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轻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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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三通眼皮子一跳。

这个声音

顾衡：“许久不见，你还是喜欢这样装神弄鬼，连童子的说词也没改动。”

闻三通一个激灵，圆滚滚的身子跳着站起，看见来人时，愕然叫道，“怎么是你！”

折桑看看闻三通，又看看顾衡。

原来这两人早认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卦象上只说有贵人，没说是故人啊！”

闻三通围着顾衡转，眼睛瞪的溜圆，将人上下前后看了个遍，嘴里嘀嘀咕咕。

顾衡嫌弃的伸手把人拨开，“半桶水的卜卦也就糊弄你自己吧，一别多年，你还真是一成不变。”

当着折桑的面，闻三通被拆台，气的吹胡子瞪眼，“你！好歹我也是你师兄！”

眼看局势不妙，折桑忙开口，“闻先生——”

闻三通立刻扭头，他虽然胖，但肢体灵活——是个灵活的胖子。头发胡子花白，皮肤却不显老，让人不敢妄断他的年龄。

折桑摘下帷帽，颔首屈膝行礼，笑道：“小女姓苏，慕先生大名前来，先生知识渊博，天文地理无所不知，奇门遁甲无所不通.”

有顾衡‘恶劣’行径做对比，折桑这态度可谓十分周全。

闻三通被人这样夸着，顿时喜笑颜开，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撸着下巴那一小撮山羊胡。

“若能与先生结识，实是幸事。”

折桑道出此行的目的。

闻三通点点头，道，“不能！”

折桑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位苏——”闻三通看了看她隆起的小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称呼，顾衡还未成婚他是知道的，只不知如何与她牵扯在一起，看样子关系匪浅，碍于二人没有明示自彼此的关系，闻三通自不能称她为顾夫人或是弟妹。

“呃，苏娘子，只怕找鄙人的目的不仅仅是结识这么简单吧。”

“鄙人观苏娘子气质不凡，非是池中之物也。”说着，闻三通看了眼顾衡，“他来符城之前，鄙人便算到了有今日，苏娘子命数不凡，只是鄙人却偏喜与天公作对，以忤逆命数为乐。是以，苏娘子所想之事，鄙人不能从也。”

折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起先闻三通不入官场她是有所准备的，可今日见面，闻三通早早等候，又与顾衡相识，她以为徐徐图之总是有机会的。

“先生料事如神，任何事也瞒不过您。人各有志，不该强求。可天灾四起，而君上无道，弃百姓不顾，只百姓之供却不护其安。且敌国蛰伏，蟠踞在侧，虎视眈眈。能者多劳，若人人自顾自身，家国破裂，只怕先生也难逍遥世外。”

在符城的日子，折桑一有空就往难民聚集的地方跑，听人说和亲眼目睹总归是不同的。

她深刻感受到帝王之职对于百姓而言是多么重要，顾衡曾告诉她‘君权神授，君王乃代天牧民’，如果报仇，主宰自身命运是点燃野心的火苗，那么近来的所见所闻，令她多了一份以天下为己任的责任感。

顾衡为运河之事奔波，是为来日民富国强。而她到处寻找有能之人，亦是为来日国强；是为了与傅戎相争之时，不必鏖战，能多一份胜算少牺牲军民；是为了在大厦倾倒之前重新整顿扶直。

她也想要山河锦绣，百姓富足。

闻三通油盐不进，“天下分散聚合古来如此，与鄙人何干？鄙人只想与天命搏一搏。天命要鄙人为你效力，鄙人偏不，就想看看天要如何安置鄙人。”

闻三通自幼聪慧异于常人，别人十分努力才能领悟的道理得到的东西，他轻松就能得到，正因为这份轻松，让他觉得生命过于平静。

这份平静让他觉得乏味，所以他选择给自己找点麻烦。

老人言‘算命莫算己，算己死无疑’，闻三通偏要算，一头白发就是这么算来的，险些丧命，最后是慧隐道长收他为徒，教他三年换一次名字换一次地方以躲天谴的法子，才留一条命。

自那后他卜卦就变的时灵时不灵了。

不灵时，他就开始捣鼓些‘神仙’的氛围，比如带路童子的话语暗示，居所的仙气飘飘，大部分人在这套的作用下，下意识就对他有了信任心理，听到闻三通说些似是非是的话时，就会下意识的往自己的命运解读。

初时，顾衡也差点被他糊弄，后来识破了找上门，闻三通搬出师父慧隐道长救命，结果隐慧道长把顾衡也收做弟子了。只是时光匆匆，很快顾衡就回京了，慧隐道长四海云游，而闻三通需要不断换名字和地方，自然很难联系上。

所以折桑提起闻三通时，顾衡并没什么反应，直到下车听了那个小二的话，一路上似曾相识的套路和布局，才发现折桑要找的闻三通正是他快要遗忘的师兄。

闻三通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他知道眼前的女子是他命中的贵人，师父甚至特意来信叮嘱他，这是他唯一的生路。

但他身上的逆骨痒了，就是想对着干。

他若是求财，折桑就许重金；他若求名利，事成也可封王封候；他若有软肋，便挟之。

可闻三通亲友早死，孤生一人，万事不关心，只想与天斗。

见他态度坚定，折桑一时倒不知要如何说他了。

顾衡轻笑，“这么说师兄心意已决？”

闻三通连连后退，“好端端的叫什么师兄！”

顾衡从来不叫他师兄的，因为不太友好的初见，就算后面成了师兄弟也是‘明争暗斗’。

闻三通只觉得他这个师弟笑的实在是阴险，令人毛骨悚然。“你你想做什么！别忘了，你我是同门师兄弟，只可帮扶不能加害的你答应过师父的！”

顾衡：“我当然记得，师兄不是一心与天命相抗，我这是帮师兄啊。”

说着，抽出要随身携带的匕首，散漫的向闻三通走近。

闻三通瞪眼：怎么看都不像是帮忙的样子。

顾衡：“师兄所为，无非想寻死，念着同门一场，我帮帮你，今日就了你平生夙愿。”

闻三通深吸一口气，“你想怎么样？”

顾衡下巴微抬：“要么乖乖跟了她，要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