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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师莫要进错门,盗窃行道不可为。
今日农村多脑梗,窃贼便是供药人。
自信姐妹情谊重,不如谗言进几回。
可惜有福享不了,告别麻将做冤魂。
羊少农民瘦,肉多老板肥,患者有药吃,应当感谢谁?
有欲心里黑,无知脑内白,教唆当有罪,证据没处寻。
闲话无边速返回,书归正传接上文。上文说道:玉顺全家为杏花妈打牌,受烂头蝎教唆变坏的事而煞费苦心,桃花忧心忡忡地给公公说了以后,玉顺马上自己掏钱买回来麻将牌,准备在家里摆场子打牌,人手不够就在村里叫人。
不料,麻将婶回来却说:“不行,不行。把它家地,人家用的都是电动麻将桌,谁还在以前的小桌小櫈上打牌哩。把它家地,一套麻将桌要几千元哩,咱划不来摊那么大的底。”
这话要在前几个月,玉顺就会毫不犹豫地说:‘几千就几千,用不了一个月的工资。’可是,现在不行了,他自从创办助学会以来,知道了钱的重要性,明白了有钢就要用在刀刃上的道理,再不会像以前那样胡乱花钱啦。就是今天买的这付麻将牌,也是和人家说的活话,不用了就给他们退回去。听老婆这么说,他就不再坚持己见。
桃花也说:“我妈说得不错,咱家的条件不优越就没有人来,为这小事而摊大底也划不来。再说,打牌毕竟不是好行道,在家里开牌场影响不好。”
麻将婶听桃花说她的话对,就更加得意地说:“把它家地,这事还不好办吗,就凭我和亲家母的关系对她说几句话,她一定会听。把它家地,不在那里打牌,不听烂头蝎的鬼话,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吗。没问题,我吃完饭就过去和她说。把它家地,我还要叫她和你大伯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哩。母亲做婆婆,多么好的事还有她说的啥哩。”
玉顺高兴地说:“好,那就这么办,你们先另换一家打牌。”
麻将婶又说:“没问题,没问题,我办事你就放心吧。把它家地,咱村里要几家麻将馆哩,我们到谁家去都能打牌。就凭我在牌界的名气,到哪里都会当爷着敬。”
桃花忧心地说:“妈,你可得多用点心机,不要把问题看得太简单了。”
麻将婶还是老一句话:“没问题,没问题。把它家地,我说的话她还能不听吗。”说罢,就急急忙忙地吃完饭,牙缝都没顾上剔就手端茶杯、肩负使命,出门到隔壁去了。
杏花妈也吃完了饭,端着茶杯正往出走。二人在门口相遇,麻将婶兴致勃勃地说:“亲家母,你也吃过饭啦。把它家地,我下午带你另去一个地方打牌,你在村里就认的人多了。”
杏花妈边走边说:“咱在哪里刚去熟,为啥要换生地方哩?我是外地人,认那些熟人干啥呀?就在哪里打吧。哪里的条件还不错,过来过去换啥哩?”
麻将婶跟在她后边说:“你走慢点。把它家地,我还有话给你说哩。”杏花妈快步走着说:“唉呀,有啥话到了再说。去早了就能多打一会,别在路上耽搁时间。”
麻将婶紧走几步,赶上她又说:“亲家母,你别急呀!把它家地,我看你在哪里手气不行,总是输钱,换个地方扑扑生就会改变运气,把输了的钱赢回来。”
杏花妈站住脚说:“怎么,怕我还不起你的钱。放心吧,国家要给我好多钱哩。什么生活费、人命什么金,我就是天天输钱也输不完,何况我也有赢的时候哩。往后牌打熟了,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哩。你要是不放心,我就去贷点款,先把你那几百元还了。”
麻将婶急忙说:“好我的亲家母哩,我在乎那几个钱吗。把它家地,我说给你就给你啦,谁要你还哩。
我就明给你说吧,烂头蝎那两口子不是好人,我老公害怕他们给你教瞎话,才叫咱们换地方打牌哩。把它家地,他把牌都买回来了,本来想在自己家里打,又怕人手不够,咱就另去个地方,到哪里还不是一样的打牌哩,我回去也好给掌柜的有个交代。”
杏花妈瞪着眼说:“谁又嚼舌根子啦。那两口怎么就是瞎人?人长得不好就成了瞎人啦,我看他们蛮不错的。我在哪里打牌是我的自由,谁也没有干涉权。”
杏花妈说着抬脚就走,麻将婶跟在后面继续说:“亲家母,亲家母。把它家地,咱到哪里打牌还不是一样的,你为啥要那么犟哩?我今天就带你去个新地方吧。”
杏花妈的屁股摆得更欢了,麻将婶紧赶几步,拉住她又说:“亲家母,亲家母,把它家地,你听我说,咱就另去个地方吧,你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啦?”
杏花妈回过头说:“既然在哪里打牌都一样,为啥要换地方哩?要去你自己去,我还要到哪里去,人家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能对不起人哩。”说罢摆脱麻将婶的手,急步而行。
麻将婶跑到前边挡住她的去路,几乎用哀求的口气说:“好亲家母哩,你就听我一回吧。把它家地,咱不换地方,你叫我回去怎么向掌柜的交代呀?”
杏花妈绕过她,边走边说:“我到那里打牌,还要向谁交代吗?只要你回去不说,谁就知道咱们到哪里去啦。”她嘴里说着,脚下加快速度,很快拐了个弯就看不见了。
麻将婶站在原地,跺着脚一个劲地说:“把它家地、把它家地,那里有多好的,怎么就把她吸引住啦?就跟中了毒似的。把它家地,这咋办呀?咱不能撂手不管呀!”
她只好向前走着又想:把它家地,咱在掌柜的跟前夸下了海口,这话回去咋说呀?真是丢人死啦。
不过,她说得也对,我不说谁就知道我们到哪里去了。把它家地,以后在那里注意听着就是,他们要是再敢说瞎话,我,我就当面给他来个对不起。
麻将婶想着走着又进了烂头蝎家大门,杏花妈已经坐上桌子打开了,烂头蝎和七寸蛇还是一边一个,给她全心全意地指点着。
麻将婶进门果然没有客气,走过去就对烂头蝎说:“烂师,快卖你的货去。把它家地,你会教个啥吗,让我亲家母天天输钱。
我今后不打牌啦,好好地给我亲家母教几天。把它家地,非让她把输了的钱赢回来不可。”
麻将婶把烂头蝎拉起来,自己坐在椅子上给杏花妈悉心指导。这样一来,烂头蝎和七寸蛇果然没有再说瞎话的机会啦。可是,她是个爱打牌的人,到底能坚持多久哩?
麻将婶碍于面子,回家没有说明,玉顺和桃花以为她们已经换了地方,也就再没过问。两家人还是:天天顿顿度日月,出出进进到日落,有事都在心内想,无话不由嘴里说。
且说老蝴蝶毛遂自荐,当了脑梗巡逻队的队长之后,果然不负众望,很快就把队员组织得齐齐全全,把工作安排得面面俱到,刚成立不到三天,当真见了奇效。
这一天是队长老蝴蝶领着梗大、梗二后半夜值勤,他们接班之后,先在村里村外、大街小巷转了一圈,又回到皂角树下。梗二的腿不得劲,这会觉得有点乏困就对老蝴蝶说:“队长先生,我这腿不能走得时间长了,咱们坐下歇歇再走吧。”
梗二说着就坐在树下边的碌碡上,老蝴蝶拉起他说:“歇当然是要歇哩,但不能在这里歇。咱们搞的是秘密工作,就得找个合适的地方隐蔽起来。现在正是盗贼出没的时候,坐在明处不行,他们要是看见这里有人就不会来了。”
梗二说:“咱们已经转了两天啦,连盗贼的影子也没见到,他们可能偷了三快婆的羊后就不再偷啦。要是真的由于天热歇了业,那咱们不是白忙活啦?”
老蝴蝶领着他俩边走边说:“不会的,现在有钱人多啦,一个比一个嘴馋,羊肉一年四季都是紧俏商品。干啥事不能太急,性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一点风声都没露,盗贼做梦也不会想到这里有人巡逻。就算真的没有盗贼,你们还不是每天要散步锻炼吗。”
梗大嘴里哇哇着,梗二又说:“话是那么说,人晚上睡觉习惯了,白天老睡不着。”
老蝴蝶又说:“开始不习惯,时间长了就一样啦。我下午发现鼓上蚤提着个篮子采野菜,就在西头墙外转悠哩,那里有几家人养着羊。我估计今晚就有情况,咱们要打起精神来。”
二梗听他这么一说,当时精神兴旺,手里握紧棍棒,眼睛东张西望,腿好的前边走,腿跛的后边晃。三人来到村子外,躲进麦田地梁上,眼望头顶星星亮,耳听周围蝈蝈唱,四野悄悄多恬静,三人心情都一样,不为挣钱不图利,要向盗贼讨药账。
他们刚在公路底下的麦田里隐蔽好,梗大就要抽烟,老蝴蝶挡住他小声说:“忍着点,不能抽烟,火光一闪就会暴露目标,那么,咱们今晚又得白跑。”
梗二也说:“老兄,你这烂旱烟不抽还不行吗,再不值钱也要花钱买哩,干脆忌了算啦。”
梗大点点头,又把烟袋别在裤腰带上。他们坐了一会,就听有辆农用车的声音由远而近,一束灯光从远处照射过来。老蝴蝶摆摆手,小声说:“别出声,可能是盗贼来了。”
三人不再说话,瞪大眼睛朝车来的方向望着。那辆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停在离他们不远的公路旁边。他们眼看着从车上下来了两个人,手里拿着二尺来长的什么东西,一个人压低声音朝车上说:“喂,你在这里等着,我们一会就来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猫着腰向村子后边的小路走去。车上的人也下了车,走到公路旁边撒了泡尿,又上车坐在前边的驾驶室里,一只手关上车门说:“咱先睡一觉再说,这钱挣得挺舒服的。自己不用动手装卸,只开车就行了,还能混一顿羊肉泡,比我拉啥都强。”
车上没动静了,老蝴蝶拉起二梗,朝远处走了走,压低声音说:“你们去悄悄地跟上那两个人,距离要远一点,千万不要弄出声音,要是被他们发现就麻烦了。”
二梗点点头,远远地跟上他们朝村里走去。老蝴蝶又走了老远才掏出手机,很快拨通了派出所的电话,把盗贼的人数、具体位置,说了个一清二楚。
老蝴蝶等了一会,又见远处射来灯光,估计是警车到了,忙用手机联系,果然就是警车。他又给警察说清贼车停在村头的公路旁边,车上只有一个人,还有两个进村去了。
警车一直开到贼车跟前停下,两个警察跳下车,从两边把住农用车门。一个警察敲了几下,里边才有人迷迷糊糊地说:“你们好快呀!我刚睡了一会就回来了。”
那人一手揉着眼睛,一手打开车门,一只脚刚刚踏到地上,双臂就被铁钳似的大手牢牢抓住,他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双手就被凉冰冰的手铐铐住了。
一个警察用坚硬的声音低声喝道:“别叫,放老实点。”
他没喊没叫,也没吵闹,乖乖地被警察押上了警车。警察留下一个人看车,其他的人进村抓贼。
老蝴蝶看着他们迟疑地说:“怎么只有三个人,留一个看车的,两个抓两个行吗?”
一个警察自信地说:“请放心走,抓两个蟊贼还能要多少人,保证手到擒来。”
老蝴蝶先与二梗通了电话,然后领着两个警察向村子后边走去。他们摸着粗细不同的各种树身,踏着高低不平的羊肠小道,敏捷得像狸猫似的向前走去。
黑沉沉的旷野寂静无声,亮晶晶的星星遍布天空,密密麻麻的树枝刷人眼睛,年纪轻轻的警察腿快脚轻。他们顶着阵阵凉风,踩着个个浅坑,虽不是冲锋陷阵的战斗英雄,却也是保家安民的普通一兵。看他们两个人精神抖擞,一心只想着擒贼立功。
他们正行期间,躲在矮树后边的梗二出来招着手,用细小的声音说:“快到了,就在前边第三家的后墙外边。他们刚把墙挖开,一个躜进去了,一个还在洞口外边。”
两个民警向他们摆摆手,快速摸了过去。墙外的盗贼弯着腰,手把墙,正从洞口往里看,根本不知道身后有人。被一个民警捂住嘴拖到远处,另一个民警迅速给他戴上手铐。
站在远处的三人看得清楚,二梗想要前去帮忙,老蝴蝶拉住他们小声说:“别过去,他们不用帮忙。我们最好别露面,让盗贼摸不着头脑,也免得他们记恨,日后出来报复。”
二梗觉得此话有理,就站在原地没动,梗二说:“既然这样咱就走远,免得被贼看见。”
老蝴蝶说:“急啥哩,咱们再看一会,看这两个民警的水平咋样。”
三个人不再说话,一齐朝那边望去,就见一个警察把那个乖得像绵羊似的盗贼拉到远处,仍旧捂着他的嘴小声喝道:“放老实点,不准叫喊!争取宽大处理。”
另一个警察继续守在洞口,一会功夫,就听里边有人压低嗓音说:“喂,二怪,接住。”
话音刚落,从里边递出来一条铁绳头,警察伸手进去没接绳头,而是紧紧地抓住了那只递绳的手。里边的声音又说:“唉呀,错啦,叫你接绳哩,你抓我手干啥呀?”
洞外的警察猛然使劲一拉,就把他整个人拉出洞外。盗贼疼得嗷嗷直叫,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一副冰凉的手铐铐住了双手,他们这才知道,自己的盗羊路走到头了。
从洞里拉出来的盗贼看着站在一旁的同伙,呲牙咧嘴地骂道:“你咋不喊叫哩?真不是好东西。你等着,有收拾你娃的时候哩。”
外面的盗贼说:“你他妈地才不是东西,要是把你的嘴捂住,你叫得出来吗?你娃别狂,等日后出来,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哩。”
警察朝屋里高声喊道:“喂,主人家,快起来栓你的羊,补你的墙吧!”
养羊的主人本来就给羊操着心,睡觉都很灵醒,听到喊声立即来到后院一看,墙挖开了羊没丢,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就从洞里钻出来对两个警察千恩万谢。
男主人十分激动地说:“多谢,多谢警察同志,你们真是群众的保护神呀!”
女主人也说:“同志,你们辛苦了,请进屋喝杯茶,歇歇再走。”
一个警察说:“谢啥哩,警察就是保护人民利益的,这是我们应尽的职责。我们还要回去抓紧审问哩,就不麻烦啦。你们要谢就谢他们,要不是他们,我们很难抓住盗贼。”
主人顺着警察的手势望去,前方静悄悄地一片黑暗,连个人影也没见。男主人看着盗贼骂道:“你们这些狗东西真不是人,阎王不嫌鬼瘦,农民养两只羊容易吗?”
两个主人骂了几句,抬手就要搧耳光,被两个警察挡住了。
警察把盗贼押上警车,也没有看到老蝴蝶他们。三个盗贼蹲在车里,用迷惘的眼睛互相看看,嘴里没说什么,心里都在想:他们不知怎么搞的,只来了三个人,咋能把咱们轻而易举地都抓住哩?这几个盗贼想破头也不会知道,使他们落网的竟是那些脑梗患者。一个个都是:顽疾缠身只吃饭,摇摇晃晃药不断,挣钱的活不能干,亲朋不理娃讨厌,活在世上最下贱,想死不能把气咽,血管不通没法办,有药还要经常转,幸有能人出高见,废物送贼进法院。
警车回到派出所,先把盗贼铐在院里的桐树上让他们考虑着,警察们一直睡到第二天九点才起床吃饭。饭后把盗贼押进审讯室,盗贼个个垂头丧气地坐在靠墙的凳子上。
一个警察和气地说:“你们谁先说呀?政策想必都懂,我就不用多说啦。总之,既然抓到这里,不说是不行的,说不清楚也是不行的。”
另一个警察接着说:“之所以把你三个同时带来审问,就是给你们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你们可能都明白,处理是根据认罪的态度和交代的迟早而定罪。”
有个盗贼立刻站起身说:“那我先说,我要争取宽大处理。”
另一个马上就说:“你不过是个司机,定不了多大的罪,还是把机会让给我吧,我要争取立功哩。”
还有一个也说:“你们别争,让我先说,我老婆快生娃啦,我要赶快出去哩。”
三个盗贼互不相让,争来吵去地都要先说。一个警察拍着桌子说:“行了,都别吵。这也好办,我们就跟学生考试一样,给每人发一份卷子,你们同时作。我们根据认罪态度来打分,谁交代的彻底、全面、诚恳,谁的分数就高,最高的当然就是第一啦。
三个盗贼同时点头,一个民警给他们发着纸笔说:“你们想必都当过学生,对考试不会陌生,那就好自为之吧。”盗贼们有了笔纸,同时爬在凳子上写了起来。
审讯室好像考场似的,警察就跟监考老师一样,来回度着步。
派出所根据盗贼交代的线索制定了抓捕方案,没费多大周折,就把这一带的盗羊团伙,销赃窝点、眼线网络全部破获,就是最后抓捕鼓上蚤的时候,却出乎了意料之外。
派出所由于警力有限,认为鼓上蚤年纪大了,他已经是网里的鱼,瓮中之鳖,就把抓他放在了最后。当最后抓他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这只煮熟的鸭子却飞走了,家里只有一个白发苍苍,病病殃殃的老婆子,和一个十来岁的小孙女。
小女孩看到门外进来警察就说:“叔叔,你们是找我爷爷的吧?我昨晚听他说什么:‘我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吧。’今天早上,我起来就不见他的人了。”
老婆子战战兢兢地说:“同志,我那个老不死的年纪大了,偷不成人你们还抓他呀?”
有个警察说:“他虽然老了,自己偷不成人还能教徒弟呀!他可是桃李满天下的知名师父哩。听说他的徒弟可多啦,一年孝敬的东西不会少吧?”
老婆子生气地说:“唉,再别提徒弟啦,都是些白眼狼。一年的师父二年的哥,三年见了拿捶戳,都是些没良心的东西,连一个好货色都没有,谁还孝敬他哩!”
另一个警察说:“那还用说吗,好东西就不会学着做贼,你老汉教的本来就不是好行道吗。徒弟们把生意做成了,再没良心也得给他按规矩提成呀?”
老婆子着急地说:“啊呀!警察同志,那些家伙得了钱,连他亲娘老子都不认啦,何况他这个破师父哩。我那个老不死的就没图啥钱财,没得过人家一点好处。
他们来的时候人头嘴脸,说得怪好听,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把我们教成就不用你老人家动手。只要我们把生意做成,当然少不了孝敬你老人家。可是,做成了就只管自己吃喝嫖赌,做砸了先把师父供出来啦。可怜老头子都那么大的年纪了,还得出去胡跑受罪,害得他有家也不敢回。狗日的啥徒弟吗,没有一个好货。”
一个民警大声说:“既然知道不是好货,为啥还要给他们踩点,帮着偷人哩?你认为跑了就没事啦,他就不能死到外地吧,还是赶快叫回来归案才是正道。”
老婆子说:“我真不知他跑到哪里去啦。今天就给娃们打电话,让他们在外面找找,找着了就叫回来投案去。那么大年纪跑啥哩,总不能把骨殖撂到外地吧。警察同志,都怪我那个老不死的耳根子软,爱讲什么狗屁义气,被人家几句好话就说得飘起来了,-------。”
一个警察打断她的话说:“他们给你老汉都说了些啥话他就能信?捡重点的说说。”
老婆子接着说:“他们这回来说:‘师父呀,别怪徒弟们这些年没有孝敬你,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呀!你老人家以前给我们教的那些办法落后了,跟不上形势,害得我们经常失手,每次抓住都被罚得山穷水尽。可怜你徒弟都成了人家警察的摇钱树啦,那里还有能力孝敬你老人家。我们这一行感到前途暗淡无光,就在一起召开了适应新时期的秘密会议,总结了前一阶段的经验教训,认真地部署建全了情报网络,各条渠道都安排了专业对口的人才把关。
我们大家都跟梁山好汉一样,以义气为重,大碗吃酒肉,大称分金银,同心合力、各尽所能地做生意,用现代化的手段对付官军,所以才闯出了一条新路。大家吃水不忘打井人,初见成效就想起了我们的受命恩师,有钱不能光想自己赚呀!你老人家上了年纪,还能干点力所能及的轻快工作吗。出力冒险、担惊受怕的活全由徒弟们去干,你老只要做做眼线,踩踩点子,帮我们把生意做好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我当时就劝老头子别听,他们来了不要理。他却说:‘咱不能作那不讲义气的事,梁山好汉个个都是仗义疏财的英雄豪杰,咱怎么能把人拒之门外哩?挣钱不挣钱没有啥,咱就当帮忙哩。’这下帮得好,自己一把年纪还得过牢城营的生活。眼看着快收麦啦,儿子、媳妇都没在家,老天爷呀!叫我一个老婆子咋办呀?”
老婆子说着竟哭了起来,警察安慰她说:“哭啥哩,他这几天会回来的。小小个事跑啥哩,回来认个错,有能力了交点罚款就没事了。要是真的没有,谁还能把他吃了不成。”
警察在他家前前后后看了看,确实很穷,也没发现什么赃物,只好打道回府。
派出所自从建所以来,就是这一次大获全胜,成绩辉煌,一共抓捕了偷窃惯犯十几个人,查封了两个销赃窝点,追缴赃物赃款、连收取罚金,总共四十三万五千八百元。派出所受到嘉奖,全所干警得到奖励,并对近期几家失主予以经济补偿。
两天之后,村子里还是没有一点风声,大部分村民都不知道抓贼的事,仍旧一如既往地作这干那。脑梗队的成员坐不住了,大家不约而同地来到三快婆家里探听消息,想让三快婆上派出所去一趟,追追她家的被盗案,问问给大家奖励的事。
只有队长老蝴蝶一个人说:“我看不用去问,警察把贼抓回去后,审问、抓捕、上报还得有个过程。今天才是第三天时间,没有那么快的。大家不要心急,再等两天吧!他们这回要是不给奖励,我非上县告他们不可。作为人民警察,咋能说话不算话哩?”
三快婆也说:“是呀,这回可是当着许多人的面说好的,他们不会失信于民吧。”
四慢叔紧跟着说:“我看未必,咱们的羊就别想啦。可能早就被人家吃进肚子、变成大粪,拉进茅坑里了。现在想羊,除非叫孙大圣给你变回来。”
梗大指着自己的嘴,咿咿呀呀地不知说些什么。梗二解释着说:“他说他的药只能再吃三天啦。要是还不发药,他就没啥吃了,还得想别的办法哩。”
老蝴蝶说:“不要紧,我想三天时间就够了。公安系统正在整顿警纪警风,他们再不敢像以前那样疲疲塌塌、拖拖拉拉,办事不负责任,有利只顾自己啦。”
梗二又说:“唉,难说!整顿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嘴上说说就过去啦。现在的人有几个不爱钱的,各个单位都兴雁过拔毛哩。咱们只抓了三个盗贼,就是罚点款,首先是派出所近水先浇,给他们发点奖金,然后是拿事的近火先烧,每人贪污一点,下来后各级干部再揩点油。唉,基层太多,渠道太长,放点水流不到头就渗完啦。”
梗三接着说:“是呀,咱们这些平头百姓,人微言轻,人家不给,咱和谁讲理去呀?”
三快婆忙说:“不会,就是我的羊没有,给你们的奖励少不了,这可是他们当众应允的。”
四慢叔说:“拿到手才算事哩。有时白纸黑字写的合同都不顶啥,何况是空口说的白话。”
老蝴蝶站起身大声说道:“他们这回要是不给发奖,我老蝴蝶就要重操旧业,就是把鞋跑烂,官司打到中央,也要讨个说法哩。我就不信,共产党的衙门瞎完啦!”
四慢叔冷冰冰地说:“告,告,你就知道个告,咱们当时又没写个合同,无凭无据,你拿啥告人家呀?现在的衙门办案,没有证据是不行的,人家只说一句:‘证据不足,难以受理’。这句话就跟铁扇公主的芭蕉扇一样,一下就把你搧得没远近啦。”
梗二抱怨着说:“是呀,你们那天怎么不写合同哩?现在的人,谁相信谁哩,隔手的金子不如在手的铜。你手里啥捉拿都没有,想告也告不成。”
只听门外有人进来说:“你们想告谁,咋会告不成哩?”
众人扭头看时,只见门外停了一辆警车,那天来的几个警察一齐走到院里,两个警察每人抱着一个大纸箱,纸箱上清楚的印着‘二宝抗栓再造丸’七个大字。
众脑梗顿时喜形于色,急忙向两边一闪,给中间让出一片地方,警察把纸箱往中间一放,一个警察喘口气说:“乡亲们,大家辛苦了,你们这次的功劳不小呀!帮助我们破获了盗窃团伙,还查封了两个销赃窝点,我们所受到上级表扬,为人民立了新功。经研究决定,上级批准,奖给脑梗巡逻队所有成员,每人六个疗程的‘二宝抗栓再造丸’,希望大家继续努力,再接再厉,保证农村平安,成为对国家、对社会、对人民有用的人。”
众脑梗听到这话,无异于:干枯的旱苗喝到了甘露,怀娃的婆娘吃到了酸杏;受饿的乞丐看到了酒肉,遭灾的生命得到了解救,别提多高兴啦。他们个个看着几个警察,望着两个纸箱,无不激动得热泪盈眶,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梗大的眼睛里噙着泪花,两只手放在胸前不住地搓着,梗二的大嘴张了半会才说:“啊!六个疗程的药,要值好几千元哩!这下可把大问题解决啦。”
四慢叔沉着脸说:“那你们可得给我分点,要不是我把羊丢了,你们怎么会巡逻抓贼哩?我把损失受了,你们有了工作得奖励,难道不该给我分点吗?”
梗二说:“你又没得脑梗,要这药干啥呀?”
四慢叔说:“我那天不是说啦,有备无患吗。”
老蝴蝶说:“好啦,你想得脑梗就把我的送给你吧。我又不想得那种病,要药也是多余的。”
这时候,另一个警察从口袋掏出一叠红色人民币,走到三快婆跟前说:“大婶,上级决定,对失主予以适当的经济补助。你家丢了两只奶羊,根据现在的市价计算,大概值千十块钱吧。我们所里给你补助捌佰元,你们另买羊也差不多了。”
三快婆的两只眼睛笑成了一条线,连声说道:“谢谢,谢谢,我们太感激啦!”
警察把钱递给她说:“你数数吧,仔细看看有没有假的。”
三快婆接住钱说:“看啥哩,谁还敢给你们假钱。快坐,快坐,我给你们泡茶。”
四慢叔一反常态,快步跑进厨房拿来电壶,警察们挡住他说:“别忙奔了,我们还有事,等着走哩。这药就由你们队长给大家发吧,我们就此告辞。”
警察走后,队长老蝴蝶给大家分了药,他当真把自己那份要给四慢叔,四慢叔说,我现在有钱卖羊,就不想再得脑梗啦。这药用不上啦,你还是给自己留着吧。”
老蝴蝶说:“人得病都是没办法的事,谁还想得病哩。我不想得这种病,也不想要这种药,还是给大伙分了吧。”
说罢,就把那份药平均分给了每个需要的人。
众脑梗怀里抱着药,脸上带着笑,双手拍着药盒说:“及时雨,天无绝人之路,这真是一场救命的及时雨呀!这下好啦,咱们再不用看人的脸色过日子了。” 有道是:
国 家 法 律 太 宽 容 , 偷 窃 小 罪 不 判 刑 。
百 姓 受 害 拭 泪 眼 , 单 靠 警 察 也 不 行 。
钟 馗 捉 鬼 假 夙 愿 , 脑 梗 制 贼 真 英 明 。
垃 圾 用 好 少 污 染 , 有 了 绿 叶 花 更 红 。
且说脑梗们得到了实惠,大家都十分高兴,聚在三快婆家里不愿离开,都说应该庆贺庆贺才对。三快婆老两口高兴得像小孩似的跑前跑后,泡茶倒水找板凳。
三快婆倒着茶说:“各位乡党都随便,谁想咋办就咋办,我家没有酒席宴,保证茶水喝不断。”四慢叔拿着两个凳子走过来说:“别看老汉走的慢,搬来凳子不用站。”
老蝴蝶看大家高兴地样子,就喝着茶说:“你们没见过啥,得了点药就像吃了喜娃他妈的奶啦,高兴得连生日都忘啦。这算个啥哩,你们只要听我的,往后好事多着哩。”
三快婆马上说:“哟,看把你得能成啥啦,贪天之功赖为己有。要不是人家老常的注意好,你还能升官当队长,临死都是一张没人见得的瞎瞎膏药。”
老蝴蝶红着脸说:“论出主意,我的确不如老常。但是,只有出谋划策的军师不行,还要有领兵上阵的将军哩。我和老常也是各有所长吗。”
梗大想说话,把经常歪着的嘴都急端了,一句话还是说不清楚。梗二连忙替他翻译着说:“他说我们应该谢谢老常。是呀,咱们这回能够得到好处,多亏老常好主见,利用脑梗晚上转,身体得到好锻炼,抓住偷人大坏蛋,保住农村羊在圈,吃药不用把脸看。有益不能单独占,吃水不忘打井汉,大家都说怎么办,真心要用真心换。”
众脑梗一致认为应该好好感谢老常,具体怎么个谢法,一时半会统一不了。有的说送这,有的说送那,真个是众口难调,意见不一。
三快婆说:“送啥哩,我看啥都送不成。老常那人大家还不知道吗,他一辈子谁的便宜都不占。上次为了给他办老婆,他亲亲的兄弟自愿出钱,跪在地上哭着求他,他到底都没有接受。你们想想,咱送啥他能接受吗?还是在自己心里谢吧。”
梗二说:“是呀,老常那人,咱们送啥他都不会要,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呀!心里老想着国家、想着别人,从来不为自己想一次。他比那些一年四季啥不干,白拿国家好几万,不管国难有多大,只顾自己享快乐的人强多啦!咱们只要记着他的好处就行了。”
老蝴蝶想了许久才说:“嗨,对啦,老常不是会写文章吗。咱们让他把这事写成文章,往报纸上一登,广播上一播,他能挣点稿费,咱们也能露脸。”
梗大听到这话直摇头,梗二也摇着头说:“不敢,不敢,你就知道出名露脸。你是没得脑梗病,饱汉不知饿汉饥,我们都不敢给人说,你倒好,还叫写文章哩。什么报纸上一登,广播上一播,那不是到处的人都知道啦。人家也用这种方法抓贼,几天就把贼抓完啦。我们这回的药吃完了,往后咋办呀?那还不是只有死路一条吗。”
三快婆首先说:“啊呀!你看了个长远,想了个短浅,就这么点破经验还怕人知道。人家高新科技都要大力推广,先进经验都要互相交流哩。人人都像你这么保守,社会咋得向前发展呀?
人常说:‘到山里打柴,到河里脱鞋,那里黑了那里歇,几时死了几时埋,算捏佛来算烧香,有事没事心不慌。’咱们这回逮了偷羊贼,做贼的行道还多这哩。还有偷猪偷牛的,偷电线水泵的,偷粮偷果的,抬门扭锁的。即便没有贼了,还有贪污腐败的,行骗拐卖的、赌博胡为的、贩毒杀人的,-----。
总之,社会上的坏人多得是,咱们都可以抓么。为了维护社会治安,保持和谐安静,咱们能出多少力就出多少,能干什么就干点什么,犯不着要死要活的。真正要死的话,那还不容易吗。这几年虽然禁止了老鼠药,农药也能毒死人,敌敌畏只用一点就把问题解决啦。
除此之外,坠楼跳水,触电上吊、割腕切腹,都可以结束自己的生命。那样做划得来吗?给自己儿女落个坏名声,一辈子在人前抬不起头。有些爱损人的人会说:‘谁的先人考了空军,谁的先人考了海军’。还是好死不如赖活着,顺其自然,也省得影响儿女。”
三快婆的话听得老蝴蝶来了精神,她刚一住口,老蝴蝶接着就说:“对,车到山前必有路,管他鳖肥王八瘦。喇叭是铜锅是铁,小车不倒尽管拽。咱就给他来个一走一闪,啥事都管,为了农村快发展,能干一点是一点。咱们人老志不短,骨头也不软,坏人能抓贼能撵,既得好处又露脸。多走多转不偷懒,还能锻炼好身板,脑梗有药饭不减,要说下岗还很远。”
梗二这时才说:“你们说得都对。看来,这秘不传方的说法的确过时了,咱就叫老常写文章吧。咱们得了好处,让他赚点稿费也是应该的。”
老蝴蝶又说:“你说的秘不传方早就用不上了,农村这些偷鸡偷羊的贼就跟城里掏包割包的小偷一样,判不了重刑,原止教育几天,交点罚款就放了。这些人都是狗改不了吃屎,出来好不了几天,又会重操旧业,而且手段越来越高,咱们就准备作长期持久的斗争吧。
我说让老常写文章赚稿费,你以为他真能赚到稿费吗?不可能,赚稿费都是人家那些出了名的大文豪。像他这样名不见经典的老农民,就是写得再好,也不会有哪家出版社出钱刊登他的文章,编辑们看都不会看一眼就扔进垃圾箱了。
他写文章只是自己的爱好,有时为了长正气、压邪风,偶然往广播电台寄几次。广播电台是个穷单位,播送这种农民文章从来就没有稿费。我想叫他写篇关于脑梗巡逻队的文章,如果电台能够播出去,说不定会引起科学家的关注,从而研究出根治脑梗的新办法来。到那时,得这种病的人不用经常吃药,也能跟正常人一样生活啦。”
脑梗们满怀希望,对老蝴蝶的话点头称是。四慢叔踅过来说:“你们都会说,个个有老婆,白天能做饭,晚上会暖脚。可惜老常他,还是冰被窝,要说怎么报,想法去解决。”
梗二说:“这的确是老常的实地困难,但咱们无能为力,你能有啥办法吗?”
四慢叔慢腾腾地说:“我倒有个办法不知能行不?我,我想让我老婆过去------。”
四慢叔说话太慢,还没说完梗二就说:“怎么,叫你老婆过去,风格未免太高了吧?你就是愿意作个鳖瞪眼,还得看你老婆愿意不愿意,法律允许不允许?”
三快婆戳了梗二一锤说:“胡说啥哩,老婆都能随便让吗?”
老蝴蝶说:“怎么不能,只要双方愿意,办个离婚结婚手续不就合法了吗?”
四慢叔着急地说:“你胡说,让给他我咋办呀?我是说让我老婆过去给杏花妈做做工作,把他两个的事抓紧办了,咱们也算给老常帮了点忙啦。”
老蝴蝶拍着大腿说:“对呀,杏花妈的伤已经好啦,和老常成亲势在必行,他两个想必早已心知肚明啦。就是中间隔着层纸还没捅破,咱们今天就过去帮他把这层纸捅破吧。”
梗二说:“对,大家晚上都过去,把他两个弄到一个屋里就完事了。明天上县领个结婚证,简简单单地办个婚礼,老常晚上也有人暖脚啦。”
梗三接着说:“好,就这么办,明天举行婚礼,咱们都去给他行礼,他就不能不收吧。”
老蝴蝶说:“那好,我去给武大郎说说,让他明天过去做几席菜,顺便把馍也定上。”梗二接着说:“我去租赁几席青器、桌凳,不论需要什么东西,超市里边样样俱全,一点不难。”
三快婆站起身说:“那咱们还等什么,说干就干,现在就过去帮他拾掇新房。我就再当一次媒人,给杏花妈把事挑明,晚上就睡到一个炕上啦。”
众人一致赞同,纷纷起身,一同出了这边大门,向常大伯家走去。可是,他们那里知道,大家的想法虽好,和两个当事人却是南辕北辙,种豆得茄,根本没有尿到一个壶里。
常大伯早就看出他这个亲家母人虽不懒、目光短浅,外表虽好,里边是草。他对她的关心帮助出于古道热肠,并不想和她成亲,自己内心不愿要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老年伴侣。
杏花妈没有知识,本身就是个不明事理的人。这些日子沉迷麻将场,经常受烂头蝎夫妻的教唆挑拨,常常出入富丽堂皇的玉顺家,面对玉顺的喜眉笑脸,桃花的关切恭敬,麻将婶的大方赠送,她还真把自己当成价值连城的奇货啦。心里早就想入非非,进入云里雾里,呆头呆脑地陷进深渊之中不能自拔,渐渐地踏上了毁灭之路。
话说众人从三快婆家出来,几步就到了常大伯门前。常大伯家大门紧关,三快婆叫了半晌,杏花才在里边问:“谁呀!这时候叫门干啥?人家正午睡哩。”
三快婆在外面喊:“杏花,快开门啦。这时候还睡啥哩?大家给你们帮忙来了。”
杏花走过来打开大门,看到门外来了这么多人就迷惘地问:“我们有帮的啥忙哩?”
三快婆问:“你爸你妈哩?大家给他两个帮忙来了。”
杏花说:“他们,他们有啥忙哩?我爸没在家,吃过饭就骑车子出去啦,我妈出去打牌还没回来哩。”
老蝴蝶问:“怎么,你妈也打牌哩,他怎么也把打牌学会啦?”
梗二说:“你还不知道,麻将婶领着杏花妈,天天在烂头蝎家打牌,老常也不管管。”
三快婆说:“人家是客人,和她女儿住在一起,他咋管哩?咱们今天就帮忙把他们弄到一块,往后就好管啦。大家先等一会,我去把她叫回来说说。”
杏花没有把众人往屋里让,自己抬头看看太阳说:“啊,时间不早啦,我得慢慢做饭去,才学着做饭,就得多费好多时间。”说着就自己回屋去了。
门外众人不知如何是好,三快婆说:“大家等会,我叫人去呀。”有个脑梗指着远处说:“不用叫啦,你们看,那不是回来了。”大家一齐望去,果然有一拨人朝这边走来。
三快婆眼尖,一眼认出走在后边的人就是杏花她妈。那拨人越走越近,老蝴蝶忽然叫道:“啊呀,不好!你们看,前边有两个人架着一个人,好像是麻将婶,不知出了啥事啦?”
三快婆朝过走着说:“过去看看不就知道啦。”大家迎上前去,被架着的人果然是麻将婶。
麻将婶浑身抽搐,两只手抱着肚皮,一颗头朝下耷拉着。散乱的头发没有盖完白森森地面孔,额头上渗出黄豆大的汗珠,扭曲的口鼻腔里,发出痛苦的嚎叫声。
杏花妈双手拿着两个同样的茶杯走在众人后边,脸上好像贴了层烧纸似的,蜡黄蜡黄。
三快婆走到跟前就问:“她,她这是咋啦?”跟在旁边的人说:“她炸了把牌,心情太激动了,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凉茶,还说了一句‘今天这茶喝着真香呀!’接着就喊肚子疼。”
众人把麻将婶搀进玉顺家客厅往沙发上一放,她还是捧着肚子直嚎,脸上抽搐得鼻眼歪斜。众人不知所措,大声呼唤桃花。桃花正在厨房做饭,听见人喊,急忙跑来一看,觉得情况不妙,顺手抓住桌上的电话,马上拨通了120,说清生命垂危,要他们火速赶来救人。
桃花刚放下电话,就有人给她说着事发经过。她听着听着,又拿起电话给公公和丈夫分别打着电话,只说婆婆在牌场突然发病,情况紧急,要他们赶快回来。”
杏花妈目瞪口呆地站在客厅中间,四肢发抖,周身筛糠,两排牙嗒嗒直响,一张脸极度恐慌,嘴里断断续续地说:“吓,吓人哩很,我,我得走了。她 ,她可能是前列腺犯了。”
她的话竟使这惊恐万分的场合响起了‘哈哈’笑声。一时间,麻将婶那种撕肝裂肺地嚎叫声竟被笑声盖住了。客厅里只有桃花一个人脸上呈现着痛苦的神色。
杏花妈知道人们都在笑她,但不知笑她什么,她来了二十多天,电视上天天都说前列腺哩,自己只说了一次,怎么会引起人家大笑?她想不出原因就说:“我,我该吃药了。”然后挪动发抖的腿,抬起麻木的脚,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捂着胸脯出门走了。
众人再看麻将婶,只见她:屁股朝上,头顶沙发,嘴里不住地哼哼哈哈,腹中好似那刀搅针扎,全身蜷曲像蚂蚱,口吐白沫手乱抓,一张胖脸有泪水,两只眼睛没光华。只可惜:经常蹲坐的大蛤蟆,像头母猪生娃娃。渐渐地:四肢无力躺平啦,儿媳叫妈不回答。
眼看着:麻将桌上,就要减少一名专家;死人新居,又得增添一个圪垯。
直叫那:
阴司增添高手将,人间减少耗能虾。
要知生命怎么样,留作下文再回答。
要知后事,且看第三十五回:
两亲家结伴赴黄泉
四兄妹合力闹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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