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掎角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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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单于送箭。”

城邑的锣鼓声整整响了一晚上，而射向城墙的箭矢一晚上便未停歇，哪怕不少狄戎弓手手脚酸软，无力再拉弓，但是迫于这两个晚上被郭猛夜袭的后遗症，仍然咬紧牙关走近了射击。

而城头上的国人自然知道城内没了箭矢后当有何后果，更是尽心尽力拉扯着绳子反复将草人上下拉动。

只听夜空中嗖嗖之声不绝于耳，不时还有扎入木制城墙的“笃笃”之声，这些声音最初还让国人们紧张不已，不过当发现没人被箭矢射伤后，国人们纷纷放开胆子，一个两个将草人拉扯的飞快；而狄戎在夜色中看到木墙上上线穿梭的黑影，更是紧张异常，更是集中弓手对着黑影就是一阵爆射。

就这么折腾一晚上，待天色微明，狄戎们总算看清城墙的情况，无数的箭矢扎在木墙和草人身上，更多的草人还在从城头往下垂放。

“停止放箭。”

气急败坏的头人们自然明白上了虢人的恶当，自家好不容易造出的箭矢居然被对方用如此拙劣的计策就全都“借走”了，而手下的弓手更是在这一晚上持续不断的射击中，将体力消耗殆尽，甚至不少弓手手臂抽筋，显然这个白天已经无法再上阵。

“虢人何时变得如此狡诈？”

然而坏消息并不止于此。

“虢国大军昨夜寅时（凌晨3点-5点）忽然开始造饭，极有可能在今日向吾等攻来。”

“虢国大军会同近两千后援，目前大军也接近八千人。”

……

面对着接连的坏消息，狄戎头人在激烈争吵后，只是暂时将已经累了整整一夜的大军撤回大营，随后就是否撤军又是一次激烈的争吵。

“吾等已经挫动士气，趁着虢国大军未至，不妨先撤。”

“损失了数千人，就这么撤退，汝不怕回去就被部众们撕了？”

“难道留在这儿等虢军主力将吾等一网打尽不成？”

“虢国主力不过八千人，若能诱其出城，吾等未必没有机会。”

……

正当狄戎大营争吵之时，又是二十多骑突破狄戎骑兵的防御，冲入瑕邑，顿时引起了瑕邑国人的欢呼——很显然，这些援军的到来，预示着虢国主力离这儿已然不远。

很快，瑕邑国人们立即得到了新的命令：

“杀猪，宰羊，主力将至，诸位饱餐一顿后，随时准备出击，配合主力夹击敌人。”

就瑕邑仅剩这点守兵？还要出城夹击？

虽然瑕邑国人对于出击多少有点疑虑，但是却也对主力将至的消息欢欣不已——至少这次的守城作战算是胜利了。

正当瑕邑国人惊喜之时，郭猛对来人也是一阵错愕。

“缭？汝也会骑马？”

对于缭被派来帮忙，郭猛倒是毫不奇怪，毕竟此次出使郑国，缭全程跟随，更是跟温国太子——郭猛的大舅温颖有多次交流，加之本就是温国派驻在虢国的商会会长，联系上瑕邑的分会了解情况，甚至比郭猛直接询问更有效果。

只是出乎郭猛预料的是，缭这个大腹便便的商人居然也会骑马。

“若不会骑马，如何深入狄戎各部进行贸易呢？”

这倒也是，不是所有地方都能开着马车进去的，马车相比马匹，对道路的适应性可是差多了。

这也是战国中期开始，骑兵逐步取代战车的重要原因，毕竟华夏大地，除却华北平原和关中平原，剩下的平原地区已经不多，而此时东北平原因天气寒冷尚未开发，留给战车部队发挥战力的地盘已然不多。

而骑兵则可以四处用兵，除却少数山路崎岖之地，骑兵可以通达作战之处实在太多，哪怕是广西这类山区众多的地区，北宋时代狄青平定侬智高之乱，不也带去了大量骑兵，并且对骑兵在此战中的效用大加赞赏么？

更别提北宋和西夏在陕北这种沟壑万千的地方都能大量使用骑兵，华夏之地，多数地区骑兵都可畅行无阻。

这也更坚定了郭猛将骑兵列为建军重点的决心。

只是，当前的任务到底是啥呢？首先就应该配合便宜老爹对城邑外大营内的敌人实施决定性一战。

“君上大军已经决定今天之内赶到瑕邑？”

“小人离开大营时，虢公正在与将士们共进早饭；按计划，早饭之后便会拔营前行，赶来瑕邑。”

虽然敌人已经在这几天的作战中损失颇重，但是主力尚存，若虢国之军直接A上去，丝毫不考虑战术战法，很显然就算打赢，多半也是惨胜，这并不符合郭猛的打仗原则。

——毕竟是看过孙子兵法，翻过资治通鉴唐太宗历史的人，怎么能玩这种无脑平A的杀敌1000自损800的打法？

当然虢国大军远道而来，要立即投入作战，搞不好就会被狄戎和野人以逸待劳，打个逆向的“退避三舍”，这显然是个更糟糕的事，因此尽快想个办法避免发生此事。

“让城邑将原本修补城墙的木料准备好，一旦主力抵达，立即交由君上，迅速立寨。”

让远道而来的虢国大军全军进入瑕邑自然能确保瑕邑安全，但是也让狄戎不必再担忧虢国大军的牵制，直接将瑕邑一围，叫上更多的狄戎部落过来帮忙，那么虢国此次作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就很难说了。

正如孙子兵法所说：

“凡兴师十万，出征千里，百姓之费，公家之奉，日费千金。”

虽然郭猛用战争公债为虢国弄回不少财帛和粮草，但是那可都是借的，如果在这场作战中不能尽快打破僵局，结束大战，而把战争搞成比赛吃粮的静坐战，届时战争消耗必然巨大无比，到时候郭猛拿什么去归还借来的财帛粮草？

因此孙子兵法同样有云：

“……故兵贵胜，不贵久。”

这场守备作战，必须速决，绝不能拖成绵延数月的大战。

这是春秋早期，不是大一统王朝，郭猛手头没有隋文帝和隋炀帝苦心搜罗的粮食，手头没有兴洛仓，玩不起坚壁数月而后一战而定的打法，只能另辟蹊径。

“飞，汝等务必将此书信交到君上手中，这是吾之玉佩，当可作为信物。”

“请公子放心，飞当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