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家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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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只会做些家常菜，小岳你不要介意啊。”

“没有，做的很好啊。”露出缅怀的神色，“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吃到这样的菜了。”

“那一定是你爸妈太忙了，疏于时间照顾你。父母吗，都希望孩子有个好的家庭环境，你爸妈也是为你好。”

岳风连忙点头，看到她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阖家幸福的样子，不禁微笑。

“真好。”

程悠兰看见岳风开心的模样，嘴角微扬，似也被岳风感染到了。

之前从来不觉得一家三口在一起吃饭是多么幸福的事情，稀松平常，基本上一天三顿，天天见面，又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吗。

原来真的是很值得珍惜，因为这一天的日子终究不会再有，岁月的轨道会拉扯你前行，而你的父母会停留在原地，也会有一天终究不再相遇。

当时只道是寻常。

多么简单的句子却蕴含深刻的哲理，是啊，曾以为普通平淡的家宴，七年之后，竟然是无价之宴。

他也很想能和自己的父母好好在一起吃一顿饭，不需要山珍海味，飞禽走兽，只要平平淡淡，粗菜淡饭就已足矣。

原来幸福竟然是这样简简单单，只是一家人在一起吃一顿饭就好，父母在桌子上的嘘寒问暖，深切关心，怕是再也不会有了。

岳风的眼眶湿润了，右眼的泪珠滑落，划出一道泪痕。

程悠兰扶着他的胳臂，关心问道，“你怎么了？”

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声音微微颤，“没什么，就是感觉很幸福。”

程宏斗有些着急，手拍拍王桂香的大腿，“你看看，这孩子怎么还哭了。”

“小岳，你怎么了？”王桂香连忙站起。

“阿姨，你坐。我没事的，就是好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家宴的氛围了，一会儿就好了。”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吓死阿姨我了。阿姨还以为这个孜然羊肉辣椒放多了给你辣哭了，悠兰到时候不还得怪我没有好好招待你吗，你要喜欢吃阿姨做的菜，你就常来，阿姨给你做。”

程悠兰看了她妈一眼，嗔怒的说，“妈……”

“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小岳你吃菜，多吃一点。”

岳风听着王桂香所说的话，心中反而觉得十分温馨，是不是天底下的妈妈都一样，都是喜欢唠唠叨叨，之前还觉得十分厌烦，现如今才明白，原来这才是一个家该有的滋味。

母亲唠唠叨叨，父亲沉默少言，却都在支撑起这个家，让这个家变的更温暖，更有安全感。

这样简单狭小的房间，便宜的不能再便宜的衣服裤子，在程悠兰的心中，却不觉得丝毫清贫困苦，反而认为十分幸福。

或许不如别人家的孩子物质生活条件丰富，在精神层面却已越了这个年龄层次的绝大部分孩子。在程悠兰心中，有父亲，有母亲，这个家就已经完整了，其余的一切都是可添加物，而不是必需品。

在父母的眼中兴许也是如此，有他（她），有孩子，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给孩子，就已经心满意足。

程宏斗，王桂香两人也不再有刚进门前的拘谨，说话做事处处小心，渐渐放开了，四个人有说有笑的吃这一顿饭。

“小岳啊，我们老两口不求其他，只要你能对悠兰好，我们就心满意足了。”王桂香说。

“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最大可能保护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了。”岳风眼神坚定，态度诚恳的说。

“那就好，那我们老两口就放心了。”眼眶通红，话语哽咽。

又吃吃喝喝一会儿功夫，桌上的菜大部分都吃完了，留下了泛着油花的盘子。

“小岳，会下棋吗？”程宏斗说。

“小时候学过一阵，不过学艺不精。”

“那咱爷俩杀上两盘。”

程悠兰帮着母亲王桂香收拾桌子上的残渣，王桂香悄声对她说，“悠兰，小岳这孩子人不错，品行又好，家庭条件优越，你可要好好把握。”

程悠兰轻推着她，“好啦，好啦，妈，我知道啦。”

“你可不许欺负人家小岳，这孩子看起来很实诚，现在这样的孩子不多了。”

透过厨房的窗户看了一眼正在下棋的爷俩，嘴角漾出笑意，王桂香看到程悠兰脸上表情，笑而不语。

两人出门离开，夜色很黑，如浓墨一般将天空泼洒。

灯光似是被隔绝在外，街道上伸手不见五指，两人站的很近，却看不见彼此脸上的表情。

悄声说，“你为什么要杀死他？”

“你知道太多，不好，就当是咱们俩的秘密。”

“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要吃肯德基？”

岳风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她在倾诉，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小时候家里没有多余的钱，我就拼命的学习，不让父母为我的补课费操心。很幸运，也一直很努力的做到年级第一，让自己能够被老师所看重。他们看到我学习这么好，总想奖励我什么，让我开心。可是我知道，家里的条件真的不是很好，我不想他们为我花不必要的钱。”

“你记得我一次吃快餐时是在什么时候吗？”

程悠兰顿了顿说，“是在我中考的时候，考到了第一的名次，他们从店里买来一份全家桶，很多很多，他们一口都没有吃。我当时就想，还是不够，我必须更要努力才能改变我们家的生活。其实，我也很羡慕那些家庭条件好的孩子，羡慕他们能够在那么小的年纪可以无忧无虑，我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露出羡慕，喜欢的神色，我怕他们会为我付出一切。”

声音有些哽咽，“那天，死里偷生的感觉真好，感觉像是重活一样，很是开心。开心过后便是焦虑恐慌，害怕你会不会杀我灭口，真的好怕。”

倏尔一笑，明媚灿烂，皎若太阳升朝霞。

“可是现在的我不会怕了，我仔细回想一下，那段时间足够你杀我好多回了，你却放过我，让我用烟灰缸砸在你脑袋上都不还手，我就知道你宁愿被警察追捕也不愿意伤害我。”

伸出手放在她的头上，“你放心，一切都过去了，你可以不用活的这么累了，我会照顾好你的。”

点了点头，“嗯。”

往前走，依稀有些光亮，三四个喝醉酒的踉跄走来，浑身酒气。

为的人打着嗝，酒气上涌，胃火过重，“咦，这是小丫头吧，啥时候回来的？”

岳风横跨一步挡在程悠兰面前，就听背后的程悠兰说，“有财哥好。”

醉着步哈哈笑道，“好，好。这是你男朋友吧，到时候有空过来，有财哥请你们俩吃饭。”

待他们走远后，岳风问，“他们是谁？”

“他是张叔的儿子，与我爸是工友，两家人素来亲近。”忽然一笑，“听说小时候我俩还订过娃娃亲呢。”

岳风没有说话，两人又向前走了一会儿，程悠兰突然说，“对了，陈陌好像知道那晚的事情了？”

脚步一停，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向程悠兰，“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也不清楚。”程悠兰摇了摇头。

“你对陈陌了解多少？”

“我也不算太清楚，不过家里应该也是比较有钱吧，出手很是大方。”

“我听伊臻说，陈陌之前追求过你，有这事情吗？”

程悠兰慌忙解释，“我没有答应过他。”

笑着说，“你紧张什么，陈陌人挺不错的，又是那样优秀，如果他是真心对你，比你的那个娃娃亲强。”

摇着头，“我对他没有感觉。”

“你小丫头要求还挺高，不过也是，你也是那样的优秀，也不着急。”

看向岳风，“你呢，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笑了笑，没有回答。

程悠兰失落的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脚尖，两人无言的走在街上。

“如果你有一个失散多年的亲生哥哥，你会认他吗？”

“啊？”惊讶说着，不明所以的看向岳风，看他认真的眼神，想了又想说，“会。”

盯着他的眼睛眨了又眨，“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挠了挠头，“就忽然想起来，问一下。”

“我现我搞不懂你了。”

“怎么了？”

“第一次见面时很懂得跟女人调情，第二次见面时又是那样冷酷无情，再见面时就变成温和善谈，你不会真的是精神病吧？”

“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面具，情况需要而已。”

欢跳的说，“那我呢，你戴什么样的面具。”

“对于你，不戴面具。”

“也就是说，现在的你才是最真实的你。”脚底似踩着弹簧，一蹦一跳在他面前。

“现在的我是最善良的我。”看到她没有愁眉苦脸，梨涡浅笑，笑着说，“脚下踩弹簧了，小心点，别摔倒了。”

听话般的停止蹦跳，在他身侧，离的很近，两人手臂不时碰在一起，迈着与岳风一样大小的步子，身形同调。

后面的人望去，就像是一对儿恩爱的小情侣，在开心的压着马路。

明月相伴，清风徐来，相爱的人一路幸福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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