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真真假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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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军！”

厮杀了一整个白天后，虽然瑕邑多次被敌人攻上城头，但是在郭猛从“后世”照搬的层出不穷的守城策略，以及四十一名骑手为核心组成的反突击队伍的努力下，狄戎和野人联军的蚁附攻城在付出高达近三千人死伤后，最终还是放弃了似乎再踹一脚就能垮塌的瑕邑，被迫进行后撤。

毕竟在久顿于瑕邑之下后，各部族无论士气还是体力都已经极大消耗，更糟糕的是侦骑们还带回了消息：

“虢国超过六千人的军队正在向这儿靠拢，距这儿还有三十里；更有不下千人正从虢国国都方向开来。”

三十里，在春秋初期也叫一舍，属于以战车为核心打击力量的诸侯国军队正常行军一日的行程。

尽管虢国主力不过六千人，但是崤函古道狭窄难行，狄戎和野人的部落虽然仍有近两万兵力，却难以在这崎岖山路上有效发挥己方兵力优势；相反，虢国士卒武器铠甲更胜狄戎一筹，若是狄戎和野人放弃瑕邑，主动进攻虢国主力，势必为以逸待劳的虢军重创。

然而继续在瑕邑外围困也非良策，毕竟狄戎和野人此次突袭瑕邑，随身携带粮食和牲畜并不多，此刻已是围攻瑕邑的第七天，各部族携带的粮食已支撑了不了几日了。

“若吾等死战不退，或许瑕邑今日就破了。”

显然有些头人并不甘心。

“既然如此，不如汝带上部众把瑕邑拿下来。”

更多的头人痛心于部众的死伤，对于试图继续进攻的头人实在没有好心情，直接开喷。

不过也正如狄戎的头人所说，瑕邑同样付出了重大伤亡，死伤高达五百多人，其中战死达一百二十多人，还有数十人估计也撑不过夜里，可谓家家出丧。

但是今日狄戎的全面进攻功败垂成，已经让瑕邑中有军事眼光之人看出此次瑕邑的守备作战多半已能取胜，只要再坚持数日，转机自然出现。

郭猛所提守城之术，也为有识之士所钦佩。

毕竟此时诸侯之间攻城之事甚少，除了少数与狄戎接壤的城邑不得不时常进行守城作战外，全天下具备守城理论和实践的人并不多，如此如何能与了解过玉璧之战，张巡守睢阳之类著名战例的郭猛比呢！

尽管今日守城死伤甚多，但是敌人同样死伤惨重，对敌人士气的打击更是难以估计。

“今晚吾等继续夜袭。”

“还继续？！”

“对，继续，否则白日狄戎必然精力饱满继续攻城。”

尽管凌晨的偷袭极为成功，但是经此一战，狄戎和野人必定加强戒备，若要继续偷袭，只怕胜负难料。

然而郭猛依旧坚持，众人也只好随他，毕竟郭猛靠着这两日的表现，已经镇住了带来的骑手以及瑕邑的国人们。

只是这次的出击并没有如上次一般的安排，而是自天黑开始，每隔两刻钟，瑕邑城头就忽然锣鼓齐鸣，将狄戎设在瑕邑城墙四周盯梢的骑兵惊得人叫马嘶，狼奔豸突；如是三番下来，狄戎侦骑心烦意乱，为了躲避城头的骚扰，不得不远离城墙。

就这样，到了四更，躲在城邑内房子里休息的郭猛等人再度从城墙上开的暗门秘密溜出瑕邑，再度抵达狄戎和野人的大营，此刻的大营除了少量外围岗哨外，营内到处充斥着呼噜声，呻吟声。

“动手。”

郭猛轻声传递着作战指令，靠着大营内的呻吟声掩盖，岗哨们在一片漆黑中并未发现郭猛等人的踪迹和声响，反倒是岗哨上为了观察大营四周的情况，插上了不少火把，反倒让岗哨在黑夜中无比显眼。

郭猛等人轻车熟路地将大营外围的鹿角割出数个小口，随后没入大营的黑暗中。

大营内虽然因为前一天的夜袭加强了巡营士兵，但是哪怕是郭猛这种纸上谈兵的军事键盘家都能肉眼看出这些来自多个部族的士兵组成的巡逻队有多么敷衍，不仅队形散乱，更是边走边说话，与其说是巡营警戒的队伍，不如说是吃饱饭出来消食的闲散人群。

躲开这些巡逻队后，郭猛当即命令大家拉开弓弦，只听十来声弓弦绷绷之声，岗哨处不时传来惨叫声。

“敌袭。”

凄厉的叫喊声再度充斥整个营帐，然而郭猛等人毕竟早有准备，早在射杀了岗哨的同时，便如猛虎下山一般，冲入营帐将熟睡或是刚刚惊醒之敌大肆砍杀。

举着火把闻声而来的巡逻队则被躲在暗处的虢国骑手们用弓箭一一点名。

随后郭猛带人四处放火，很快在晚秋的寒风中，火势迅速蔓延。

“撤。”

此次狄戎和野人的反应速度比前一晚快上不少，郭猛此次目的不过是为了干扰敌人夜间休息，目的已经达到，无需继续冒险，故而立即借着夜幕从之前钻入的鹿角缺口处再度钻了出去，不再回首顾及身后乱成一锅粥的狄戎大营。

狄戎和野人大营士卒来自多个部落的问题再度显现，虽然头人们极力控制局面，但是惊吓过度的士兵们仍然是挥刀向四周，当整个大营在一个多时辰后终于平息下来时，狄戎和野人头人们发现又折损了一千三百多人，气的更是银牙咬断。

“瑕邑何时变得如此难缠？”

“吾等的巡逻队都干嘛去了？”

“岗哨究竟在干什么？”

相比于狄戎和野人部落的灵魂三问，瑕邑国人们对于再度凯旋归来的骑手们更是钦佩异常，毕竟狄戎大营的喧嚣远远就能听到，至于大营内越发耀眼的火光，更是表明了郭猛等人的成绩。

“多亏敌人来自多个部族，否则吾等赶回路上必定遭到狄戎骑兵和弓手的拦截。”

狄戎大营再度混乱后，原本监视瑕邑的狄戎骑兵和弓手的领队们发生了争执，结果便是大半人员赶回大营救援，只要少数骑兵和弓手留在原地试图拦截郭猛等人。

只是拦截兵力既少，自然也就拦不住郭猛等人，一番黑夜里弓箭互射后，也不知道有没有射中倒霉鬼，双方便解除了接触。

虽然此次夜袭同样获得了不小的成绩，但是瑕邑原封君珪却趁众人不注意，将郭猛引到小房间处，悄然告之一个麻烦事：

“尽管已责令木料场加快制作，可是箭矢已不足千只，若援军再不至，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