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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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宫珺查验了下酆子都的伤口，伤口虽没有恶化，可细白如瓷结实遒劲的胸腹处一条狰狞的长疤很是刺目。

北宫珺不无惋惜道“可惜了这么白璧无瑕的身体，等给你拆线了后我送你一瓶祛疤的药膏，你天天用温水擦洗后抹上，不出半年保证恢复如初。”

酆子都面上微微有些薄红，自己袒胸露腹的躺在床上，北宫珺却丝毫不觉羞窘，还有闲心对自己胸前的疤品头论足。

厉无咎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见酆子都那副贱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夺过了北宫珺手里蘸了药酒的棉花团，道“擦洗换药这种小事还是让我来吧！跟你在一起那么久我早就学会了。”

北宫珺没有反对，“也好，等你学会了以后或许用得上！”

话音未落酆子都“扑哧”一声笑出来，厉无咎则一脸黑云，道“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吗？”

北宫珺面上微微赫然，道“我说的是实话······”

等北宫珺回府后已是酉牌时分，先回疏荷院换上了家居襦裙，洗净了手这才去了正厅见过了父亲和母亲。

见北宫珺回来，贺红棉抬眼淡淡道“回来了？大节下还天天忙的不见人影，便是你当侯爷的大舅父和做丞相的三舅父都不及你忙。”

听母亲出言讽刺自己，北宫珺垂首，道“大舅父和三舅父位高权重，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下面人去办。而我怎么能跟他们相比！”

贺红棉好容易克制住内心的怒火，半晌后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手底下也有几名大夫做事，有什么事吩咐他们去做就好，何必要事事亲力亲为，影响了你女儿家的闺誉。”

“母亲所虑的是，平日里有些不方便我看诊的患者都是由他们代劳的，只是如今医馆歇业，大夫们都回家了，而这次事发突然，崔将军身受重伤，我不能坐视不管。”

母女二人间对话生疏冷硬，毫无温情可言，彼此心中都在盼望尽快结束交谈。

贺红棉道“过完年后你还是从县主府搬回来吧！北宫府有你自己一人居住的小院，又何必一人跑去县主府住着，在外人看来像什么话！”

“女儿恕难从命，县主府是陛下赏赐女儿的，若是女儿不去住着岂不拂了陛下美意？再者我每日接诊的病患无数，若是过了病气带到家里，让父亲，母亲和两个弟弟受了连累，女儿于心不安！”

“县主府是陛下赐予你的，就是你自己的私产，你住或不住想来陛下不会过问的。北宫府有你单独居住的小院，你担心过了病气来家里，我与你父亲便免了你晨昏定省，你也可以设自己的小厨房，不来与我们共同用饭。”

母亲为了让她留在北宫府放宽了对她的管教，北宫珺没理由也不该拒绝，可一旦自己一个人出去住过了，就不想再过回从前的日子。

见北宫珺犹豫着不肯答应，贺红棉不禁冷下脸来，道“别忘了你姓北宫，你的一言一行关乎我们整个北宫家族的荣辱，由不得你任性妄为！”

北宫珺依旧垂首，道“母亲莫非忘了当初我是因何而离府的吗？我们北宫家如今还有什么声誉可言？”

贺红棉恼羞成怒，喝道“住口！若不是你不知廉耻嚷嚷的满京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旁人又怎么会知道？”

北宫珺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母亲说这话不感到愧对自己的良心吗？三殿下用迷药设计害我，若是没有你的默许，父亲做三殿下的帮凶，三殿下又如何能在北宫府设计害我？

您是我的母亲，一个母亲这样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您就没有一丝对女儿的愧疚吗？”

说到这里北宫珺再也抑不住心里的悲伤，泪如雨下。

贺红棉面上愧色一闪而逝，冷淡道“三殿下如何就配不上你了？权势地位对你的痴情，哪一样不都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你却不知好歹的再三推诿。等他一旦哪天不再顾念对你的这份深情，狠下心来治你，你又如何应付得了？”

“母亲，若是嫁给三殿下不久就会葬送了女儿性命，您还会让女儿嫁给他吗？”

北宫珺不等母亲回答她，又道“以后父亲给家里多少俸禄，我就给母亲多少，以谢父亲母亲对女儿的生身之恩，也希望父亲母亲以后不要再插手我姻缘之事。”说罢拜辞而去。

晚饭北宫珺是在自己院里吃的。

第二日是年三十，北宫珺这一日没有出府。

晚上团圆饭异常冷清，北宫澈吃过团圆饭后便吵着出去放烟花，一家人便都出去看烟花。

初一头晌一家人祭拜过北宫家列祖列宗后，下午北宫珺便拜别了父母回到了县主府。回府后包了五百两银子的红封，派了灵玉送去北宫府，只吩咐灵玉将银子送去即可，并没有吩咐任何话带去。

很快灵玉便坐了马车回来了，下了马车便直奔书房，见灵玉这么快赶了回来，北宫珺问道“收了吗？”

灵玉道“奴婢将银子交给了夫人，夫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命丫鬟将银子接了，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看。”

收了就好，北宫珺只觉压在心头的大石似乎一下子被挪开了。

她不在乎给父母多少钱，可若是让她以德报怨，用爱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她觉得才是世上最困难的事。

将近未牌时分，北宫珺收到了十几张拜帖，有薛将军府的，五皇子府，酆府的，崔府等等全是北宫珺曾看诊过的府上送来的。

北宫珺没想到会收到这么多拜帖，立刻吩咐灵珠研墨，也写了回帖送去。

看看天色尚早，北宫珺命厨娘做了最拿手的点心，打算先去拜访厉秋暖。

北宫珺从初二一直忙到了初六，这几天不是在府里接待客人就是去别人家做客。

厉无咎比她还忙，只初三那日匆匆来县主府小坐了片刻便离开了，一直到了初九那日，厉无咎这才得闲。

而初十那日皇上来县主府下了圣旨，命她过了元宵节后随酆子都前往西齐救治瘟疫。

刚送走前来宣旨的内侍，又迎来了瑶华宫里的蓝雨姑娘，彼此寒暄后蓝雨直接道明来意，“福寿公主身体欠安，皇贵妃着婢女来请北宫小姐前去瑶华宫给福寿公主看诊。”

昨日北宫珺还听厉无咎说福寿公主跟柔然皇子婚事已经定下了，正月十八是个黄道吉日，皇上已经命人在正月十八那日送福寿公主前往柔然，跟柔然王子完婚。

如今不过还有八天就是福寿公主出嫁的日子，她却在这节骨眼上患了病，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进了皇宫后先去拜过皇贵妃，之后北宫珺被宫女引着去了福寿公主居住的披芳阁。

披芳阁中，厉秋暝半靠在鲛纱帐中的美人靠上，正闭了眼假寐。

北宫珺福身半蹲一礼向厉秋暝问安，半天却不见厉秋暝答话，厉秋暝若是不说免礼，北宫珺就不能自己起身，于是只得保持半蹲施礼的样子。

旁边引她来的宫女只得走近几步，道“公主，皇贵妃已请了北宫大夫来给您看诊了，您看是不是先免了北宫大夫的礼？”

又过了片刻，这才响起厉秋暝慵懒的声音，“哦，北宫大夫来了，本公主方才不小心睡着了。北宫大夫免礼吧！”

又道“我披芳阁没有多余的凳子，烦劳北宫大夫跪着给本公主看诊吧！”

厉秋暝的刁难和侮辱让北宫珺怒火中烧，“为公主跪着看诊恐怕传出去于公主声誉有损，而我作为陛下亲封的县主，跪着为公主看诊于礼制不合。”

“哼！北宫县主好大的口气，在本公主面前也敢抬出县主的名号！”厉秋暝说着站了起来，撩开鲛纱帐抬手就要打北宫珺。

北宫珺一把钳住了她的手，冷冷道“公主想要惩罚下人还得有个名头，不知我犯了何罪，公主要动手打人？”

“你不敬本公主在先，本公主打你也是你咎由自取！”

福寿公主虽嚣张跋扈，论力气却比不过北宫珺，抬起的右手被北宫珺死死钳住动弹不得，刚想要开口喊人，北宫珺抢先出口道“福寿公主真是太不爱惜自己了，您这是混合了几种毒草的汁液抹在了脸上？是不是觉得连御医都治不了你脸上的溃烂很得意？”

北宫珺说着摇了摇头，一脸惋惜道“可惜福寿公主从前的美貌了，您脸上所中之毒只怕大罗金仙下凡也解不了了！”话落一把将厉秋暝甩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厉秋暝听了北宫珺的话一颗心直跌入谷底，嘶声吼道“贱人！你给我回来把话说清楚！”说着爬起身就要追北宫珺。

北宫珺沐浴在照进门里的日光中，回头警告道“我劝福寿公主从此后最好都不要踏出披芳阁一步，想出去也可以，但只能在没有日头的阴雨天出去。否则你的脸就会长深黑色的斑块，到那时可就不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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