟，看起来倒像个侍妾，北宫珺一下就想到了王婉茹产子第二日，薛定康那个弹琴弄曲的侍妾。

既然迎面碰上了，北宫珺便打算互相点个头过去就算了，没想到那女子看见她却是一脸欣喜模样，“您就是北宫大夫吧？”

北宫珺点点头，道“正是！”却没开口问她是谁。

那女子丝毫不觉尴尬，自报家门道“我叫萧筱，这几日常听我表哥提起你，说你不愧为神医圣手，能救人于绝地，简直是扁鹊再生，华佗在世！”

“萧小娘子过奖了！我还有事，告辞！”北宫珺不咸不淡道。

表哥表妹做夫妻的真多，也不怕生的孩子缺胳膊少腿儿！

萧筱面上讪讪，道“北宫大夫慢走！”

出了薛府，北宫珺坐着马车一路向医馆而去。

到了医馆，只见医馆大门紧闭，里面传出乱哄哄的声音，夹杂着“吱吱吱”地叫声，有说“在这里有一只！长松你小心点不要再被它挠了！”

又有说“杜衡，远志你们过来，我们仨儿成合围之势逮住这畜生！”

北宫珺听出说话的都是医馆药童。

玲珑疑惑道“他们都在干什么？”

云曦也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主仆三人被好奇心驱使，趴在门缝，窗缝往里看去。

只见医馆大厅中人仰马翻，病患和医馆中的药童躲的躲，撵的撵，闹得不可开交。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猴子，二三十只猴子跟二十多个人俨然成了势均力敌的对手，徐掌柜并方，袁，康，郝四个大夫坐山观人猴大战，时不时的还会开怀大笑一番。

里面打的热闹，外面看的人也忍不住跟着笑，就连有马车停在三人身后都没发觉。

余宏泰并三个活计每人手上提了两个铁丝编成的，空洞细密的笼子走到北宫珺和两个丫鬟身后，见三人毫无所觉，余宏泰轻声道“北宫大夫——”

北宫珺猛地吓了一跳，抚着心口回头看去，只见是余宏泰。

“余公子怎么来了？”

余宏泰将手里的铁丝笼子提起晃了晃，道“那日北宫大夫为了给家母看诊，伤了几只小灰鼠，于是在下便命人搜集了三十六只颜色纯白的小白鼠送给您。也不知道这颜色纯白的小白鼠是否能用？”

北宫珺向铁笼中望去，只见一只只精力旺盛，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的小白鼠正在笼中或抱着板栗，或抱着杂粮饼子正啃得欢快。

这一只只可爱又漂亮的小白鼠，连北宫珺看了都忍不住喜欢，若是交给灵珠养，以后她想要用小白鼠试药，灵珠能答应吗？灵珠可是连灰不溜丢的小灰鼠都养出感情了，总不能以后医馆就养着这些白耗子吧？

可既然人送来了，总不能再让人家提回去。

正在此时医馆的大门也打开了，杜衡一见北宫珺正等在门外，立刻瞪大了眼睛，“小姐，您什么时候到的？”

北宫珺道“来了有一会儿了，看你们捉猴子也有个两刻钟了吧！”

杜衡顿时羞窘的满脸通红。

“猴子全都捉住了？”北宫珺边问边走，余宏泰和小厮提溜着铁丝笼子跟在她身后。

“一共二十五只，一只不少的全都捉回笼子了。”

北宫珺走到关猴子的笼子前，见灵珠正一脸歉疚的站在旁边，见北宫珺来了，垂首讷讷道“小姐您来了！”

一见灵珠这怂样，北宫珺就明白这一场人猴大战的始作俑者是谁了。

身后余宏泰一见灵珠立即殷勤上前，将手里的笼子提到她面前，一脸讨好道“灵珠姑娘，你看这是我买了送给你养的，你喜欢吗？”

灵珠注意力瞬间被转移，惊喜道“余公子哪里买来的？我竟是第一次见到浑身雪白的小老鼠，真可爱！”说着伸出手去。

蓦地想起方才就是见小猴子可爱，便忍不住想要摸摸，结果她刚把笼子打开了一条缝，二十五只猴子便顺势推开笼子门全都窜了出来，将医馆弄得人仰马翻。于是将手迅速缩回，讪讪道“真是可爱，比顽皮的猴子乖觉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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