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生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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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平淡一生碌碌无为，大道渺茫，还是拼尽全力舍得一身剐，直面大道，此时的林枫犹豫不决。

换句话说，是选择轰轰烈烈的死，还是浑浑噩噩的生。

这个问题，对于以前的林枫来说，其实并不难选择。林枫原本的性子算是风轻云淡，除了触碰原则的问题不能妥协以外，其他的事情本就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林枫对吃喝不挑剔，形象穿着无所谓，除了几个交心的好友以外，学校之外的社交圈子是零。可以说除了游戏，没有什么东西是林枫能够一直坚持得下来的东西了。

单身的宅男，又衣食无忧，混吃等死，再适合自己不过。

就好像修筑了一个巢穴，把自己关在里面，他没有想要去外面看看的理想，没有诗和远方，只有游戏以及寥寥几个挚友陪着他，如此而已，仅此而已。

但是这短短几天过去，情况就不同了。

凡人社会是冰冷的，但这种冰冷也是美好的。不公正永远都会存在，但华夏的土地上，永远都存在着一个底线。

就是人命关天。

这是一个没有战争的和平年代，普通人过得依然愁眉苦脸，却衣食无忧。

现在人所面临的战争，只是心灵之战。

但修真界中却不同。

刚一开始踏足修真界，林枫还不曾觉得。只是这短短的几天之中，修真者们给林枫的印象都太差了。

为了几番口角，就大打出手。就因为修为高过了你，就可以居高临下，目中无人。

你有了神通，有了道法，有了修为，就可以为所欲为，将他人视作无物，随意打杀。

面对着咄咄逼人的世道，面对着蛮不讲理的神仙妖魔，真的有路可退吗？

夹着尾巴修仙？比凡人活的还要苟且？

林枫笑了，他看着龟哥，开口道：“抱歉龟哥，你不可能一直守着我。”

林枫还有后半句没有说出口。既然龟哥曾答应自己祖辈为其守护三代人，那他的父亲又是怎么死的？

自己就这么一辈子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把自己的命交给一个自己完全不能够信服的人？

那还不如搏一把，苟活千年不如快哉半百。即便自己修炼那壮汉的邪功明天就得死，也能死个明明白白！

壮汉听见林枫的回答，喜笑颜开：“好！有魄力！你小子放心，敢死不是送死，如果你真的能坚持下来，我也愿助你一臂之力，证得无上大道！”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脸上写满了得意：“怎么着？你家主子发话了，听见没？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

听到壮汉如此挑衅，少年却意外的没有生气。他依然是面无表情，双眼无光，却盯着林枫足足有一分钟。

壮汉等着，林枫愣着，一分钟过去了，少年开口道：“林枫，我可把难听的先说到前头了。我答应林景山守你祖孙三代，可没说给你林家为奴为婢——你从来不是主子，我也不是仆人！你要是铁了心的一心求死，我就是一走了之，也不算违背约定。言尽于此，你还要去跟那人修行吗？”

少年慢慢悠悠，面无表情：“我和这孽障，有它没我，有我没它。”

林枫看了一眼龟哥，对它的话语并不感到意外。这一刻，知道跟自己从小长大的小乌龟要走了，林枫却没有太大的不舍，只是开口道：“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少年没答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龟哥，我身上发生的这些事情，还有即将发生的事情，你可能不会觉得有多重要，但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无论你出于什么理由，选择不告诉我，那么希望这些事情，也同样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林枫认真的看着少年：“也不枉我请你吃的那些苹果了。”

少年听罢没什么反应，即没答应也没不答应。他似乎看穿了林枫的想法，忽然朝着林枫咧嘴一笑，转过身来留下句话来，身形便随着那句话渐渐消失在了林枫面前。

“你若反悔了，我会再回来。”

房间之中，再也无少年一丝痕迹。

“龟哥”走了，林枫心中微微有些失落，毕竟这么长的时间，林枫已经习惯了偶尔看看窗台上的那方玻璃缸。然而他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毕竟对于林枫来说，他父母的死才是重中之重。

林枫在少年走后站在原地呆了一会，似乎是在目送少年的离去。一旁的壮汉也不着急，也就那么静静的坐着。许久，林枫回过神来，朝着壮汉说道：“聊聊吧，你说你能解开我父母的死因，说要把一切都告诉我。那我究竟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这个，”壮汉抓了抓头发，“其实也没啥代价，就是按照我给你的一套功法修炼就完了。你看到的‘游戏世界’，其实是我根据你的心中所想幻化而成的，也就是说，看上去是在玩游戏，实际上是在练功。而按照你们的话说，你只要把这个游戏打通关，也就自然练到头了，这就是我的所有条件。”

“就这么简单？”

“简单？！”壮汉瞪了瞪眼，道：“你小子可别大言不惭了，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在你之前，我不是没找其他人修炼过这套功法，可惜他们都没练成，最后全都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你小子的修行天赋我看着倒是挺不错的，但也就这样了，对我这套功法没甚太大帮助。找到你，纯属是在碰运气。你养的那王八说的不错，我这套功法，想要练成，十死无生。”

“我能问问，在我前头，死了多少人吗？”

“一十四个，贩夫走卒，达官显贵，什么样人都有，却统统魂飞魄散，永世不能超生。怎么，怕了？”壮汉冷冷一笑，看向林枫。

林枫再次沉默。良久，只见林枫重新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壮汉：“你为什么帮我找回那些记忆？”

“你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壮汉看见林枫的模样，知道他不会反悔了，便认真的解释道：“想练我这套功法，必须得是有大执着，心意坚定的人，才能修炼而成。而据我了解，你的那段记忆和经历，很可能是你如此执着于游戏的起因——修真中人讲究因果，不过这些说的太多你也听不明白。你只需要知道，我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助你修成正果就行了。”

“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证道呗。小子，你刚刚入修真界时间太短，不清楚这里头的道道。对于修真者而言，你知道什么是其毕生所追求的东西吗？不是举世无敌的修为神通，也不是寿命绵长的肉身之尊。是得道！是得道！得了道，便是永世不灭的身体，是神游万里的畅快，是宇宙奥妙的解惑，对于修真者而言，得道才是一切！你现在刚刚第一重琉璃境，对于我说的可能没什么感觉。可是当你越往上爬，你的修为越高，就越能感觉得到，‘得道’对于修真者的诱惑是有多么大！”

壮汉看着林枫，似乎是想起了前十四个修炼之人，方才兴奋的劲头忽然有些提不起来。对于壮汉而言，林枫已经是它寻找的第十五个人了，虽然他依旧不愿放弃，却没在林枫这里，抱有太大希望。

林枫却没注意到壮汉情绪的转变，只是好奇问道：“那你……究竟是什么？”

“我……算是妖吧。”壮汉笑了，他知道林枫到底在问什么。

“我是问，你究竟是什么妖？”

“我就是那套功法，那本秘籍。”壮汉的双手一拍一摊：“一本书，成精了，就是我。”

原来如此！林枫终于明白了，为何这壮汉的证道之路无比古怪，原来是因为，它就是那部功法本身！

得知了壮汉的根底，林枫却并没有觉得，自己跟一本成了精的书对话，有多大的隔阂。这不仅仅壮汉自然而然透露出的那份亲切感，更重要的，他们的目的尚且一致。

二人渐渐地熟络了，林枫便道：“那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或者说，这部功法叫什么？如果像龟哥一样不方便透露，自己编个绰号也成。不然我平时该怎么称呼你呢？”

提起“龟哥”，壮汉便有些不屑：“我跟那王八可不一样，它不敢告诉你真名，可我却不怕。你可听好了，我的名字，叫做天衍。”

天衍？林枫不明所以，只在心中默默的记下。便听到那壮汉接着说道：“不过你也可以叫我天哥。”

林枫满头大汗，心想这你都要跟龟哥争？他默默的擦了把汗，觉得心中的疑惑已经问的差不多了，便朝壮汉天衍认真的道：“天哥，咱们开始吧。你现在可以详细跟我说说，我父母……究竟发生了什么。”

“先不急。”壮汉一摆手，道：“我忽然想起来了，你得先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也不是什么大忙。就是提前知会你一声，免得到时候穿帮。”壮汉问向林枫：“龙纹组的仙凡不得互相干涉这条规矩，你知道吧？”

林枫点点头。

“因为先前练功死的那一十四个人，龙纹组现在盯上我了。不过你放心，咱们家暂时还是安全的，但是需要你帮着隐瞒一下。你刚入修真界没多久，在龙纹组那里算不上秘密。不过你祖上也是修真家族，所以近期要是有龙纹组上门来询问，别说漏了就行。”壮汉认真的朝着林枫说道：“千万千万别跟外人提起我的存在，切记切记，龙纹组的鼻子可太灵了……”

“叮铃铃。”

壮汉还没说完，林枫家里的门铃忽然响起。

这铃声并非房门，而是进入公寓楼栋的门铃。林枫打开对讲分机的显示屏，惊奇的发现，楼下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见过一面的李英男。

她来做什么？林枫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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