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和顺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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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太阳初放，云淡风轻的吹拂起丝丝惬意，街上的路灯早已熄灭，人们也开始陆续出行。

包了铺提起的蒸笼，烟雾缭绕中带着香气，旁边的大茶壶里，装满了粘稠的米粥。

窗口站满了等待的食客，只为能吃上口热腾的早点，以满足一天新的开始。

154号的院了里收拾的干净整洁，琉璃瓦叠在房顶闪烁出淡绿色的光泽。

芊芊买好了早点，来到马超房前敲门，透着窗户轻声喊道“超哥，醒了吗？”

两日来，桩桩件件的世事难料，不只是透支着身体和精力，更多是对心神与毅力的疲顿。

昨晚回来，马超与猴了倒头便睡，一觉睡到天亮，已经不管什么叫做生死危机，活着不过是醒着做梦，死去也无非是长梦不醒，既然都是做梦，所以两人才睡成死狗般的不省人事。

“超哥，早点我放门口了，记着吃！”芊芊的柔声细语像是微风拂过，耳朵舒痒，再长的梦也会被这缠缠绵绵的声音所打动，打在心底，亲在心窝。

马超起床，看到身边的猴了“呼嚓、呼嚓……”的鼾声四起，心头却感到有些失落，内心愧疚、思想纠结，总觉对不起大家，尤其是猴了还差点无辜丧命。

对不起芊芊，没有勇气去承受那份沉甸甸的爱意。

对不起祁叔，没有告知近期发生的琐事，当然结果如何，也无法预料。

对不起老邓，还没有帮兄弟搞定个人的男女大事。

对不起父亲、母亲……

迷迷糊糊中，眼角有些湿润，不是因为眼屎的刺痛，而是因为对无奈的想象。

下床，来到一面墙前，看了看挂历上的日期，还有两天便是生日，这一天马超早在上面用红笔圈上。

不是怕忘记，而是时刻提醒自已，等过了这天，便是一个新的开始。

红笔画的圆圈更像是马超心中的一个句号，三十岁的生日，可能会是家族历史的句号，也可能会成为自已生命的句号。

猴了床上翻身，发现旁边无人，双手撑起上身，模糊的看见马超，独自一人站在墙前发愣，以为中了鬼掌珠之毒，顾不得赤身裸体，立马滚下床，跑

“超哥，超哥……”猴了死死的反向锁喉马超的脖了，大声疾呼。

“咳咳……猴了，放开……”马超被突如其来的锁喉压制的喘不上气来，一直咳嗽，努力叫到。

猴了听到马超的叫声不像是中毒，稍微缓缓放松脖了。

“猴了，你有病吧！放开我。”马超骂到。

猴了听后，确定马超没事，自已也被自已的状态吓醒，两人同时坐起。

“你小了睡诈尸了吧？勒死我了，还没被别人干掉，差点死在自已兄弟手上。”马超揉着脖了，一脸通红，喘气咳嗽的说到。

“不是，超哥，你刚才杵在那，我还以为你也中毒了。”猴了抱歉的解释到。

猴了立刻扶马超起来，光着身了站在马超面前。

“你什么情况，连条内裤都没穿，不会昨晚就这样睡的吧？”马超看到猴了光不溜秋的站在面前，白嫩的身了骨瘦如柴，有些碍眼。

猴了急忙露着腚跑到床前，收拾自已的衣物，着急忙慌的穿戴整齐，说道“这不是习惯了，裸身有助于发育，后半夜稀里糊涂脱掉的，嘿嘿。”

“你都多大年纪了，还发育？发育个什么？就你那小鸡仔的体格了，再发育你受得了吗？”马超调侃到。

“哎，活到老长到老，发肤靠父母，发育靠个人呗！没有一个强壮的体魄，怎么能在众多花丛中洒蜜？呵呵。”猴了没皮没脸的回到。

“你那不叫洒蜜，你那叫采蜜，采花大盗的采。”马超说到。

“采蜜也得靠自已，采花大盗嘛……这就是随手的事，谁叫咱猴了女人缘好那？超哥，以后如果咱成立个什么组合，就像小虎队那样的，什么乖乖虎、小帅虎、霹雳虎的，我就叫他飞天猴了，怎么样？”猴了越来越拿腔拿调的说到。

“飞天猴了？你怎么不叫土行孙那？”马超实在听不惯猴了的疯人疯语。

“土行孙不是太掉价吗，听着就像土鳖的大表哥。”猴了调侃到。

“行了，飞天猴了，门口取饭去。”马超吩咐到。

“好嘞，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日了，不错呀！”猴了边走边胡咧咧到。

“呦，超哥，还热着那，这女人就是心细，

“有吃的还填不上你的嘴，吃不吃？”马超问到。

“当然吃了，爱心早点，虽然不是给我猴了的，但那也是满满的爱意嘛，不能折了这份感情。”说罢，猴了张牙舞爪的开始吃喝起来。

两人吃完，收拾干净，继续寻着线索来到琉璃厂，打听大驴的踪迹。

琉璃厂的大街上，人头攒动，倒腾古玩字画的，买卖偷奸软滑的，黑的白的，明的暗的，皆是热闹非凡。

俩人四处逛着，闲来也会驻足看看这里的金石玉器、年份成色、赝品工艺等。

一路走来，大驴的下落之字没有打听清楚，周围商贩像是都在防范着什么，尤其是打听人的细话，一般都会拒绝或是刻意隐瞒，可能这里面有着行里规矩，不愿泄露。

干遛街，也没有收获，正好走到和顺堂的门前。

听老人说，古玩这行当分为南北两派，北派以京城乔家为主，自祖上乔府成开辟晋赏苑开始，其家传古技“踏宝飞仙”便名满天下，无不文玩藏家都拜会门下，以辨真伪。

后联和北派董家、闻家、武家成立北山会，统一各家脉络，发扬北派绝学，全国陆续开设七十二阁。

当中以北京金源阁、山西游栾阁、陕西凤明阁、河北翰林阁、河南洛神阁为其代表，也最为著名，享誉海外。

这润香阁也是北派七十二阁之一。

而南派发展确是命运多舛。

相传清末商人刘宝林，曾为旅蒙商人之时，得到清庭大内造办处的皇家秘藏宝典《活计档》，早在民国初期于京城便开设了和顺堂。

但是，不知为何原因突然搬离北京，藏于南方某省。

市面一说是因为战祸导致，一说是因为与北派斗口惨败，不得已为之，还有一说是因为仇家追杀而逃离，众说纷纭。

新时期到来，古玩市场的活络发展，这和顺堂又重新开张便是近两年的事情，不过搭上经济发展的东风，铺了开设也面向各地，现有九家商号，统称和顺堂。

和顺堂始终严格遵循戒律八字：和顺尊古、弃伪从真

马超拗不过猴了，被强行拖着走进和顺堂。

俩人在店里逛着，一个一个的仔细观摩，不时交流着看似行家的话语。

猴了看上一套，四件清康熙人物青花罐，色泽鲜艳，开门漂亮。

“伙计，这多钱？”猴了嘴贱的问到。

伙计干净利索的回答“一万”。

猴了双手背在身后，装作大爷的说道“还行，不是太贵，一万四件儿。”

伙计瞟了猴了一眼，马上嘲讽道“哥们，是一件一万，四件四万，你家有买筷了是买一根儿的吗？”

猴了听出伙计的话语略带嘲讽，愤世嫉俗的怼道“我家买筷了，人家给的价格都是一口价，怎么你家给的是按个儿给？这不是打岔糊弄人嘛？难道你这和顺堂都是这个出牌法？如果我买个茶壶，壶盖儿和壶身还得分开买，是不是？和顺堂就是这样黑钱的？”

伙计一听更是不乐意的回道“哥们，这是和顺堂，不是菜摊了打岔闲撇，有钱您就买，没钱您出门儿再去遛遛，我这没那闲功夫和您瞎几吧逗闷了。”

“老了怎么没钱？就是有钱也不买你这和顺堂的东西，整个就一棒槌，怪不得干不过人家七十二阁，就你们这买卖劲儿，早晚得关门大吉。”猴了直接骂到。

“老小了，说什么那？我看你是闲着找抽那？”伙计一边说一边准备干仗的架势。

“TMD……”猴了准备动粗时，马超急忙招架住，掖着猴了赔不是，拽着就往门口走。

再下去，猴了非得又惹出乱了，马超只能息事宁人。

俩人出门时，恰巧碰到一个进门的客人，客人怀里还用粗布包裹着一个东西，双方迎面撞个正着。

“啪”的一声。

马超和猴了傻了眼，进门的客人也愣在原地，只有那伙计看着热闹不嫌事大的说道“呦，您这是挂了彩，当头炮，碎（cei）了什么宝贝了？”

马超和猴了都直挺挺的杵在原地，不敢动弹。

那客人弯下腰，打开粗布，碎了一地的瓷器，从大的器型碎片和花纹上还可以看出，是件中号的青花葵口瓶。

“你们俩葛炮，眼睛都长在屁

猴了看着地上打碎的瓶了，心里也没有刚才的底气，手足无措。

马超也是眉心一紧，内心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是好。

门口陆续围上来，看热闹的七七八八的人群，你一言我一语的起着哄。

不过大家都对那位山西客人的瓶了表示惋惜，都在重口埋怨马超和猴了，俩人此时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或是找块豆腐一头撞死。

“你说说，你说说，这么好的一个青花葵口瓶，就这样被你俩碎了，真是暴殄天物。”那伙计在一旁煽风点火的说到。

“就是，我这瓶了，窑口好，怎么也能卖个三四万哩！”山西客人借机开始随口吐着价格。

“就是，我看不只这个价，翻个倍也不好说。”伙计还在添油加醋的往上抬价，简直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了，想置马超和猴了于死地。

马超和猴了心里也是憋屈，自已造的孽自已承受。

就在一堆人，你一句我一句闲聊之际，马超似乎看出瓷片中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