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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军三艘战船成倒品字型,两艘在前,一艘在后,朝着明军怪船包抄而来,打算将其一网打尽。
宋标坐在最后一艘船的将台上,身穿满清亲贵和蒙古人才穿的将服头戴避雷针,腰配虎符,左右亲兵四下排开,两边船舷整整齐齐的排着十八般兵器,背后是一丈的大旗,好威风、好煞气!
宋标当年海盗出身卖身投靠郑芝龙,后来等大清朝席卷天下、摧枯拉朽般横扫江南半壁之时,他又审时度势,竭力鼓吹郑芝龙倒向清廷,并且不辞犬马之劳,连夜奔驰三百里,巴巴的迎来了南下的满清大军,替满清立下了汗马功劳,更用逃亡百姓的鲜血,向大清朝献出了投名状,汉奸的危害可见一斑。
如此心向朝廷的功臣,怎么能不重用?大清朝一向看重这种“人才”,比如吴三桂、施琅、洪承涛等其中以范文程投靠满人的历程最为无耻,甚至范文程的小妾被多铎抢进府中仍不悔改。
范文程身为汉人,如此死心踏地的为鞑子卖命,以致小妾被抢,头上顶着绿油油的帽子时,依然前衷不改,凡是听到之人,无不对范文程破口大骂,一时范文程多了许多称呼,最多的是范贱人、范大汉奸、范绿帽、范帽子……等,都是高官显爵,他自然也不例外,此时志得意满,心急火燎的催着水手,务要抓住逆明贼船,为朝廷、为大清再立新功,此人早就忘了自己的汉人出身。
哼,这群愚蠢的汉人!大敌当前还不肯放弃老百姓,真是妇人之仁!宋标笑了。现在,距敌船航程,只有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能接战,这些傻瓜们还没有起锚、升帆,而且现在正刮着东南风,明人想逃,就得逆风航行。嘿嘿,待会儿抓住他们,抢到那艘传说中的飞船……他仿佛看到荣华富贵在向自己招手。
软软的绳网,没经过训练的老百姓爬起来非常吃力,从船舷又不方便搭手,明军士兵们急得心急火燎,秦浩的手指弹得皮都快破了。
瞭望手在前桅上,声音带着一丝慌乱:“报告舰长,如果再不升帆,就要被敌人包围了!”
狠狠的一指头弹到船舷,剧烈的疼痛让秦浩下了决心:“起锚,升帆!”
大船的铁锚拉起,一张张洁白的软帆早已准备就绪,迅速升上桅杆,船身开始缓缓移动。
啊?我们要被抛弃了?小艇上的百姓,心如死灰。
“快。全部爬到绳网上。千万抓紧!”秦浩在船舷向下喊。百姓们恍然大悟。不等前面地人爬上船。就跳上了绳网。脚蹬手攥。紧紧地贴住船身。
等所有地百姓攀住绳网,此时绳网上爬满了百姓。底下已没有落脚处。只能两只手紧紧地抓住绳子。脚蹬在船板地木头缝儿上。
没有了铁锚地束缚。大大小小地帆吃饱了东南面吹来地侧风。大明号向左打舵。朝着西南方。轻盈地加速。
“开炮、开炮!”现在轮到宋标着急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怪船升帆如此之快。
中式硬帆自重大。升帆慢、落帆快。遇到暴风雨落帆容易。非常安全。但从静止到升帆加速就很慢。宋标以老经验判断大明号地启动速度。却是谬以千里。
秦浩一边镇静的大喊“左满舵”,一边亲自跑到舵盘前,帮有点慌乱的舵手转舵。
大明号向西南方航行,敌船在东南方,大明号的左舷冲着敌人,右舷绳网上的百姓被船身挡住,一时还没什么危险。但这左满舵,船身的航行轨迹从西南方向转了个大圈,改向东南,巨大的离心力将绳网上的百姓甩离船身,一时间险象环生。
脑中一晕,腾云驾雾般飞到空中,离船身两三尺远,脚下是万顷大海,“抓住,互相抓紧,千万别松手!”朱虎大声喊道。
此时众人都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互相扶助,实在是不得不将生死置之度外,人人拼出吃奶的劲儿抓着绳网,互相牵连,竟无一人坠海。
“啊-”突然有女子大声尖叫着呼喊,她只有一只手还抓着绳网,两脚都悬在空中,万分危急的时候,朱虎正巧在她下面,只用右手抓着绳子,左手探出一抓,够到那人足踝,将她身子拉回。
女子早已吓得神志昏迷,一双脚胡乱踢腾,朱虎头顶不知吃了多少脚,只得闭着眼睛,将她的脚紧紧抓住,若不是朱虎力大又死命硬撑着,两人早就一同掉进汪洋大海了。
幸好,大明号的转向完成,离心力消失,爬满人的绳网又帖回船身,百姓们长出一口气,争先恐后向上爬去。
大明号速度比敌人的三条福船快了一倍,此时左满舵朝西南方航行,把从东南方冲过来的敌人甩下一截,只见数枚炮弹从敌船上飞来,却在半道上坠入大海,只激起小小的数缕白烟。
把敌人远远的甩下,没有了火炮的威胁,大明号继续向左打舵,不过不是满舵,而是左前方十五度,秦浩指挥着船转向东南,再调整船首指向东北,最终的航迹实际上是以宋标这三条船为圆心,从西到东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圆弧。
此时剪式船的东北航向,与东南风有九十度夹角,正是斜帆最容易利用的风向,大小三角帆在海风下涨得鼓鼓囊囊,推动高昂的飞剪船首劈波斩浪,很快冲出去了。
“不可能,不可能!”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快的船?宋标懊恼的一拳砸到将台的大案上,正巧指关节碰到砚台角儿,那方青石砚台硌得他直吸溜,偏偏敌船上不知谁认出了他,远远的听见上百人叫喊:“狗贼,老爷下次取你狗头,洗干净脖子等着!”
满腔火无处发,宋标一怒之下抓起什么东西就向海里扔,然后满船士兵都伸着脖子看海里:那道金光,怎么看都像大人爱若珍宝的虎符……
“喂,可以放开我的脚吗?”女子低着头,脸红红的,声音比蚊子还细。
朱虎这才发现,第一,所有百姓都爬上了船,绳网上只剩下自己和上面的女子;第二,自己还抓着别人的脚踝;第三,女子就是抱着行李不松手的那位。
春寒料峭,阴霾笼罩着福州城,也沉甸甸的压在城内外百姓的心头,海上吹来的腥咸海风,似乎还带着血腥味道。
福州施府后堂暖阁内,一众大清朝的命官们,正在聚会议事。
“三艘船,在海湾里,抓一条船会抓不住?”施琅简直不敢相信。他看看宋标,自己这个手下,航海、水战都有把刷子,并不是个白痴啊!
“大人,确实是逆明怪船驶得飞快,我们怎么也追不上啊,而且,那船的帆纯用布做,升帆特别快。”宋标说一句话,擦了三次额头上的汗水,他知道,自己这个游击将军,和眼前朝廷新拜的大将军、全家抬旗封侯的施琅大人比起来,简直连屁都不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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