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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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啟晨端坐在龙椅之上，睥睨下方一众文武大臣，威严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上响起，“众位爱卿也是这个意思吗？”说完他极具威力的目光从众人上方扫过，一时间大殿上寂静无声，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廷尉司的齐大人见状上前说道：“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可，国中有法度在，如今刑部案件中所查与柳大人已然有了牵连，柳大人又是刑部尚书，此番复柳大人职责实在不妥，大理寺卿沈自山则是因其女犯下行刺大罪牵连，如今沈紫烟行刺一案仍在审理当中，就算是避嫌，也该停下沈自山职务。”

齐大人与袁江同在廷尉司，袁江遇刺一事尚在调查，他自然也知晓一些内情，袁江也暗地里向他表明柳元成乃是行刺一事幕后主使，此番袁杰还在调查刑部几桩大案，此时让柳元成复职只会使那些案件再次模糊，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有一人起头后，也有大批朝臣开始跟在齐大人身后附议，户部尚书苏祁上前上奏道：“陛下，臣认为齐大人所言甚是，连日以来，刑部受理案件皆与沈氏柳氏两族有关，柳大人与沈大人此举也算避嫌，究竟有罪无罪，待案情查实自见分晓。”

御史台中也有御史与田御史持不同意见，“案子尚在调查之中，他们二位乃是两族主事之人，没能约束家人也有过错，在案情未查实以前，闭门反省本就是应该的，陛下此番处置臣等心服，且刑部与大理寺中日常事务也都人代理，不曾出现任何差错，怎么就非得这两位大人回来处置了。”

那名御史一张利嘴很是毒辣，言外之意就是朝中有的是人才，没了柳元成与沈自山，刑部和大理寺照常运转，不会有任何意外，就算这两人日后被罢黜，也有的是人顶上来，柳元成与沈自山两人看似位高，实则无甚轰动朝野的大功绩，他们二人都不是无可替代的，此番倒可以让朝中不少有真才实学之人趁机上位。

果然那御史此言一出，不少人眼中都有变化，有了品阶高的大臣说话，只要不是亲近柳氏与沈氏两族的大臣都开始附和，站在台阶上的龙瑾轩将这些人的脸色变化一一看在眼中，眼角闪过一丝嘲讽之色。

继而他拱手对龙啟晨道：“父皇，齐大人所言极是，我朝法度，若官员涉及大案，自当暂停在朝官职职务，待案情查明后才能做出相应处置，皇姐在宫中遇刺一案，卢统领与廷尉司已经调查过半，沈大人乃是沈紫烟父亲，此案又涉及宫中行刺谋逆，谋逆大案乃是诛连之罪，父皇没有将沈氏全部下狱严加审问已然是开恩，沈氏一族怎可不感激天恩反倒讨价还价起来。”

这话一出来，那名田御史后背冷汗直冒，龙瑾轩这话说的看似是沈氏一族，也有影射这名御史同沈氏关系匪浅，还不等那田御史有所反驳，龙瑾轩又继续说道：“再说柳大人，柳昭在青州所作所为已然查清，叶知绩已然招供曾贿赂柳氏，那柳元成现今深陷收受地方官员贿赂一案，待刑部审问完叶知绩，就该向父皇请令捉拿柳元成归案审问，此时让柳元成复职，田御史这是安的什么心！”

最后一声质喝如雷霆一般，那田御史吓得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他颤抖着手抹着额头不断往下滴的汗水，连忙向龙啟晨请罪道：“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乃是朝中重臣，臣也是为朝政事务考量才会肯定陛下复两位大人之职，微臣思虑不周，望陛下恕罪。”

那田御史跪倒在地上颤抖不已的模样到底有些可怜，他本身也不曾犯下大错，只是今日之事已然说明他本身立场，龙啟晨只会对他以口头警告，然而此人以后在朝堂恐怕也难有建树，尤其是站在他对立面的人是当朝太子。

“田御史起来吧，这次就算了，尔乃御史，也有思虑不周之过，若御史台的御史都是你这样的，那朕日后如何敢再进取御史之言，既然好似思虑不周，还是回去多学习进取一番的好。”

田御史谢了恩，这才颤颤巍巍站起身，他也暗自庆幸自己只是一名御史，自古以来言官谏言为君者不得诛杀，皇上轻易也不会对言官怎么样，毕竟这涉及皇帝驾崩之后后世评说，苛待言官可不是个好名声。

料理了这田御史，龙瑾轩又才上前说道：“父皇，如今刑部与廷尉司几桩案子尚未审结，这些案子涉及到柳氏与沈氏两大世家，此两大世家多有族人在朝中任职，牵连甚广，其他的也就罢了，只是这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位高权重，不能长久空置，儿臣以为是否该在朝中另选贤能暂领其职，在过不久，三国使团即将入京，朝中官职有所空缺对我东楚朝堂声誉也有所影响。”

此言一出，不少朝臣们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龙瑾轩此举显得有些急躁，明眼人都知道，柳元成与龙瑾轩一向是不对付的，他们之间嫌隙甚深，龙瑾轩趁着此时将柳元成踢下刑部尚书的位置，也在人意料之中，只是趁着柳元成受贿案缠身之际这样下黑手，实在让那些老臣们觉得有些寒心。

龙啟晨也有些不悦，对于龙瑾轩这个显任性的决定他也不甚赞同，龙瑾轩此番举动无疑是在伤一干老臣的心，未免有落井下石之嫌，为君者最忌小肚鸡肠，龙瑾轩此举实在太不明智。

龙啟晨正待出言呵斥太子，中书令周维安却出列禀奏道：“陛下，太子殿下所言甚是，如今我朝中有两大重要机构主管官员刑案缠身，实在有损朝廷颜面，也会被三国来使看轻，说我东楚朝堂不安宁，若是无端因此起了狼子野心对我东楚不利啊。还请陛下为东楚国之安宁慎重行事。”

若换做是龙瑾轩，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坏人，但司空影痕昨夜曾让他在今日早朝时提起此事，目的就是要龙啟晨下令找人代替柳元成与沈自山职责，龙瑾轩虽有疑惑，但是司空影痕的话他一向是深信不疑的，是以就算会让臣子们不满，龙瑾轩也会做一回恶人。

原本脸色不好看的大臣见中书令也附和龙瑾轩之言，难看的脸色又加重几分，纷纷猜测这中书令是不是已经开始向着太子，毕竟中书令家的孙女儿周长锦也是太子妃人选之一，周维安莫不是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孙女婿铺路了。

龙啟晨也心中疑惑中书令为何会如此行事，不过看着底下明显有一肚子话要说的朝臣，龙啟晨依旧没有开口说话，等着底下的朝臣们代替自己找到中书令此举答案。龙啟晨这样想着，就有一名官员出列反驳龙瑾轩与中书令的提议。

“陛下，臣以为此举不妥，柳大人与沈大人未曾犯案，只是受家人连累，若这时革除两位大人职务，岂不是说明他们就是案件主谋，届时天下万民如何看待两位大人，若案情查实，两位大人只是受了冤枉，天下人会说我东楚朝廷捕风捉影，冤枉朝廷重臣，于陛下圣誉有损，也会寒了天下人的心啊。”

那人言辞恳切几乎将大部分人的心声说出来，在无形中得到大部分朝臣们的支持，又有一人出列说道：“太子殿下与周大人此举未免有些不妥，案情还未查实，怎可革除柳大人与沈大人官职，他们二位乃是朝中栋梁，为朝廷劳心劳力几十年，太子殿下此举委实不妥。”

龙瑾轩冷眼看着那两人，和暗自附和那二人言论的朝臣们，他与周维安对视一眼，正要开口说话，突然自殿外传来一女子声音，那声音清冷无比，如冰如雪，冷冽不带一丝感情。

“再过几日三国使团入京，朝中两名二品大员涉及刑案，诸位大人是要那三国皇亲国戚看我东楚朝堂的笑话吗！”话音落下，自大殿处进来一名白色衣袍的女子，正是悦阳公主司空影痕。

跟在司空影痕身后的是两名玄衣侍卫，押着一名面如死灰的内监进到大殿内，一时间大殿中众臣哗然，对这名擅自闯入大殿的女子很是不满，眉头紧蹙着。司空影痕并不理会那些人，走到龙啟晨面前，跪下行了一礼，“儿臣悦阳，今日回京，特来拜见父皇。”

龙啟晨对司空影痕突然闯入大殿很是惊讶，虽然司空影痕此举无礼，也不符宫规，但司空影痕是龙啟晨最疼爱的女儿，龙啟晨也不会生出怪罪她的意思。抬手示意她起身，“你起来吧。”

说罢，又对司空影痕说道，“悦阳，你方才在殿外所说是什么意思，女子不得干政，你可知道。”他也不能太过护着司空影痕，毕竟自古以来女子不得入前朝，更别提是这上朝的金殿。

司空影痕站起身，目光冷凝，神情冷冽，使得一干大臣们也不敢轻视了这位公主殿下，“回父皇，方才众位大人与太子所论之事儿臣也有所耳闻，对此事也有一番见解，是以出言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